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七喜有感而發:“歲,歲哥哥,安,安慰我,嗚嗚嗚,歲,歲哥哥,好,白,白頭花,嚇糊我,嗚嗚嗚,白頭花,壞!嗚嗚嗚……”


    歲晏殊耐心的哄道:“好了,好了,歲哥哥知道了,歲哥哥晚點就給你出氣,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要變成長滿皺紋的老太太了哦!”


    談七喜哭唧唧:“我,不要,嗚嗚嗚,變成,老太太,嗚嗚嗚,不要,長皺紋,我,不哭了,嗝,不哭了,嗚~,可是,歲哥哥,嗝,我,我,控製,嗚~,不住,我寄己,個兒,嗝~。”


    “好了,好了,慢慢來,慢慢控製住,你看你都打嗝了,可不能再像剛剛那麽哭了,不然可難受了。你瞧你現在,跟個小花貓似的。”


    談七喜被這麽一哄,她想起了小花貓那張布滿黑色,白色,褐色,棕黃色條紋的大花臉,哭腔一下子就繃不住了,“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歲晏殊看到談七喜好不容易笑了出來,也跟著笑了起來,兩排比談七喜略大的小米牙也張揚的露了出來,烏雲散去,暴雨初歇,一縷微弱的陽光通過懸掛在天上的雲層縫隙投射了下來,不偏不倚的照耀在歲晏殊的臉上,好看極了。


    笑起來的談七喜正好看見這一幕,她呆呆地望著,一動不動,心裏想著:歲哥哥怎麽這麽好看啊!


    殊不知她在看對方是一道好看的風景的時候,自己也是對方眼裏的一道好看的風景。


    歲晏殊看著談七喜破涕為笑,心裏想著阿喜妹妹怎麽這麽漂亮可愛啊,就連哭都可可愛愛的,不過他還是喜歡現在這個笑了的阿喜妹妹。


    這邊其樂融融,談七喜也忘記了去牽月娘的手。


    月娘這邊也深陷在回憶裏走不出來。


    “哎呀,這新媳婦兒嘛,不就是要為家裏分擔嘛,別這麽矯情,你看看你婆婆,她忙了一天了,就讓你幹這麽一點兒活兒怎麽了?幸虧你不是我家姑娘,要是我家姑娘啊,可不會這麽不懂事兒,這會兒子啊,她早就搶著幹完了。”


    “就是啊,我可告訴你們,這教育兒媳婦兒就得擺出咱們當婆婆的態度來,該罵就罵,該說就說,該打就打,人不都說了“棍子底下出孝子”,這說明啊,這棍棒底下教育出來的才是好媳婦兒。”


    說完,這位侃侃而談的長輩,端著她高傲的架子,不屑的瞥了月娘一眼。


    坐在炕上磕著瓜子,喝著熱茶,吃著被兒媳婦細心剝去橘絡的橘子瓣的李嬸,一邊讚同的點頭,一邊拿著個實木棍,不時的敲月娘的手背一下。


    月娘被炕上的小餐桌遮擋住的那隻手的手背上已經是青紫一片了。


    她疼得淚花都在打著轉,可是嘴裏卻不敢痛呼出聲,臉上還要掛著婆婆交代好的標準而又僵硬的“僵屍笑”。


    不然,一會兒準要再多挨上一棍子。


    月娘站在一旁,幫著大家添茶,聽到這些話,她想走,去院子裏靜一靜。


    卻被李嬸的一個狠戾的眼神止住了,又被狠狠的敲了一個悶棍,月娘痛到麻木了,漸漸的,她感覺自己感知不到手背的存在了。隻好乖乖的站在原地,看誰的杯子裏茶少了,就立馬去添滿。


    聽著自己婆婆對眾人訴著苦,然後又陰陽怪氣的數落著自己的種種“罪行”,塑造著自己完美婆婆的美好形象。


    “哎呀,你們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可是,可是這不管怎麽說,畢竟是我兒子親自娶的兒媳婦,我不忍心打罵她呀。


    你們是不知道,這給兒子娶媳婦特別不容易,這好不容易有一個兒媳婦兒了,可不敢教訓人家,不然人家脾氣一大就會想你甩臉子,威脅你人家要回娘家,這可怎麽得了哦。


    這樣,那咱們這張老臉不就丟臉丟到人家娘家去了,可不敢得罪,可不敢得罪人家。”


    李嬸嘴上是這麽說,但是手上的木棍可一點兒都沒留情麵,“邦邦邦”的,就使勁的往月娘的手背上敲,聲音脆響,聽著就疼,月娘的手背也迅速的腫了起來,手背上薄薄的皮膚下麵的青紫色的淤血顏色也紫的發黑。


    這麽大的聲音,早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大家都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了看,看到了這一幕之後,眼裏都閃過了幸災樂禍,然後平淡的把頭扭過去,繼續剛才的談話。


    仿佛,什麽都沒有看見過,也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訴苦還在繼續,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月娘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哎呀,其實咱們現在想想,人家這麽擠兌咱們,也沒有擠兌錯。


    不就是咱們忙著,人家要坐著嘛,不就是,人家坐著的時候,需要一盤剝光了瓜子皮的瓜子仁,還有一杯熱茶嘛!


    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呀,咱們有時候不也想要這些東西嗎?可以理解啊。


    還有啊,這女孩子家家的不就喜歡買衣服嘛!


    這沒什麽啊。


    像我們家這麽難的娶到這麽寶貴的一個兒媳婦,那可不得供著嘛!


    像咱們這種粗布麻衣的破衣裳,根本就配不上人家這細膩的皮膚,這布料什麽的,最起碼也得是那什麽絲綢雲錦起步。


    我聽人家說啊,這些東西一匹最起碼也得百兩銀子起步呢!


    我們家現在的錢不夠,得好好攢攢,多攢點,爭取給我們家的兒媳婦買上一匹,可不能委屈了人家喲,不然這後果可嚴重著呢。


    ……”


    月娘耳朵裏的聲音,好像已經被抹掉了,偶爾會響起來的一點兒聲音,也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模糊不清。


    漸漸的,就連最後的一點聲音也被抹去了,世界白茫茫的,好像就隻剩下了月娘一個人,這裏沒有李嬸,沒有痛到麻木的手背,隻有一望無際的孤寂。


    這樣,也挺好的。


    想完,月娘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李嬸和其他人看到了,李嬸上去踢了兩腳月娘,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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