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一段感情,原來要耗費這麽大的心力。


    嶽微微暗暗歎氣,後腦勺又開始隱隱作痛。


    一陣困倦之意襲來,她不禁打了一個哈欠。


    那間破屋子走風漏氣,嶽微微窩在幹草堆裏將就了一夜,時睡時醒,全身困乏難耐。


    此時,她感到上眼皮千斤重,不得不眯起眼睛。


    意誌力戰勝不了連天的哈欠,她有點東倒西歪起來。


    “你累了!”李恒途伸手把她扶住,擔心她從馬背上掉下去。


    嶽微微輕輕點一下頭,跌進李恒途的懷裏,閉上眼睛,瞬間睡著了。


    李恒途全身悸動,麵色通紅,呆呆地看著懷中的人兒。


    他忘記了手中的韁繩,忘記了胯下的快馬,忘記了身邊的一切。


    韁繩被胡亂牽著,馬兒走起了斜線,漸漸逼近道路邊沿。


    超陽急了眼,大聲喊道:“公子,小心。”


    無濟於事!


    超陽策馬趕上去,又大聲提醒。


    李恒途這才如夢方醒。


    他立即拉動韁繩,馬兒這便走起了直路。


    嶽微微睡得極沉,輕輕鼾聲傳入耳膜,呼吸似乎帶著香氣。


    李恒途心尖一顫,抬起手,為她擦去額頭和鼻尖的灰塵。


    手從麵頰滑過,柔潤的肌膚貼住指腹,手指便無法動彈。


    李恒途盯著嶽微微,不禁喘一下粗氣。


    他的手像觸了電,僵硬地彈開,又僵硬地握住。


    胳膊又失去了知覺,李恒途長舒一口氣,顯得狼狽不堪。


    超陽不免替他擔心,本就思量已久,便不猶豫,說道:“公子,她是太尉府的明娘子……”


    李恒途當然知道,本就是偷來的溫情,可是當下惱羞成怒。


    他低聲厲語:“你怎知她想當明娘子?”


    超陽百口莫辯,但是不能看著他陷進去,於是不依不饒,低聲勸道:“公子,她想與不想是她的事情,您管不了!”


    李恒途猛地轉頭,目光滿是憤怒。


    超陽看見,便低下頭,沉默不語。


    慢了一步,就錯過了一生!


    李恒途木然地回頭,這條路隻能走到刺殺現場,到時她是她,我是我!


    心痛難以名狀!


    衝動下,李恒途策馬揚鞭。


    嶽微微在劇烈晃動下驚醒了,她瞪大眼睛,恐懼地問:“刺客又來了?”


    李恒途猛拉韁繩,馬兒嘶鳴地停下來。


    嶽微微不知所措,驚恐萬狀。


    突然,李恒途跳下馬,說道:“你坐好,我給你牽馬。”


    嶽微微從沒騎過馬,孤零零地一人坐在馬背上,分外緊張。


    她緊緊地抓著衣角,有苦不敢言。


    超陽緊隨著也跳下馬,說道:“公子,我來牽馬。”


    李恒途停下腳步,麵色冷峻,目無表情,定定地看著前方。


    超陽伸手抓住韁繩的一端。


    李恒途還沒有放手。


    超陽耳語道:“公子!”


    他低頭,鬆手,徑直走向超陽的馬。


    嶽微微看得莫名其妙,剛才還為了照顧她的傷腳,慢慢行走,突然加速,突然急刹車……


    她去看李恒途,卻見他麵部泛紅,好似發過脾氣。


    “李公子,我剛才怎麽睡著了?真是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不要計較。”


    這番道歉充滿戲劇化!


    李恒途冷笑一聲,斜眼看她。


    嶽微微看到那眼神,全身發冷。


    “昨天,你受了驚嚇,又沒休息好,可以理解。”


    李恒途說話的時候,一直目視前方。


    嶽微微覺得他在無視她。


    “李公子,你……生氣了嗎?”


    李恒途的馬停下腳步,他回頭看看嶽微微,緩緩地說:“剛才馬受驚了,打擾你的美夢,很抱歉。”


    嶽微微機械地點點頭,心中卻疑問重重,她低頭去看這匹馬。


    怎麽看都不像受驚的馬!


    都說女人的直覺不會錯,這是一匹可憐的背鍋馬。


    嶽微微低下頭,不再說話,卻在胡思亂想。


    我不該睡著的……


    我一定是靠在他身上睡覺的……


    男女授受不親啊……


    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若馬不受驚,都叫不醒我吧!


    ……


    嶽微微心裏胡亂八糟地想東想西,後悔、委屈、孤獨充滿整顆心,鼓鼓的脹得生疼。


    一陣眩暈,她向一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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