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幸運的是對方正在和服務員說話，沒有看見他。安室透連忙又拉著唐堂退回房間。正要出門的唐堂腳步踉蹌了一下，被安室透拽回房間。唐堂不悅，“你在幹什麽？”本來他帶著和公安打好關係的念頭，和安室透一起吃飯，結果飯還沒上了就要走，被溜一通不說，現在還要被這樣對待。安室透現在無心回答唐堂。本來一開始如果萩生來了就算了，但是他都準備帶唐堂離開了，想起自己腦海中的推測，安室透堅定了自己想法。他拉上包廂推拉門，然後一步步向後退，然後環顧四周。現在不能出去，絕對會和萩生撞上的。他不能讓萩生看到唐堂。唐堂察覺到安室透現在的狀況不對。“怎麽了？”安室透沒有說話，目光放到了屏風後麵，直接拉著唐堂走到屏風後麵。屏風後麵是一個大大的落地窗，從這裏可以看到外麵的繁華街區，也可以看到遠處湛藍的天空，是十分好的視野，為了讓顧客能在閑暇之餘能欣賞到窗外的景象，這裏還擺了幾張布藝沙發，沙發旁邊還有小圓桌。安室透惦記著正徐徐走來的萩生，把唐堂按到沙發上麵，語速飛快。“你在這裏坐著，不要出來，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出聲，我知道你很疑惑，事後我會跟你解釋的。”唐堂被安室透擺弄了一番，十分不虞，他伸手擋開安室透按著自己肩膀的手臂，冷笑道：“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到底是誰要過來了？你說的那個朋友？你帶我來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鑒於安室透公安的身份，他夠忍耐的了。安室透看出了唐堂眼中的不馴。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麽，外麵就傳來侍者的說話聲。“萩生先生，就是這裏了。”“謝謝。”男人溫和的道謝。安室透心髒緊張地漏了一拍。“走開。”他的手臂一個不注意被唐堂掃開。嘩啦——推拉門被推開。安室透額頭冒汗，來不及多想，下意識上前捂住唐堂的嘴巴。坐在沙發上的唐堂不滿地抓住安室透伸過來的手腕，另一隻手毫不留情錘到安室透的肚子。他忍很久了。安室透悶哼一聲，腹部忍不住抽疼，但他怕唐堂說話，不僅沒後退，反而更加上前，一手依舊用力捂住唐堂的嘴巴，一手掰開唐堂阻攔的手。唐堂後仰想躲，安室透追逐著覆身上去，唐堂後背抵著沙發靠背，躲無可躲，被安室透成功捂住嘴巴。安室透為了追逐唐堂，一隻腳踩在地上，一隻膝蓋跪在了沙發上，正好跪在了唐堂的雙腿之間。敏銳感受到脆弱位置被威脅的唐堂汗毛直立，肘擊安室透的腹部。安室透忍著疼痛的抽氣聲，依舊不可能退縮，低聲在唐堂耳邊道：“求你了，安靜點，我一會跟你解釋。”唐堂哪裏還敢動，再動就真的要抵上了，他隻能用還能活動的手肘抵住安室透的脖頸，阻止安室透的過分靠近。兩人算是暫時達成了詭異的安靜。剛進門就感到屏風後麵似乎傳來動靜的萩生，“……”他試探地問道：“降穀，是你嗎？”終於製服唐堂的安室透吐了口氣，他努力用最平穩的聲音回複萩生，“是我，我東西掉沙發下麵了。”“沒事吧？”萩生拉上們，關心地問道，下意識地向屏風的方向走過去。“沒事！”安室透聽到了走近的腳步聲，立即揚高了聲音，“我已經撿起來了，對了萩生，我忘記在前台定酒了，你幫我去前台定一瓶吧。”萩生若有所思地停下腳步，看著屏風上的影子，沙發上的安室透窩成一團，也不知道他是什麽姿勢，能弄成這種亂七八糟的影子。萩生忽然的安靜讓安室透有點緊張，他望著眼前精致的屏風，屏風上簡陋的小人仿佛在嘲笑他狼狽的窘境，也阻攔了萩生的任何表情。安室透不知道萩生到底什麽反應，他輕吐一口氣，隻能依靠平時的語氣，裝作不解開口催促：“今天喝點紅酒怎麽樣，萩生？”被安室透捂住嘴巴的唐堂冷冷地看著安室透的表演，他明白安室透的目的了——不想讓外麵的人發現他的存在，他沒有說話，隻是故意在安室透說完話後，迅速踢了一腳腳邊不遠處的屏風。運動鞋撞到屏風，咚的響聲在安靜的包廂十分明顯。萩生：“……”安室透神經跟著一跳，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唐堂。回應他的是唐堂微微彎眸的微笑。第17章 昨日明月05包廂內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沉默不過一兩秒，安室透卻有一種時間被拉長的粘稠感。安室透警告地看了一眼唐堂，現在解釋隻是欲蓋彌彰，他沒有繼續再說些什麽，隻是等待著萩生的決斷。萩生不是沒有察覺出安室透的不對勁，但是安室透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是一個過分認真的人，事事都想做到盡善盡美，並且為人單純正直。聽他的聲音也不像是遇到歹徒了。既然他有什麽不想讓自己看見的事情，萩生也就裝作沒有發現，笑著應道：“好，我去定酒。”他轉身離開了。離開前，窗外的陽光正好掙脫了烏雲遮擋，屏風後麵的光線漸漸變亮，那團模糊的身影也變得越發清晰。萩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忽然感覺那團模糊的身影特別像是兩個交疊的人影。萩生搖了搖頭，覺得是自己的錯覺。畢竟降穀可不是會玩這種y的人，再說了，如果是真的，他也不好打擾啊。萩生為自己的猜測覺得好笑。包廂門被輕輕關上，輕輕關合的聲音讓安室透鬆了口氣。他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捂住嘴巴的唐堂。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半個身體都快要壓倒唐堂身上了，唐堂眼神清冷冷地望著他。唐堂使勁推了他一下。被男人壓在自己身上，即使沒有完全貼合，他也有一股毛骨悚然的發毛感。太惡心了。安室透順著唐堂的力道站起來。在剛才的爭鬥中，唐堂身上的衣服都被弄皺了，發絲微微有些淩亂，臉頰更是被氣得微紅，他伸手整理著被掙偏的領口。“對不起。”安室透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有點莽撞，可是情急之下，他隻有這樣做才能阻止萩生和唐堂見麵。“為什麽？”唐堂想要一個解釋。唐堂臉色難看，嘴巴被捂住的力道還隱隱殘留在他臉上，他現在張口說話，一想到自己的嘴巴接觸過安室透的手心，他就有股渾身被螞蟻爬的不適感。他艱難地閉上嘴巴，告訴自己絕對不要舔嘴唇。安室透垂眸看著依舊還在處理衣服的唐堂，見不得他如此慢吞吞的。“我們先離開，然後我和你解釋。”他伸手抓住唐堂的手腕，想帶他先離開。“別碰我。”唐堂伸手排開安室透的碰觸，看著安室透，眼中的厭惡再也掩飾不住了。“你有什麽資格命令我？”為了不卷進公安的一堆破事，唐堂一直帶著和善的外表，現在他終於偽裝不下去了。安室透牢牢看著唐堂現在這幅冷漠又不馴的神色，這才是他的真麵目，果然。“你問我為什麽？”安室透露出公安麵對罪犯特有的冷漠，“就憑你是一個真正的詐騙犯。”“你說什麽？”唐堂生氣。安室透眼神銳利地看向唐堂。“我一開始以為，隻是我的釣魚執法，讓你感到不適，所以才讓你起了壞心眼，把詐騙犯介紹給我，但是唐堂，我不是第一個受害者吧？”唐堂微怔。即使生氣，安室透依然記得壓低了聲音，不讓自己聲音傳到包廂外：“你第一個受害者是那位帶著妹妹來報警的男人，讓我猜猜為什麽？”“他看上你了？騷擾你了？因為你厭惡他，厭惡同性戀，於是騙了他很多貴重物品，然後把他拉黑了，卻沒想到，他去報警了。”安室透語氣譏諷，他隻是隱晦比地向唐堂表達好感，就被唐堂介紹給詐騙犯，恐怕隻是男性對他表達好感，在他眼中都是騷擾。唐堂目光顫動，抬眸看向安室透，似乎不明白安室透怎麽會知道。安室透麵對罪犯寸步不讓，他一直緊盯著唐堂的眼神，自然沒有放過他眼中的驚訝。他諷刺地笑了笑，知道自己猜對了。“然而可惜的是，這個男人好麵子，不想暴露自己性向，隻敢把受害者換成同為顧客的妹妹報警，於是讓你逃過一劫，你意識到直接獲得利益可能會讓自己纏上官司，所以第二次你才選擇介紹詐騙犯，塑造自己無辜的形象。”這是安室透剛剛想明白的問題。他察覺到了唐堂的不對勁，可是萩生對唐堂的濾鏡影響了他，唐堂和萩生相似的氣質迷惑了他。讓他沒能深想，甚至還慚愧自己不當的行為讓唐堂誤會了，以至於造成後麵一係列的烏龍。可其實，在他與唐堂的對話中，他並沒有做出太過逾越的行為，他隻是極其隱晦地表達了對唐堂的好感，展現了自己作為受害者的潛質。後麵的一係列事情都是唐堂推動的。恐怕第一位受害者也是如此。在電梯裏，他意識到唐堂對女性、男性的態度相差巨大，他心中隱隱有所明悟。為什麽唐堂沒有利益也要把他介紹給詐騙犯？不僅因為他這個人法律意識淡薄，更是因為他本人格外的討厭同性戀。唐堂對上安室透的眼神，“我討厭不討厭關你什麽事情？公安先生，說話之前你要講證據。”安室透盯著唐堂充滿厭惡的眼神，是的，就是這個眼神。安室透被這個眼神刺痛，他無法想象，一直尋找的人，對自己露出這種神色，萩生該會有多麽傷心。他慶幸自己能在萩生與唐堂見麵前，發現唐堂內心真正的想法，阻攔這一切的發生。偏見、自我、冷漠、自己不高興了，傷害別人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