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胡家,院子裏妝點的並沒有之前霍家那樣隆重,隻有簡單的一個靈棚孤零零的立在院子當中。


    因為胡家沒有孩子,連穿孝的都沒有多少人,他們家親戚很多都和胡德貴斷了來往,今天來幫忙的更多都是村裏的鄉親。


    隻因為胡德貴是個有名的賭鬼,幾乎跟誰家都借過錢,卻從來沒有還過,導致家裏也是村內比較窮的一批。


    吹鼓手和嗩呐班子根本都沒請,整個院子除了靈棚一旁戳著的引魂幡就什麽都沒見了。


    棺材估計也是最便宜,我學著阿婆的樣子走近棺材朝裏麵看了一眼。


    冷靜的回憶阿婆的流程,開口說道,“主家,找人搭帳子,兩條凳子架門板,我幫亡者整理屍身。”


    對於我說的話,並沒有人給予多少關注,還不如我剛剛到來,看過來的人多,他們好奇的是,為何蔡阿婆沒有出現,來的卻是兩個半大的孩子。


    一旁和別人說話的胡德貴也是個不講理的,見我望向他,眼珠都沒轉,隻是哼了一聲,就側過身子繼續和別人聊天,根本沒有理會。


    我從大夥的態度上算是看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他們根本沒把我和樊小天當一回事!


    樊小天剛想抗議幾句,我眼疾手快就把人拉到身後,阻止了他。


    別人看得起看不起,這樣的信任要自己去累積,我以後注定要走上這條路,吃死人飯。


    那我現在的第一次,就不能鬧出什麽事情來。


    我為的是陰德,為的是以後好好和堂口裏的陰魂相安無事的活著,像昨晚那樣的事情真的一點不想再經曆了!


    “小天,給我幫幫忙,幹點活吧!”


    還好阿婆叫樊小天過來跟我幫忙,要是我自己,別說幹活,估計都沒有膽量站在這眾目睽睽之下。


    樊小天很夠意思,“你說幹啥吧,我幫你!”


    我把手裏化妝的小箱子放在一邊,在人群中找到專門管搭建靈棚的事頭。


    他做的營生,就是購置靈棚,帳子等物,租賃給有需要的人家,拿的也是辛苦錢。


    好在我們村的事頭和我阿婆有點交情,念在以往多年合作的關係上,他還算給了我幾分麵子。


    他姓郭,叫郭有道。


    “有道叔,你那還有竹竿和長凳嗎?”


    郭有道麵對我的問題,好奇的問道,“九靈,你不是當真要自己做這單買賣吧?”


    “是真的,我阿婆腿腳傷了,三天兩日的下不得炕,如今咱們村能做這個的就隻有我。”


    “你才多大,行嗎?叔可提醒你,過去的那位模樣可不咋好看,你個孩子別嚇到晚上做噩夢,而且這家主家好像不太相信你,私下叮囑我了,不叫我多事幫你忙。”


    知道郭有道這樣說是好意,雖然他也擺明了自己的難處,明說不會太幫我,但我還是要謝謝他,隻因為這會我萬事開頭難的時候,他沒有像胡德貴一樣,故意刁難我們。


    這會,胡德貴朝我們這邊張望過來,眼觀六路的人精郭有道馬上提高了聲音,對我說道,“要搭帳子的東西,噥,就在那邊,不過我可沒有人手幫你搭帳子,東家沒花這份錢!”


    有了東西,我就不信今天這活我做不來,心裏也是較勁,我拉著樊小天就過去,一人抓了兩根竹竿,拖著一條長凳就回到了院子裏。


    農村處處都能找到新鮮的野草,隨意抓了兩把,用腳踩著一頭,雙手搓撚,就有了自己需要長度的繩頭。


    我在院子裏大概轉悠了一圈,指著他家有條晾衣繩子的位置說道,“小天,就在這,借助晾衣繩子,咱們挑起來一個簡易的帳子不難。”


    樊小天看我所指的位置,馬上就明白我的意思,心領神會的就開始綁竹竿支在另一邊。


    用兩條竹竿,連接起另一邊的晾衣繩,我想到之前看別人弄,竹竿下麵是要堆起一些土踩實,固定竹竿的。


    就進在胡家找了把鐵鍬鏟了土,穩住搖晃亂跑的竹竿。


    樊小天已經找人問了,孝服白布所在的位置,抱了一匹過來,我們兩個平均身高一米六的孩子,單獨完成這個就有些困難了。


    海拔真的不夠,也沒有足夠拋起布匹的力氣。


    嚐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看我們狼狽,累得氣喘籲籲,胡德忠這個壞種居然還在一旁看笑話。


    嘴角笑的嘲諷,我在心裏嘀咕一句,‘婆姨都死了,還能笑得出,不怕他老婆半夜回來抽他!’


    樊小天更是氣,臉一直臭臭的,也不說話,就一直悶頭幹活。


    我脾氣也上來了,丟下手裏的白布,大步走到靈棚前麵,拿起三支香引燃,對內朗聲說道,“胡家嬸子,不是我宋九靈不幫你,你也看到了,這種情況,您男人不想叫你體麵的上路,我也沒有辦法,你要是下輩子投生不成人,有怨有恨回來報複別找錯了人!”


    說完就把香插進了香碗中。


    說來也奇怪,就在我剛做完這些的時候,炎熱的小院裏,就以靈棚為中心,起了一陣肉眼可見的陰冷旋風。


    吹得在場這些人那叫一個冰冰涼,心飛揚!


    人群裏有膽子小的,就開始勸起了胡德貴,“胡哥,自己家的事,你為難兩個孩子幹啥,衛生員劉大夫也說過,蔡阿婆確實傷了腿,你心裏有不滿,不用他們就好了,沒必要在這事上跟自己較真。”


    郭有道這時候也神助攻的點燃三支香,供奉到了亡者頭前香碗內,叨咕道,“嫂子,我該做的可是都做了,別的事我也是有心無力,您有不滿也不要找我啊!”


    胡德貴眼見的臉色就開始發白,嘴唇緊抿,一雙三白眼狠狠地瞪著我們幾個,他老婆是凶死他自己最明白。


    現在這幫人都念叨不要找他們,難道是叫鬼婆娘把這些事都栽自己頭上,心裏也開始害怕。


    他一揮手,眼神示意幾個平常經常一塊耍錢的狐朋狗友上前。


    那幾個人也明白他的意思,過來接過我們手裏的白布,抬手就搭在我們支起來的架子上。


    就連長凳都直接擺進了帳子裏麵,沒用交代,門板也搬進去擺好。


    不過到了把亡者抬出來,轉移到門板上的時候,這幫人一哄而散,不是說家裏有事,就是婆娘叫他吃飯,找了借口就都跑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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