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陣布置好之後,那個女忍者站起身來,雙刀貼在手肘後,目不斜視地走過霍銘洋和夏微藍身側,低頭對範特西柔聲道:“拉斐爾閣下,我來晚了,抱歉。剛才我出去在附近一公裏內設下了約束結界,免得這場大戰波及太多無辜。您也知道,這是社團的規矩,我不能不遵循保密章程。讓您久等了。”


    範特西點了點頭:“感謝上帝,無論如何,莉莉絲,你終於還是及時趕來了。”


    “莉莉絲”!這一聲稱呼,讓在場所有人都靜了一靜。


    “千惠?”然而霍銘洋一眼看到那個人,卻不由得失聲喊出了另一個名字——是的,這個闖入者分明就是他的女伴,日本財團的千金小姐羽田千惠!


    不到兩個小時之前,他們才剛剛見過麵:她擅自闖入了檀宮,在看到他臥室床上的夏微藍之後憤怒地奪門而去。他以為她再也不會返回這裏自討沒趣,早已駕車回到了自己家裏。然而此刻,她怎麽會以如此的裝束重新出現在這個地方?


    聽到他的聲音,那個女忍者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回頭挑釁地看了一眼。那一刻,霍銘洋不由得又有一些遲疑——眼前這個女子的眼神:犀利、決絕、冷酷,甚至帶有一絲絲黑暗女王的味道,和平日裏那個溫婉的日裔女子完全不同。


    那是她麽?還是另一個有著她外形的人?


    仿佛知道霍銘洋心裏的不解,千惠笑了笑,抬起手來,展示了左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戒指上的花紋是四射的光芒,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清澈的海藍寶,足足有20克拉。


    霍銘洋見過這枚戒指,但卻從不知道它的含義。


    “是的,我來了。我發過誓要為社團盡力,絕不會反悔。”她親吻了一下那顆寶石,抬頭對範特西道,“方才我接到格裏高利的通知,被告知您在s城有大行動,要附近三千公裏內的所有會員盡快支援。那時我正在出席霍氏的慈善晚會,隻能半途退席。然而很快我又接到了第二次緊急命令,讓我直接趕往檀宮,目標就是……”


    說到這裏,她看了一眼霍銘洋和夏微藍,冷笑了一聲。


    霍銘洋看著這個三年來陰魂不散地纏在自己身邊的女人,第一次對她刮目相看——所以,她會直接闖入臥室,並不是為了爭風吃醋,而是為了搜索情報?這個日裔少女,她到底是什麽身份?他認識多年的家庭醫生又是什麽人?


    “我說過,一定會讓你後悔的。”千惠看著他撇了撇嘴,雙唇豐滿美麗,塗著櫻花顏色的淡淡的唇彩,冷冷一笑,“怎麽,中了‘鶴吹’的毒,到現在還沒倒下?”


    “鶴吹?”霍銘洋心裏一震,下意識地撫著被她咬破的唇角,頓時明白過來,“難道……是你?”


    “當然是我。”她的眼神裏掠過一絲冷嘲,看了一眼夏微藍,“原本我還沒忍心對你下手,直到在你臥室裏看到這個丫頭——真可笑,這兩年多來,我差點都忘記自己是誰了。”


    日本女忍者的目光冰冷而犀利,猶如刀鋒過體,夏微藍打了個寒戰,情不自禁地脫口:“這不關我事!我……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喂,你倒是說句話啊!”她求助似的看向一邊的霍銘洋,卻發現對方的臉色極其蒼白,眼瞼底下泛起了大片詭異的淡青色,身子搖了一搖,已經漸漸倒下。


    “你怎麽了?”她來不及多想,連忙過去扶住了他。


    霍銘洋想要推開她的攙扶,然而毒卻迅速地擴散,已經讓他失去了力氣。夏微藍隻覺得手上的重量忽然增加,“啊”了一聲,幾乎是抱著他踉蹌地跪倒在了地上。霍銘洋強撐著看著千惠“我父親一定會查出來誰對我下了毒。到時候……咳咳,到時候,就是你那個身為東瀛黑道頭領的爺爺從墳裏跳出來,這件事也擺不平了。”


    千惠冷笑了一聲,並不以為意:“哈,你知道我爺爺是怎麽進的墳墓麽?”她霍地回過頭,指著光之陣裏圍住的兩位使徒,“就是為了對付這群人!”說著,她手腕迅速一翻,一長一短兩把太刀頓時落在了手裏,寒光奪目,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們羽田家族,從明治時代開始就是克蘭社團東亞分部的中堅力量了。”


    看到穿著晚禮服的女郎忽然化身為雙刀忍者,霍銘洋說不出話來,在心底不由得微微苦笑——是的,這個世界存在著太多的秘密,他隻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


    “喂,我和他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這邊大戰一觸即發,所有人都全神貫注,隻有夏微藍還在鍥而不舍地洗脫自己,“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麵!真的!”


    然而,就在這一刻,光之陣忽然起了一陣奇異的波動。


    “不好,他們重新凝聚完畢,要出來了!”千惠早已沒有心情聽這個丫頭說什麽了,凝視著虛空裏的兩個影子,低聲道,“拉斐爾大人,外麵的天快要亮了……那個女的也就罷了,但涯的屬性是‘夜’,他在白晝不能長久地停留在人世。”


    “我知道,”拉斐爾用密語回答,“等藍洞徹底關閉,他就隻能死在這裏!”


    “可是拉斐爾大人,您受傷了,”千惠有些擔心地看了他肩頭不住流血的傷口一眼,低聲道,“使徒造成的創傷會令力量不停地流失,您的身體支持得住麽?”


    “還好,”拉斐爾咬牙,“放心,涯的傷勢不會比我輕多少。”


    “可是使徒是非人類,他們由無數的靈凝聚而成,隻要將受損的靈拋棄,便能迅速恢複。”千惠眉頭微微蹙起,擔憂地道,“而且,就算您可以拖住涯,我也並非那個女人的對手。一旦光之陣被破,我們就困不住他們了!”


    “不要擔心,我們還有最後的武器。”拉斐爾笑了一笑,低下頭看了看表,“如今是淩晨4點15分,再過半小時我估計雷切爾就會帶人趕到這裏,為以防萬一,我出發時帶上了這個。”


    他探手入懷,等拿出來時,耀眼的光芒從指間四處綻放。


    “光明之山!1”千惠一眼看到,不由得失聲驚呼。


    握在範特西手裏的,居然是一顆大如雞蛋的鑽石,耀眼奪目,宛如星辰在握。那是一顆足足有上百克拉的鑽石,非常純粹幹淨,幾百個切麵折射著璀璨的光。


    光明之山!千惠知道拉斐爾是社團最核心的四天使長之一,如今的階位之高僅次於加百列,而按照社團秘密的規定,四天使都擁有各自的“心”,即魔法石。從歐洲中世紀開始,修士或者煉金術師經常用寶石來提煉能量,進行修煉。而東方古老的《吠陀經》上也闡述過寶石的奇異力量;寶石能傳達宇宙中諸星辰的力量,並將其轉化,為掌控者所用,就如同電晶體能將聲音轉化為無線電波一樣。它的巨大潛能尚未被人類所完全探知。


    身為世界上最古老而神秘的克蘭社團自然也不例外,幾百年來,甚至發展出了專門收集和研究寶石的部門,目前由雷切爾負責,專門為社團裏的人源源不斷地提供能量來源。而像布拉崗紮那樣重達上千克拉的寶石幾乎是修行者畢生的夢想,據說它具有的巨大能量,幾乎可以逆轉星辰,打開另一個時空的門。


    越大越純粹的寶石蘊藏的力量就越多,依據某種神秘的測評,這個世界上有了“十大名鑽”的排位,依次是:布拉崗紮,艾克沙修,光明之山,非洲之星,大莫臥兒,神像之眼,奧爾洛夫,藍色希望,仙希,泰勒伯頓。


    其中布拉崗紮一度被收藏於梵蒂岡,為曆代教皇所有,後來成為四大天使長之首的米迦勒的“心”,和主人一起在十幾年前的戰爭裏毀於藍洞。而光明之山則是一顆充滿傳奇色彩的稀世珍寶,一直被鑲嵌在英國王冠上的十字架的頂端——它的最後一次出現是2002年4月9日,在倫敦威斯敏斯特教堂舉行的喬治六世妻子、伊麗莎白王太後的葬禮上,然後被收入深宮,再也無人看到。


    誰又能想到這顆稀世珍寶,此刻居然出現在一個醫生的手裏!


    1光明之山:傳說它發現於印度南部的礦山中,有關它的最早記載可以追溯到1304年,原石重達800克拉,第一次琢磨後重186克拉,呈橢圓形,第二次琢磨後重量為105.6克拉。英國王冠上麵鑲嵌的2800顆鑽石,其中最奪目的光芒就來自王冠頂部十字架上的“光明之山”。它經曆傳奇,曆任擁有者無不遭受厄運。印度教的經文中有這樣一段文字記載:“誰擁有它,誰就擁有整個世界;誰擁有它,誰就得承受它所帶來的災難。唯有上帝或一位女人擁有它,才不會承受任何懲罰。”


    “沒有什麽好吃驚的,連梵蒂岡都拿出了布拉崗紮,英國皇室拿出光明之山也是應該的。誰都知道如果2012末日預言成真的話,整個世界都會灰飛煙滅。”拉斐爾卻沒有時間對她多做解釋,隻是問,“有了這個東西,要撐半個小時,你現在有點信心了麽?”


    “是!”千惠咬牙,“無論如何,我會戰鬥到倒下為止!”


    “不過,要注意保護好這個女孩,”拉斐爾指了指身後扶著霍銘洋的夏微藍,低聲叮囑,“她是米迦勒的孩子……也是這次使徒們的目標。”


    “米迦勒的孩子?”千惠看了一眼這個少女,不敢相信,眼裏卻還是隱約有敵意,“大天使長在神父麵前發誓畢生忠於上帝,又怎麽會有個女兒?”


    “他……”拉斐爾想要為故友辯解,然而想了想卻發現自己對那個人也一無所知,隻能聳肩,“反正我們不能讓她落到使徒手裏,否則……”


    拉斐爾放低了聲音。夏微藍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然而當千惠看過來的時候,她卻下意識地對著她笑了一笑。那個笑容明淨而溫暖,令女忍者也不由得微微動搖了一下——是的,這個少女身上似乎有一種奇特的力量,令人無法拒絕。


    “那麽,我們要把她帶回去?”她試探地問。


    “帶回聖殿,交給神父!”拉斐爾斷然回答,“神父會知道所有的秘密。”


    就在光明之山出現的那一瞬,虛空裏的那對影子一震,心有靈犀地對望了一眼。


    “居然是光明之山?”涯慢慢開口,身體還在起伏不定,那是體內那些受到創傷的靈又在洶湧掙紮,他低聲道,“他們擁有不容小覷的能量,看來對這一次的對決預謀已久。克蘭社團能在這裏找到我們,並非偶然。”


    幽顏的臉色變了:“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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