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依十三偷回耿納過春季複蘇節,這應該算是軍事機密,禁軍衛士沙爾曼並不知道這件事,他在軍營裏還幻想著接到克萊斯頓寄來的一封信,信上寫著這樣一句話:“那人已死,請付酬勞的另一半。”


    他策劃的這次暗殺事件並沒預先通知他的叔叔艾薩爾,因這手段總也算不上是光彩,就不適宜將大人物牽扯進去。但他又深信,他的叔叔早晚得暗中給他的仇人下絆子,克萊斯頓的戰事之中,這樣的機會應該不會缺少。


    所以,他毫不懷疑衛隊劍士奧斯科會喪命於克萊斯頓,他甚至認為他的仇人可能已經喪命了。他對奧斯科懷有極大的怨恨,這怨恨還不單單來自決鬥挫敗的恥辱,他師從宮廷劍術大師弗拉爾,曆經艱苦的磨練,在禁軍衛隊又服役滿了三年,按說,他要是能參加這次克萊斯頓的戰事,並稍有作為,就肯定能升為禁軍衛隊的副隊長,這是他早就策劃好的美好前程。但與奧斯科的一場決鬥,他受了重傷,左肩被紮透,不要說上戰場,即使到現在,他才剛剛養好了傷。


    更令他氣惱萬分的是,他那天決鬥的時候,雖然落敗,但也狠狠的紮了對方幾劍,可是,對方還硬是騎上馬,就隨軍出征了。


    沙爾曼坐在禁軍衛隊隊長艾薩爾的辦公室,正緬懷著已經破滅的美好前程,但就在這時,一名送信跑腿的仆從突然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告知軍營外有位先生找他。


    沙爾曼心靈陡然一震,他馬上開口細細詢問起來訪者的麵貌,在仆從的越來越精準的描述下,沙爾曼也越來越證實了壞事成真,他要暗殺的人卻找上了門。


    “該死,他不應該已經死在克萊斯頓嗎?”沙爾曼狠狠的咒罵了這麽一聲,但話音的顫抖卻暴露出了他的驚慌。那名傳信的仆從看著沙爾曼先生如此的表現,他就機靈的回問,是否要幫他打發走這位來訪者。


    沙爾曼是多想讓這名仆從就這麽辦啊!但他不能,他深明假如對方是來為暗殺事件做一個徹底的了結,那麽,他無論如何也逃不掉,況且,他也不能還沒見到對方就示弱,這不被他的自尊心所允許。


    因此,沙爾曼拒絕了這名仆從的好意,並打發了他離開。之後,他在辦公室裏踱來踱去,猛的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手握上劍柄就朝門外衝去。


    可是,還沒等他走出大門,他又一咬牙,就下定了第二個決心——他轉身回到辦公桌前,打開抽屜,就將一個被紳士所不齒的輕弩藏在了腰間。


    然後,沙爾曼才仿佛擁有了完全足夠的勇氣一般,他大踏步來到軍營門房之外,就瞧見了奧斯科。


    “先生,您還有膽出來,我本來以為您會逃跑。”奧斯科先開口發了話,口氣是鄙夷中又攙雜著藐視。


    沙爾曼也知道對方是等了一段時間,但對方的態度讓他又激發出了怨恨之心。


    “不,先生,您不知道,我搞不清楚我要來見的是人還是鬼,所以就有點猶豫。”


    沙爾曼開口的同時,已經注意到他的聲音竟沒有一絲顫抖,顯得是那樣平靜中又充滿了壓迫力,所以,他的信心就更充足了。


    “這麽一說,您對指示人暗殺我這件事就供認不諱了?那麽,我今天找上您就是為了將這件事做個徹底的了解,我隻對您說這麽一句:要麽和解,要麽開戰!全在您自己的選擇,開戰的話,您今天就極有可能送命。”


    奧斯科完全按照著他的朋友卡利德教導的那樣,提出了這樣極為符合紳士道義的解決辦法。


    “那就做個徹底的了解,恰好我也養好了傷,又能掄劍了,所以我選擇開戰!地點和時間您選,我呢,也抱著殺掉您的決心,事實上,我一直都抱有這樣的決心。”


    沙爾曼繼續用他平靜又充滿壓迫力的嗓音回著話,他聽著對方提出了兩個選擇,竟然有和解的選項,他就認為對方是有些膽怯。他殊不知,提出這建議的人是位真正的紳士,卡利德以紳士的道義出發,就認為不到萬不得以,絕不將敵人逼上絕路。


    “很好,您選擇的就是我最希望的結果。既然您給我了這份權利,那麽,時間我就選擇今天,地點就選擇上次你我決鬥的地點,假如您不忙著寫遺囑,那現在您就跟我走。”


    奧斯科在克萊斯頓遭遇了莫大的凶險,原本就不太讚同在這件事上存有憐憫之心,在某些品性上,他並不稱得上是一名真正的紳士。


    奧斯科說完話,轉身就走,沙爾曼陰著臉緊跟其後。


    不大一會兒工夫,兩人就來到了聖培林修道院東側小廣場,正是上次兩人決鬥之地,也是沙爾曼的戰敗傷心之地。


    “來吧,先生,今天你我之間必有一人喪命於此,不是你,就得是我!”


    說完這句老套決鬥開場白,奧斯科就拔出了腰間的戰劍,請注意,是戰劍而不是細刺劍,這已經證明奧斯科是真正的下定了決心。


    “我發過誓,您是地道的魔鬼,所以,您從哪來,我就得送您回哪去。”


    沙爾曼想起上次戰敗的恥辱,時至今日,他仍認為上次是他一時疏忽大意,而對方的凶悍程度也遠超了他的想象,但這一次,他就完全不準備留手了,他深信這一點——對方在劍術造詣上根本不如他。


    但沙爾曼判斷的是之前,他可不知道此時的奧斯科已經不是一個多月前的奧斯科,就從與大陸第一騎士阿爾法交戰之後。


    話不多言,開場話一交代完,兩位彼此仇恨的先生就交上了手,雙方猛紮猛砍,但僅僅是三、四個回合之間,沙爾曼就突然發現了蹊蹺的地方。


    此時他的對手跟一個多月前簡直完全判若兩人,他身軀更加敏捷,反應靈敏的驚人,更可怕的一點是,對方揮劍的力量極其駭人,僅僅從斬裂空氣的響動中就能分辨的出來,他的對手已經脫胎換骨了!


    “等等!”沙爾曼認為他絕對有必要搞清楚一件事,就突然朝後一跳,脫離了撕殺的範圍,他臉上帶著濃濃的懷疑,忍不住問出了這樣一問題:“你是誰?你不是一個多月前與我交手的那個人,你究竟是何人化裝而成?”


    “你還不知道嗎?”奧斯科冷酷的笑了笑,他有時喜歡開些無稽的玩笑,他瞧對手問的巧妙,就也回答的巧妙:“我是因為被你暗殺的憤怒,從而覺醒的傳說中的戰士,或者叫超級奧斯科,隨您怎樣稱呼。”


    “超級奧斯科?”沙爾曼腦門黑了黑,他隨即就明白這種讓人肝火上升的口氣不可能來自旁人,所以,他眼前的這個人正是真正的衛隊劍士奧斯科,這一點已經確鑿無疑。


    可是,對方為什麽會在一個月的期間裏就變得如此強大了呢?他到底經受了怎樣刻苦訓練啊?沙爾曼想不明白這一點,但奧斯科手中的戰劍又斬了過來。


    沙爾曼的心中開始有些許的膽怯了,而恐懼簡直從產生之後就一發不可控製的擴散了開來,沒多大的工夫,他手中的長劍撞上奧斯科的戰劍,那種沛不可擋的力量使他長劍被斬成了兩半,連著半條胳膊也酸麻無比。


    然後,奧斯科的又一劍就斬向了沙爾曼的胸前。


    “等等!”沙爾曼於千鈞一發之際,就地一滾,才勉強躲開了這致命的一擊,同時,他嘴裏也嚷嚷了起來。


    “您還有什麽好說的,既然您選擇了交戰,那麽,就像個真正紳士一般履行您的諾言吧。”


    奧斯科停止了進攻,冷眼瞧著撲街的沙爾曼。


    而沙爾曼臉色又是驚恐,又是陰沉,一種念頭促使他悄悄的將手伸向了腰間,那裏藏著背棄紳士道義的武器,兩支弩箭已經扣在了弦上。


    “隻有活著紳士才是真正的紳士!”沙爾曼說完這句話,就徹底的放棄了他的名譽與尊嚴,兩支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向了奧斯科的左胸心髒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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