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味也熏得莫望胃裏難受,這不是屍臭味,而是人身上的惡臭、屎臭、尿臭再加上其他根本說不清的臭味混合而成的氣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屍臭要難受幾百倍。莫望走進臥室,床上躺著一個老人,麵容憔悴得已經無法認出她到底是誰了,隻能從眉心的那一顆小痣判斷出,這個就是張梨,也就是黎嫜,是父親曾經的情人。她還活著,呼吸很微弱,對人的叫喚沒有反應。床單被子上沾滿了屎尿,應該是好些日子沒人照顧,自己也沒法起來去廁所,而直接在床上失禁了。床邊有一個書架大的櫃子,裏麵像展示化妝品那樣擺滿了各種藥品,各類療效的都有,像是在家裏開了個自助藥店似的。一時間,莫望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得了什麽病。床底下堆滿了各種雜物,有不知何年何月的雜誌、有髒衣服、有死老鼠的屍體、還有吃剩的飯盒。枕頭邊有幾個空食盒,其中一盒裏麵還剩了兩個包子,看來這就是張梨這段時間的食糧了。一隻蟑螂似乎是被莫望嚇到了,從包子裏爬了出來,沿著張梨的臉爬到床頭,鑽到了枕頭底下。“小莫莫!裏麵到底什麽情況呀?!”孟寧在外麵大喊。“叫救護車吧。”莫望看著床上人的臉,心想,她到底是怎麽淪落到這個境況的?“裏麵有發現嗎?”嘉德對剛走出臥室的莫望說。莫望:“念似乎有好幾天沒回來了,走之前放下吃的就任由母親在裏麵自生自滅。”孟寧:“所以......這裏麵的味道是......”莫望歎了一口氣,“她還沒死,那味道是......你不會想知道的。”孟寧探頭看了一眼臥室,默默走開了。嘉德雙手叉腰,疑惑在客廳裏打轉:“他們兩母子真的住在這裏嗎?這裏可就一個房間啊?難不成兒子都二十多了,還跟媽媽一起睡?”李子:“可能是為了方便照顧母親?你看那一櫃子的藥,她肯定是病得很重啊。”嘉德攤手,“這怎麽說也得有個自己的房間吧?難不成是因為窮,所以租不起兩房一廳?”孟寧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個耳機包裝盒,“這耳機,市場價1w多,你說窮不窮?”嘉德回憶了一下自己99塊的耳機,頓時覺得自己過得好苦。孟寧隨手翻著茶幾上的雜誌,“你們說,這個念還會不會回來這裏啊?”莫望很肯定地說:“不會了。”嘉德表示讚同,“這裏幾乎沒有他的私人物品,而且他要是還打算回來,怎麽會讓母親這般模樣在這自生自滅。”李子有些泄氣,“那咋辦?好不容易追到這,還是抓不到他?”孟寧擼起袖子,“好歹他在這生活了7年,我就不信他一點線索都沒留下。而且房東說,一個星期前還有見到他,我們把這地方都搜一遍,一定會有發現的。”莫望晃了晃手機,“程叔叔那邊說可能有線索,我先過去一趟,遲點回來?”孟寧一腳踩死一隻從沙發底下爬出來的蟑螂,隨意地回應,“行,有事電聯。”莫望快速走下樓,鑽進了車裏,四下張望確定沒人注意自己後,手才從外套口袋裏伸出來。他的手裏緊緊地握著一個藥瓶子,是剛從臥室裏偷偷拿走的。藥瓶子長得很普通,混在一堆藥物裏似毫不起眼。不過莫望還是一眼看到了貼在上麵的標簽,寫著:看我。明顯是念留下的。他打開藥瓶蓋子,裏麵沒有東西,不過可以從半透明的藥瓶壁看到標簽的背麵寫著東西。他把標簽撕下來,翻開背麵,上麵寫了一個坐標,還有一句話:噓!要自己來喲,否則顧隊會對著自己開槍的喲。念是在威脅,如果被發現其他人跟過去,就會讓顧開槍傷害自己。莫望知道自己應該把發現告訴其他人,也明白不應該自己一個人去坐標指引的地方。他應該和大家一起規劃行動,一起去救顧也兮。如果好好部署,或許不會被念發現;如果他們行動迅速,或許能趕在顧傷害自己前把人救回來。但這些都是或許,他不能用顧的性命來賭。他在念留下的視頻裏已經見識過,“指令”會有多奪人心智。他掏出手機,搜了一下坐標所在地,是遠離市區的一片荒郊野嶺。他認真地看了看地圖,把線路記在腦子裏,手機關機,發動車輛,心裏默念:顧,我來了。車開出市區後,莫望的眼皮一直在跳,而且是兩邊同時在跳,跳得他眼睛痛,連帶著腦殼也疼了起來。他猛地眨了眨眼睛,突然發現前方站著一個人。他猛地把車停了下來,那人穿著顧也兮失蹤時的衣服,但仔細一看,並不是顧也兮。莫望衝上前,抓住那人的衣領,惡狠狠地問:“他在哪?!”那人目光呆滯,並不說話。莫望愣了一下,放開了他。很明顯這個人是被念用“指令”控製了,站在這裏給他引路的。莫望在他身上的口袋裏摸了一下,裏麵有一個手機,正在進行著視頻通話。“hey,你終於來了。”念在視頻裏笑著說。“顧呢?”莫望脫口而出。“放心,還活著呢,但是等會,就不好說了。”“什麽意思?!”鏡頭晃動了一下,莫望終於見到顧也兮了,他呆滯地坐在椅子上,手裏舉著槍對著自己。“你要是不快點來,我就讓他開槍玩玩了。”“我很快到了,你別動他,否則我不會放過你!”莫望拿著手機,急衝衝地跑回車裏。“既然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試試看你能怎麽不放過我?”念一點也沒把莫望的威脅放在眼裏。莫望滿心怒火,但此刻不得不低聲下氣地說:“請不要傷害他。”念笑了,似乎很滿意,“好吧,現在跟著我的指令來開車。”“之前那個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