此話正中莫橋然七寸,他發泄似的大叫一聲,接著雙手捂臉,崩潰道:“到底誰要害我!”話已至此,莫橋然已權衡過利弊,就算他不開口,從前苦心維護的形象已經蒙塵,朝中上下對他的看法肯定會變,說不準還會稀裏糊塗當了替死鬼,讓真凶逍遙法外。思及至此,莫橋然隻好木然開口:“我,我昨夜是去過醒醉樓,可我走的時候楚洛還活著!”謝載月眸中光亮一閃,問道:“幾時去得,又是幾時離開?”莫橋然回憶半響,呆呆道:“大概是子時初刻到的醒醉樓,不到寅時就離開了。”楚洛死亡時間大約在醜時到寅時,如果說莫橋然走的時候楚洛還活著,那麽凶手應該是在莫橋然走後立刻動的手。謝載月道:“你走時,楚洛可有什麽異樣?”莫橋然道:“楚洛那天心情不好,喝了不少酒,我走的時候,她已經醉的昏睡過去,這……這算異樣嗎?”謝載月蹙眉思索,又拿起那刀,問道:“這刀,你怎麽解釋?”莫橋然道:“這刀……我,我也不知道啊,陛下恩賜雖多,但我為了自謙,很少示人,從來都收在書房之中。”謝載月思索道:“放在家中的刀,卻成了案發現場的凶器,這說明……你家中有內賊。”莫橋然一怔,那邊顏寒又問道:“昨夜你去醒醉樓,都有什麽人知道?”莫橋然道:“府內兩個小廝。”顏寒道:“這兩人現在何處?”莫橋然緊張兮兮道:“他們有嫌疑?”劉渝從懷中取出那封釘在刑部大門的怪信,遞給了莫橋然。莫橋然一看,大驚失色:“這……難道是他們倆出賣了我?”隨即喊道:“來人!去將小飛和小□□來!”不多時,仆人折返,身後卻隻跟著一位少年,矮矮胖胖,容貌普通。莫橋然見隻有一人前來,心中大驚,慌忙問道:“小浪呢?”小飛吃驚的掃視一圈室內,怯生生道:“小浪今天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小飛和小浪是莫橋然從人販子手裏救下來的孤兒,從小當做半個兒子養,信任非常,預備培養成自己的左膀右臂。所以當莫橋然出門放蕩之時,放風報信和幫著他隱瞞的任務自然落在了小飛和小浪身上。兩個少年,一個站在小門外等著主子尋歡作樂,一個在府內盯著於思晚動靜,一年配合下來,從無差池,莫橋然這才能將家裏瞞得滴水不漏。可今日看來,事情並非如此。莫橋然先安排人去小浪平時愛去的地方找人,接著厲聲問小飛,是否將他秘密告訴了旁人,是否發現小浪有什麽異常。小飛見一屋子陌生人都緊盯著自己,心中發虛,膝蓋發軟,哭喪著臉跪在莫橋然腳下,以頭搶地,泣道:“小人絕無二心啊!”莫橋然已經被接連變故整的魂不守舍,他踢開小飛,回坐到椅上,喝了一大口茶,勉強壓下心煩意亂,向謝載月道:“謝推官,你來問話吧。”謝載月點點頭,上前扶起那少年,給他遞上一張帕子,示意他擦擦眼淚鼻涕。小飛一抬眼,見眼前大人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五官俊挺,英姿勃勃,心下頓生好感,哽咽著道了句:“謝謝。”謝載月負著手,垂首看他,問道:“你和小浪平日裏關係如何?”小飛想到小浪那張麵癱臉,回道:“他不愛搭理人,每晚上在屋裏隻看書,很少和我說話,但小浪武功不弱,模樣也好,我是很喜歡他的。”謝載月又道:“他可有什麽來往密切之人?”這次小飛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偷偷瞟了眼莫橋然,見莫橋然正在出神,小飛心中不安,思來想去,小聲道:“沒見他和誰來往。”小飛這點小動作盡收謝載月眼底,心道這莫橋然身上定然還有別的秘密。謝載月不動聲色,又問:“你可將你家主子去醒醉樓的事告訴過第二個人?”小飛麵色霎時慘白,他搖頭: “沒告訴誰,大人一定要相信小的!”謝載月又問了幾個問題,見小飛知道的確實不多,便揮手讓他下去。他一回頭,見莫橋然仍舊坐在椅上出神,神色懨懨,好似位鬱鬱不得誌的中年人。謝載月喚他一聲,他陡然醒神,見對方詢問的目光,他道:“我是在想除了宋流光,還得罪過誰,為何他一定要我名聲掃地。”第八十四章 莫橋然渾渾噩噩,精神不濟,謝載月等人雖然著急,但見他開始答非所問,屢屢走神,隻好決定緩上一晚,明日再行問話。留下老劉在莫府看著,其餘人趁著夜色,重回大理寺。一到大理寺,宋流光的喉嚨忽然痊愈,又是往日那個一吼震天地的小王爺。他立時朝趙溪嚷道:“你一個刑部的人,怎麽跟著我們回大理寺?”趙溪麵無表情,認真道:“張大人命我這幾日在大理寺幫忙,我自然是要回大理寺。”宋流光斜眼看他:“誰知道你小子安的什麽心,保不準是來窺探大理寺秘密的臥底。”正在此時,顏寒扭過頭看了他倆一眼,露出個頗為玩味的笑容,接著拉起謝載月就走。謝載月不明就裏,想到昨晚顏大人生龍活虎的表現,緊巴巴的小聲道:“幹,幹啥去?”顏寒眸色瀲灩,凝視著謝載月:“當然是有情人各自做快樂事。”謝載月被美色所惑,心肝一顫,遐想無限,反複咀嚼顏寒這話。這麽一琢磨,忽覺不對:“顏大人,你方才說‘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