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陽彎下腰,從馬背上拎起一個水壺,遞給李恒途,說:“公子,喝點水吧,這一夜你累的夠嗆。”


    他拿起水壺,仰頭喝了一大口,低頭的刹那,瞧見一個人影。


    不!


    是兩個!


    一個男人背著一個女人。


    忽又淹沒在密林裏,不見蹤跡。


    李恒途大喜過望,他狠狠蹬動馬鞍,馬兒加速跑起來。


    不一會兒,又看見那兩個人。


    灰頭土臉!


    嶽微微剛才就聽見馬蹄聲,正張望呢,李恒途便從天而降!


    “李公子,你是來找我的嗎?”


    李恒途從馬上跳下來,大步跑過去,把嶽微微抱下來。


    他看一眼駱莊周,頭發落著灰塵,全身灰突突的,狼狽不堪。


    “李公子,昨天遇到刺客了,幸虧學長救了我。”


    嶽微微很尷尬,躲在李恒途懷裏,拍拍頭發,她能想象自己的模樣,不會比駱莊周好多少。


    這髒兮兮的模樣,真是難以見人!


    超陽趕緊說:“公子,先送明娘子回去吧,太尉府找了一夜,現在一定焦頭爛額的。”


    “李嬤嬤她們好嗎?她年齡那麽大,受不了刺激。”


    嶽微微緊緊抓住李恒途的胳膊,搖晃一下,急切地問。


    李恒途低頭去看她,額頭鼻子上沾著灰,他心頭一緊,分外疼惜。


    “你失蹤的事情沒有宣揚,沒幾人知道,別擔心!”


    說罷,他挑了一片草叢,輕輕放下嶽微微,說:“你的腳昨天就扭傷了,我先看看,別耽誤了傷勢。”


    “學長已經幫我正骨了!”


    李恒途不管這些,他輕柔地拿起那隻受傷的腳,仔細看完,確認沒事才罷休。


    “昨晚休息了一夜,已經不疼了,隻是走路有些困難。”


    一夜!


    這兩個字像針一樣紮進李恒途的心裏。


    正失落呢,突然覺察周圍異常。


    他猛一轉頭去看旁邊的樹林,悄無聲息。


    駱莊周心下佩服,不愧是將軍府的公子!


    嶽微微也去看,問:“李公子,怎麽了?有野獸嗎?昨天我聽到狼嚎的聲音,很嚇人!”


    李恒途聽得心疼不已。


    他抱起嶽微微,說:“我們快回去吧,世伯和伯母非常擔心。”


    嶽微微看見駱莊周站在原地,孤零零地一個人。


    便問:“學長怎麽辦?他怎麽回去呢?”


    “他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


    看到李恒途不以為意的表情,嶽微微感到抱歉。


    “可是,他救了我。”


    “恒安可不會這麽想!”


    嶽微微愣愣地看著李恒途,說不出話來。


    超陽走到駱莊周身邊,拿出一張銀票,塞到他手裏,說:“你救了明娘子,這些錢能解燃眉之急,你若四處宣揚,大公子不會放過你。”


    “我救明娘子不是圖報酬。”


    超陽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嶽微微趴在李恒途的肩膀上,大聲說:“學長,你拿著,你請先生教學,正缺錢呢!”


    李恒途停下腳步,麵露怒氣。


    嶽微微趕緊把手從肩頭放下來,小聲說:“其實我能走路,你放我下來,扶著我走吧。”


    李恒途歎一口氣,沒理會她。


    他抱著嶽微微走到馬跟前,扶她坐好。


    出發的時候,又看了一眼那片林子。


    嶽微微轉頭想看一眼學長,李恒途反方向拉動韁繩。


    馬匹一歪,視線便被擋得嚴嚴實實。


    看見的全是李恒途的肩膀和手臂。


    嶽微微一聲歎息,老老實實地坐在馬背上。


    “馬跑地太快,會影響你的腳傷,咱們慢慢回府,你別著急。”李恒途突然溫柔地說。


    嶽微微說:“剛才心裏還著急呢,害怕嚇壞了李嬤嬤,不過現在感覺挺安全的。”


    李恒途聽得心裏絲絲甜意。


    “能給你帶來安全感,無上榮幸!”


    “沒想到你會找到我,我真開心。”


    李恒途一直好奇他和駱莊周的關係,便問:“你和他是怎麽認識的?”


    嶽微微反問:“你說學長?”


    李恒途點頭。


    嶽微微又開始難為情,怎麽講呢?


    難道說她爬牆,看見駱莊周,還認了學長?


    嶽微微感覺到一束熾熱的目光看著她,很不自在,便轉頭去看。


    果不其然,李恒途正盯著她看。


    “你們在太尉府裏認識的?”


    嶽微微點頭。


    “你那時禁足傾香閣,是駱莊周亂闖太尉府。”


    嶽微微心中直喊佩服。


    “恒安把他趕出去,是他咎由自取。”


    嶽微微低下頭,不吭聲。


    “你不要再與駱莊周有任何瓜葛,紙包不住火的,他都自身難保,根本顧及不到你的安全。”


    李嬤嬤和李恒途都這麽說他,嶽微微提醒自己應該清醒一點。


    “李公子,我與他清清白白的,就是很普通的朋友。”


    李恒途不自覺地拉一下韁繩,馬兒停在原地。


    超陽一直跟在遠處,看到此景,趕緊問:“公子,怎麽了?”


    李恒途這才發現馬停了,淡淡地說:“沒什麽。”


    在他眼裏,嶽微微是一個睿智有分寸的女子。


    事已至此,卻辯解是“普通朋友”,真是拎不清!


    馬兒繼續前進。


    李恒途意味深長地說:“你與他當然清清白白,但是成不了朋友。”


    “為什麽?”


    “首先,你與他地位身份懸殊,再次,他獨自亂闖太尉府後宅,無論出於什麽原因,此人品質不佳,你應當敬而遠之。”


    學長,是她已存半載的念想。


    心情難以言狀!


    嶽微微長舒一口氣,使勁點頭。


    他的確不是學長!


    昨晚,她就反省自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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