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歲的情史太過簡單了,他也不曾去隱瞞,曾健曾經沒有想刻意去調查自己的下屬過,但他一直知道魏秋歲的性向,市局中最帥氣冷靜的男神級人物,是個徹頭徹尾的同性戀。不過,那麽多年不談戀愛,不是性/冷淡,就是忘不掉唄。曾健隻是一聯想到早上那個年輕人,想到他的樣子就額角突突跳。曾經最親密無間的戀人,和現在這起無臉屍體案件中的一位嫌疑人,曾健相信,以他這些年對魏秋歲的了解,他對於法律的天平究竟該如何傾斜,應該比他還清楚的。但此刻忽然又產生了懷疑,其實他對魏秋歲並不夠了解?……魏秋歲聽完大媽報的地址,手機就直接響了。他看見曾健的名字直接接了起來:“曾隊。”“餘非在你旁邊吧。”曾健也不想拐彎抹角了,“說說,你怎麽想的?”“稍等。”魏秋歲說。魏秋歲看了一眼餘非,示意他跟自己走,邊走邊下樓到了樓底。餘非站在樓道邊點了根煙,看著外麵已經慢慢積起來的雪。“不是他。”魏秋歲直接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但是我現在沒有證明‘不是他’的證據,我也不能把他帶回來。”“秋歲。”曾健說,“你和他有三年沒見了吧,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我不能讓你這麽做。他變了呢?他不是原來的樣子了呢?你有沒有想過,他一個在警校待過,受過專業訓練,又在這起案件中和受害者關係如此密切的人,雖然他的殺機暫時沒有找到,但是他現在就是個□□!”“……曾隊,給我點時間。”魏秋歲吸了口氣,“一晚上,我證明給你看。”曾健短暫的沉默後,問道:“你有方向了?”“差不多。”魏秋歲道,“我有個案情的新思路,但我現在沒有時間複述了。”“……我知道了。”曾健說,“回來你檢查是寫定了,不過需要支援馬上通知我,現在外麵下大雪了。我給你一晚上,如果你明天中午之前沒有辦法找到嫌疑人,我親自去逮你和你前男友。”……曾健掛了電話之後,重重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把桌上的資料倒扣過來,喊來了剛才的探員:“這份資料的事情還沒報告給上層領導吧?”“沒有。”探員說。“我是第一個經手的吧?”曾健問。“是的。”探員回答。曾健用手指戳著這份報告,一字一頓道:“現在開始不要和人提起它。”探員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曾健似乎並不打算解釋了。探員的目光在那份被反扣過來的紙上頓了頓,然後道:“是!”魏秋歲掛了電話之後,餘非正叼著煙抬眼看著路燈下的飄雪,他呼出的煙和白霧混在一起:“下雪了,後半夜不好辦啊。”魏秋歲從風衣口袋裏摸出鑰匙,直接鑽入到了雪中,餘非在後麵道:“哎魏警官,你們頭兒是不是懷疑我了?”“是不是?”“啊?”魏秋歲沒有說話,麵無表情地把車門打開。餘非去了副駕駛,伴著寒氣鑽入了車中,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等魏秋歲也鑽進來開了空調,餘非恨不得把自己的臉都懟到空調的出風口上。“你們頭兒早上那會估計就盯上我了。”餘非終於被熱氣吹得緩過了點神,“我也反複提醒過要讓我去認認屍體,結果都一個個當我傻……哎……”魏秋歲搖搖頭:“曾隊有自己的難處,能給我們一晚上時間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餘非把手墊到腦後:“一晚上之後呢,如果沒找到證據,是不是要把我拱手送進去了啊。魏警官,我含冤入獄的話你要為我送飯呐……聽見了嗎魏警官,魏警官?”魏秋歲鬆了手刹,車子慢慢向前滑行:“不會,你不會有事的。”來時的資料還未完全看完,餘非在緩和後直接又抽出來慢慢翻著,他的目光又停留到了那份屍檢報告上。他的目光反複停留在胸部以下粉碎性骨折,左上臂外側挫傷這行字上。胃部檢測出了殘餘食物,經確認為麵皮和肉類混合物,那應該就是餛飩一類的東西。但是餘非清楚地知道,他沒有給劉友霖吃過葷菜。此時,魏秋歲“嘖”了一聲:“這麽走來不及。”開往醫院的路程不遠,但雪天路滑又是黑夜,老城區裏的路燈又黑暗一片,魏秋歲都不敢開快車,直接請求了支隊去往醫院增援,密切注意裏麵是否有可疑人物出沒。他戴著耳機和陳暉彬通話:“吩咐人下去,去醫大醫院的各個科室找一下有沒有叫洪曉真的病人,他的哥哥叫洪曉易,一旦發現了立刻通知我。”“明白,魏哥你還有多久到?”陳暉彬問。“保守估計十五分鍾。”魏秋歲說,“你們盡快,不要讓嫌疑人有所察覺。”五分鍾後,陳暉彬的電話來了:“魏哥不對,醫院的主治醫師說,洪曉易就在半小時前帶著自己的弟弟出院了!”“什麽!?”魏秋歲聲音變了變,“怎麽回事?”“病人送來的時候是高燒和炎症,伴有嚴重肺部感染。”陳暉彬重複著護士的話,“護士今天去巡房的時候,洪曉易已經把弟弟轉移出院,自己直接辦理了出院手續。說想在家休養,主治醫師再三勸阻也無濟於事。”“監控,調醫院同時段所有監控,看他是坐什麽車去往哪裏。”魏起歲單手扶著耳機,滿臉陰雲密布,“雪天半小時根本走不遠。還有,給我調取更早的監控,務必找到他第一次出醫院的時間點。”“明白。”陳暉彬說,“哥你開慢點,安全第一。”魏秋歲掛了電話,雙手扶著方向盤。餘非已經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個大概,手上還抓著白紙,輕聲道:“跑了是嗎?”“嗯。”魏秋歲應了一聲,“別急,我們……”“你扶好方向盤,接下來我說一個大膽的推測。”餘非把手上的一堆紙抖得嘩啦嘩啦響,“劉友霖可能真的還活著,死的人說不定是洪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