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山氏族。


    在十數年前,所謂的鵲山氏族,與俗常的小門小派無異。


    隻有一位垂垂老矣、大限將至的元嬰期修士,坐鎮於此延續宗族氣數,周圍門派虎視眈眈,都在等著那位元嬰期修士身亡、好瓜分鵲山氏族。


    可不知何時起——


    周圍升起了迷障萬重,霧氣滔滔,山外之人踏入其中,辨不清南北。


    兜兜轉轉,又至山外。


    自此與世無爭,自耕自足,少與山外之人往來,再難窺得宗族內的狀況。


    這並未打消周圍門派的心思。


    正當摩拳擦掌、想要嚐試著進攻時,路過位元嬰期修士,此人也是不講理。


    在周圍修士有心攛掇下起了心思,想要占據山頭、霸占靈脈為洞府,卻被鵲山氏族擊退。


    周圍門派皆是驚疑。


    隻當這鵲山氏族內,又出了一位能挑梁子的元嬰期修士,能夠再延許多年氣數。


    好在幻蝶山榮昭、胡三浪,早在多年前便計謀此地。


    否則,對常人而言、如何摸到山門前,便是道坎。


    山重水複。


    祝無邀一步邁出,眼前豁然開朗,巍峨的山門突兀顯形,像是拔地而起,石柱高聳,攀藤垂蔓,不過是山野小宗,竟有幾分隱世氣派。


    既知故友所在,又怎能多等一日。


    祝無邀托付戚所違、幫忙攔住此處可能會有的波動,好讓青雲門、巨闕派不來攪局。


    未等顧亦觀歸來,祝無邀便趁夜至此。


    此非莽撞之舉,而是她知道,這鵲山氏族的能耐,盡數凝於「命」之一字上。


    既是亂命之地,那便是卦修的領域,如魚得水。


    祝無邀凝視山門,以「無盡相」窺盡變數,稍過片刻,移去了目光,直直看向山門,眸底似有壓抑的怒火。


    “無言道長,前來拜山!”


    眼前霧氣開始翻湧,在濃厚的夜色幕布下,如同一筆流動的江水。


    不多時,山門內傳來應答:


    “鵲山氏族與貴客並無交情,恕不招待,還請無言道長回頭。”


    回頭……


    祝無邀低頭嗤笑,鵲山氏族占了她友人的命數。


    一人是本該活來返複眠。


    另一方是本該抹去借命存。


    如此得以平衡。


    季月章在沉眠中,仍然維持著醒時的本能,想要改命、換命、護住周圍之人的安寧。


    她自身命數已亂,凡是近身與她締結因果的修行者,都會被季月章無意識地從天命中「搶下」。


    當鵲山氏族意識到這一點後——


    為了自身長存,隻能讓季月章永遠保持著沉睡狀態,以此竊來命數。


    否則,當季月章醒來時,偷走的終將歸還。


    “冰棺之中,故人長眠。


    “諸位……真得不知道嗎?


    “你們替她活了許久,現在,也該活夠了吧。”


    隨著此言出口,那緩緩流動的霧氣似是凝滯了一瞬,隨即劇烈沸騰起來,感受著周圍靈氣湧動,祝無邀緩緩抬眉,手中無鋒劍顯形。


    強盛的威壓臨身而至。


    是那位壽數應盡、卻存活至今的元嬰期修士。


    隨著一聲怒喝,祝無邀耳邊嗡鳴作響:


    “無知小輩,休要胡言!


    “既然踏上了仙途,便是為逆天改命而來,天地既開一線生機、使我等存活至今,那便是我鵲山氏族的機緣,又有何不可!


    “勸小友哪裏來的、歸哪裏去,再上前一步,便教你粉身碎骨!”


    聞言,祝無邀卻笑了。


    此人說得有理。


    若是機緣擺在眼前,自然人人可爭,便是她,也不見得願意拱手相讓,鵲山氏族此舉、在修真界中並無不可。


    但既為「機緣」,她來爭,又有何不可?


    所以,祝無邀並不是在笑這話荒唐。


    而是在笑鵲山氏族作繭自縛、如今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因果這種東西,卦修尚且不敢輕易招惹。


    鵲山氏族怕也未曾想到,當初偷來的命、到最後竟困住了自身,於是畫地為牢。


    那位元嬰修士的威脅,祝無邀充耳不聞。


    她立於鵲山氏族門外,一劍斬出,這可破萬局的一劍,需要持劍之人渾不畏死,敢與天道賭命。


    降於身的威壓被一劍破去。


    山門劈裂。


    伴隨著那聲“你敢!”轟隆倒塌於身前。


    鵲山氏族的族人魚貫而出,望著那倒塌的山門,持刀兵相對,看向祝無邀的目光中、充滿了警惕與恨意,如臨大敵。


    對這些人來說,祝無邀便是破壞了安寧生活的惡人。


    兩相對峙。


    祝無邀迎著眾人目光,一步跨上前。


    她仰首看向虛空,看向躲於幕後的那位元嬰期修士。


    “你不出手。


    “你沒辦法對宗門之外的人出手。


    “自竊命之日始,鵲山氏族中、所有借她命數修行之人,便被困在了原地,隻能在她周圍活動。


    “凡是超出範圍之人,修為與壽命,皆會歸於正位。”


    此事之中,最令祝無邀想不通的一點便是——


    那舞獅隊,為何皆為凡人。


    從南離城至極南鵲山氏族,一路之上山水迢迢,更有邪修、妖獸、山匪、歹人,要運來當初季月章所鎮的江水。


    可無論是穆大姐,還是大壯、二壯,居然都是凡人。


    舞獅隊裏,竟然連一個隨行的修士都沒有。


    這不是鵲山氏族不想。


    而是在季月章身邊修行,有近似於「窺天術」找到天地漏洞的奇效,可以使靈力增長加快。


    所有的修士,都借了「亂命之人」的奇異命數來修行。


    直到發現,再也不能離冰棺太遠。


    所以,鵲山氏族內,修士很多,但能夠遠行之人、隻有未與季月章締結因果的凡人。


    鵲山氏族很強大。


    卻也極為孱弱。


    當有敵人來犯山門時,闖到了鵲山氏族、亦或冰棺能夠影響到的範圍內時,鵲山氏族極為強大,修士無數、元嬰坐鎮。


    可離開季月章的「領域」,鵲山氏族不堪一擊。


    想明白了這一點,祝無邀立即想通了許多不解之處。


    此言一出,眾人目光中的警惕,幾乎凝為實質。


    七星戰鼓起。


    悶若隔著雲層的雷霆,挑動著每個人的神經,祝無邀聽到元嬰期修士說道:


    “殺了她!


    “此事若外傳,我鵲山氏族、滅族之禍頃刻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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