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初秋的七月之未,從喜峰口到古北口的中間,有一座奇峰,名為與隆口,忽然出現了五個兩批毫不相稱的人物,前麵走的一批是三個年老的紅衣喇嘛,這三位老喇嘛似經過一場非常強勁的打鬥,一位紅袈裟竟被利刃削去了一半,裸著的赤胳膊也見了血,不過隻是皮肉之傷,另外一個卻是左臂垂下,傷勢很明顯重多了,但是第三個竟是雙手按住胸口,那是負了不輕的內傷。不過他們還是向長城裏麵走!


    在三個紅衣喇嘛後麵約有十幾二十丈遠,走的是兩個青年,一為三十許巨人,體如金剛再世,真是威武不群,那怕他穿著樸素,但甚難掩其英武之氣,另外一個隻有十七八歲,劍眉朗目,一張臉上紅中透著靈氣,雖無俗謂的潘安之美,但是人見人愛,他們一麵走一麵閃閃避避,年輕的向巨人道:“綠哥,要不要上去問問?昨天見到他們還好好的,今天竟成了這個狼狽像!”


    巨人道:“阿良,我們出洞也有半個月了,所到之處,聽說喇嘛凶得很!”


    “綠哥,拉一點關係,也許對我們有利,那個元果和尚惟受了內傷,舉手之勞,行行方便呀!”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另有用心!”


    原來時日過很真快,轉眼之間,真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幾千年,想不到這兩個青年就是鴨綠兒和依良紅,他們竟度過了十個寒暑,隻聽依良紅笑道:“綠哥,我們要經過北京去南方,喇嘛的威風比官家還大,拉他們一點關係,豈不是一路順利!”


    鴨綠兒道:“我就料到你別具用心,好罷,我們趕上去。”


    三個紅衣和尚發覺後麵有人,破袈裟的回頭一看,急向另外兩個道:“二師弟,三師弟,昨天會到的巨人和依良紅在後麵!”


    那負有內傷的道:“大師兄!他們不像反叛中人,不必提防!”


    這時依良紅故作驚問道:“前麵不是佛印、法定、元果三位大師嘛?怎麽了?”


    為首的喇嘛道:“依少施主,別提,老納等陰溝裏翻了船,被一個妖女偷襲!”


    依良紅真的吃驚了,急問道:“妖女?”


    佛印道:“是一個身手快如幽靈,身芽黃衣,麵罩綠紗的妖女!”


    依良紅回頭道:“綠哥,一定是在暗中盯了我們三天的那女子!”


    鴨綠兒道:“她為何要向三位大師下手?”


    身負內傷的忽然連連咳嗽,痛苦的接著道:“朝庭有令,不許百姓身帶刀劍,那女子帶有古劍一把,老納等奉命禁止……”他又咳個不停。


    依良紅急急道:“我明白了,大師,別多說話,為何不找地方治傷?”


    那身負很重外傷的道:“元果負的傷,不是一般內傷,他遭了那妖女一招‘空靈法’,閉塞了陽橋,就算施展密宗心法,那也要苦煉半年才能打通!”


    依良紅道:“原來如此,法寶大師,‘空靈法’雖是神奇武功,然而卻要捷徑治療!”


    佛印大喜道:“少施主,有什麽捷徑?”


    依良紅道:


    “三位大師就在這裏停下,隻要三位手牽手,以內功貫通,腳踏子午步,先向左轉三十六周,再回右轉七十二周,保證元果大師的內傷馬上痊愈!”


    三僧聞言大喜立即照作,不出一刻,突聽元果大吼一聲,猛然停止!


    依良紅拱手道:“恭喜大師,你的內傷好了!”


    元果調息一會,合十道:“少施主,你真是博學多才,老衲感激之至!”


    依良紅哈哈笑道:“大師,你著相了,出家人說什麽感謝?”


    法寶喇嘛歎道:“少施主也明佛理,難得難得,請問二位去哪裏?”


    鴨綠兒道:“咱們無所謂去處,走到哪裏算哪裏,江南好風光,也許會遊到江南去!”


    為首喇嘛道:“南方叛黨到處是,兩位雖是江湖人物,隻怕此去會惹上一身麻煩!”


    依良紅道:“我們既不作叛黨,又不是官家,那有什麽麻煩?”


    法寶喇嘛道:“經過北京時,老衲保證二位施主無人盤問,二位如果願替朝庭效力,老衲願向北王供奉力舉!”


    依良紅道:“我們是漢人,元庭不會重用的,聽說八大供奉對漢人從來不假顏色!大師好意,晚生心領了,同時晚生也沒有名利之心。”


    佛印喇嘛道:“老衲師兄弟是屬於北王供奉法緣活佛和寶蓮活佛旗下,同時這一旗下的漢人高手也不少,兩位何必擔心呢?”


    鴨綠兒道:“當了差,不自由,大師不必操心了,我一們現在要分道啦!”


    元果喇嘛歎道:“蒙、漢兩族始終有了隔閡,真是可悲,兩位施主請保重!”


    依良紅拱手別過三喇嘛,直朝南進,鴨綠兒追著問道:“不去北京?”


    依良紅道:


    “高麗的樸氏道、仁山道、漢陽道三派高手不會在北京,閣閣教成了元朝的走狗,隨若南王供奉金提活佛,銀貝活佛去南方,東瀛大和教全部過了黃河,羅刹五教也進了關,我們去北京作什麽?”


    一聲喝叱傳來,鴨綠兒頓將要說的話一頓,眼睛望著前麵樹林!


    “綠哥!你又想看打架了?”


    鴨綠兒道:“有女子聲音!”


    依良紅道:“那有什麽稀奇,這一個月來,江湖上出現的女子太多了!”


    鴨綠兒身不由主,大步奔出道:“是男女敵對!這個男子太沒有風度了,居然和女子動手!”


    依良紅笑道:“那要看是那一種女子,在江湖上講風度,綠哥,你將要吃女子的大虧,也許死了還不知當了冤大頭!”


    二人進入林中,發現一方是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另外一方則是十七八歲的少女!論功力劍術,雙方不分上下,這使鴨綠兒驚奇道:“紅衣女子真不簡單!”


    依良紅道:“這女子我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但卻又不可能?”


    鴨綠兒道:“你不說,我倒是沒有注意,真的,我也好像見過,可是我們出洞所見女子也不少,但卻沒有她這種貌美的!”


    依良紅道:“看他們能打到什麽時候……”他忽然說話一頓。


    “阿良,你怎麽啦,想出手?”


    “不,另外有人會!”


    鴨綠兒急問道:“誰,我沒有發現?”


    依良紅暗指道:“他剛趕到,你看對麵那樣最大鬆樹後!綠哥,當前男的那把寶劍是名器,必定是把古劍,劍身的寒光能罩住那姑娘的劍芒,也許他就勝在這把古劍上!你看,那姑娘的到處處避讓,不敢硬拚,由此,她的劍法會大打折扣。”


    鴨綠兒在依良紅八歲時就有神力天生之體,他吃了參仙的參王液之後,又加上十年苦練,不管怎麽說,他的內功可想而知,已經到達什麽程度了,然而他都未先察出對麵林中來了人,藏在鬆後,可見依良紅的武功又高到什麽地步了!


    依良紅說的不錯,那大鬆樹後確確實實來了一個人,也是個二十七八的青年,當他看到少女的劍法受製時,這才閃身而出,大喝一聲,同樣亮家夥,但出手的卻是一把不常見的古刀!刀身狹窄,乍看是劍,但是刀背極薄,更奇的是,刀尖竟成雙,開了叉,那舞動的寒光,一點不亞於另外青年的古劍!


    這時與少女交鋒略占優勢的青年一見,居然閃開大怒道:“古英傑,你要毀約?”


    原來後到的竟是“江南金刀”古英傑,很明顯,另外一個就是河北神劍史君豪了,古英傑冷冷抬著史君豪道:“姓史的,我們所立之約與此無關,那是各為其主,互不侵犯!你今天的行為太不應該,馬姑娘與我有點淵源!”


    史君豪哈哈大笑道:“姓古的,另具用心呀!好,咱們從此勢不兩立,看看‘河南神劍’與‘江南金刀’到底那個強,出招吧!”


    古英傑向著少女道:“馬姑娘,請讓開,令尊已經過了長城!”


    少女對於古英傑的好意卻無動於衷,毫無好感似的,連句話都不表達!隻見她慢慢退入林中,甚至不關心二人的生死,轉身就向長城奔出。


    在暗中的依良紅似有所悟,拉了鴨綠兒一把,輕聲道:“我們走!”


    巨人鴨綠兒道:“不看看二人的打鬥!”


    依良紅道:“一個是劉福通的心腹,一個是張士誠左右手,他們都是心存高官厚祿之輩,不看也罷,不過我們得留心那個女子!”


    鴨綠兒急問道:“怎麽,你想起她是誰了?”


    依良紅道:“你忘了十年前在和龍城和琿春城之間的大道上!”


    “嚇,她是馬鎮邊的孫女馬倫玉!當時她,對了,她和你很要好,你們差不多一樣大,都是七八歲!”


    “綠哥,別胡亂說!馬爺爺對我們不錯,我娘還是他答應送往琿春城裴伯伯家的,但不知我娘這十年來可安好!”


    鴨綠兒道:“你準備暗護馬倫玉與她祖父見麵?”


    依良紅道:“剛才古英傑說過,馬爺爺已經過了長城!”


    鴨綠兒道:“你已確定這少女就是馬倫玉?”


    依良紅道:“不敢確定,所以要暗中盯上察看!”


    翻過長城,隻見那少女步法放快了,不走大道,專點無人處直向南奔!鴨綠兒一看奇怪道:“她為何這樣走?”


    依良紅道:“她身帶長劍,為凶朝官兵檢查,隻有奔走荒野了!”


    遠遠的來不少奔馳之聲,鴨綠兒急急道:“前麵有官兵騎軍!”


    依良紅道:“過了山區全是平原,官兵隨時可見……”他突一頓。


    鴨綠兒道:“不好!馬姑娘遇上麻煩啦!”


    從側麵衝出了十幾騎官兵,直奔少女!其中還有紅衣喇嘛,難怪依良紅頓停頓住了,隻見他輕聲向鴨綠兒道:“馬姑娘避不開啦,必定要闖禍!”


    隻見那紅衣喇嘛攔住馬姑娘喝問道:“姑娘站住!”


    少女似不耐!嬌聲道:“和尚!我有什麽不對?”


    紅衣喇嘛道:“姑娘,你是明知故間?朝庭有令,除了國人,不管色目、漢人、南人都不許帶兵器,快把寶劍留下,念你女流之輩,不加追究!”


    馬女道:“這把是我防身之物,我又不是叛黨!同時又未三五成群,和尚,出家人作了官,你神氣什麽,別把姑娘我逼急了,否則叫你們好看!”


    喇嘛大怒道:“姑娘,抗命者殺,你不要命了?”


    馬女嬌聲喝道:“要劍就來拿,不怕你人多!”


    喇嘛揮手喝道:“拿下帶走,此女一定是叛黨!”


    那群帶刀官兵齊聲大喊,立由四麵圍上!喇嘛又道:“姑娘,現在要說來曆了!”


    馬女拔劍嬌叱道:“打完了再告訴你!”出劍如風猛撲喇嘛!


    鴨綠兒急急道:“我們快上,當心那遠處騎兵聽到趕來!”


    這時馬女已經被圍住,但她劍術高明,全力衝殺,連那喇嘛發現她是劍術高手,同樣大驚了。依良紅攔住大個子道:“目前這批人不是好對手,何況後麵還有兩個援手!”


    鴨綠兒急急道:“什麽援手?”


    依良紅道:“那史君豪和古英傑不知為何,居然沒有拚成功,這時分別趕到了!”


    鴨綠兒道:“我明白他們沒有打成的原因了,阿良,你看,是那個老紅衣喇嘛出現的關係!”


    依良紅看到個老和尚遠遠奔來,如有所見,急急道:“那是不普通紅衣喇嘛,武功奇高,憑他手中家夥可以看出!”


    這時暗中的古英傑首先衝出大叫道:“馬姑娘快走,東王供奉金提活佛追來了!”他已衝進元兵群中,拔刀亂砍,他一出手,那史君豪也不落後,由另一麵提劍殺出,首先衝到馬姑娘旁邊道:“你快走!”


    鴨綠兒噫聲道:“怪事,史君豪本來是與馬姑娘打架的,這時又……”


    依良紅道:“我想馬倫玉已經不是初次和史群豪、古英傑認識人了,他們之必有某種微妙因素,我們不要管他!綠哥,快,我們繞到前邊去!”


    原來依良紅已經看到馬姑娘脫了困,獨自一人向南奔出,不過她還是不與史、古二人說話,也不管二人替她擋敵,真是莫名其妙。


    金提活佛乃為元庭八大供奉之一,馬姑娘也知道厲害,放腿狂奔,真正是落荒而逃,可是她不知被金提活佛看出什麽名堂,走不出五裏,猛見空中紅影一閃,一個老和尚擋住她的前麵。


    事情有點古怪,金提活佛不管元兵遭遇兩大強敵,居然卻追上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馬姑娘無路可走,落下的人她曾見過,正是八大從奉之一的金提活佛!隻見她麵色懼怯向若和尚道:“活佛,我祖父真的不是亂黨!我願意把寶劍交給你,也從此不帶兵器!”


    金提活佛沉聲道:“佛爺倒是不在乎你帶不帶劍,你快說你祖父是不是前朝宋將之後,而且他近來又與叛黨吳國公有勾結?”


    馬姑娘急急道:“不,不,不,先祖上代沒有作過官的,我祖父也沒有與吳國公勾結!”


    “好,你不肯實說,那就隨佛爺到官府去,佛爺沒有閑工夫來問你!”


    突然有人哈哈大笑道:“大和尚,你身為朝庭供奉,勢壓朝臣,想不到在荒郊野地威脅一個小女子,這事一旦傳開,武林必笑痛肚皮!”


    金提活佛麵對側麵林內大喝道:“何方亂黨,竟敢偷看!”


    林中慢慢行出一個巨人,隻見他一步一步,虎虎生威的行近道:


    “大供奉,老喇嘛,在你的耳朵裏,那一路反元軍中,有不有我這號人物?動不動加以亂黨之罪,你太失去身份了,你以亂黨視我,我則以妖僧對你,在下鴨綠兒,乃為一不結黨,不犯法之武林人!”


    金提活佛嘿嘿笑道:“佛爺不管你是什麽人,在人元朝皇法之下,江湖武林人物也得安份守己,看你是有幾斤蠻力,佛爺倒有愛才之心,怎麽樣?願不願替朝庭出力?”


    “哈哈,老和尚,好意心領,當今皇上不會再給我一個供事幹幹了,因為我不是喇嘛,在下隻來你老和尚給點麵子,放過這馬姑娘一馬,因為她與在下有點關係!”


    馬姑娘聞言,忽然想到什麽,撲上大叫道:“鴨綠兒大哥,你是鴨綠兒大哥!”


    金提活佛的心裏,不知作何打算,隻見他哈哈大笑道:“巨大小子,佛爺看來,你確不似個亂黨!給麵子可以,你得露兩手給佛爺看看!”


    “老和尚,論武功,聽說八大供奉已經到了化境,隻怕我要慚愧,你說罷,要我什麽?”


    金提活佛道:“你的力氣不問可知,你露一手輕功給佛爺看,隻要你把這位姑娘抱起,腳不落地縱入林中,佛爺不但給你麵子,而且交你這個朋友!”


    好個老和尚,他真想得好,像鴨綠兒這種巨人,輕功必定不好,他是有意為難呀,可是鴨綠兒哈哈大笑道:“老和尚,難題啊!”他走向馬姑娘輕聲道:“對不起,大哥哥放肆了,不得不抱你!”


    說著,抱起馬姑娘,又向金提活佛道:“老和尚,別見笑!咱們後會有期了!”了字落,雙腳起,一個巨大的身子,還帶著一個人,隻見他吼聲“起”衝空而升,真像天神一般,足有五十餘丈的距離,人如飛起一條牛,真的落進林中去了,這下可把金提活佛看呆啦!


    進了樹林,確定金提佛不會追來後,鴨綠兒將馬姑娘放下道:“今天你真危險!”


    馬姑娘急問道:“大哥哥,你沒有和良紅哥在一塊,這十年你們在哪裏?”


    鴨綠兒拉著姑娘奔出道:“依良紅在前麵等我們,他比你高多了,這十年我們藏藏躲躲,吃了不少苦!”


    一聽依良紅在前麵,馬姑娘高興極了,拔腿急衝,在半裏處,她見到依良紅時,又呆住了,在她眼中,隻知見到一個英俊非凡的青年,但卻一點也不認識啦!


    依良紅迎上拱手道:“馬小姐,恭喜脫險了!”


    “你,你真是依良紅?”


    鴨綠兒哈哈笑道:“不是他還有誰?現在你說,依伯母現在可好?”


    馬倫玉道:“你們不知道,依怕母沒有去琿春城,當你們被東北虎,西南豹帶走的當天,依伯母被煙塵神尼接去了!”


    鴨綠兒急向依良紅道:“武林四神的煙塵神尼為何會接走伯母?”


    一聽母親是被神尼接去,依良紅更加放心了,但他搖頭道:“我也不明白,不過我還是要感謝馬爺爺!”一頓向馬倫玉道:“令祖聽說進了長城,小姐可知令祖落腳之地?”


    馬倫玉道:“我和爺爺約定在金熬島會麵,我三個叔叔和姑姑還在後,當年沒有找到主使仇人,現在又聽說那批仇人反而進了關!”


    依良紅道:“你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之一部分,馬小姐請回金熬島,此去不宜獨自行動,路上有元庭官兵,有劉福通、張士城、朱元璋勢力,還有邪門人物,馬小姐真不該一人走。”


    馬倫玉道:“我跟你們走不行嘛?”


    依良紅道:“世局太亂,一路上實在不方便!對了,馬小姐到底與史君豪、古英傑發生什麽過節?”


    馬倫玉似有什麽難以啟口似的,低頭道:“沒有什麽,我隻是討厭他們,對了,有個名叫水上風的蓬頭垢麵人物到處打聽良紅哥!”


    依良紅道:“那是武林有名的劍客,號狂潮客,他找我作什麽?我與他毫無恩怨?”


    鴨綠兒道:“一定有什麽原因?這人聽說是真正俠客,年紀不大,名震武林!”


    馬倫玉忽然一指前麵道:“當心!那個怪物……”


    前途走著一個非常老的醜老人,身上沒有一塊幹淨的地方,依良紅問道:“你怕他?”


    馬倫玉道:“我看到他就不知什麽原因,心中立起雞皮疙瘩!”


    依良紅笑道:“也許你是怕他一身髒,江湖上常常有些怪人,見多了也就不怪,但這些怪人中往往有些是遊戲風塵的絕世高手。”


    鴨綠兒指道:“前麵似一條小鎮,大概不會有官兵檢查,我們進去吃午餐吧?”


    依良紅道:“也好!走的時候帶點幹糧,總之我們不入城市。”


    真是一座村鎮,小得隻有一條街,不過倒也是南北通商大道,依良紅向鴨綠兒道:“注意官兵,我們雖不怕,但很麻煩,馬小姐身上的寶劍又無法藏起來!”


    “良紅哥,你叫得我心裏不舒服,叫名字就行了,如果怕我跟著你們,吃過飯我馬上走!”


    依良紅急急道:“好好,我叫你倫玉,你這生氣一走,前途非出事不可,我要送你到海邊上船為止!”


    馬倫玉見他發急了,知道依良紅非常關心她,心中立感一陣溫暖,格格笑道:“我哪裏生什麽氣!”忽然她向依良紅身邊一靠,急急道:“那髒老人在我們後麵,他怎麽反在後?”


    依良紅笑道:“一定有事擔誤了!”他發現那老人什麽不對勁,暗向鴨綠兒道:“綠哥,此人不簡單,年紀近百啦,腳下雖裝著蹣跚,其實身輕如燕!”


    “阿良,你沒有走過江湖,眼睛好亮啊,你一提醒,我也看出來啦,他是誰呢,絕非無名之輩,好像是針對我們來的!”


    依良紅笑道:“走一輩子江湖的人,有時也會看走眼。現在我明白他是幹什麽的了,原來他是四神之一的‘百齡妙手’勞一巴老前輩!”


    馬倫玉大驚道:“你怎麽知道的?”


    鴨綠兒笑道:“他父親是江湖通,對他講過的話他都全記下,後來又與參仙學了四五年,湖海之內沒有走過,耳朵聽得比別人多,加上天生靈敏記心強,聽過的永遠不會忘記!”


    馬倫玉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良紅哥,你看出他那一點?竟確定他是四神之一!”


    “他上來了,我已確定他要向我下手,他真是神,竟能看出我身上藏有竹符,真正太厲害了,難怪武林稱他為神!”


    馬倫玉道:“你能不能告訴我竹符是什麽,竟有如此寶貴,連‘百齡妙手’勞老前輩也動心!”


    鴨綠兒望著依良紅,似代他顯出為難之色,但依良紅卻向他道:“綠哥,倫玉不是外人,你別擔心!”他又笑向馬姑娘道:“我這十年來,就是苦悟、苦煉竹符過日子,你一定知道,我的仇人和江湖所有武林人物都在追查我身上三片竹簡,這竹簡就是竹符,上麵刻有數以萬計的針鼻左字文和符祿,名為‘刀刀見血’、其實‘刀刀見血’隻是其中一部分而已,真正最多的是‘劍劍穿心符咒’。‘符祿’、‘古醫’、‘陣法’等等!”


    馬倫玉嚇聲道:“難怪幄,現在還有很多江湖武林展開搜查呀!”


    “別說了,他來了!”依良紅指的是後麵老人。


    實際上那老人蹣蹣跚跚的行得非常慢!馬倫玉道:“他會不會施暗襲?”


    依良紅道:“他不殺人,否則號不了‘神’!想不到他年近百歲還要施展妙手,真是集習難返。”


    “給我一個機會,小子,別看得太緊!”忽然聽到那老人說話了,人也接近!


    醜老人嗬嗬笑道:“追了你十天了,現在認清你的功夫啦!小子,參仙沒有托錯人!對了,你小子又是如何看出我老人家的!”


    依良紅笑道:“招牌在前輩腳玲瓏手!”


    “噫,你小子根本沒有江湖經驗呀!”


    依良紅笑道:“有江湖經驗的人,腳要走得遠,走得寬,走遍天涯海角,我沒有,眼要看得多,看透江湖,我沒有,我隻有耳朵和心靈,我聽得多,心靈記得多!”


    “哈哈,有道理,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喂,你說我老人家的手又是什麽一回事,要蓋就得蓋明白!”


    依良紅道:“憑前輩的年紀,那雙手應該早已變成鳥爪啦!可是我發現你的手皮嫩肉細,如同少年,靈活得似蛇一樣,隻怕武林中沒有第二人!”


    醜老人似真正服了,連連點頭道:“好眼力,好判斷,好聯想,心細如發,小子,這個江湖任你闖了,再見!”


    怪人怪行,百齡妙手說走就走,使得三個青年幹瞪眼!依良紅搖頭歎道:“真是異人行為!”他發現在前麵不遠有客棧,於是三人先去吃了一頓,好在沒有一點麻煩,當他個出店時,突然看到一個老花子倒在後門外!


    鴨綠兒一見,呆了一下,向依良紅道:“阿良,快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依良紅道:“好像不是!”


    鴨綠兒立即向店中大叫道:“夥計,你快來!有人倒在你店門口!”


    店家聞聲走出,一看老花子,呸聲道:“客官,別管他,他還有個徒弟?”


    鴨綠兒道:“他徒弟怎樣?不管他?看勢他是餓暈了!”


    夥汁冷笑道:“他們師徒來到鎮上好幾天了,討了一點錢,徒弟入館子吃個飽,他卻門口倒著挨餓,上幾次,這條鎮上幾家客棧老板看了不忍心,罵了他徒弟幾句,另外送他吃的,想不到,他們師徒以此為常事,後來誰也不管他。”


    鴨綠兒道:“真有這種事,他徒弟又在哪裏吃?”


    店家道:“這是事實,客官,你們走罷!”


    鴨綠兒向依良紅道:“阿良,世問那有這種徒弟,真是豈有此理?”


    依良紅的眼睛看著他處,話也不回,這種情形看到馬倫玉眼中,怔然道:“他是什麽一回事?”


    鴨綠兒生氣道:“阿良,你是怎麽搞的,說話呀!”


    依良紅笑道:“你打工怎麽樣?”


    鴨綠兒生氣了,俯下身,立即將老花子抱起來,冷聲值:“走!我要你替他看病,我不許你冷眼旁觀!”


    依良紅笑道:“我們的銀子不夠用,看病要買藥,還要住店,治好了你還要請他吃飯,算了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趕路要緊!”


    馬倫玉似看出依良紅有點古怪,接口道:“銀子我有,問題是抱他到哪裏去?”


    鴨綠兒道:“為了省錢,找廟宇!”店家尚未離開,他急問道:“店家,鎮上可有廟宇?”


    夥計歎聲道:“鎮外有座三公廟,客官,我看算了罷!這老花子是裝的,給他吃的,吃飽了他馬上就會走!”


    鴨綠兒大聲叱道:“你們作買賣的,睜著眼睛錢,閉著眼睛錢!”他也不招呼依良紅,一拉馬倫玉道:“我們走!”


    依良紅還是麵帶笑容,跟在後麵自言自語道:“過幾天,餓肚子輪到我了!”


    剛出鎮,已經看到三公廟了,可是後麵有人大叫追上道:“快把我師父放下,你們真是豈有此理,作賊不偷錢,居然偷起人來了!”


    依良紅回頭一看,見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花子,不由忖道:“好精靈的小花子,武功好深呀!”


    鴨綠兒突然回身大吼道:“混蛋,你吃飽了是吧!再叫我要揍你!”


    不得了,這時的老花子居然在吃東西,奇怪,東西哪裏來的,隻見他手中拿著一隻燒雞!


    馬倫玉看到了,嬌聲叫道:“鴨綠兒大哥,快把他摔掉,老花子是騙子,他偷吃你帶的幹糧!”


    這時依良紅才哈哈笑道:“窮神‘苟不理’!真有一套!”


    鴨綠兒低頭一看,這可傻了眼,一張臉霎時變成苦瓜了!他氣得猛將老花子一甩!


    老花子順勢落地,也發出哈哈大笑道:“巨人,你怎麽了,想把我老人家摔死不成!”


    依良紅拱手道:“前輩遊戲風塵,為何在此,晚生依良紅有禮了!”


    老花子哈哈笑道:“小子,百齡妙手勞一巴說你精得似幽靈,我老人家不信,哈哈,名不虛傳,名不虛傳!小子,不久前,勞一巴叫我帶句話給你,要你去救人!”


    依良紅道:“救誰?”


    老花子道:“那要問小花子!”他向後麵大喝道:“吃飯不顧師父的小混蛋,你還不給我滾過來!”


    小花子蹦蹦跳跳的走到其師麵前大笑道:“師父,道兒是你擺的,真點子沒有上當,反把大拌頭套住,你算失風啦!”


    老花子大罵道:“好個小混蛋,快說,勞一巴要阿良去救誰?”


    小花子看著馬倫玉笑道:“你跑到居庸關要多少時間?”


    老花子嚇聲道:“居庸關,那要偏西,此去要走三百裏有多廣


    小花子道:“天黑不趕到,隻有去收屍,這位馬姑娘她?……”


    老花子道:“阿良,我知道你要送馬姑娘去塘沽出海,方向是東,你如帶她去救人,她絕對趕不上,這樣罷,我老人家替你送馬姑娘去塘沽,你和大塊頭快動身!”


    依良紅望著馬倫玉,實在不好意思,好在馬姑娘道:“良紅哥,救人要緊,我們後會有期!”


    依良紅歉然道:“見了你家人,代我問安問好!”


    小花子跳起道:“老要飯的,沒有我去,憑他們能找到地方才怪!”


    老花子嘿嘿道:“小混蛋,我知道你要擺脫我,滾吧!”他一拉馬姑娘道:“妞兒,我們走!”


    小花子向著老花子背後大笑道:“馬姑娘身上有銀子,老要飯的。你慢慢享受吧!”


    鴨綠兒急急道:“小要飯的,你真是沒大沒小,你忘了他是你師父?走,怎麽走,現在過了正午啦!”


    小花子哈哈笑道:“隻要你大塊頭跟得上我,天黑前保證你趕到,走!比比看!”說完騰身而起,去勢如箭!


    依良紅一見笑道:“綠哥,別看他年紀小,輕功真還不賴!我們繞出,逗逗他!”


    鴨綠兒笑道:“小花子不敢向你挑戰,他認為我身體重,所以向我賣弄!”


    依良紅道:“走罷!繞荒野!”


    鴨綠兒奔著問道:“阿良,那老花子也是四神之一呀?還有一個是誰呀?”


    依良紅道:“還有一個是個冬烘先生,行動更神秘!號‘七經先生’,名蓋蘇秦!”


    鴨綠兒道:“書有五經,加樂經也隻有六經,那有七經?”


    依良紅道:“這是形容他讀書多的意思,古語說,天下之才一擔,而曹子建占有了八鬥,難道才真個一擔不成,而曹子建占有了八鬥又是以何為憑?”


    鴨綠兒哈哈笑道:“全是胡扯啦!好了,我們繞了多遠啦!該攔住他了吧?”


    依良紅道:“他在我們後麵,前麵隻有一條山道,小花子非經過這裏不可,我們等他到來!”


    小花子這時心中正在嘀咕,他不斷回頭看,心想巨人跟不上,比自己的輕功差,那是早已料定的,可是那依良紅連老花子,勞一巴都佩服,難道也比不上自己的輕功?他想來想去,終於笑出聲音道:


    “我明白了,巨人把依良紅拖住,連累他也落後了。”了字一落,人已到了節骨眼上,正是鴨綠兒藏身的地方。他聽到小花子自言自語,跳出大笑道:“小不點,才來呀!”


    小花子乍然聽到雷聲似的,嚇了一大跳,傻啦!苦著臉……嘻嘻不出聲!


    “小老弟,你的輕功真不賴!”


    奉承,褒獎,人人都喜歡,小花子這下樂了,笑也有聲啦,嘻道:“我把大塊頭估計錯誤了!”


    巨人哈哈笑道:“小不點,說真的,你的輕功在江湖上也是超一流的啦,你叫什麽名字?”


    小花子道:“我姓邱,別人叫我邱鰍!”


    依良紅大笑道:“人如其名,你真像條泥鍬,對了,我們走了多少時間,走了多少路了?”


    邱鰍想想後道:“別問時間,我也看不出陽光,總之我們走了一百多裏!現在不能停,否則趕不到了!”


    三人又全力奔出,鴨綠幾這次緊跟其後問道:“現在該說救什麽人了吧?”


    小花子道:“百齡妙手勞一巴隻說是一個女子在居庸關的北麵三十裏,長城丁字口下方,那是一處石峰,在石峰下有個古洞,發現大批金塊,那女子無法運走,消息走露,引去劉福通、張士城、朱元漳等大批部下高手爭奪!那女子死守洞口,危在旦夕!”


    依良紅道:“令師和勞一巴不管?”


    小花子道:“大概是要考考你吧!總之他們是怪物,猜不透他們心理!”


    鴨綠兒道:“元庭的王供奉到底有多大的官聯?”


    小花子道:“蒙人稱王稱可汗,王供奉不是官,地位同王,甚至連諸王都得巴結!元庭派出兩位供奉去奪,那批藏金可想之多了,問題是那個女子又是誰呢?她一個人能守住洞口而不怕各方高手的壓力,難道是四神之一的地塵神尼不成?”


    依良紅道:“四神對寶藏絕無動心之理,否則你師父也會去了,勞一巴隻說救人而不談奪寶,這就很明白了,元庭這次出動很大勢力,隻怕有雙重用意。”


    鴨綠兒道:“又要奪寶,又要消滅各方的暗勢力?”


    小花子道:“一定是這樣,我們此去是送進漩渦啦!”


    鴨綠兒道:“你的功夫可是乞丐傳統武功?”


    “不,你看我手中可有打狗棒?我們乞幫目前有十幾派!老花子與各派不發生任何關係,要說將來開山,也許由我徒弟開始了!”


    鴨綠兒道:“原來你們師徒在乞界是超然地位,等一會,我要看你露一手了!”


    小花子哈哈笑道:“彼此,彼此!剛才比輕功我輸了,等一會誰先攻進洞口誰贏!”


    依良紅笑道:“你還隻有十三四歲,口氣不小,千萬別逞強!”


    遠遠已經看到長城,一條巨大無比的黑影,婉蜒橫在天際雲端!小花子大叫道:“快到了!你們看,那長城好大!”


    依良紅歎道:“萬裏長城真是偉大,我在它下麵過了十年倒不覺得,現在遠觀真雄偉!”


    人說萬裏大城大多是建築在石山上,險要地,這是自然的,長城的建築在防胡,而胡人在古代侵境又多出騎兵,騎兵怕山,尤其怕石山,長城利用石山險要建築,這是順理成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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