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最開始,當你學姐說他已經斷氣了,但你從來沒去確認過不是嗎?】director似乎戳中了莫晚向的痛處,魏子虛看到她身子一僵。強酸澆到屍體身上,先是布料被燒灼,冒出一絲絲白煙。接下來是頭發和皮膚,表皮萎縮後露出鮮紅的血肉來。夜色中莫晚向看不真切,隻覺得那片血泊中還凝聚著許多肉塊,豐富濃稠,簡直像是食堂賣的沉澱了的八寶粥。伴隨著酸液腐蝕血肉,莫晚向仿佛看見屍體張開黑洞洞的嘴,有氣無力地□□著:“嘶...啊......啊......”“什麽,什麽聲音?”莫晚向顫抖著轉向常懷瑾,她的內向學姐正舉著塑料桶,口罩蓋住她大半張臉,露在外麵的眼睛裏全是驚恐之色,眼淚控製不住地淌出來。“學姐?”莫晚向腳底發軟,五感好像全部封閉,在極度的寂靜中她癱軟在地,抱住常懷瑾的腿哭叫:“學姐!他在叫啊!我聽見他說救命...嗚嗚嗚......怎麽辦?怎麽辦啊......”常懷瑾沒有回答她,機械地倒了一桶又一桶,“還有骨頭...骨頭也要溶解了才行......”【陳弈賢根本不是你學姐的追求者,不過你學姐確實是因為他才得不到進修名額。】【本來吧,憑他的背景,想去哪個學校,家裏說一句話就行了,抵得過你學姐六年的努力。】【人生來不平等,隻是你學姐不開竅,還沒習慣這套規則。】積水充滿整個玻璃露台,莫晚向浮在最上層,隻能露出半張臉了。蔚藍深水中漂浮起一圈半透明屏障,魏子虛定睛看去,竟是一群水母。“咳咳...唔...”莫晚向也看到水母了,她恐懼地縮成一團。可是水位和露台頂部隻有兩厘米的空間,她想要呼吸就必須仰頭露出鼻孔,這時便看不到水母的位置。低頭躲水母時,則必須小心閉氣。【你學姐爭取到的名額,一夜之間變成了他的名字。她晚自習叫他出來談談,卻被他幸災樂禍的態度氣到失去理智,失手砸暈了他。而你的出現讓事態無法挽回,最終讓一個無辜的年輕人被強酸腐蝕而死。】“咳咳咳!”莫晚向小心翼翼地閉著氣,聽到“腐蝕而死”頓時作嘔,喉嚨湧來上早飯的殘渣,胃酸刺激著她的食管,她張嘴咽下一大口積水,劇烈咳嗽起來。咳嗽時咽鼓管打開,她不斷嗆水,肺部充滿積水,她感到從鼻腔內部直到腦內刺痛不止,四肢抽搐,被水母蟄到失去觸覺。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本無意傷害任何人,隻求順順利利地畢業、工作、成家。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漫無目地混過了一生,為什麽隻有她這麽倒黴?積水封閉了聽覺,在極度的寂靜中,莫晚向又聽見那具屍體咿咿呀呀地叫喚。還夾雜著一些別的聲音。「你們都瘋了嗎!我是村民啊!」是林山梔的指責。「魏子虛,我在地獄等你。」駱合說話還是那麽冷硬。「你是毒殺狼!是你殺了流井!」韓曉娜在歇斯底裏地尖叫。原來這些聲音來自被她票死的好人。地獄相見,莫晚向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們。黑暗降臨,她全身都疼,疼得隻想哭。她總是在哭,因為哭泣比笑舒服,舒服得忘記一切悔恨,還有現在被死亡侵襲的感覺。【要我說,你麵對的根本不是多大困境。你還沒有走上社會,先被誇大其詞的恐懼擊垮。】【不是你倒黴,是你太懦弱。】【有一種罪,叫“不作為”。】積水可能是調整過密度,莫晚向不動了之後,垂直地懸浮在露台中央,和圍繞著她的透明水母一起,隨波逐流。經過水的折射,她的皮膚看起來浮腫軟白,而她終於不再抽噎,永久地安靜下來。魏子虛望著她的屍體,心裏仿佛五味陳雜,但舌頭也像是被水母蟄了,鈍鈍的嚐不出味道。他的手被握住,對方皮膚一如既往的溫暖幹燥。魏子虛轉過頭,彭岷則平靜地看著他,淡淡地說道:“我們贏了。”陽光下,彭岷則站在岸邊,彎腰脫下運動鞋,白色短襪卷一卷扔到一旁。然後他雙手交叉,掀起緊貼皮膚的純白t恤,布料下的肌肉線條流暢,蜜色皮膚緊實,倒三角背影健壯有型。肌肉隨著他動作滑行,仿佛被風席卷的金色沙丘。脫完上衣,他著手脫褲子,隻不過這次沒有多大驚喜,運動褲一落地,露出一條黑色泳褲,一直包住半個大腿,特別保守的款式。“之前顧忌到有女士在場,一直忍著,現在終於可以暢快地遊一圈了。”他向湖中心走去,光腳踩上湖邊鵝卵石,又癢又硌,沁涼的湖水漫過腳背,衝刷著皮膚。感受到身後人的注視,彭岷則扭頭問道:“要一起遊嗎?”“不了。”魏子虛遠遠看著他,微笑道:“我不會遊泳。”“那你可以玩一會秋千。”彭岷則小腿沒在水中,示意不遠處的秋千架,“明天就要回家了,再不玩就沒機會了。”魏子虛本想說不,看了眼獨自搖擺的秋千架,突然覺得彭岷則說的有道理。今天不嚐試一下的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秋千擺到半空中,給人一種飛翔的錯覺。魏子虛才發現,他小時候幾乎沒有玩過類似的玩具。為了成為父母炫耀的資本,他一直拚盡全力。小甜椒出事後,他上學放學都是在父親的車裏。從後車窗能看見男孩子們紮堆踢球,女孩子嘰嘰喳喳地一起去小賣鋪。魏子虛總以為他也能很輕鬆地呼朋引伴,隻要他想。隻不過遊戲不能帶來榮譽,僅僅是消磨時間,若說遊戲有什麽價值,那便是用輸贏來欺壓彼此罷了。如彭岷則所說,他的水性果然很好。湖水清澈而平靜,魏子虛看他輕鬆地遊出去幾百米,水麵不起波瀾,他在水下的身體粼粼閃光,像條潛遊的魚。隔著湖水,魏子虛身影模糊,身處一片蔥鬱的綠意中。他低著頭,任憑秋千晃動。其他的人都死去了,隻剩他們兩個,隻剩最後一晚。彭岷則從水下接近魏子虛,後者沒有察覺,眼神放空。彭岷則莫名覺出,他不笑也不說話的時候,眉宇間隱隱有種脆弱,隻是在被人發現之前,他重新掛上了完美無缺的表情。他太擅長取悅別人,直至所有人都以為那是他原本的性格。彭岷則還想多看看他的這種樣子。閉氣時間過久,胸腔憋悶,腦內刺痛,身體有種下沉的趨勢,偏偏視線不肯離開他,他靜靜呆在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彭岷則全部退路被水阻斷,心裏湧出一陣甘甜的恐懼。渴求了解魏子虛的欲望逼人,接近窒息。明明內心裏劇痛難忍,感官卻如飲醴泉,一時歡喜。這種對比令人混亂,心神不寧,掙紮尤為徒勞,耗盡逃脫魏子虛的力氣。他已然成癮,不可自拔。在這一瞬間,彭岷則終於懂了,到底該如何形容他對魏子虛的感覺。對魏子虛的感覺,就像溺水。第72章 狂犬他開了燈,把大衣掛在玄關處的衣架上。室內家具雜亂,地板上散落著電線插板。他把零散金發攏到腦後,到冰箱跟前。冰箱門上貼著磁條,標出今天三餐的卡路裏含量,圓體英文寫的清晰有力。他笑了一下,眼睛的藍色又淺了幾分。微波爐加熱的聲音有些吵,吵醒了淺眠的彭岷則。他隻穿著睡褲從臥室走出來,揉著眼睛:“先生,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你醒了啊。”先生吃完晚飯,擦了擦嘴:“股東們越來越囉嗦了,我也想早點回來見你啊。”知道他是去參加death show相關的會議,彭岷則心情消沉,沉默地收拾餐具。先生坐進沙發裏,看他端著碗碟走向廚房,在他身後問了一句:“當私教怎麽樣,還適應嗎?”“嗯。”彭岷則低頭洗盤子,“總體環境還行,就是有的會員不按時完成訓練,還找主管投訴我的方案不好。”“嘻嘻嘻。”先生喝茶時不禁笑出聲來,這種輕鬆日常的工作環境對他來說很陌生,簡直像另一個世界,所有的煩惱不過是小打小鬧。要是把那個會員抓來參加death show,讓他知道得罪了什麽人,效果一定很有趣。不過先生還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在普通人身上,他隨口說道:“要是覺得不順心,就辭了工作,我養得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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