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開燈,就隻是打開床邊的頭燈,昏暗的燈光照在陸銘瘦削的臉上,看得出他的憔悴,邢楷拿了一個醫藥箱坐在床邊,拿出醫用酒精和棉簽,小心翼翼地處理著陸銘嘴角被他新咬傷的地方。他身上的皮膚長期被繩子勒著,泛著大片大片的青紫色,邢楷拿著冰袋冷敷,再慢慢給他的肌肉按摩,促進血液循環,這些他每天晚上都做,現在已經輕車熟路了,他動作很輕,再加上以往陸銘睡得昏昏沉沉,做這些的時候他都是沒什麽知覺的,隻是今晚冰袋才放上去,陸銘就被身上涼意驚醒了,眯縫著眼睛看著邢楷。他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腰帶隨意打了一個節,衣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剛洗完澡頭發還沒來得及擦幹,發梢偶有晶瑩的水珠順著鬢角和下頜緩緩流到頸側,最後越過鎖骨,滑入胸膛,他眼神專注地盯著陸銘身上密密麻麻的新舊傷痕,動作輕微地擦藥,看到受傷嚴重的地方眉頭總是會皺得更緊一些,手上上藥的力度則會更輕一些,生怕弄疼了他。陸銘借著柔和的光線瞥見浴袍下一處猙獰的疤痕,他立刻伸手扯開浴袍,清楚地看到了胸膛上大片愈合得不是那麽順利的傷痕,坑坑窪窪的,“怎麽弄的?”“抓人的時候不小心被……”邢楷幾乎是下意識地去找借口。“你當我傻?刀傷,誰有這麽大本事近搏的時候能傷到你?而且還是在心髒的位置?上次分開的時候還沒有,明明是最近才受的傷……”說著說著陸銘好像想到了什麽,不確定地問,“是我嗎?”邢楷沒有立刻否定,還沒想好怎麽找個理由忽悠過去,陸銘就用篤定的語氣垂下頭說,“你真不擅長撒謊,看來真是我。”小家夥從來都沒那麽好糊弄,邢楷深諳這一點。“心髒的位置,心髒的位置……”陸銘心悸地不斷重複著這句話,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腦子裏卻回想不起來任何的事情,自責心疼蔓延開來,他抱著頭一遍一遍地譴責著自己,“我差點殺了你,我居然,居然刺了你的心髒,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我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我幹了什麽……”邢楷握住他的手,語調柔和,滿滿都是安撫的意味,“不是你的錯,都已經好了,都過去了,你從來不需要自責什麽,從始至終都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是我讓你陷入了這麽危險的境地,看著我的眼睛,”邢楷捧著陸銘的臉,隔著咫尺的距離讓他抬頭看著自己,“我說了,隻要你需要,隻要你喜歡,隻要我有,我什麽都可以給你,當然,也包括我的心髒。”陸銘就這這個姿勢伸手把邢楷抱在懷裏,讓他跨坐在自己身上,隨手扯下本來就鬆散的浴袍,把頭埋在胸膛的位置,輕輕親吻著那裏的傷疤,一寸一寸地從心髒的位置吻到鎖骨的位置,微微用力,輕輕咬了一口,邢楷悶哼了一聲,下意識伸手去握住身下的床單,沒注意碰到了身後的醫藥箱,裏麵的東西嘩啦啦散落一地。邢楷側頭瞥了一眼,陸銘呼吸紊亂地說了句,“別管了。”說完加重了嘴上啃咬的力度,手也開始愈發不老實,準備把那礙眼的浴袍全都扯下來扔到一邊去,就在他即將得逞的時候,手卻被邢楷摁住了,“不行,你現在身體還……”原本是想止火的邢楷成功地在在火上澆了一桶油,本來是擔心他身體狀況的一句話,到陸銘耳朵裏突然就變了一層意味,那句“不行”怎麽聽怎麽不順耳,怎麽想怎麽不對勁,他玩味地笑了一下,一個翻身把邢楷壓在身下,用嘴唇堵上了他的嘴,不給他再開口“助興”的機會。邢楷在這事上從來都是縱著他,有求必應,這次是真的擔心他還沒恢複的身體,但從剛才陸銘反手擒自己的力道來判斷,好像也沒有那麽虛弱,於是這製止的心思也就散了個七七八八,認真回吻著他。陸銘把邢楷吻得呼吸困難時才勉為其難地停下來,用指腹描摹著他的臉部輪廓,溫熱的呼吸鋪在邢楷的臉上,挑眉問道,“不行?”他的語氣裏雖有一絲不悅,但剩餘的全都摻雜著挑逗的意味,邢楷聽了噗呲一聲就笑了出來,用同樣曖昧的語氣回答,“鬧脾氣了還?我就那麽一說……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怎麽可能不行?”說到最後兩個字時,邢楷故意語音上揚,拖長了調子,故意逗逗陸銘,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的時刻了,兩個人興致好像都還不錯。“你這樣子質疑我的能力,讓我不得不考慮以後做的頻率了,畢竟隔的時間太久,我們邢大隊長總是容易忘,要天天提醒一下才行,讓你還有心思和精力去考慮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是我的錯。”陸銘嘴上說著手上也沒停下來,他終於把那礙事的浴袍給扔到了一米開外,自邢楷的耳垂一路吻了下來,做了他一直想做,邢楷卻沒讓他做的事。這次他沒有停下來,即使邢楷說沒必要,但當邢楷的手埋進自己的發絲裏,發出隱忍的低喘時,他覺得一切都值了,至少取悅到他了。一個合格的房東總會在房間裏擺滿各種租客需要的東西,很顯然這所房子的房東很有做生意的天賦,床頭櫃裏需要的東西一應俱全,價格還都不便宜,陸銘是今天晚上第一次發現,但邢楷可就不一定了,想到一起的兩個人會心地交流了一個眼神,打開了抽屜。夜還很長,地上散落了一些包裝袋,邢楷的眼裏虛晃著閃過地上剛才被他不小心打落的醫藥箱,各種瓶瓶罐罐的藥物紗布毫無章法地滾在地上,直到他的視線蒙上了一層又一層生理性的淚水,附上了氤氳的水汽,霧蒙蒙的,那些藥瓶看起來就更加模糊不清了。剛才在想什麽來著擔心他身體虛弱邢楷這會覺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杞人憂天,瞎操什麽心當陸銘撕開第四個包裝袋扔到地上的時候,他咬著邢楷的耳垂附在他耳邊再三確認,“不行你男人什麽不行”邢楷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陸銘的動作他說話時有些斷斷續續,意識飄到了九霄雲外,原本攥著床單的手這會已經移到了床沿上,用殘存的意識回答,“行,什麽都行。”☆、刻骨以前陸銘以為,心動就是心髒裏突然的一場電閃雷鳴,然後全世界傾盆大雨,現在感覺其實就隻是剛好某天日光和煦,一隻蝴蝶在花瓣上降落駐停,他悠閑自在地睡到了自然醒,醒來時床上還留有某人的溫度和味道。昨晚兩人都做過了火,這會都快中午了才起來,邢楷在衛生間衝了個澡,這會正對著鏡子擦頭發,陸銘是光著身子閉著眼睛憑著本能走到邢楷身邊的,他從身後抱住邢楷的腰然後將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一睜開眼就看見鏡子裏自己這幅懶懶散散的樣子。邢楷擦頭發的毛巾有一搭沒一搭地掃過他的臉,半開玩笑地說,“你這是……縱欲過度了?”“過度?”陸銘散漫的眼睛裏這會突然有了點神,動手就開始去解邢楷浴袍的腰帶,“我覺得我有必要用實際行動身體力行地告訴你我有沒有過度。”邢楷由著他去,“在這?”“我反正在哪都行,鏡子可以為我們提供更直觀的角度,你覺得呢?”說著陸銘壞笑地對著邢楷耳邊低語廝磨,繼續追問,“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昨晚被我幹的好像哭了,告訴我,舒不舒服”邢楷避重就輕地岔開話題,“嘶……你現在抱的位置有點酸。”“哪酸?腰嗎?要不我幫你脫光了按按摩?”“其實不脫光也可以按。”“那效果不太好吧?”邢楷淺笑了一聲,把胳膊覆在陸銘胳膊上,在握住他手腕的時候突然沉默下來,昨天晚上他穿著衣服,夜裏他又……色令智昏,總之沒注意細看,現在白天才清晰地看到陸銘的身體,骨頭清晰可見,胳膊跟竹竿一樣,“太瘦了。”語氣裏都是心疼,“別鬧了,我去做飯給你吃,爭取早點把你養回來。”陸銘點點頭,轉身去了浴室,洗漱完畢出來的時候,一片狼藉的臥室早就被邢楷收拾幹淨,床邊新換了幾朵百合花,散發著淡淡的幽香。他吹幹頭發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廚房裏已經飄起來陣陣的飯菜香,陸銘坐在椅子上看著邢楷忙前忙後的身影,又一茬沒一茬地插兩句無關緊要的話,“等會我們出去玩吧,來這邊這麽久我還沒出去逛過呢。”“想去哪玩?”“都行,隨便出去轉轉,散散心。”邢楷關了火,把菜從鍋裏盛到盤子裏端了出來,放在陸銘麵前,然後開始給他盛米飯,“吃完飯就去。”陸銘看到麵前整整齊齊放著的三大碗米飯,以及桌子上的四菜一湯,兩葷兩素,無聲地抬頭看著邢楷,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喂豬?邢楷直接無視他的眼神,“看到那邊的體重器了嗎?過來。”陸銘努著嘴走了過去,在體重器邊上晃悠半天,就是不上去,“喲,新買的?看著質量還不錯,外觀也非常漂亮,記得給賣家一個好評。”說完轉身撒丫子就準備跑,結果被邢楷抓了回來,強行上稱,顯示屏上的數字晃了幾下,最終在55kg時定格了下來,邢楷盯著這個數字眼神都黯淡下來,半天才蹦出一句話,語氣裏說不上來的失落和難過,“187cm,55kg,瘦了28斤……”陸銘看著他這馬上就要自閉的樣子,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來給自己補上的樣子,也不嬉皮笑臉了,拉著邢楷的手乖乖回到餐桌上對付他那三大碗米飯去了,再不長肉,就要把這人心疼壞了。於是吃飯就變成了這幅光景,陸銘幾乎把頭埋在碗裏一言不發地扒飯,邢楷右手一直往他碗裏夾菜,左手還在翻著最新的營養食譜,謀劃著下一頓下下一頓的菜單。陸銘吃的速度趕不上他夾菜的速度,嘴裏飯沒嚼完鼓鼓囊囊地說,“其實吧……這個肉,他是要慢慢長回來的,你不能按養豬的方法來養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刑偵特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鑒字如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鑒字如麵並收藏刑偵特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