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衍頷首。“四年前,金三角行動,王奇犧牲了。”顏溯似乎講到難過處,不安地抱緊了手裏的水杯,深吸口氣。“那場行動,你也參加了。”嚴衍語帶篤定。顏溯一怔,點了點頭:“我是線人,和王奇接頭,後來發生了一些事,王奇為了保護我……”顏溯聲音越來越低。記憶中,王奇大喊:“顏溯,你他媽給老子活下去!”他扛著自爆|彈,衝進毒梟的軍隊裏。視死如歸的人民警察,用生命將危險阻擋在國門外的人民警察,炸成了碎肉殘渣,血霧在腥臭的森林裏彌漫。顏溯朝著反方向跑去,他甚至沒有時間收撿戰友的遺體。他苟延殘喘地活下來,英勇無畏的王奇卻死了。說不愧疚,不可能,若非他判斷錯誤,王奇也不會死。那時候,他們那樣信任他……“顏溯!”嚴衍高聲喊。顏溯兩手一抖,杯子灑了,熱水燙手,他打了個哆嗦。嚴衍急忙抽出濕巾給他敷手,麵沉似水,沒說話。顏溯回過神來,輕聲繼續:“王奇犧牲後,娟姐失去了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再加上她無法生育,備受婆家欺侮。她老公和她離婚了。”“娟姐進了紅燈區……”顏溯呢喃:“她不願意見我,她說……”當他捧著遺物回到寧北,把王奇的烈士獎章交給她時,女人那樣絕望,撕心裂肺地咆哮:“都怪你!都是你的錯!”“都是我的錯。”顏溯闔上眼簾,長睫打顫,兩隻手抽搐似的哆嗦。一雙溫暖的大手抱住他兩隻手。顏溯一愣,睜開眼睛,嚴衍那對黑曜石般的眼珠子裏倒映著他。“不是你的錯。”嚴衍沉聲篤定。他想起張科查出來的,顏溯的通話記錄,他幾乎每隔一個月就要給王娟打電話,或許是詢問她近況,或許是請求她原諒。直到某一天,顏溯發現電話打不通了,他去找王娟,卻意外查到了趙誌剛頭上。事情的確和嚴衍猜到的相差無幾,顏溯點了點頭:“我跟蹤趙誌剛,不小心暴露,被他抓到倉西關進鹹水村。”“你手機讓他丟了?”“嗯。”嚴衍鬆開他,嚴肅道:“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先和我聯係,明白嗎?”顏溯不大適應他這種,師長教育小朋友的語氣,別扭地轉頭,避開嚴衍的目光,幾不可聞地嗯了聲。嚴衍笑了,抬手揉亂他頂毛。翌日,休息充足的兩人動身回寧北。嚴衍想送顏溯回去休息,奈何顏溯急於找出害死王娟的真凶,嚴衍便載著他到了市局。顏溯坐在嚴衍的辦公位上翻閱卷宗和案件資料。張科很是感動:“顏老板終於回來了。”沈佳也很感動:“咱媽終於回家了。”嚴衍:“……”顏溯放下卷宗,嚴衍單手撐辦公桌,問:“看出什麽門道沒?”“你說你們抓到了重大嫌疑人?”顏溯抬眼。嚴衍點頭:“他自首了,叫吳永桂,一個司機,資料在這裏邊。”顏溯看過了,他站起身,往辦公室外走了幾步,忽然回頭說:“我想確認一下,能幫個忙嗎?”“好。”吳永桂被帶到了詢問室,顏溯抱著筆記本電腦進去,在他麵前打開,播放視頻。那段視頻是張科從網警同事那兒收刮來的,公狗和女人。視頻一上來就很刺激,女人叫聲霎時盈滿狹窄的審訊室。跟著顏溯一塊兒進來的嚴衍感到一絲絲微妙的尷尬,然而顏溯依舊麵無表情,嚴衍咳了聲,暗道,端正態度!吳永桂隻看了一眼,就滿臉嫌惡,移開眼睛不看了,兩隻手搭在桌沿,焦躁不安地揉捏。顏溯盯著他看了三分鍾左右,換了一段視頻,是公安院校內部教學用視頻,視頻來自暗網,一個女人被凶手殘忍分屍。吳永桂出現幹嘔症狀,憤怒地推開筆電,大叫:“拿走!拿走!”顏溯收起筆電,淡淡道:“你不是凶手,頂多算幫凶。”吳永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你……”嚴衍斜乜吳永桂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