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野明美聽話地閉上眼睛,但微微顫抖的眼睫和逐漸急促地呼吸,卻無一不在彰顯著她內心情緒的翻湧。“祓除。”隨著一股微小力量的迸發,被“六眼”鎖定的三級咒靈像煙霧般潰散。第 18 章車內沉默籠罩,連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宮野明美專心開著車,白發少年則掏出一根棒棒糖塞進嘴裏,漫不經心地吃了起來。在即將到達宮野宅的時候,宮野明美終於主動開口:“悟君也不用太過擔心啦,我會好好學習這種力量的。不過……這件事也同樣請你保密,不要告訴誌保。”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懇求,並不想讓自己的妹妹卷入風波。“誒?誌保也不是小孩子了……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白發少年聲音含糊不清,“關於如何操控咒力和咒靈的基礎知識,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跟你詳細解釋的。”“那就麻煩悟君了,真的幫大忙了。”女子徐徐吐出一口氣,臉上恢複了溫柔的笑容,“對於悟君來說,甜品就是最好的謝禮吧?在這方麵,我會繼續努力的。”“其實最近琴酒給我搞了兩個廚藝不錯的手下,其中一個你剛才已經見過了。最近都有好好吃飯哦~”說到最近家裏新飼養的兩隻老鼠,他忍不住笑起來。宮野明美餘光瞥了一眼,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放鬆下來:“那我就放心了。”悟君看上去很喜歡這兩個手下呢。車子穩穩停入了車位。宮野明美側過身,語氣真誠:“可是,我還是想為悟君做甜品哦。因為,我超級超級超級喜歡悟君呢~”像倉鼠般一鼓一鼓的精致臉頰突然停止了動作,鏡片後的藍眸睜得溜圓。短暫的沉默之後,五條悟浮誇地捂住胸口嘟囔:“什麽啊,突然講這種話,明美姐好狡猾啊……”搞得他連耳朵尖都有些發燙。他逃也似的拉開車門,大長腿邁了出去,又調頭扒著車門俯身叮囑:“在熟練掌握咒力之前,明美姐你最近最好都不要出門,如果再遇到什麽奇怪的東西或者不尋常的情況就立刻聯係我。”“嗯。”宮野明美溫順地應了一聲,猶豫了片刻,才鼓起勇氣說道:“悟君,關於當年,我父母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一直都感覺非常抱歉。”“誒?那些事,我已經全部忘記了。”記憶中那些蒼白的實驗室、冷漠的研究員以及數不清的藥劑和實驗,都被桀驁的少年輕巧地甩在了身後。*“姐,你回來了?嘖,你怎麽來了?”開門的雪莉在看清門外不止宮野明美之後,臉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來,重新恢複成冷若冰霜的樣子。“因為想到很久沒見到誌保了,就來看看你咯。”白發少年從宮野明美身後探出頭,孩子氣地對她做了一個鬼臉。雪莉把頭扭開,一點想放他進門的意思都沒有:“別說這些惡心的話,而且上個月才剛見過。”“嘖……你真的很沒有幽默感哎!難道你在麵對我這麽帥氣的一張臉時,都不會覺得心髒dokidoki的嗎?你都沒有少女心嗎?”五條悟摘下墨鏡往兜裏一塞,捧著自己的臉頰湊到雪莉麵前,忽閃著霜白的眼睫,強迫她看清楚自己這張顏值也是最強的臉。“……完全沒有。”少女不為所動,甚至往後倒退了一步。白發少年的嘴角往下一撇,打算鬧了。“好啦,誌保,你就讓悟君進去吧。姐姐的車子壞在半路送去修了,是借了悟君的車子回來的呢。我跟你說過的,對客人要有禮貌哦。”聽到自家姐姐開口,雪莉不太情願地往邊上讓了讓,示意他進去。五條悟歪頭,擺了擺手:“不用了,我隻是過來跟你打個招呼,等下還約了人出去野餐,沒時間進去做客啦。先走了哦~”“明美姐,這輛車你就先用著,不用急著還。還有……我之前跟你說的話,要記得哦,有情況就聯係我。”“好。”在雪莉狐疑的目光中,宮野明美微笑點頭。白發少年轉身離開,腳步輕快,背影高挑而挺拔,在陽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發絲在微風中輕輕飛揚,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活力與雀躍。終於可以出門野餐了,好耶!*次日,五條悟伸著懶腰下樓梯,沒過轉角就瞧見本該在醫院裏陪床的波本黑著一張臉站在客廳裏和蘇格蘭說話。對方看到他,立刻迎了上來嚷嚷,聲音裏帶著些許鬱悶:“那個諸星大從醫院跑了。”光看臉色,都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吃了一個不小的悶虧。“諸星大?誰?”五條悟挑起眉,歪了歪頭。波本有些無語,解釋道:“就是那個被宮野小姐撞到的倒黴鬼,他叫諸星大。”“哦~~”白發少年拉長了聲音,疑惑地打量著麵前的金發青年,問出了內心的疑問,“所以安室醬對他幹嘛了?”不然為什麽一個傷患會在還沒痊愈的情況下從醫院跑路啊?他記得那個男人是真的傷得不輕吧……“我哪會對他做什麽。”波本嘴上這麽說,眼底卻閃過了一絲心虛。無非是處處冷嘲熱諷、針鋒相對,故意買醫院食堂裏最難吃的飯菜,以及在對方說要上廁所的時候找借口出去轉半小時再回來幫忙……但他很難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幼稚行為,隻能抵死不認了。五條悟眯起眼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從他身邊走過,徑直往餐廳方向走去:“……跑了就跑了吧,最多是預定的麻將搭子又黃了。”“麻將?”波本和蘇格蘭異口同聲。“嗯嗯,據說是鄰國很好玩的桌遊,要四個人才能玩,但是我們這裏三缺一啊。”餐廳的方向傳來漫不經心地應答。波本神色一凜利寇的意思,是他原本打算招攬那個被撞入院的倒黴鬼加入組織?這樣的念頭,不可能是毫無緣由、臨時起意的,這個叫諸星大的男人有什麽他沒注意到的特別之處嗎?他隱晦地給自家幼馴染使了一個眼神。蘇格蘭點點頭,大跨步往餐廳走去,狀似不經意地接茬:“波本說那人是被大人的朋友撞傷後進的醫院,隻是個普通人。大人怎麽會對這樣的人另眼相看?”“唔……他能冒著生命危險撞車碰瓷還傷成這樣,是個能豁出去的狠角色呢,不進組織做個犯罪份子簡直是可惜了這份天賦。”五條悟已經坐在餐桌旁的座位上,開始享用早餐,聽到他的話,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語帶戲謔,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兩個成年人卻從中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那個叫做諸星大的男人,可不像是單純為錢碰瓷的混混,否則也不會在出院前連夜跑路了,那他又是出於什麽目的策劃了這場碰瓷的呢?他自己又是什麽身份?是敵對組織的臥底?還是跟他們一樣的咬住黑暗不放的獵犬?然而,這個疑問隨著當事人的失蹤,隻能暫時埋藏心底,成為了一個謎團。*這個消息傳到宮野明美的耳中,又是另一個版本。“誒?那位……諸星桑他已經傷好出院了?”正在倒茶的長發女子停下手中的動作,捂住嘴望向他,臉上寫滿震驚。戴著墨鏡的白發少年坐在沙發上,單手支腮,語氣天真爛漫,說得煞有其事:“對啊,他身上那些都是皮外傷,其實根本沒什麽事。躺醫院觀察了兩天,沒發現什麽新情況,加上本人說有急事,就提前出院了。”“可是我記得……”宮野明美想起車禍時的場景,有些不敢置信,畢竟對方當時的傷口駭人,也流了不少血。“醫生都說沒事了,明美姐不信的話,我把醫生的電話給你,你自己問啦。”反正杉山醫院跟組織關係匪淺,諒他們也不敢說什麽。五條悟鼓起腮佯作不滿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順便給那個中途跑路的倒黴蛋身上倒油:“我看他就是看你一個女孩子好欺負,故意裝作很嚴重的樣子想訛你一筆吧?”宮野明美聞言笑起來。她手上重新開始動作,姿態優雅地將茶水繼續盛滿後,雙手奉給少年:“謝謝悟君幫我抱不平啦,但是不能無緣無故從惡意的角度去揣測他人哦。”“說起來,這還是我學會開車之後第一次撞到人呢,對方能沒事真的是太好了,可惜我還沒來得及當麵道歉。”說到這裏,更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白發少年接過茶杯,撇了撇嘴:“明美姐的語氣好像在哄小孩子。”“完全沒有哦~我知道悟君已經長成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啦!”對麵的女性歪了歪頭,笑容溫婉又狡黠,“就算還像小時候那麽喜歡吃甜品,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哦~”五條悟嘖了一聲,低頭把臉埋進茶杯裏掩飾此刻的尷尬,鏡片後的霜白眼睫下垂,耳朵都有些微微發燙。這個性格溫柔包容,像姐姐一樣陪著他一起長大的女子,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喜歡在一些奇怪的點上逗他。而他莫名對這種類型的人頗為棘手。茶水下肚,又吃了幾塊精心準備的茶點,白發少年拍了拍手起身,眼睛亮晶晶的,興致勃勃打算進入正題:“我吃飽啦~趁著誌保還沒回來,先把咒術相關的基礎知識跟你科普一遍吧。”“那就拜托悟君了。”宮野明美雙手合十。第 19 章可能是天賦使然,也可能是兩個世界的融合剛剛開始,可供汲取的咒力十分有限。宮野明美的咒術表現非常一般,隻能看到咒靈的模糊影像,體內的咒力容量也非常稀薄,這樣的資質要是出生在五條悟所知道的那個咒術界,最後的出路多半也是成為輔助監督或者窗的後勤人員。但五條悟還是傾盡了全力去教她理解那些冗雜的咒術理論。不知為何要給團隊取名“教學組”的負責人利寇酒,今天終於找到機會第一次做起了教學工作。感覺並不算太壞。宮野明美是個態度端正的好學生,不但聽得認真,甚至還做了詳盡的筆記。這是她隨著父母陷入組織以來,第一次切實感受到自己身上存在著能夠改變自身命運的力量,所以也格外珍惜這樣的機會。“……咒術和咒靈的原理就是這樣,你可以將咒術和咒靈理解為人類負麵能量的兩種不同的表現形式,一種是經由相關人士進行了有序控製,一種則通過自然積累從量變實現了質變。”曾經的六眼神子對上女子那雜糅著認真與困惑的視線,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年被長老們按頭學習的悲慘往昔。他“嘶”了一聲,撓了撓頭:“或者你就把咒靈看作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魎,而咒術就是那些陰陽師的伏魔法術,但是這種法術的力量根源在於你對自身負麵情緒的控製力。”宮野明美緊繃著的神情這才有了鬆動,露出一絲恍然:“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咒靈中有一種叫做假想怨靈,是從人類對於怪誕奇誌的恐懼中誕生的,跟想象中的妖魔鬼怪還挺像的,有機會你或許也會見……啊,外貌通常都很醜,還是別見到比較好明美姐,這幾天你還有沒有再看到類似咒靈的東西?”宮野明美搖頭:“我這幾天找了借口請假沒去學校,在家裏倒是沒見過什麽奇怪的東西。”白發少年摸著下巴,一副小大人的摸樣:微弱的咒力,對應的也是對咒靈微弱的吸引力,對方目前的境況或許並不需要過於擔心。“……那應該問題不大。”眼見問題至少解決了一半,他的眉目舒展開了,聲音也跟著輕快起來:“嘛,明美姐還記得上次我和你一起祓除咒靈時的那種感覺嗎?我們再來試一次吧!隻要掌握了這種力量,你就可以解禁出門啦。”來來來,跟緊我的節奏!一二三四,走一遍。二二三四,再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