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之人,聽見這等言論,有些不屑一顧。


    但誰也沒有站出來替那人辯解一句的。


    人群中的人,眼中皆是倦色,白日裏的生活,已經壓彎了他們的脊梁。


    他們好似已經認命,覺得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已是不錯,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替旁人出頭呢?


    那婦人本就無顏見人,即便是官兵來的及時,但在這個貞潔大過天的時代,她沒有辦法跟旁人解釋自己被撕爛的衣物和狼狽的模樣……


    聽見那些人的汙蔑之語,隻能在屋裏抱著女兒哭泣。


    就連哭聲,都是壓著的,不敢哭得太大聲。


    不過她的兒子,倒是還有幾分血性。


    那男生不過八九歲的年紀,一身的瘦弱,但看麵相過去應該生活的不錯,如今瘦弱的樣子,也許是一路過來,餓成這樣。


    畢竟,並州的糧店,在不知不覺間早就被搬空。


    即便是有錢,也買不到糧食。


    這些逃亡過來的百姓,也都是餓過來的。


    那男生即便是瘦弱,但眼神露出凶狠,一臉看死人的眼神看著汙蔑之人。


    就在眾人反應不及時的時候,直接衝出房間,一嘴巴咬在那人的耳朵上。


    “嗷!!”小男生是下了狠勁的,一口下去,那人直接疼的失控尖叫起來。


    很快男孩的嘴角流出一滴又一滴的血跡。


    男人失控下直接一腳將男孩踹開,絲毫不顧及場合的連打帶踹。


    “小雜種,不愧是那賤婦的種,下手這般黑。”


    “看老子今個兒不喘死你!”


    一切發生的太快,當那些官差反應過來準備勸架的時候,男孩已經被踹在地上好一會兒。


    官差連忙將人拉開,那男人怒氣未消,捂著受傷的耳朵對著官兵說道:“官差大人,這可是大家都看見的,這小雜種不說一句就上來撕咬!”


    官兵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男孩,身上的衣物因為白日的爭執就已經被撕裂,如今都染上了汙泥。


    撕裂處漏出的白色裏衣,甚至還有血跡。


    也正是因為官差將兩人分開,男孩這才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


    他被那成年男子連打帶踹的,已經奄奄一息的樣子。


    “呸!”就在眾人以為男孩暈死過去的時候,他躺在地上吐出一帶血的異物。


    借著官兵手中的火把照亮,眾人才看清:正是汙蔑之人的左耳!


    人群中傳來吸氣聲,誰也沒有想到,這小小年紀,竟然還能有這般的本事。


    那些原本圍觀死氣沉沉的眸子,在看不見的地方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


    男人這才不敢置信的忍著疼痛,摸了摸自己受傷的耳朵。


    反複確認下,才驚覺自己的耳朵真的被那人咬下來。


    男人看著男孩的眼神怒氣更重了,也不顧攔著的官兵,就做勢準備去泄憤。


    官兵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反應便快了許多。


    看著官刀在火把的照射下折射的光,那人隻得硬著頭皮開口。


    “大人,您可是看見的,我這耳朵受了傷,可能還會影響明天的做工,這小雜種跟他娘一樣,就會添亂。”


    “今日能勾引我等,明日就會勾引其他人,這等蕩婦還帶著兩個累贅,隻會拖累咱們。”


    男人自信的環顧一圈,似乎通過周遭群眾的眼神肯定自己剛才的這番言論。


    隨後又不顧身上的疼痛,自信的說道:“我提議,將她們母子三人逐出去!”


    “對,逐出去!”


    “逐出去!”


    稀稀拉拉的應和聲,都是同夥給的。


    圍觀人都是一臉的怒容。


    有些知道真相的人,看見抱著兒子哭的不能自已的婦人,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呸!勾引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長的什麽樣子!”


    說話的是個年長的婦人,跟那女人一起做工的。


    女人心善,看婦人身體不好,有時還會幫襯一二。


    那人越說越帶勁,圍著男人左看右看,上下打量。


    眼神嫌棄的說道:“長得醜也就算了,偏還長得黑,白日裏做工被太陽一曬,跟個黑猴兒屁股似得!”


    不僅眼神嫌棄,言語間更是嫌棄。


    勢頭做足,仿佛多看一眼,眼睛就會瞎掉!


    “說她勾引你!圖什麽?圖你像個猴兒?還是個像紅屁股的黑猴兒?”


    那男人被老婦人罵得有些害臊,臉上泛起的紅暈,更像猴兒了!


    圍觀的人對這事兒知曉的細枝末節不清楚,隻知道個大概。


    但還是能看清楚,這人長得像不像猴兒。


    特別,這人還被官兵的火把圍著照亮,絲毫不影響在黑夜裏的觀感。


    很快的,眾人對老婦人的問題都有了不約而同統一的答案。


    人群中傳來的笑聲,刺激的那人臉色更紅了。


    這會兒,是被氣的。


    男人指著老婦人怒氣衝天:“你……你……你……”


    老婦人絲毫不懼:“你什麽你,你說說你,長得像黑猴兒也就罷了,還是個結巴!”


    老婦人做足了姿勢,盯著那人受傷的耳朵說道:“如今,還是個缺耳黑猴!”


    “噗呲~”人群中依稀傳來的輕笑,但都沒有打算打擾老婦人“輸出”。


    “人家娘子,長得本就嬌美,在這裏也是獨一份兒的。真若說勾引,還不如勾引大人來得實惠!”


    老婦人站在男子的麵前,不屑一顧的說道:“勾引你這缺耳黑猴兒,豈不是掉價!”


    “莫要胡言!”官差輕聲訓斥,但嘴角的笑意都來不及收起來。


    老婦人知道自己說話糙,有些失言,連忙道歉:“官差大人,草民一時氣憤,還請大人勿怪!”


    官差也並非真要怪罪,隻是出言拿官差做比較,特別還是“勾引”那檔子事,是必須要出言訓誡一番的。


    不過也隻是出言訓誡一番:“下不為例!”


    老婦人的一番話,不僅打了男人的臉,更是讓圍觀不知細節的人,有了自己的主意。


    圍觀的人隻知大概,不知細節,就很容易被男人的話所影響。


    人群中,不乏有懷疑那女子行事似蕩婦之人。


    但因為老婦人的一句話,也開始有自己的思考。


    人家好好的女子,為何非要勾引這種男人?


    若真要勾引,直接去勾引官差,不是更一本萬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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