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門大就有好座位!”


    那店夥聞聽了奧斯科的問話,就又大吼了一聲,做了回答。


    這回答讓奧斯科覺得哭笑不得,但總歸而言,這也算是難得的殊榮了,同時,奧斯科對依雷德人文風俗就更感興趣了。


    “你們這裏能提供什麽食物?”


    奧斯科發現吼來吼去的這種交談方式也著實夠累人的。


    “黑胡椒烤魚,沙丁魚排,魚頭湯,您要什麽?”


    店夥報出了三個菜名。


    “都來點吧。”


    奧斯科聞聽完這菜名之後,心裏就有了這麽一種感覺,如果說,魚肉的餐肴在他的口中不能變成美味的話,那麽接下來在依雷的日子他也絕不會好過。


    那店夥又大步的離開了。這時,奧斯科才又開始關注起了那杯嚇人的安特酒,這酒的名字奧斯科聞所未聞過的,但他一進店門之後,就聞到了這辛辣的酒味兒,更何況剛剛店夥已經講明了,這旅店裏隻提供這麽一種飲品,所以,奧斯科就希望這酒至少能有一半葡萄酒的美味。


    奧斯科試探性的喝了一小口,在那時,他隻覺得他喝的似乎不是酒,而是滾燙的熱水一般,一股灼熱,從喉嚨直抵胃部,那辛辣的餘味讓他忍不住想要嘔吐。


    比他更不堪的是,庇卡底人也喝了一口,竟真的嘔吐了起來,這不堪的景象落進了其他客人的眼睛裏,就如同剛剛嘲笑那店夥一般,旅店裏又傳來了哄堂大笑。


    等庇卡底人站直了身體,一邊擦著嘴角的酒沫,一邊十分惱怒的掃視著嘲笑他的人,他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要知道,在艾爾多喝酒嘔吐,可從不會有人多管閑事,庇卡底人簡直想念誦魔法咒語,用魔法讓這些家夥全都閉嘴。


    “不能喝安特酒的人就不是真正的男人,夥計,你可真夠糟糕的。”


    有人大吼了這麽一聲,如果說剛剛的嘲笑讓庇卡底人已經十分惱怒的話,那麽,現在這話語簡直就刺傷了他的自尊心,他腦子一熱,拿起那杯子湊到嘴邊,將之一仰,就朝喉嚨裏灌了下去,他要用這實際的行動向這些嘲笑他的人證明,他,庇卡底人蘭斯傑,這大陸上唯一的魔法師跟班,又怎能不是男人呢?簡直是男人中的男人。


    這一陣豪飲果然讓大家停止了嘲笑聲,有人朝庇卡底人樹起了大拇指。奧斯科也是分外佩服自己跟班的這種魄力,不過,他看著庇卡底人的那張臉有點不太正常,那喉嚨不停蠕動著,似乎在拚命的壓製著什麽。


    奧斯科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稍後,他的這個預感就成真了,隻見庇卡底人似乎忍到了極點,突然飛奔向了旅店的店門,一會兒功夫過去,他就一臉發青,低著頭連人都不敢瞧的回到了桌子旁。


    旅店裏又響起了轟然的笑聲,這一次,庇卡底人頭埋的更低了,對這嘲笑的聲響毫不做理會。


    “嘿,我說,這位大嗓門的小夥,你是男人嗎?”


    這陣哄笑聲過後,就開始有人這樣問起了奧斯科。


    奧斯科原本認為剛剛庇卡底人的行為很愚蠢,但現在,當這句話傳進他的耳朵裏後,他發現,他的自尊心也完全不能忍受這種挑釁。


    奧斯科同樣腦子一熱,就如庇卡底人一般,拿起杯子仰了頭,就將那辛辣的酒朝喉嚨裏灌了進去,為了在豪放的程度勝過他的跟班,更為了證明他是男人中的極品,他竟一口氣將這至少半公斤的安特酒喝了個一幹二淨。


    然後,等那灼熱的感覺在肚子裏翻騰,奧斯科覺得他的情況也不見得比庇卡底人好多少,眾人也都帶著嬉笑的神色等著看奧斯科出醜。剛剛他們已經認出了奧斯科一行三人是外來者,這原本沒什麽關緊,但偏偏奧斯科的大嗓門使他占據了最好的位置,這就讓這些依雷大漢覺得有點不服氣了,他們就開始尋機挑釁。


    講句實話,奧斯科現在也十分想要奔出店門去開懷大吐,但是,他清楚的明白,他絕不能重蹈庇卡底人的覆轍,否則,他就成了這些人第二個嘲笑的目標,幸好,比起庇卡底人,奧斯科擁有鬥氣的力量,他就借助著這種力量,將那飲下的酒在肚子裏包成了一團,然後,奧斯科的那張臉就逐漸恢複了平靜。


    這樣的結果讓店裏的依雷大漢全都意外了,他們自己可都清楚這安特酒究竟有多麽的濃烈,正與依雷嚴寒的天氣相匹配,他們更清楚能一口氣飲下這一杯安特酒的人不要說是外來者,就是在依雷人中也算是好酒量了。


    但總有人不服氣,一個格雷大漢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他的穿著十分單薄,隻有內襯的緊身衣和外部的罩衣,讓人懷疑他是如何抵擋這寒冷的天氣的,他衝奧斯科伸了一下大拇指之後,就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如奧斯科一般,頃刻的就將那一整杯安特酒一飲而盡了。


    然後,奧斯科就明白過來,這是另一種方式的挑釁了,或者不如說是挑戰,他又怎能在這男人的名頭上認輸?於是,奧斯科一把抄起了安諾麵前的那杯酒,也不過一會兒就將之灌進了肚子裏。


    他連飲下兩杯酒,那臉色瞧起來竟沒什麽變化,這讓旅店裏的依雷大漢又驚訝起來了,眾人都將熱烈的目光投向了那對奧斯科發出了挑戰的格雷大漢,隻因這些彼此相熟的依雷人都知道,這名大漢已經是他們中酒量最大的一位了。


    這格雷大漢一陣猶豫,但最終還是抵不住眾人那熱切的目光,這些目光加起來起碼也有一杯酒的重量,於是,這格雷大漢猛的一咬牙,從櫃台那裏取了一杯安特酒,又將之飲的隻剩杯底。


    眾人轟然叫好,那熱切的目光又轉向了奧斯科,然後奧斯科就明白過來,被這目光注視著絕對不是一種好的感覺,他隻能硬著頭皮,將屬於庇卡底人的那大半杯酒又灌進了肚子裏。


    然後,這些依雷人才真的被嚇呆了,能連續喝兩杯半安特酒的人,在馮?道格爾城裏他們還聞所未聞過,他們那熱切的目光又再一次轉向那已經喝了兩杯酒的依雷大漢,這目光可真是不可抵擋的魔咒啊,那格雷大漢又朝著櫃台走去,奧斯科就開始後悔要參與這瘋狂的對決中,他雖然用鬥氣包裹了酒,使之不能擴散開來,但是,他已經喝掉了一公斤多的東西,那肚子幾乎已經被塞滿了,他不確定,他還真能喝下第四杯。


    奧斯科苦惱的看著那對決者走向櫃台,又苦惱的看著他又從滿臉笑意的店夥那裏取了一杯酒,然後,不知是否處於奧斯科的錯覺,他覺得這對決者的腳步似乎有點虛浮,身體也有點不太穩當。


    但這並不影響對方將第三杯酒朝肚子裏灌,不過,這種豪飲隻持續了一半,這對決者的喉嚨裏就開始反蕩出酒沫,他猛的竄向了店門,其倉皇的姿態和剛剛的庇卡底人如出一轍。


    眾人先是一愣,然後,哄笑聲就如預想般傳來了,大家都朝奧斯科豎起大拇指,而庇卡底人呢,庇卡底人也悄悄的抬了頭,不動聲色將自己融入了嘲笑者的行列中。


    等那些被不同處理過的魚肉餐肴放在奧斯科的麵前時,奧斯科有心嚐嚐,但肚子裏實在是沒有空位,所以,他在剛剛喝掉兩勺子湯的時候,就不得不放棄品嚐另兩種餐肴的打算,與奧斯科相比,庇卡底人倒是吃的暢快,或者說,他是故意吃的這般暢快,在某一層麵上,他顏麵無存,他就要在另一層麵上尋個滿足。


    這餐桌旁實在不是久呆之地,因為奧斯科不停的用鬥氣裹著肚子那團分量相當可怕的安特酒,這消耗了他極大的精力,讓他的額頭不停的冒冷汗,但他還是要小心謹慎的加以維持,否則萬一這安特酒不慎擴散開來之後,奧斯科就懷疑,那根本就如同在他的胃裏引燃了一包火藥。


    奧斯科表麵不動聲色,但暗地裏卻不斷催促著庇卡底人和安諾盡快結束這晚餐,安諾倒是聽話,唯有庇卡底人似乎對這魚肉的餐肴有著無限的熱愛,徐徐的不舍得住口,最後,在奧斯科寒冷無比的目光逼視下,庇卡底人才泱泱的放下了餐刀。


    然後,奧斯科先為晚餐付了帳,就在這旅店裏訂了兩個房間,準備先休息一晚再做打算。原本,奧斯科還打算透過旅店老板來購買一輛代步的馬車,但現在情況不允許奧斯科顧忌到這件事,所以,一捱店夥引他們上樓,奧斯科就如勇士般朝眾人揮了揮手,跟著店夥快步的上了樓。


    等奧斯科來到休憩的房間後,他看了看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就苦忍著又等了下去,庇卡底人進屋子之後,先鋪好了兩人的床鋪,然後,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奧斯科,就像奧斯科的臉上長了一朵花一樣。


    “我要是你,現在就去幹點別的,而不是一直盯著我看。”


    奧斯科語氣不善的對庇卡底人講了這樣一句話。


    “先生,我隻是好奇,您從何時開始,竟然有了如此嚇人的酒量,我記得,在耿納的時候,您喝酒,從來不是卡利德先生的對手。”


    庇卡底人卻問出了這個已經憋悶在他心裏好長時間的疑問。


    “我用鬥氣包裹了胃裏的酒,您知道答案了吧,您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奧斯科也沒心情捏造什麽謊話,就將答案明確的告訴給了庇卡底人。


    “我倒是羨慕您呐!為何我就沒這份運氣像您這般多才多藝呢?”


    庇卡底人感歎了這麽一聲之後,果真不在關注奧斯科了,而是又趁著睡覺前的功夫鑽研起了魔法。


    時間在等待中總是顯得異常的緩慢,終於,當夜幕完全降下來之後,奧斯科悄然的出了屋子下了樓,此時,樓下剛剛的客人已經換了一批,奧斯科心神大定之下,就放心大膽的出了店門,三拐兩拐之後,被他找到了一個僻靜無人的下水道口,然後,在這裏,奧斯科鄭重無比的蹲了下來,收回了包裹住酒的鬥氣力量。


    那猛然擴散開的烈酒就真如同奧斯科先前預想的那般,完全不啻於一團炸藥在他胃裏爆炸,僅僅一瞬間,奧斯科的胃部就不堪忍受那烈酒的刺激,他喉嚨一癢,煙花就綻放了開來。


    奧斯科發誓,這是他有生以來喝酒之後最難受的一次,他甚至懷疑這會不會給他留下什麽陰影,使他再難對任何的美酒產生興趣。當他雙腿虛脫的扶著牆站起來之後,他更覺得這飲酒對決真是件愚蠢無比的事情。


    他腳步虛浮,冷風一吹,又頭腦發昏,沒過多久竟似乎有失憶的征兆,但好在他總算及時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到了床上就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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