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木匣中的紙條,祝無邀大致理清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本來,巨闕派還格外囂張,行事一如既往的霸道。


    能夠做出來不顧眾人意見、強行搜查之事。


    可當天就發現,金丹期的修士居然一去不複返,隻剩下灘塗一片地戰場。


    八成是遭遇了不測。


    沒了為非作歹的靠山,剩下的巨闕派修士立即安分了不少。


    雖然沒到閉門不出的地步,但行事也守規矩了許多。


    正因此,葛明生才能在冒牌無言道長的庇護下,平安躲藏至今。


    在「大自然饋贈」一事過去後,巨闕派殘餘的修士,甚至不敢再大張旗鼓地出動、繼續追查找無言道長的蹤跡。


    像是怕真找著了。


    怕無言道長沒離開南方,撞到此人麵前,遭了無妄之災。


    梳理出自己在意的信息,祝無邀收起紙條、掛好儲物袋,提劍起身。


    除惡務盡。


    現在葛明生身旁的那位冒牌道長,嫌疑大幅度降低,雖不能完全放下心來,卻也不是首要之事。


    祝無邀趁夜潛行。


    來到巨闕派弟子駐守地,未至黎明。


    後援未至,即便是從周圍地區調兵遣將,也未必有多強。


    若想斬草除根,今日便是最佳時機。


    她抬手將「千相」覆於麵,披上巨闕派修士血衣,吞噬過此人神識、將其隨身法器佩於身,祝無邀此時容貌、與那位金丹期修士一般無二。


    當時她將戰場打掃過,屍身一並焚毀。


    略顯狼狽、似是被人追殺。


    護住地盤的大陣輕微波動,祝無邀周身的氣息、成功欺瞞過這一層防罩。


    “人呢?都滾出來!”


    她緊鎖眉頭,眸中閃過了一抹與原身無甚區別的狠厲之色,神情極為肖似。


    巨闕派弟子魚貫而出。


    “師兄!師兄你沒死!”


    “師兄你終於回來了!!”


    也有那麽兩位弟子,記得無言道長能夠易容、形象多變,更是想到了戰局慘狀,離得稍遠、持劍警惕,麵上略帶些驚疑。


    祝無邀毫不給他們靜下來分辨的機會。


    將節奏牢牢掌控在手中,擦去嘴角的血跡,連續下了幾道命令:


    “做好迎敵準備,她隨時都會追過來!


    “援手什麽時候到,有傳來消息嗎?


    “傳訊給未曾歸來之人,立即回援退守,超過一刻未歸者、擋在陣外!”


    本以為師兄能回來,是個天大的喜事。


    卻未曾料想到,居然聞此噩耗,身後的追兵隨時會殺至此處?


    這幅如臨大敵的樣子,瞬間激起了巨闕派殘餘弟子的危機感,滅頂之災將至,也隻能將曆經千辛萬苦、死裏逃生的金丹期師兄,當作全部希望。


    眾人慌了神。


    連忙說道:


    “師兄,宗門吳師叔會親自來一趟,今天剛傳來的消息,咱們所有師兄弟全部——”


    “等一下!”


    話未說完,便被尚還清醒、沒有自亂陣腳的弟子喝止,他看向祝無邀、眸中疑色未消。


    越想越覺得可疑,握緊了手中的劍,做出防禦姿態,說道:


    “師兄,還請您先自證身份。”


    還沒等祝無邀作答,其餘心下惴惴、環於周圍的巨闕派弟子,卻率先為祝無邀開脫。


    眾人指責起提出疑問之人。


    仿佛他是話本裏、關鍵時刻磨磨唧唧,分不清輕重緩急的拖後腿之人——


    “這都什麽時候了!”


    “大敵將至,你卻在此時糾結這些無關痛癢之事,莫不是想讓我們師兄弟、一起送死?!”


    “就是!真是氣煞我也,你就不能先聽師兄一言?!”


    ……


    如果在話本中,一般都是正義的主角,明明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情況有多麽危急,前來提醒自己的隊友有災禍將至。


    卻偏在關鍵時刻被人質疑、耽誤了時間。


    無法得到周圍人的信任。


    最終耽誤了大事,質疑過主角的人紛紛痛心疾首,悔恨當時的猶豫與質疑。


    隻可惜,在巨闕派的「故事」裏,祝無邀確實是「反派」,質疑她的人才是對的。


    她緩緩抬眸,問道:


    “所有師兄弟全部在這裏了?”


    “對!”


    ————


    祝無邀抬手掀起衣角,擦拭著無鋒劍。


    劍如今無形,收回體內再放出來,依然是幹幹淨淨的一把好劍。


    這衣服沾了汙血,反倒是越擦越髒。


    眼前,是質疑過她身份的弟子屍首,祝無邀說道:


    “我為你正名了,現在他們都知道——你是對的了。”


    此行為尋人。


    卻沒想到,殺了這麽多人。


    祝無邀當時將戰場收拾得幹淨,估計這些弟子養尊處優久了,心裏還懷揣著幾分僥幸。


    更未曾想到,「無言道長」居然敢得罪巨闕派這樣的龐然大物,不但不逃,反而敢以一人之身,掉頭來拔除巨闕派在極南之地的駐守處。


    天剛蒙蒙亮。


    過不了一時半刻,早起的小販便要扛上扁擔、趕著驢車,早市即將開場。


    更聲數點。


    打更人漫不經心走在街道上,想著回家睡個好覺,突然看到了前方燃起了大火,他立刻想起來,這似乎是仙人居處。


    發生了什麽?


    他有心去探,又恐引火燒身,手中的鑼錘懸而未落,一聲「走水了」堵在嗓子裏,好半天都沒敢喊出聲。


    這座府邸單門獨戶,不與旁鄰接壤。


    即便是起火,也不會釀成大災。


    平日裏,他向來對此處避而遠之,生怕礙到了仙人法眼,被施法變成一隻呱呱叫的青蛙。


    想到這裏,更夫打算調頭離開,打定主意當個瞎子,正在此時,在前方街角處,從晨霧中,走出一位身著血汙衣衫的人。


    黎明霧街,血衣大火。


    “邪……邪修!”


    更夫想起來了修士的種種傳聞,嚇得跌坐在地,銅鑼「哐啷」一聲落在街上,打破了黎明的寂靜。


    祝無邀心下一驚,還以為真有邪修。


    隨即反應過來,這聲「邪修」喚得似乎是她。


    倒是真有幾分像。


    祝無邀淡定轉身,走回了街道裏,運轉起遁術潛行,以免再驚嚇著行人。


    平河鼎。


    僅是這三個字,便足以激起祝無邀的殺意,更何況還有千相,使她心性亦接近於所扮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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