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旅館的老板川島芽子熱情地接待了三人,她驚喜於能夠再次見到這個略顯神秘的幕後老板,那天提起祖母的去世時自己難掩悲傷,等到情緒終於平緩下來,卻遺憾地發現那位先生已經離開了。“清水先生,好久不見。”清水清禮貌地點了點頭,笑道:“川島小姐,接下來的兩天要麻煩你了。”“這是我的兩個下屬……綠川光和安室透。”說著他又側過身為兩位下屬做起介紹:“這位是川島芽子小姐,是這家旅館的老板。”兩個年輕人笑著打了聲招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似乎與清酒頗有淵源的旅館老板。清水清預訂了兩間和室,本準備讓兩個下屬住一間,自己單獨住一間,沒料到隨口一問後琴酒表示會參加這次的團建。不過想到琴酒以前也是跟著他住同一棟安全屋的,那麽四舍五入一下住同一間和室應該沒什麽問題。……隻要那孩子不半夜爬起來動什麽歪心思就好,尤其是指殺人滅口篡位一條龍服務什麽的。清水清放兩個年輕下屬去自由活動,自己則是熟練地穿過長廊,來到庭院,落座在緣廊。他緩緩闔上眼睛。感受到輕風拂過麵龐,陽光明媚,是難得地愜意時光,共重 嚎夢白推 文台他忍不住勾起唇角,考慮著如果還有機會,這種團建活動未來再多舉辦幾次也不是不行。“清水?”綠川光漫無目的地閑逛,彎彎轉轉中視線突然捕捉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幹脆又走近幾步,好奇道:“在做什麽?”“看庭院啊。”綠川光看向前方普通的庭院,視線又轉回坐在緣廊處的銀發青年。那人雙手借力撐在身體後側,閉著眼睛微仰著頭,銀色的發絲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閃著微光,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半晌才緩緩道:“這樣啊……”“一起坐一會兒吧。”清水清動作不變,掀起眼皮,懶洋洋道:“你擋到我的陽光了……”“啊,抱歉。”悉悉索索衣料摩擦聲響起,綠川光並排坐下。他側過頭,看著一臉祥和神色的青年,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想問出不解之處:“可是您並沒有在看。”“陽光很好,就是有點刺眼。”銀發青年舉起一隻手,舒展五指,但是仍有幾縷光線穿過指縫映射過來,他本能地眯了眯眼睛,百無聊賴道:“而且這個庭院,哪怕閉著眼睛我也能描繪出來它的模樣了。”“您經常來這裏嗎?”“不,隻來過幾次罷了。”清水清終於舍得完全睜開眼,他轉頭看向擁有湛藍色瞳孔的下屬,認真道:“但是對我來說,這裏是一個重要的地方。”“重要的地方啊……”綠川光若有所思,這個形容詞就有很多含義可以去界定了。清水清看著身旁的黑發青年,略微出神,反應過來時又迅速收回視線。或許重要的從來都不是這個庭院本身,而是他並不算長的人生中曾難得一遇地收到過的那份善意,以及那些已經再也見不到的隻能停留在記憶中的人。舊人舊事諸如此類,而他又恰巧是一個念舊的人。把一切繁雜的思緒拋開,清水清重新恢複成閉目養神的模樣,享受起這份難得的寧靜。另一邊,安室透趁著與川島芽子聊天時旁敲側擊了一番,然後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除非是對方演技實在高超,否則這位女老板大概真的就隻是一位恰巧認識清酒的普通的溫泉旅館老板。川島芽子看了眼表,也差不多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了,她得去廚房檢查確認一下,便順勢拜托身邊這位性格爽朗的年輕人去把他的上司以及另一位同事找回來。安室透當然不會拒絕,爽快地答應下來。“啊對了……如果是清水先生的話,我猜大概是在庭院吧。”川島芽子溫柔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道:“麻煩了,安室君!”“太客氣了,川島小姐。”“庭院……庭院……”安室透走在長廊,輕快的腳步突然一滯。“為什麽她會這麽確信是在庭院?”*傍晚。“您要出門嗎?”晚飯時安室透便注意到自己那位上司的心不在焉,不由有些在意,隨後便一直關注著隔壁那間和室的狀況,果然發現對方反常地準備出門,甚至還特意換了一身衣服。清水清有些意外地看向這位下屬,他以為那兩人應當都去泡溫泉了才對。“是啊。”他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怎麽沒去泡溫泉?”“因為感覺假期時間很充足,就先不急著去。”安室透把話題轉回去,提議道:“不如我開車送您吧。”“不用。”清水清拍了拍身前這位過於貼心的下屬的肩膀,“你就盡管安心享受假期吧!”拒絕加班,從我的下屬做起!“啊對了。”清水清沒走出兩步,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停下腳步,轉身囑咐道:“琴酒來了的話,就讓他直接去我那間和室就可以。”琴酒竟然也要來嗎?“好的!”安室透一口答應下來,笑容不變,心中暗暗思量,無論從哪個角度想,琴酒總歸都不會是為了泡溫泉而來的。看著此刻已別無人影的走廊,他心中思緒盤算,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去。他沒有跟蹤清酒但不被發現的把握,況且就這麽留下來觀察琴酒的動向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身後的和室的門被拉開,安室透轉身看向好友,說道:“他走了。”綠川光看向空蕩蕩的走廊,沒說話,緩緩點了點頭。*等到清水清到達長野縣時,天色已經半黑了,夜幕的輕紗不知不覺地朦朧了近近遠遠的景色。這是清水清第二次站在這座墓園前,他甚至還趕在花店關業之前買了一小束白色的菊花。見到舊景就忍不住憶起舊人,他自認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於思考的人,所以行事習慣於遵循本心。遵循本心,所以他又來了。寂靜籠罩著這個本就有些偏僻的地帶,清水清踏著一地蕭瑟,找到那座無名的墓碑。墓碑前躺著兩束已經枯萎的花,他俯身把它們拿到一旁,又利落地把一些落葉拂去,將新帶來的花放置好,盤膝坐下。“我又來了。”清水清拄著腦袋,和麵前的墓碑麵麵相覷,本就冷清的氛圍突然變得更加沉寂了。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日本威士忌走後的這些年裏自己身邊發生過的重要的事情,上次來時似乎已經說得差不多了。他思索良久,才將將想起一個沒聊過的話題。清了清嗓子,清水清正色道:“我的腦子有點兒問題。”說著,他自己就先忍不住先笑起來為這種帶著莫名歧義的表述。“去年出了點意料之外的小狀況,具體的就不和你講了,本以為和往常一樣受點傷無所謂,大不了嚴重一些也就是多躺一段時間醫療點……”“但是好像有些嚴重過頭了,在實驗室住了好久。”“現在倒是沒什麽大問題了,就是留下了一點後遺症,有時候五感會突然失靈。”“說起來,今天吃晚飯的時候感覺有點淡,也不知道是味覺出了點毛病還是廚師的手藝出了點毛病……”清水清說著說著再次沉默下來,夜色的籠罩逐漸加深,光線不佳視線模糊,幾乎快看不清那束白色的小花,他思考良久才輕聲道:“你說,如果某一天我的五感徹底消失,那是不是就等同於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微涼的晚風拂過,帶走了一段沒有回音的獨白。清水清歎了口氣,也明白此刻不會有人能夠給出回應了。沙沙清水清警惕地轉過頭,目光鎖定聲音發出的方向。鞋底踏過草地的聲音逐漸靠近,腳步聲由遠及近目標明確且毫不加以掩飾,最終試探性地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停住。他敏捷地站起身,隨意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草屑,已經隱約猜到來人會是誰,麵色已然冷了下來。“好久不見,你……有些變樣了。”清水清並不應聲,緊盯著對方的動作,手徑直摸向懷中的手.槍。第29章 二十九瓶酒那是一個中年男人,斯文的外表讓他看起來比真實年齡要年輕幾分,但沉穩的氣質為其增添了足夠的威信力,隻隨意站在那裏,便給人一種不可忽視的存在感。“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到這裏來。”男人筆挺地站著,身姿沒有一絲晃動,平靜地注視著那個對他來說熟悉又陌生的孩子,直到視線落在對方那頭銀色的短發上時,眸光才終於出現一絲閃動。“而且隻要下定決心來了第一次,就一定還會有第二次。”他溫和地笑了笑,渾然不在意對麵那人逐漸危險起來的動作,又走近幾步,口吻中帶著屬於長輩的親切:“我等你很久了。”他對麵的銀發青年始終一言不發,隻是警惕地盯緊他的每一個動作。“我知道你不會對我開槍的。”緊張的對峙間,一聲冷笑突兀地響起,清水清麵帶嘲諷,“警官先生,你還真是一丁點兒都沒變啊……還是這麽自信。”說話間,他迅速地將藏在懷中的手.槍抽出,瞄準對麵的中年男人,昏暗的天色模糊了視線,他本能地眯了眯眼睛,寒聲道:“但是你既然失算過第一次、第二次,那就會有第三次。”“我太了解你了,你不……”清水清麵無表情地扣動扳機。砰突如其來的槍聲驚起了墓園中的一眾鳥雀。幾縷黑色的發絲飄落,男人抬手摸了摸臉頰,指尖觸到一絲粘膩的液體時,他的姿態反而愈發放鬆下來,輕聲笑了笑。他承認他有賭的成分,但是很明顯他賭贏了。“這種距離,你還會瞄不準嗎?”“……”清水清盯著對方沉默半晌,舉著槍的手緩緩放下,與那人錯身而過,快步離開。“清!”背後傳來一聲短促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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