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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已經是漸漸接近,陡然間,顏白從馬背上躍起,足尖連點周圍幾個士卒肩膀,幾個跳躍,已經搶近了數丈,落入了敵方陣中。


    在他身形躍起的瞬間,把握到了絕好的機會,孫知泉順著他身形的軌跡,連珠的射向半空中無可借力的白衣人!


    玄鐵箭帶著勁風,直射顏白的雙肩和心髒。


    顏白揮劍蕩開當先射到的箭,然而箭上巨大的力道還是扯得他向上掠起的身形一滯,在刹那間,另外兩支已經射到,他伸足在略低的箭上一踏,順勢躍起,伸手想捏住另外一支的尾羽,卻已經慢了半拍。


    “噗”的一聲,那支玄鐵箭釘入他腰間。


    白袍上登時綻放出鮮紅的花朵。


    孫知泉大笑,更不遲疑,搭弓一連串的射去,然而陡然一怔——他方才不過是低了一下頭去抽出箭來,抬頭在漫天翻飛的旗幔之間、就驀的失去了那個白袍白甲的影子!


    估計了一下最後射中顏白時、他們之間餘下的距離,陡然心下知道不好,立刻策馬往回便走,然而忽然聽到耳邊有風呼嘯——


    他驚駭的回頭,看見年輕的白袍將軍仿佛從地底冒出來一般,劈手一劍殺了一個騎兵,將屍體推下馬背,自己坐了上去,順手撈起那個騎兵的長槍,抬手投了過來。


    孫知泉一生自矜箭術,然而此刻居然來不及舉弓,眼睜睜的看著那杆投槍呼嘯而來。


    “楊定,你可瞑目。”


    在長槍紮入體內的瞬間,孫知泉驀的聽到有人輕輕歎息了一聲。他的眼睛因為痛苦而凸出,忽然間,他發出了垂死的大笑。


    “沒想到!沒想到我……我還是死在你手裏……”他咳嗽著,看著顏白在亂軍中掠到,雪亮的利劍抹向他頸間,他隻是大笑,“不過你、你也別想活著回去!——你兄弟出賣了你!”


    “胡說。”根本不遲疑,顏白一掠而到,手中長劍冷冷切斷了敵將的咽喉,他的手隨即探出,抓住了頭盔上的紅纓。鮮紅的血噴湧而出,頭顱從軀體上斷開,然而,居然還保持著大笑和幸災樂禍的表情。


    顏白一擊得手,長劍蕩回,擋開往他身上招呼的長槍。將敵將的首級掛在鞍邊,撥轉馬頭,準備迅速返回。


    然而,他的眼睛陡然凝滯了——


    曄城!曄城的門……關了!


    皇兄……皇兄!


    九、血玄黃


    金碧輝騎著龍馬,沿著運河跑得臉色發白。


    她伏身鞍上,冬季的冷風從頭頂刀般切過去。金碧輝“呸”了一聲,吐出吹到嘴裏的發絲,厲聲大喝:“駕!駕!”她已經顧不上愛惜三哥這匹舉世無雙的寶馬,狠狠用馬刺一下下紮向馬後,駿馬負痛,跑的四蹄騰空。周圍的景物呼嘯掠過,已經延綿成一片。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手在發抖,冷汗濡濕了握在手中的馬韁。


    想起昨日出城時那個高冠廣袖的承德太子,想起他一直的溫文超然,金碧輝感覺心裏的冷氣一層層透出——她雖不擅長謀略,卻也是冰雪聰明的心性。如今回想,如若承德太子早就存了除去胞弟的念頭,那麽,這個計劃又是醞釀了多久?


    “弟妹,司天監稟告說,今夜龍首原上有流星雨呢。”那一日傍晚,他無意中說起。


    “既然七弟不方便離開,可讓沈副將多多帶領右軍精兵,前去壓糧草,這樣也不用擔心弟妹的安全了。”


    先是尋機挑起他們夫妻間的衝突,沒有成功,便要自己來下殺手,先借機調開了顏白的心腹手下和忠於他的軍隊——這般毒計,顯然不可能一時間就能想出來。承德太子那一方對這個胞弟,顯然也是存了很久的殺心。


    如今看來,自己竟是步步墮入了對方的計算,做了一枚棋子。


    金碧輝的眼睛冷冷眯起,閃過刀鋒般亮光,手上卻是絲毫不停,鞭策駿馬前行。


    莫要來不及!二哥……求你快點到,千萬莫要來不及!


    趁著敵方主將方死、軍中混亂,左右兩翼一時間未能圍合的空擋,顏白立時策馬返奔,一路上,那些還在支持的鐵騎被他匯集起來,紛紛跟著他一路奔去,潰散的隊形漸漸凝聚——然而,隻不過片刻的衝鋒,帶出的三百鐵騎轉眼也隻剩了一百多人。


    但是那些猶自苦戰的士卒,跟隨在將領身邊,眼裏沒有絲毫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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