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無邀取下千相,焚毀血衣,恢複為本來容貌,隨即奔往桐州。


    之前,與太白宗在邊境處作別。


    但阮阿遙仍然遵守諾言,在桐州多停留了幾日,等待著祝無邀。


    祝無邀化為一江湖散修,見到正在吃酒的阮阿遙,定下雅間後,直接提了一壺上前拜見,作出熟稔狀:


    “當日一別,沒想到在此地與阮道友相逢,不知可還記得我?”


    阮阿遙早就察覺到了她的存在。


    聽到這番話,當即認出了人。


    與同門交代一聲,便以「故友敘舊」為名,一起上了樓上雅間。


    太白宗的弟子未曾生疑。


    隻當是阮師姐行走江湖時,結識的某位舊友,已經過去了三日,無言道長一事依然被津津樂道。


    祝無邀上樓時,還能聽到背後傳來的議論聲——


    “這幾日越想越後悔,當初就該留下來,與無言道長一同對敵,怎麽就做了臨陣脫逃之人呢?”


    “哎,咱們身在宗門中,總是不能憑著自己心意行事。”


    “若是可以,誰不想像無言道長一樣快意江湖?隻可惜,若成了散修,八成無今日本事,有了這身本事,又不能隨心而為。”


    ……


    阮阿遙揮手設下結界。


    雅間內,祝無邀已經備好了酒菜。


    她提壺倒酒,揮手將酒杯托至阮阿遙身前,酒氣豪烈辛辣。


    阮阿遙飲下一口,皺眉道:


    “嗆得很。”


    她將酒杯放至桌上,抬頭看向坐在對麵自斟自飲的祝無邀,問道:


    “這就是你說的——安分守己?”


    這幾天,阮阿遙算了下時日。


    發現若不是當時一支簫曲,也引不來這麽多麻煩事,說不定這將極南之地、攪得天翻地覆的「無言道長」,還背著行囊走在路上。


    祝無邀道:


    “都是意外。”


    這話純屬狡辯。


    隻要她在巨闕派的地盤,隻要巨闕派堅持不懈地不當人子,就算躲過了葛明生哭墳,也避不開其它看不順眼之事。


    “知道我是麻煩,你還帶著太白宗之人,留在桐州等我?”


    “行走江湖,總得講究個「義氣」。”


    邊境處帶太白宗弟子離開,這是身在宗門內,作為領隊之人必須作出的選擇。


    “什麽時候去和那個「無言道長」見麵?”


    阮阿遙不是蠢人。


    這麽多事情看下來,也能猜到祝無邀就是「無言道長」,既然如此,她來桐州的緣由,估計與另外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無言道長有關。


    “盡早吧。”


    聽到祝無邀的回答,阮阿遙繼續道:


    “你周圍危險太多,我不能帶太白宗弟子陪你冒險,隻能親自與你走一趟。


    “若人手不夠,我出些靈石,再張羅些桐州的散修。”


    去巨闕派地盤走了一趟,祝無邀得到了些新的消息。


    既然葛明生身邊的那位「無言道長」,八成與巨闕派無關,那有很大的可能,是不知名的故人想與她見麵。


    風險降低。


    但她確實需要阮阿遙幫忙兜底。


    若真得發生了爭鬥,她纏住那位冒牌無言道長,阮阿遙至少能幫忙護下葛明生母女。


    其餘散修她也不怎麽信得過。


    既然有需求,祝無邀也未假意推脫,直言道:


    “你一人足以,若真發生了意外,在有餘力的情況下,幫我帶一位姑娘和她的母親離開。


    “以後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直說便可,必不推辭。”


    祝無邀抬了抬酒杯。


    敲定下此事,她取出儲物袋,開始解決另一件麻煩事——


    銷贓。


    說不定能和太白宗互惠互利。


    將手中的儲物袋拋給阮阿遙,說道:


    “看看你們太白宗有沒有需要的。”


    桐州黑市被掀。


    即便暗地裏還有這檔子買賣,可祝無邀身為外人,也不算太懂行,不一定能夠取信於人、摻和得進去。


    能吞得下巨闕派贓物的,莫過於另一同體量的大宗。


    若不是人在極南,這些東西上交給摘星樓,也能夠換取不菲的貢獻值。


    阮阿遙漫不經心地接過儲物袋。


    已經猜到了這裏麵是巨闕派之物。


    可當神識探入之後,立刻覺出了不對,微怔了下,問道:


    “怎麽會這麽多?”


    “極南之地的巨闕派弟子駐守地,被我拔除。”


    阮阿遙:……


    她有些頭疼。


    略一沉默後,她問道:


    “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巨闕派再派來的人物,可不是你我能對付得了的。”


    莫說「無言道長」。


    恐怕她這個太白宗極南地管事人,也得被找上門來,被問一問是否與此事有關。


    祝無邀答非所問,繼續道:


    “若實在敷衍不過去,你不必強行為我遮掩,先看看儲物袋裏有沒有你太白宗要的。”


    「無言道長」的身份,本就有破綻。


    就算阮阿遙不說,巨闕派也未必查不出來她的真實身份。


    更何況,她用無言道長的身份、第一次出現在北玄城時,還與那位名為魏規的元嬰期散修有關,東極城青雲門的錢長老說不定也關注了此事。


    此皆隱患。


    所以祝無邀自從醒來之後,行事格外急切。


    她總不能折返北玄城,將記得「無言道長」容貌的人一並屠去。


    故而,祝無邀對藏住身份一事,完全不抱希望。


    隻希望能在事發之前,將想做的事做完。


    見祝無邀不答「何日離去」,阮阿遙也不再追問,她考量了下自身能拿出的靈石,說道:


    “你應是急需將這些瑣碎之物、轉為實力上的進益,貨款立結的前提下,我隻能接得下其中小半,除靈石外,輔以部分丹藥符籙為抵。


    “也莫說我趁機壓價,這種買賣、除了奇物之外,也向來叫不上高價。”


    祝無邀問過具體價位,覺得可以接受,點頭道:


    “你隨便挑。”


    說著,又送過去了個儲物袋、當做添頭。


    阮阿遙毫不客氣地開始挑選貨物,同時取出了十數張符籙,幾瓶丹藥,兩個盛放物品的匣子,說道:


    “除靈石外,這其中一半可用來與你交易,你也挑挑,給我剩下些。”


    看著這些東西飄落至眼前,祝無邀率先打開了兩個匣子。


    其中一樣是上了年份的靈藥,另一樣則是法器。


    二者價值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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