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鍋裏濃湯翻滾,食物香氣令人安心。年未已聽他們聊天,似乎沒有絲毫隔閡,這讓年未已很納悶,他才離開不到一個小時,怎麽陳路遙和魏子虛就混熟了,互相“陳哥”“小魏”地叫個不停。“你幫忙準備晚飯了?”年未已問魏子虛。魏子虛:“沒幫什麽大忙,陳哥幹活太利索了,我沒添亂就不錯。”聽到魏子虛沒幫多大忙,年未已終於放下心來。這時,陳路遙端著煮鍋,擺到餐桌上。“好了,來,一大鍋燉菜,我以前在部隊裏都這麽吃,看起來糙,味道應該還過得去。”年未已不客氣地夾起一塊燉肉,咽下肚後眼睛一亮:“好吃,像我媽做的。”這還是年未已到這裏後吃的第一頓熱乎乎的飯菜,食物確實能左右人的情緒,他感到胃裏一股暖流,心情也放鬆不少。“哈哈,過譽了。”陳路遙客氣道,問年未已:“你胳膊怎麽了?”“今天下午我們撞到徐啟祥搶奪曾許諾的積分,徐啟祥把我隊友掀下樓梯,然後這家夥拽著我胳膊爬上來,把我拽脫臼了。”“咳咳!”魏子虛幹咳幾聲,瞪年未已一眼。年未已也反應過來,他本不用回答得這麽詳細,可是嘴巴仿佛不受控製,把他知道的情況一股腦兒說了出來。“哇,真危險,你們沒事吧?”陳路遙憂心地問。魏子虛替年未已回答道:“沒事,有驚無險,是我沒料到徐啟祥真下得去手,不然不至於變成這樣。”陳路遙一麵吃燉菜,一麵語重心長地說:“徐啟祥啊,他這兩天的行動確實過激,但我也能理解如果我老婆也來到這個鬼地方,我大概會不顧一切保護她。相愛本就很困難,又要和愛人一起麵對生死考驗,對他來說也太殘酷了。”魏子虛微微一笑,說:“可是他沒有照顧到另一半的情緒,勇敢是一回事,溫柔也是很重要的。”陳路遙:“是啊,跟他比起來,小魏你更明白怎麽溫柔對待愛人吧?”年未已聽見魏子虛冷冰冰地說:“溫柔的人不一定是好人,因為知道更多傷害別人的方法。”年未已不明白魏子虛為什麽要說這種對自己不利的話,奇怪地盯著他看,而魏子虛說完之後同樣一臉茫然。陳路遙憨厚一笑,靜靜看著魏子虛:“對,所以我不和溫柔的人深交,我總覺得他們在騙我。當然了,小魏你不一樣,你是真的在關心別人吧?”“怎麽可能?他接近倪尚是為了離間他們兩個,跟別人套近乎是為了打探消息,跟mick示好是為了睡他,就連昨天拿我當賭注也是為了”年未已突然被架起,魏子虛抓著他胳膊站起來,抱歉地對陳路遙說:“陳哥,晚飯很好吃,多謝款待。我得去給他重新固定一下胳膊,你看他疼得都胡言亂語了。我們先走了,再見。”魏子虛提著年未已下了樓,手上用勁,捏的年未已不停呼痛。“你少說幾句能死?你嫌我們積分太多輸不完是不是?”“我沒有!”年未已為自己辯護道:“我又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但是我的嘴不受控製,想到什麽就說出來了。”“不受控製?”魏子虛稍微冷靜,不解地說:“那跟我情況一樣,我也說了不該說的話,到底是怎麽回事?”年未已:“是不是陳路遙他在飯裏加了東西?這裏不提供吐真劑,但陳路遙他自己會配的話就另說了。”但是魏子虛不同意:“飯都沒入胃,哪有起效那麽快的藥品。”“那個......那個......”他們的對話被打斷,有個猶豫不決的聲音插進來,年未已低頭去看,有一人站在他們側麵,長發遮麵,一樓光線比較暗,那人突然出現在身邊有些驚悚,年未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魏子虛卻反應自然,他微微彎下腰,平視曾許諾,微笑著說:“怎麽了?”年未已想,能麵不改色看著曾許諾的人,也許隻有魏子虛了。“我......謝謝你,下午救了我,你......你好點了嗎?”曾許諾垂著頭,年未已從她頭發間隙裏看見她臉頰通紅,說話也沒有邏輯,似乎十分緊張。“受傷的明明是我哦?”年未已吊著胳膊,不滿地說。他看見曾許諾的臉更紅了。“不用理他。”魏子虛對著曾許諾笑,眼睛完成月牙兒:“我雖然也遇到了危險,不過我還是慶幸我碰巧經過那裏,才能親手救下你,沒讓你遭遇不測。”魏子虛泡妹時說的漂亮話年未已都聽膩了,還有他這個標準笑容,魏子虛應該做過表情管理,笑得很有分寸。年未已一直從旁觀者的角度觀察魏子虛,因為他從沒把這些功夫用在年未已身上過,年未已還沒有這個麵子。年未已見慣了魏子虛的技巧,現在一聽他這不走心的討好,就知道魏子虛沒花多少心思。但顯然沒有人對曾許諾說過類似的話,她輕易慌了神。年未已看向魏子虛,想他真是來者不拒,騙騙沒經驗的小姑娘,對他來說很有趣吧。魏子虛繼續說道:“你的小隊現在隻有你自己了,可能還會有別人針對你,你當心一點,遊戲時間外還是躲在房間裏吧。如果有麻煩,可以來找我。”曾許諾口不擇言:“啊...謝謝......嗯......”“沒關係。其實你有時候會讓我想到另一個人,可能是因為名字。那些話,我一直後悔沒有告訴過她。”大廳中央突然亮起一道強光,伴隨著音樂聲,仿佛有什麽正要上演。他們三人被驚動,同時向光源看去。第31章 暗示一樓大廳中央,陸續亮起溫暖的橘色燈光,其他的照明設施都暗下來。年未已被燈光吸引,向大廳中央走去。光源來自遊樂場,它被枯萎植物包圍,像若隱若現的遙遠秘境。年未已走到近前才發現,遊樂場啟動了,街道邊的路燈亮了起來,所有遊樂設施通了電,像真正的遊樂場一樣熱鬧無比。他原以為這些設施都是模型,沒想到連實際功能都做得和現實一樣。“動...動了...”曾許諾驚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年未已專心盯著遊樂場裏每一個物件。遊樂場入口,是小巧可愛的兒童遊樂區。旋轉茶杯、飛天巴士,還有能把人淹沒的塑膠小球,蹦蹦床做成城堡的樣子,他每次上去玩,總會被其他身材魁梧的男孩子甩飛,然後他落下來,鼻孔著地,傻笑地合不攏嘴,口水流了一橡膠皮。不過是玩個蹦床,年未已回憶不起小時候怎麽會那麽開心。音樂聲輕盈、易碎,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彈跳出來。那是很單薄的前奏,年未已甚至聽不出旋律,隻覺得像有一顆一顆衰微的星星,在無人注意的深空,終於忍受不住孤獨,呱唧一聲墜落到底。可是年未已明明知道,星星不過是太空中的垃圾,但是這個樂曲,就是會讓人聯想起很美的東西。就算是垃圾,隔了幾萬光年的距離,便也帶上了傳說色彩,美得無可非議。年未已悄悄回頭看了一眼,魏子虛站在曾許諾身邊,他眼睛裏有溫暖的橘色燈光,微微笑起來的時候,漂亮得像一顆衰微的星星。隻要不繼續接近,他就還是美的。旋轉木馬轉起圈來,起起伏伏,頂棚上的圖案跟著旋轉,流光溢彩。一扇門開了,徐啟祥走出來,他一眨不眨地看著閃耀的遊樂場,突然間有一雙手環住他的腰,倪尚從背後抱著他,努力仰起頭,把自己小巧的下巴安放在他鎖骨窩裏。徐啟祥撫摸上她的手,轉過去,輕輕把倪尚擁入懷中。那個男人低伏著身子,包裹住倪尚,年未已覺得他正在化作一張保護罩,把倪尚從這個地方隔離開來。而倪尚麵朝著光,閉上眼睛笑了。遊樂場裏有很多小攤位,有堆滿毛絨玩具的射擊場、身著玩偶服吸引遊客拍照的工作人員,輕飄飄的棉花糖工坊,一陣混雜的香氣似曾相識,無數金魚形狀的氫氣球,倏忽一下升上天空。曾許諾漸漸抽噎起來。淚水的含鹽度很高,就像海水,年未已想到,金魚氣球向上飛入海中,化作呼風喚雨的龍,蛟龍擺尾,騰雲駕霧,最終被擠爛在曾許諾畸形的臉孔中。“嗚...我想回家,我想......”“別擔心,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隻要堅持住,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年未已聽見魏子虛那麽說,用他最擅長的哄騙腔調。但現在年未已莫名湧現一陣煩躁,他想掰過魏子虛肩膀,衝他說:“你能不能不要再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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