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處觀察,卻忽然看見熟悉的一抹綠色後,不由地頓了頓。[棱......鏡?]那點記號在他一眨眼後便消失不見,快到讓津島修治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他向來對自己的記憶力非常自信。[他也來了嗎?]即使沒有確定,津島修治的心卻莫名安定下來。............艾爾海森嚐試過去往橫濱以外的地方。坐上的電車不知何時原路返回,想要叫停的出租車從身邊快速駛過,甚至當他自己趕路時,也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迷宮。除了橫濱、港口mafia、武裝偵探社以外的地方格外模糊,似乎隨時都在發生著改變多了他們這三位其他世界的來客以後,這個世界變得更加不穩定了。今日的探索結束,隻能原路返回。他在手中的筆記本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叉,然後照例去找織田作之助。“喲~”江戶川亂步端著一碟小蛋糕,朝著艾爾海森招了招手。偵探社的人現在正為了芥川龍之介的“蓋章”忙碌,江戶川亂步隻能自己端著調查結果跑下來了。“你們說的那個孩子,有線索了。”江戶川亂步推了推不知何時出現的眼鏡,用另一隻手敲敲桌麵上的文件。他是以艾爾海森和織田作之助身上的異常為參考,大範圍篩選了突然出現的人。好吧,結果還真是讓他有些意外,那個孩子居然大概率是港口mafia中某位重要人物的同位體。艾爾海森拆開文件,裏麵是一些拍得不算清晰的照片,看樣子是從某處的監控中截圖下來的。照片雖然很模糊,但隱約可以看見一個黑色的模糊身影和旁樓層上正在攀爬的白色生物。“根據亂步大人的觀察,這個東西應該是那個港口mafia裏的‘白色死神’,你們要找的那個人應該是被他帶走了。”武裝偵探社也算是廢了很大力氣,才按照江戶川亂步排查出來的範圍,仔細關注港口mafia的行蹤,在一個接近居民區的地方搜集到了這些東西。艾爾海森聽見江戶川亂步的話,心中對於太宰治身份的猜測範圍也更小了些。不,應該已經可以確定了。“謝謝。”艾爾海森將委托的費用交過去,然後又將菜單遞給江戶川亂步。“想點什麽就點吧,算是跑腿費。”其實與自己那個世界的江戶川亂步沒什麽不同,眼前的人還是個可以用甜點和小零食安撫的家夥。隻是對於他為什麽生活在橫濱,又為什麽跟隨著社長建立武裝偵探社,他也猜了個大概。[他的父母出事了。]艾爾海森表情寡淡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隻是將關注江戶川夫婦的計劃納入日程。知曉意外,能防則防,不能防就盡力坐好救援的準備。“亂步大人在這裏過得很好。”江戶川亂步卻在菜單上認認真真選了幾個以後,頭也不抬地對著他說。他確實過得不錯,有負責的社長,有誌同道合的社員,他的能力在武裝偵探社中也能夠得到最大的發揮。“嗯。”“好了,就這些。”亂步把菜單一推,上麵幾個又甜又冷的冰淇淋蛋糕格外顯眼。艾爾海森在他不滿的抗議中劃去幾個,給他剩下的打包帶回武裝偵探社去吃。兩個聰明人的交流總是省略很多東西,織田作之助很難參與到他們跳脫的對話中,隻能默默地把照片拖過來看,然後就看見了另外一部分關於中島敦的資料。“太宰治是港口mafia的成員嗎?”太宰治苦心經營的馬甲就這麽被織田作之助拆穿了。“是,而且地位不低。”“哦......”織田作之助驚訝了一會兒,又很快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他覺得自己以前會當殺手,這個世界的津島修治走上港口mafia的道路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他知道津島修治很聰明,加入了那裏自然不可能當個小卒子。“那我還要約他一起討論嗎?”身份明了以後,織田作之助也多了一些顧慮,比如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現在是死敵,而他已經和【織田作之助】講了關於太宰治的事情。[隻是討論文章,應該沒什麽問題吧?]織田作之助有些不確定地想。“嗯,正常進行就好。”艾爾海森知曉了津島修治的消息,但他並不打算帶著織田作之助一起過去。猜到了太宰治對織田作之助似乎有著什麽陌生的執念後,又明確了他的身份,事情其實也好辦許多。就這樣慢慢地過了幾天。艾爾海森不見蹤影,織田作之助按照他的囑咐,正常地待在咖啡廳。織田作之助約了太宰治很多次,但似乎對方在因為什麽事情忙碌,直到今天才出來。“中午好。”太宰治還是第一次見麵時有點生疏但驚喜的樣子。他慢慢走近,卻意外地看見了他不敢麵對的另一個人【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似乎也剛來,還站在過道上,看見太宰治往他們方向走,還直接坐下來,正好給他讓出了足夠行走地空間。太宰治大腦空白,維持著臉上溫和的笑臉,僵硬地坐下。[書]裏的世界豐富多彩,但每個太宰治都或多或少帶著遺憾。特別是名為織田作之助的存在。他看破了太宰治敏感的本質,像是對待正常的孩子一樣對待津島修治,在死亡的前夕,高高踮起腳尖用力把太宰治從這個泥潭裏托出去。在他之前,大概從來沒有人想過那樣的太宰治也是需要人拉一把的。在他之後,就沒人會這樣毫無緣由地對太宰治釋放善意。簡直就像太宰治生命中唯一一盞觸碰過的燭光。雖然這個世界在太宰治的努力下從未發生那些事情,但他也不曾與【織田作之助】真正見麵。然後,有點措不及防地,織田作之助帶著【織田作之助】把他約出來了。“......”驚喜是驚喜,但他現在想回去還來得及嗎?【看看作話,投個票。】第59章 答案當然是:來不及了。太宰治就這樣被兩個織田作之助包圍在一起,可憐又快樂。他幾度想要說出離開的話語,但最後還是因為注視著兩位織田作之助熱切的討論後,不舍得說出口。當然,他們所討論的話題也並不是多麽嚴肅的。大概隻是關於【織田作之助】正在為一本想要衝擊新人獎的作品而努力,所以想要請教那位已經有了許多經驗的另一位織田作之助。“雖然時間充足,但是總害怕自己拖到最後一天都沒有寫完。”【織田作之助】見另一位已經入座,就講述了自己目前最大的問題。這個問題,太宰治也曾見過很多次織田作之助實在是一位真正的鴿子,嘴巴上每次都說要寫,其實說不定一兩年以後才落下來了一行字。倘若他真的步入文學的道路,又犯了這樣的老毛病,免不了要被讀者瘋狂寄刀片。已經在各個平行世界的記憶裏飽受這位鴿子折磨的太宰治,欲言又止。想催但是不敢提。他難不成要跟織田作之助說:“我已經等你動筆好久了,能看見你的作品,我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遺憾了嗎?”當然是不可能的,聽起來就像一個奇怪的毒唯。太宰治安安靜靜坐在那裏,腦子裏卻為了逃避,翻湧著各種想法,就像一枚石頭扔進水潭裏,結果把裏麵的小金魚都嚇醒了到處遊。他沒接話,但負責的織田作之助會回答【織田作之助】的問題。“我最開始也是不敢寫的,但是有很多人催我、幫我。”催的無非是那群活蹦亂跳、思維活躍的小孩子們,他們幫他的也就是晶子和艾爾海森。織田作之助承載了那麽多人的期待,他自己現在想想其實也覺得壓力挺大的,但這樣很好至少一直有人期待著他的作品,也一直會有人無條件地鼓勵著他。這或許就是“家人”的奇妙之處。“我感覺,你身邊的壓力還是太小了。”織田作之助一針見血地指出兩人的不同。【織田作之助】是一個成年的大人,有繁忙的工作、需要養育的小孩子,留給自己的時間挺少的。大家對他的態度是寫了挺好,不寫也沒什麽,盡管每次都聽見了這位同伴要寫文章的話,卻也沒怎麽催促。結果是【織田作之助】自己還拖著。每一天都在逃避,每一天都覺得前一天的自己不夠好。難怪到現在還沒動筆。“是的......我寫不出讓人有期待感的作品。”【織田作之助】歎了口氣,想到自己以前寫了一點點但是因為不符合心意扔出去的廢稿,隻能無奈地重頭再來。“......”“無論你寫什麽,我都會一直期待著的。”【織田作之助】聽見這句話,恍然抬頭,卻沒看見同位體的嘴巴在動,於是他們對視一眼後,全都看向那位似乎有點靦腆尷尬的鄰座。出乎意料地,說出這種言論的居然是剛剛一直沒說話的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