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溯仰頭望向身後的嚴衍:“將馬超從西區拋屍到東區,沒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痕跡,還不夠聰明?至於懷才不遇,聰明人在西區那種地方,都會有這種想法吧。”嚴衍點頭同意,忽然說:“還有一點,表現欲強。”顏溯垂下眼簾:“除了第一案薛玲玲,黃勝勇和馬超都拋屍在人流密集處,這種拋屍風險很大,隨時可能被發現。除非凶手渴望被發現,否則為什麽特地拋屍公園和菜市場?”嚴衍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顏老板。”“嗯?”嚴衍攬住他肩膀,朗聲笑道:“你這麽聰明,我倒是越來越稀罕你了。”“………”第17章 勒死自己(6)嚴衍不僅沒有刪掉那張梔子花照片,甚至偷偷從最近刪除中恢複。當然這種行為肯定瞞著顏溯。照片裏,顏溯側對他,額邊幾綹長發自然垂墜,因為顏溯微微低頭,栗色頭發遮著麵頰,隱隱綽綽地露出形狀優美的眉毛、眼睛、鼻梁,還有嘴唇。他腦後,是嚴衍給他挽上的雪白梔子。盛夏,白花,美人,濃香。照片中的顏溯,某個角度,竟然像極了嚴衍已經記不清長相的初戀。奇異而微妙的感覺浮上嚴衍心頭,但也僅是一瞬間。案情緊急,不容拖延,凶手隨時可能再次犯案。從殺薛玲玲到殺黃勝勇,中間間隔了三周,而黃勝勇之死和勒死馬超,中間卻隻間隔了一周。犯罪周期縮短,顯然說明了凶手殺戮欲望高漲。“凶手傾向於勒死受害人,但在他的第一案裏,他用刀子刺死死者薛玲玲,並拋屍在人跡罕至的山野地區,我想這就是他的初次作案。”顏溯與嚴衍並肩走回支隊大辦公室,顏溯氣喘得不大勻,能聽出他在竭力強撐著,試圖將自己的看法說完:“至於第二案黃勝勇,同時存在刺傷和勒痕兩種傷害跡象,凶手在這兩種作案手法間猶豫。”“刺死比勒死更容易,他鐵了心殺人,刺傷黃勝勇,又覺得這樣不能達成他預想中的死法,於是轉而選擇勒死被害人。”“最後馬超案,”顏溯頓了頓,喘一口氣,才繼續道,“在這次作案中,有了前兩次經驗,他毫不猶豫選擇直接勒死馬超。為了這種殺人方式,用乙|醚將馬超迷昏,方便他勒斃對方。”“給薛玲玲脖子上綁東西,明明已經刺傷黃勝勇仍然要多此一舉勒死對方,勒死比自己更加強壯的馬超,種種跡象表明,勒這個動作,”顏溯抬起兩手,照著自己脖子比劃,“對凶手而言,有特殊意義。”踏入市局公安大樓,撲麵而來的空調冷風吹散熱氣,得以從炙烤大地的太陽下解脫,嚴衍頓時清醒了不少。而顏溯的臉色卻更加白了,慘白如紙,雙唇一點血色也沒有。照著門口的空調機一吹,他甚至打了個哆嗦,顏溯走了幾步,兩條腿發軟,站在一樓大廳的高山流水大屏風前,扶住了屏風邊沿。嚴衍想起段景升說,顏溯曾受過重傷,差點把命撂下。他不由分說拉起顏溯一條胳膊,另一手環過他背後,半摟著顏溯,將人扶進接待室。顏溯背靠安放了軟墊的椅子坐下,上身似乎無力支撐般斜歪著,腦袋抵住貼了白色瓷磚的牆壁,兩隻手在身前交握,指尖微微顫抖,纖長濃密的羽睫隨呼吸輕顫。“不舒服?”嚴衍拿著紙杯到飲水機前給他兌了杯溫水。“有點兒。”顏溯輕聲回答。那聲音太輕了,羽毛似的,輕飄飄沒什麽重量,說他氣若遊絲都不為過。嚴衍走到顏溯身邊坐下,將紙杯子遞給他。“謝謝。”顏溯接過,抱在交握的兩手間,也不喝,就那麽抱著。把溫水遞給顏溯時,嚴衍碰到了對方指尖,冰涼,分明是夏天,顏溯整個人卻冷得跟在冬天一樣。嚴衍皺緊眉頭,麵沉似水,盯住顏溯手裏的紙杯,若有所覺。他起身又用一次性紙杯接了水,這次是滾燙的開水,隔著紙杯都覺著燙。嚴衍將開水送到顏溯麵前。顏溯抬起眼簾,目光閃爍,有些躲閃,不過沒有拒絕嚴衍的好意,捧著盛開水的一次性紙杯,呼出一口長氣。“畏寒?”“嗯。”嚴衍沉默,顏溯也沒說話。顏溯是一貫的惜字如金,哪怕病懨懨地坐在那兒,也是清寒如冰的,不肯與旁人多言。嚴衍自打從段景升那兒了解到顏溯過去後,對這人的心態就變了,不再用對嫌疑人的態度去對待,顏溯畢竟是執行過重大任務的前輩警察,嚴衍對他無疑心懷敬重。這一敬重吧,一個是敬,一個是重,人就給這兩字兒弄拘謹了。顏溯不說話,嚴衍除了案情找不著話,於是不約而同地沉默。“你先去辦案。”顏溯忽然開口。嚴衍抬頭,揚了下眉梢,那眼神分明在說,你一人能行?“我沒事。”顏溯神色寡淡。“成,讓小劉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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