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非。”魏秋歲搖搖頭,“所以我不值得。”他咳嗽了兩聲,從床頭拿起一杯水喝了幾口:“我從小感受不到愛,也不會愛,你是我第一個和最後一個能去理解愛的人。”他已經翻身過來,和餘非挨得很近。魏秋歲身上凜冽的檀香氣息已經變成了藥劑和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餘非微微抬起頭,用手指了指他:“病好了我要打你一頓,把你不開竅的腦子給我打醒。我打不過你所以你他媽要讓著我,聽見了嗎。”魏秋歲垂下頭,幹燥的嘴唇蹭了一下他的鼻尖。餘非閉上眼,感覺到這一份溫存細細而來,帶著柔軟羽毛般的觸感席卷全身。他動了動,窩到了他的頸窩裏。“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餘非說,“你覺得這五年浪費了嗎?”魏秋歲幾乎沒有猶豫:“沒有。”“我也是……”餘非的手抓著他的手腕,慢慢下滑,“盡管我們不常見麵,但一點都沒有浪費過。我和你說過吧,我想象不出沒有你未來的樣子…但如果現在你現在不在了,我覺得我也能很好地活下去,你也是吧?”魏秋歲沒有說話,伸手把他從懷裏拽了出來。然後壓著他的手,微微起身吻住了他。48.【四十八】魏秋歲的吻輕柔又曖昧,       夾雜著他們彼此的鼻息。餘非和他身上都不能有太大的動作,隻能有著淺嚐即止的柔情。兩人在床上接吻,直到餘非被壓著了背, 瞬間的疼痛讓他身體一彈跳, 魏秋歲的手兜著他的後腦勺,鬆開了他的嘴, 順手摸到了頸脖。“嘶……”餘非疼得抽冷氣, 慢慢把背翻過來趴在床上,“這傷十天半個月好不了可怎麽辦。”“秦家兄妹不會最近來找麻煩。”魏秋歲坐起來, 活動一下筋骨, “他們也知道,       就算真的把我們關在一個地方單純推理也沒有辦法,一個案子又不止是單靠推理可以偵破。”他頓了頓, 輕聲說:“我沒有和局裏說明他們有槍,他們具體位置, 隻是說了很小的一部分。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在隱瞞他們實情。”“……”餘非的下巴擱在手背上,“你想幫他們查下去吧,那個五年前的津溪別墅案子?”魏秋歲坐到了床邊, 赤著腳慢慢站起來。他走到窗邊撐著窗台, 後背隆起, 病號服上淺淺映出了他蝴蝶骨的樣子。“沒錯。”魏秋歲的臉倒映在玻璃上,雙眉緊鎖,“‘他們’這群人, 不止一個人。對於所有人來說罪惡又危險……但是……如果真的對他們實行抓獲,       所有的事情最後都可能再一次歸於平複。”他當然知道,對於一個警察來說, 有這樣的隱瞞無疑是最致命的。你並不知道接下去會因為冒這個風險,接下去會有什麽犧牲和結果。“魏秋歲。”魏秋歲在玻璃的反光之中看向他,餘非已經坐在了床沿,堅定地看著他:“你心裏一開始就有答案了吧,做你不要覺得後悔的事。”“你知道嗎?”餘非說。“嗯?”“你如果真的要擔風險。”餘非嚴肅地看著他,“千萬別帶上我,我和你沒關係。”“……”魏秋歲無奈地把手撐到了窗台上,轉身看向他,正要發作,餘非已經從後麵用額頭抵住他的後背,邊抖肩邊開玩笑:“開玩笑的,你從現在開始做的任何決定,都會變成兩個人的決定。”“但你要答應我。”餘非抬頭。“惜點命。”“…挺明白啊你?”“嗯。”魏秋歲動了動,“所以現在有點疼,你起來一下。”“……”受了傷的魏秋歲少了身上的一份氣性,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讓人會有變化,比平日裏都來得溫柔。餘非和他睡不著覺,又因為病房沒人,難得休息,頭挨著一起在床上回憶著從前的一些事情。“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記得。”魏秋歲說,“我路過那裏,沒想到看見你在被人打。”餘非撓撓頭:“我都不認識他們,要不是你,我估計被打死都死得冤枉。”魏秋歲和餘非在那一次見麵之後就認識了,餘非對他幾乎是一見鍾情。不管是年少還是現在,餘非一直都是願意熱情地去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但還是因為性向的原因一直把這份感情藏在心底。“那時候在想啊,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一輩子當你弟弟。”餘非說,“但是某天一想到,你會結婚生子,從今往後會有人和我一起分享你,就覺得非常坐不住。”“所以就表白了?”“對。”餘非點點頭,“所以就表白了,做不成哥們兄弟朋友也好,你是直男也好,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這句話我一定要說,要讓你知道。”他轉頭看著魏秋歲,眼裏亮晶晶地全是笑意:“還好老天開眼,你是彎的。”“那被我表白的時候你在想什麽?”餘非問,“我好像從來沒問過你這個問題。”魏秋歲仔細地思考了一下,慢慢道:“那天是在白澱湖旁邊。”早春的白澱湖,下午快日落的時候,逆光的少年在連片的蘆葦前回頭,忽然笑著問他:“哥,不如我們戀愛吧。”的時候,自己在想什麽呢。魏秋歲是真的不記得了。他隻想一動不動地,連眼睛都不眨地把這一幕刻在生命之中,一輩子都不要去忘記。“我媽以前問過我。”餘非說,“我到底喜歡你什麽呢,她說你們男孩兒是不是就喜歡這種‘出生入死’的酣暢感,就不能試著細水長流一點嗎。一輩子那麽長呢。我當時也是嘴笨,我就隻會叫隻會喊什麽都不會。”“你喊了什麽?”魏秋歲問。“我喊什麽啊。”餘非貌似誇張地在床上尖著嗓子低低喊起來,“我喊‘媽!我不!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你阻止不了我!我就要和他在一起!”魏秋歲鼻子裏哼笑出聲,邊搖著頭別向了另一邊。餘非也跟著一起笑,笑得抖肩:“笑屁啊,現在想想是特傻逼,但當時候覺得為了愛情真的好酷。”魏秋歲笑完,側過頭來看他:“現在嘴不笨了,想好怎麽回答了嗎?”“嗯……”餘非點頭,“這個事兒吧,我當然都喜歡。進能和愛人出生入死,退能細水長流,這才是我想的最好狀態。”“出生入死。”魏秋歲喃喃道,“細水長流。”“是不是對我沒說‘我就要和他在一起!!’這樣的話感到很失望啊魏sir。”餘非靠著床墊子,手枕著頭,“雖然我這人比較善於表達,但有些話,我還覺得不能那麽早說出來。”魏秋歲垂著眼點點頭:“嗯。”“但我們魏sir估計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餘非笑著拍拍他肩膀,“畢竟某人以前被我逼著說個‘想你’都要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這方麵意外的不男人。”“好了。”魏秋歲擺擺手,把他的頭壓到枕頭上,“睡覺吧,留點力氣。”“晚安!”餘非伸手把他也摟下來。……餘非畢竟年輕,在床上躺了兩天,渾身疼是疼,但已經變成了能承受的疼,感覺再躺上一天就能起來一百個仰臥起坐了。而且他充分懷疑,自己身上的酸疼感可能還有他和魏秋歲兩個一米八大男人擠一起睡床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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