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位大人終究不是常年從事農業勞作之人。


    那位鐵麵無私、皮膚黝黑、看似最為幹練的餘大人,此刻也已被高懸於空中的烈日曬得大汗淋漓。


    無奈之下,二人隻得手持汗巾退至一旁觀瞧。


    他們手中的動作未曾停歇,不斷擦拭著額頭和麵頰的汗水,以免汗水模糊了雙眼,影響視線。


    白家眾人的動作十分迅速,絲毫沒有耽擱太久的時間。


    沒過多久,一畝地的土豆就被他們全部收割完畢並裝進袋子裏,接下來就是稱重的環節了。


    此時,那些原本散布在田地裏的諸位大人紛紛聚攏過來,好奇地圍觀著這一切。


    餘大人盡管內心對白家種植的土豆產量有所疑慮,但他仍然抱有一線希望。


    畢竟,親眼見證事實才是最重要的。


    而負責稱重的隊伍也早就已經準備就緒,無需白家人親自動手。


    然而,當他們看到堆積在一旁的那如山般的土豆時,所有人都不禁為之震撼。


    僅僅從視覺上來看,這些土豆的數量之多已經足以讓人驚歎不已。


    甚至不用上稱,眾人僅憑肉眼觀察就能判斷出是否有千斤之重。


    不過,為了獲得更準確的數據以便進行登記造冊,大家還是決定按照程序逐步進行稱重工作。


    每一袋土豆都被仔細地過稱,記錄下確切的重量。


    餘大人帶來的人數眾多,因此整個過程並沒有花費太長時間。


    老縣令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急切,大步走上前去,雙眼緊盯著那人手中的賬冊,開口問道:“情況怎麽樣?”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仿佛在每個人的心頭響起一般,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為之一震。


    此時此刻,文大人、餘大人以及其他在場的諸位縣令們,全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集中在了那個人的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緊張。


    老縣令的另一隻手緊緊捏住自己的胡須,由於太過用力,甚至有幾根白色的胡須被硬生生地扯斷了下來。


    然而,他卻渾然不覺,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賬冊所吸引。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的那些手持官刀的官差們,還有手裏按著各種家夥的小廝們,臉上也同樣流露出期盼的神情。


    畢竟,糧食的產量關係到無數人的生計,它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弦。


    負責造冊之人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額頭冷汗直流,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陽暴曬,還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


    “這……這……”造冊之人也是個上了歲數的老頭,哪裏經得起這樣的場麵,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諸位大人,這數據恐怕有誤,要不小人再重新核算一遍吧?”


    老縣令見此情形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站起來喊道:“讓老夫來!”


    科舉考試中,盡管術數所占比重並不大,但仍然會被納入考試範圍之中。


    這些參加過科舉的官員們,基本的算術自然不在話下。


    老縣令顯然是其中算術較好的一個,別看他年事已高,動作卻十分敏捷。


    隻見他一隻手迅速地翻動著書頁,另一隻手則在算盤上快速撥動算珠。


    眨眼間,剛才還老態龍鍾的他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全神貫注地投入到計算當中。沒過多久,結果就出來了。


    “嘶~”老縣令看著最後的結果,緊皺著眉頭,思緒萬千的模樣。


    隨後看著那原先負責核算之人,眼神示意。


    那人上前一步,看了一眼老縣令最後的結果,點頭表示讚同。


    兩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大家的視線之下。


    最後兩人的點頭,也沒有逃過大家的視線。


    老縣令起身朝著文昭行禮說道:“回大人,這土豆的產量高達四千七百斤!”


    蒼老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


    “嘶~”


    “嘶~~”


    周圍的吸氣聲此起彼伏。


    以餘大人為代表的幾位,有些不可置信,甚至上前一步前去查看。


    將那登記結果的一頁仔細翻閱,才最後相信這個結果。


    “這麽說……這糧食,真的畝產千斤!”


    不知道人群中是誰的聲音響起激起千層浪。


    “太好了!這下子能吃飽飯了!”


    “是啊,這土豆種起來還比稻穀簡單。”


    “不止呢!我聽說著土豆還可以多種一季,等於一年可以收成兩回!”


    周圍之人議論聲此起彼伏,就連那些當官的,也都不能平靜。


    “餘大人,這下子,你可安心了!”文昭好歹是為官的,麵上不顯,但言語間皆是喜色。


    餘大人確定後,那張鐵麵無私的臉上終於有了不一樣的神色:“文大人,那江州府……真的是有救了!”


    兩人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眼神流轉間皆是算計。


    不過這算計的對象,卻並不是對方。


    文昭了然一笑,對著餘大人說道:“那回去後,召集同僚,咱們再具體謀劃!”


    隨後環顧了一圈:“今日之事,除了在場的人外,不可外傳!”


    “江州能不能有起色,就看這一次了!”


    餘大人的臉色依舊如常,環視著四周:“放心吧!今日來的,都是經過嚴格的篩選的。”


    官差不必說,都是衙門的人,不會也不敢私自泄密。


    那些大人家裏的小廝,在來之前就跟諸位大人也打過招呼。


    畢竟與自己的官途有關,這些小廝要麽是家生子,家裏的人都在大人家做工,一家人的命脈都在手上。


    要麽就是簽了死契的人,嘴嚴是保命之道。


    而那些運貨的,雖然不是官府的人,但也都是江州府附近的人。


    家裏的情況大多都經過官府的調查,家庭背景幹淨的才會被選中進來。


    大楊村的情況如今已經算做是江州府的機密,至少在土豆收上來的這段時間裏,大楊村的情況是不能被太多人知道的。


    因此,這些人來之前都是要簽署保密契書的。


    這個年代的保密契書的威信本身就不小,又是跟官府有關,若有違約,影響江州府的發展,不說誅九族那樣的大罪,一家人的性命必然是要賠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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