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居然在發光?!


    “看到了麽?這不是人類吧?”看到她驚訝的眼神,範特西冷笑了一聲,“這個家夥是最高階的使徒,由無數異世界的靈體匯聚而成。如果我劈開了他的身體,把他的‘靈’徹底打散,你能看到他身體裏有無數團光飛出來,再也不能竊取你父親的外貌了。”


    “是……是麽?”夏微藍聽得半懂不懂,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恍如夢寐。她看了看半空中發光的涯,又轉頭看著這個有著銀色頭發的醫生,問,“那麽……你又是誰?”


    “我是你父親的朋友,”範特西想了一下,回答,“用中文說,是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夏微藍沒想到這個西方人嘴裏還能說出如此地道的中文,不由得詫異,“你是我父親在探險時候的夥伴麽?”


    “探險?哦,他不會對你們說他畢生的事業就是做個探險家吧?”範特西笑了一聲,然而看到涯已經迅速地彌合了傷口,他再也沒有時間解釋,持劍橫向一步,擋在了她麵前,低聲警告,“聽著,既然你是米迦勒的孩子,我一定會保護你。今晚無論發生什麽事,一步也不要離開我身邊,知道麽?”


    米迦勒?她對這個陌生的名字愣了一下,怯怯地開口:“可是,我爸爸是夏之軒啊……”


    “夏之軒……夏之軒!”範特西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的中文名字,手指不易覺察地握緊了劍柄,似乎搜索著記憶裏的某一張臉,居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喃喃著,“20年了……米迦勒,今天我終於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了!”


    他忽然大笑出聲來,拔劍而起!


    “看,這把就是當年你父親用過的寶劍!且看我今日怎麽用它劈開這些邪魔!”水牆轟然碎裂,化成千萬銀珠,範特西一擊便衝破了結界,身形閃電般前突,劍尖帶起了一道淩厲雪亮的光,朝著涯和幽顏當頭劈下!


    長劍劈落,宛如千萬個煙花同時盛放,耀眼無比。


    光芒劃落,兩個使徒同時在劍下煙霧般地消失了。那一刻,夏微藍恍惚看到這兩個人的身體瞬間分裂成了無數極其微小的光點,迅速散開,轉化成無形。她不由得愕然:難道真的如這個人所說,他們是由無數的靈凝聚而成的麽?


    所謂的使徒,又是什麽?為什麽他們會來到這裏?


    她正在迷惑,虛空裏卻響起了一個聲音,或者,是兩個聲音在異口同聲地說著同樣的話語:“可悲的人類啊……這個宇宙裏,毀滅和誕生一直在交替,是不能阻擋的輪回。你們的滅亡,我們的重生,都是不可避免的天道。你們,難道試圖抗拒命運麽?”


    一前一後,一輕一重,宛如交替吟詠的讚美詩。


    避開了範特西的那一劍,虛空裏重新凝結出了兩個影子,浮在空中,宛如神祗。兩個影子說著一模一樣的話——那一對影子沒有麵容,沒有手足,宛如一個浮凸的虛幻剪影,被劈開後狀態似乎變得極不穩定,外輪廓如煙霧一樣地變幻。


    “終於現出本體了麽?”範特西咬著牙,冷笑,“使徒,來吧!”


    他一手托住劍柄,一手平平地托起了劍尖,將達摩克利斯之劍平持於胸口,開始大聲吟誦一種奇特的祈禱文。劍上忽然重新燃起了火光——他喉嚨裏吐出了低低的喝聲,抽劍後退了一步,然後以十倍的速度再度前躍,將燃燒著的火焰之劍斬向了虛空!


    “使徒,來吧!決一死戰!”


    空中的幻影忽然合二為一,瞬間又分離。隻是短短的片刻,白光充盈的舞台上忽然間一個人都沒有了——看不見水幽顏,看不見涯,甚至連那個自稱是父親生死之交的人都不見了蹤影。隻有氣流在急速湧動,仿佛一陣陣的風,在這個密閉而詭異的空間內淩厲地回旋。


    夏微藍怔怔地看著這一切,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第幾重夢境裏,又要如何才能醒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情不自禁地轉向身側的霍銘洋。無論如何,這個人是此地的主人,也是他把自己弄到這個怪異的地方來的,總該知道一點什麽吧?然而一回頭,她卻發現對方正看著虛空,臉色蒼白得可怕,嘴唇變成了詭異的黑色。


    “喂喂!”她吃了一驚,“你怎麽了?不舒服麽?”


    話音未落,耳邊忽然傳來刺耳的響聲,仿佛千萬個玻璃瓶一起碎裂,令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一瞬間,光芒滅了,空中的三個人影瞬間分開,退向不同的方位。涯的身形重新凝聚,然而左側肋下新添了一道傷口,顯然又中了—劍。而範特西握劍後退,踉蹌了幾步後才站穩,有一行血從袖子裏慢慢沁出,沿著劍柄蜿蜒滴落。


    “放心,我還死不了,”銀發的男人低聲冷笑,微徽喘息著,頭也不回地對著霍銘洋道,“我知道你父親是使徒的幫凶,你是他兒子,如今到底是幫我呢,還是幫他們?”


    “……”霍銘洋沉默了下去,沒有回答。


    “算了,你就旁觀吧,能保持中立就已經算是幫我了。”範特西覺得身體開始逐漸麻痹,再不肯等他回答,蹙眉,“反正你那張臉也經不起再碎一次了。”


    話音未落,他用牙齒扯落了右手上的白手套,赤手在燃燒著的劍上一抹,居然將一團火焰握在了手心。


    “萬能的主,我將以您賜給的劍為魔鬼送葬,願此刻您與我同在!”克蘭社團的天使長手握烈焰,低聲說出了一句祈禱。手指一放,隻聽轟然一聲,手心那一團達摩克利斯之劍上的火忽然大盛,化成了一條火龍,瞬間撲向了兩位使徒。


    火舌撲來之前,幽顏和涯對視了一眼,身形忽然再度消解——那是聖殿裏的聖火,有著被祝福過的力量,是他們不願意直接對抗的。


    使徒重新消弭了形體,範特西緊握著劍,辨別著風和光的來路,一連幾劍斬向了虛空。然而手中的重量卻一分分地變沉,開始無法承受——被對方壓倒性的力量反逼回來,劍上的火獵獵而起,幾乎燒到了他自己的雙手。


    “你還是快走吧,範特西,”霍銘洋捂著胸口,咳嗽,“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哼,可別小看了我!記著,我是拉斐爾,不叫範特西!”銀發的醫生低聲冷笑,迅捷地閃避著,一連兩劍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叮”的一聲將虛空裏迫近的某物擋了回去。然而那一刻,他沒有來得及躲避來自另一側的襲擊,肩膀上猛地被撕裂,流下一道血來——回頭之間,他的眼角瞥到了一張重新凝結的女子的側臉。幽顏的手指從他的肩膀裏瞬間抽出,滴著血,如藍瑩瑩的利刃一閃而過。


    拉斐爾隻覺傷口處的疼痛如同一條蛇鑽進了他的身體,迅速地蔓延向四肢,幾乎令他無法握緊手中燃燒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是的,今夜以他一人之力,的確是無法阻攔兩位使徒的!


    “四天使中的拉斐爾……你的同伴曾經在我們麵前灰飛煙滅,如今,你是否也要步他們的後塵?”涯和幽顏並肩而立,看著血流半身卻依舊握劍不退的人類,“或者,你可以像霍天麟一樣,成為我們的同伴,君臨新的時代。”


    “別做夢了!”拉斐爾冷笑,“我不會和魔鬼談交易。”


    “我記得中國上古就有一句話:天道無親,不為堯存,不為紂亡。”涯的聲音從空氣裏傳來,冷酷無情,“2012年已經快要到了,你們的世界即將不可抗拒地毀滅。逆天而行,如逆風執炬,終傷其手……你們還沒有醒悟麽?”


    那一刻,使徒的聲音忽然宏大,響徹了整個空間。


    那種聲音是奇特的,如同教堂裏神父的布道,直接從上而下地注入人的天靈,仿佛洗腦一般侵入,令所有人不自覺地一陣恍惚。拉斐爾手裏的劍不知不覺地頓住了一瞬,“唰”的一聲,就在那一刻,劍上的火逆向燃燒,幾乎要吞噬持劍之人。


    “要醒悟的是你們!”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刺目的光劃過,一陣淩厲的風呼嘯而來,隻聽“叮”的一聲,兩道雪亮的流光憑空閃現,瞬間將逆火逼了回去。


    厲叱聲裏,一個人影如燕子一般輕盈地越過了水麵,翩然落地,站在了這一片白色光芒的中心,和虛空裏的兩位使徒冷冷對視。


    來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有著酒紅色的俏麗短發,穿著緊身皮革軟甲,有點類似日本的忍者裝,手中握著一長一短兩把太刀——剛才,就是她一連兩刀將虛無的火焰逼退,解救了這邊的困境。


    “你終於來了!”負傷的拉斐爾在看到來人時眼神一亮,手裏劍上的火焰重新盛放。他以整隻右臂為軸,大幅度地揮著火焰之劍,配合著太刀的動作,一齊將迫近的兩位使徒格擋了開去。當使徒剛剛退到某一個區域,那個女忍者忽然雙手合十,在眉間結印,斷喝:“封!”


    隨著她的低喝,仿佛觸發了什麽預先埋伏好的東西,隻見一道光如同流星一般在地麵上亮起,劃過,轉瞬首尾相連,圍成了一個圈。女忍者身輕如燕地掠起,手腕連揚,手中雪亮的光如同流星一般不停掠出,隻聽“嗖嗖”幾聲,12枚苦無連續不斷地釘在了地上,縱橫交錯,每兩枚之間都牽著一條光線,頓時結成了一個大陣。


    “起!”那個女忍者一聲輕叱,雙手拍擊地麵。一道光從她手心裏綻放,沿著一枚枚苦無傳遞出去,整個空間頓時充斥了耀眼的光——一個巨大的法陣猛然升起,就像是一道圍牆冉冉升起,將兩位使徒困在了中心!


    “哇……”夏微藍看到如此精妙的圖形刹那間一層層展開,宛如最絢爛的魔術,不由得目瞪口呆——怎麽……怎麽忽然又出來了一個日本女忍者?今晚這個光怪陸離的夢到哪裏才是個盡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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