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東升的時候,忽由文家莊的竹林裏馳出兩匹快馬,馬鞍上坐著兩位少年男女,其去如風,霎時隱沒於前途晨霧之中。


    原來那是文蒂蒂和鐵奇士出門遠行了。


    文蒂蒂仍騎著她的桃花馬,一路加鞭!心情愉快,不時回頭嬌笑喚道:“奇士!追上我!”


    後麵的鐵奇士騎了一匹高大黑馬,矯健異常,聞言哈哈笑道:“你的是千裏名駒,我的如何能比?”


    文蒂蒂嬌笑道:“讓你一個時辰,快到前麵去!”


    鐵奇士雙腿一夾,超到她麵前笑道:“這老黑一個時辰隻能走七十裏,用還是我吃虧,然而也算了,我們到哪裏為限?”


    文蒂蒂道:“月落為止,馳到哪裏算哪裏!”


    鐵奇士駭聲道:“錯過宿處怎麽辦?”


    文蒂蒂道:“逢林投林,遇廟住廟!你是那一門子的江湖人,難道要龍床鳳寢才能夠睡覺嗎?”


    鐵奇士哈哈笑道:“我是為你著想呀,一個少女風餐露宿,豈不成了野丫頭!”


    文蒂蒂嬌嗔道:“我要你管!”


    說著揚鞭作勢!”


    鐵奇士大笑一聲,放韁而去。


    文蒂蒂哪能等他一個時辰,那是騙他的,隻等看不見鐵奇士的背影,立又怕他有失,禁不住馬上追蹤。


    鐵奇士有他自己的詭計,不要說座下是匹日走五百裏的良馬。哪怕是匹正常馬,他也有辦法,隻見他回頭一看,見不到文蒂蒂時,大笑道:“看那匹快吧!”


    聲一落,不知他搗的什麽鬼!詎料那匹黑馬竟如騰雲駕霧,輕飄飄,每縱就是十幾丈!


    他這在陽關大道一陣狂馳,簡直把來往人等都嚇呆了!商旅人等隻覺得耳風緊,目前一團黑影連連飛滾,瞬息又無所見了。


    太陽尚未下山,鐵奇士已馳至大勝關!因有長江阻路,非乘渡船不可,所以才勒馬停止前進。


    凡是大渡口,人也多得很!鐵奇士一到,隻見過流的擁擠不堪,估計等到他過渡時,最少還要挨一個時辰!不要說騎馬的不少,連空手的也等著一群。


    鐵奇士一看到無他法,除了單獨租船,於是他就把馬牽到旁邊樹下,伸頭向江中探望。


    恰好這段時間已被文蒂蒂趕上,一見他牽馬立在遠遠地橋下,立刻馳近笑道:“士奇,你如何這樣快?


    鐵奇士問道:“你真等了一個時辰才追?”


    文蒂蒂嬌笑道:“我那樣傻?否則恐後你已過江去了。”


    鐵奇士不讓她再追問,笑道:“沒有船,怎麽過去?等渡船恐怕要到天黑了。”


    文蒂蒂道:“你真傻,沿江而下,走金陵呀!”


    鐵奇士道:“你事先不指明去向,我如何可亂走,你又不是神仙?”


    文蒂蒂嬌笑道:“我說現在呀!我未到前,你當然要等啦!”


    鐵奇士歎聲道:“你真把我搞糊塗了,好好,還是你帶路。”


    二人上馬再奔,但走不到二十裏,鐵奇士已聞到一陣刀劍交擊之聲,他不好明告,僅追上文蒂蒂道:“蒂蒂,未見你到之前,我看到一批武林人也向這條路上奔去了,其勢甚急,莫非有事情發生?”


    文蒂蒂哦聲道:“真的!多少人?”


    鐵奇土道:“好像是三四人!”


    文蒂蒂道:“好,你接著這個!”


    她順手擲了一件輕飄飄的東西給鐵奇土,黑黑的,不知是什麽?”


    鐵奇士接到手中一看,噫聲道:“黑麵巾!”


    文蒂蒂道:“以往我常戴,不高興時,從不叫人看到我的真麵目!今後我們仍舊這樣,有了麵罩,避免熟人的麻煩!”


    鐵奇士帶上後笑道:“這倒是很有意思,不過在人多之處有點故裝神秘之嫌。”


    文蒂蒂道:“目前江湖盛行帶麵罩,哪怕在人頭擁擠的大城市裏,習慣了,也就不使普通人覺得稀奇。”


    鐵奇士道:“你這麵罩做得非常精致,隻罩半截臉,鼻子和口仍然露在外麵!”


    文蒂蒂道:“目前江湖上有十幾種形式的麵罩,各有各的花樣,甚至連脖子都罩著的。”


    鐵奇士笑問道:“那是什麽形?”


    文蒂蒂也把麵罩帶上了,她笑道:“名為‘刺客形’這一種我也有!那要有重大事情才帶,這還要著男裝,使人由頭至腳看不出我是女的。”


    鐵奇士道:“現在我們所帶的叫什麽形?”


    文蒂蒂嬌笑道:“你蠻感興趣嘛,這叫‘黑蝙蝠’!你要不要?我每樣給你一件,還有各種顏色啊,”


    鐵奇士大樂,笑道:“有這種東西賣?”


    文蒂蒂道:“商店有的是,不過做得粗一點,同時不易選到適合大小的。”


    鐵奇士道:“我真沒有想到,那我自己去買!”


    再進前三裏許,文蒂蒂突然道:“有打鬥!”


    鐵奇士故意驚問道:“在哪裏?”


    文蒂蒂真被他瞞得幹幹淨淨,毫不懷疑道:“在兩裏之外,快,人很多!”


    鐵奇士笑道:“那是群鬥?”


    文蒂蒂搖頭道:“隻有兩人打上,可能隻是敵對兩麵,估計還有不少旁觀者。我們要先看清情形,不可隨便出手抱不平!”


    鐵奇士道:“我主張根本不出手,袖手旁觀,免惹麻煩,這年頭,誰是好人,誰是壞蛋?簡直難分。”


    文蒂蒂道:“那也得看情形!快催馬,近來江湖上因‘古今第一劍’造成風氣,打鬥處處都有!正派不認正派,邪門不管邪門!簡直混亂極了!”


    二人催馬前進,一口氣就離打鬥之處不遠了,忽見兩道銀光飛舞如電,可見招式之緊了。地點在江岸,僅離五丈之遠,這時岸上處處是人,居然不下百十餘個,那竟全是江湖上,但遠處看熱鬧的更多。


    鐵奇士一看,忖道:“是兩個青年人,劍法竟很高!”


    文蒂蒂跳下馬,招手道:“我們也到近處觀看,必要時可以救人!”


    鐵奇士道:“這好像是場印證?”


    文蒂蒂冷笑道:“印證?殺到眼紅時,印證同樣要死人,甚至有很陰險的家夥,他明明存心尋仇,但他卻笑裏藏刀,開始仍舊請求指教!”


    鐵奇士笑道:“江湖武林真險惡,所以我就不願動手!”


    二人剛剛立定,大出意外,居然有個青年人由人叢中行了出來,竟一直朝鐵奇士麵前接近,而且冷聲道:“這位貴姓?”


    鐵奇士拱手道:“在下易士奇?”


    那青年忽然竟拔出長劍道:“我不信!”


    鐵奇士噫聲道:“在下為何要騙兄台,你我從不相識呀!”


    那青年個子高大,長相威武,鐵奇士的話一停,他竟提劍一把道:“不管真假如何,你把麵罩取下!”


    文蒂蒂一見大怒,閃身走近鐵奇士旁邊叱道:“你是什麽人?竟敢迫人太甚?”


    那青年哈哈笑道:“姑娘,這與你無關!”


    文蒂蒂叱道:“他是我的朋友!”


    青年道:“不管是姑娘什麽人,隻要他取下麵罩!”


    文蒂蒂冷笑道:“不取下又怎樣?”


    青年大笑道:“在下向他領教幾招,他自然會取下了!”


    他接著又向鐵奇士譏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難道要少女做保鏢?”


    鐵奇士真是忍無可忍,但仍淡然道:“閣下貴姓?你太無理取鬧了!”


    青年仰首大笑道:“我姓胡!由北方來!不是胡鬧,我是懷疑你!”


    鐵奇士道:“閣下懷疑我什麽?”


    姓胡的道:“懷疑你是當今武林所稱的‘古今第一劍’!”


    鐵奇士真是被迫無奈,當著那麽多人,他豈可要文蒂蒂代替!同時她替也沒有用,於是笑道:“朋友,刀劍是無眼的!”


    姓胡的喝道:“少廢話!”


    鐵奇士拔出佩劍,仍舊客氣道:“請指教!”


    胡姓少年大喝一聲,劍如閃電而進!


    文蒂蒂一見大驚,嬌聲道:“士奇,他是高手!”在她口中說的高手,那就不是普通高手了!”


    鐵奇士毫不理會,揮劍迎上!


    交手不到三招兩式,忽聽喀嚓一聲,鐵奇士的佩劍竟被對方削斷了!


    鐵奇士閃到一邊,拱手道:“在下輸了!”


    姓胡的又出人意外,隻見他冷笑道:“你當我是什麽人,竟以折劍逃避?”


    鐵奇士真有氣了,冷聲道:“閣下太不識相了,在下當著這許許多多的朋友,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願使你丟人,豈知閣下竟執迷不悟,好,我就以這把斷劍教訓你,上來!”


    姓胡的陰笑道:“還怕你不出真功夫,如再逃避,那就叫你爬著滾!”


    鐵奇士道:“原來你是故意出來顯威風的,接招!”


    “招”字才出口,人也不見了,猛聽姓胡地痛哼一聲,長劍脫手!


    鐵奇士真奇怪,他又在原地立住了,可是他麵色嚴肅,摔掉手中斷劍,戟指姓胡的道:“憑你這一點點武功,居然敢出門逞能,快回去,要想在我手下過十招,那你要再學三十年。”


    她胡的不但全身如僵,而且麵如白紙。他的右手虎口還在流血,竟被震傷了,不走更難堪,隻見他劍也不拾,低頭而去。


    文蒂蒂竟看呆了,她真是做夢都想不到這與自己相處如許長時間的青年,竟在一招之下打敗了一個非常高手,這時她忖道:“士奇太神秘了,姓胡的如叫我去打,那不是三百招可能勝的!”


    鐵奇士慢慢走出,但卻把人家的長劍拾起來一看,向文蒂蒂道:“這雖非古劍,但卻比普通強百倍,那胡的卻不要了!”


    文蒂蒂輕聲道:“士奇,你在我麵前裝得真像啊!”


    鐵奇士輕笑道:“我如真不喜歡你,那我早走了!”


    文蒂蒂聞言,心中一甜,瞟他一眼,噘嘴道:“今後我不管你危不危險了!”


    鐵奇士笑道:“那相反,我卻要照顧你啦……”


    他的話未完,突見一個老人走來道:“年輕人,可否賜教老朽兩招?”


    鐵奇士聞言大驚,舉目一看,隻見來人足有六十多了,身作儒者打扮,但麵目陰沉,隨即拱手道:“老丈尊姓大名?”


    老人搖頭道:“老朽怕失敗,道出姓名恐丟臉!”


    鐵奇士道:“老丈,晚輩有什麽不順眼的地方?”


    老人又搖頭道:“沒有,你可知道那青年乃是老朽的徒弟?”


    文蒂蒂接口道:“交手有勝負,老丈難道要報仇?”


    老人大笑道:“小徒學藝不精,隻怕再學三十年也不是這位少年朋友的對手,與其讓這位少年記下一筆帳,那就不如老朽這時上,因為老朽已學了五十多年了。”


    鐵奇士已知不可避免,接口道:“老丈,在你老後麵,不知還有更高一代否?”


    這句話問得太嚴重,也問得有深意!


    老人伸手拔出一把古怪的寶劍,劍身竟是墨一樣黑!


    文蒂蒂一見,驚叫道:“烏龍劍!”


    文蒂蒂叫出“烏龍劍”三個字,也許是劍名很古怪,或者就是那老人的名聲太大,所以一霎時之間,竟把那麵觀戰的江湖人全吸引過來了,甚至連那兩個拚命的劍手也停了,居然也氣喘籲籲的走過來成為旁觀者。


    鐵奇士這時在想,這個老人是不是他仇人之一呢?然而他無法探問,甚至連多思考一下的時間都不可能了,那老人已步步向他逼近!


    文蒂蒂一看大叫道:“士奇,拿我的劍用!”


    她的是太阿古劍,當然可與敵人的較量較量,但鐵奇士不理!仍以拾著的長劍待敵!


    文蒂蒂見他快要遭到攻擊時,知道換劍已來不及,於是急警告道:“士奇,烏龍劍能起黑霧,即可困人,又可把他自己的身形隱去,你要小心啊!”


    鐵奇士冷笑道:“仗奇兵器取勝之人,他無真才實學!”


    老人聞言,突然大喝一聲,身如風車急旋,繞著鐵奇士,快如流星,其劍勢舞動,真個是黑氣陡起,漸漸擴大,但隻濃不散,須臾之間就彌漫當場,不但鐵奇士被困,而且老人亦不見了!


    鐵奇士在這種情形下,他卻有種與人不同的沉著表現,不但不采攻勢,他卻連敵人繞到後麵都不提防似的,相反的,他卻盤膝坐了下來,不過他手中的長劍卻顯出一種古怪的動作,那是劍尖指天,雙掌合十夾住劍柄,作和尚敬禮之狀,兩目半閉半開,平平地視向前麵,如果不是多了一把倒豎的長劍,那真像個老僧坐禪!


    文蒂蒂和許許多多的觀眾,隻看到那團黑霧洶湧翻騰,不過已越滾越小,漸漸的隻有兩丈範圍,這時已形成一個大黑球!


    觀眾似亦知道已到最緊要關頭,突然有個蒼老的聲音大叫道:“生死立現了!”


    這一聲剛落,突聞黑霧之中響起龍吟虎嘯,緊接著一條人影衝天而起!


    僅這瞬息之間,豈知黑霧頓散,當場僅僅立著那老人,眾人一看,而鐵奇士不見了,但老人卻麵如死灰,他劍已歸鞘,抬頭望天,目光呆滯!


    忽然,隻見鐵奇士竟由文蒂蒂背後出現,隻見他向老人道:“老丈可以走了,在下不為已甚!”


    那老人這才開口道:“年輕人,難道後會無期?”


    鐵奇士冷笑道:“正統的武功,是你沒有那悠長的歲月去練了,旁門左道,最好不要找我,在下手下不再留情!”


    老人再不開門,側身向江岸下走去,原來他是乘一小船來的。


    鐵奇士忽然伸手一揮,原來他竟把老人的發譬取在手裏,觀眾未注意,此際才明白他為何說手下留情!


    文蒂蒂伸手遞交他的馬僵,輕聲道:“我們走!”


    二人翻身上馬,低喝一聲,直向金陵城。


    進城落店,恰好天黑,飯店,鐵奇士輕聲向文蒂蒂道:“我們的衣服、麵罩、馬匹都要換了!”


    文蒂蒂會意,笑道:“我有店子在金陵,馬匹交與店裏就是了!”


    鐵奇士點頭道:“趁早,你叫店家派人把馬匹牽去,現在還沒有注意我們的人。”


    文蒂蒂立即到外麵吩咐夥計一番話,回來就與鐵奇士換衣服!


    第二天離開金陵時,他們全變了,文蒂蒂披著紅披風,穿一身紅衣褲!鐵奇士則改穿一身白衣裳!二人騎的都是白馬。


    出城時,文蒂蒂帶了紅麵罩,鐵奇士帶紫麵罩,形式名叫“貓頭鷹”!


    天氣太熱,中午的陽光,猶如火傘高張,二人雖不怕熱,但兩匹普通馬都己口流白沫!鐵奇士追上文蒂蒂叫道:“蒂蒂,馬受不了啦,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吧!”


    文蒂蒂向前一指道:“再走三裏,前麵有座大廟,廟前古樹成蔭,零食點心、茶棚,應用盡有!”


    鐵奇士道:“我們後麵有三騎快馬,不知可是追我們的人?”


    文蒂蒂口頭一望,隻見塵頭大起,噫聲道:“雖說不見得是追我們,然而那是有急事無疑了!”


    鐵奇士道:“我想我們裝作無人注意,除了店家,別人不知道。”


    文蒂蒂笑道:“管他,我們不是怕,而是避免糾纏,如真有不怕死的硬要找麻煩,那也隻好給他兩下子了,武林中這樣不自量力的人太多了。”


    到了那廟前,發現乘涼的倒是不多,有也是幾個商旅的行人,於是二人把馬拴在樹上,到一茶棚坐下。


    泡了一壺茶,叫了幾分點心,外加兩碗麵,二人邊吃邊乘涼!


    吃完麵,剛剛喝了兩口茶,忽見來了三騎人馬,真巧,騎馬的也是帶麵罩,麵目雖然看清,但卻看出是三個青年!


    文蒂蒂輕聲向鐵奇士道:“你說的追騎到了!”


    鐵奇士道:“如若是追金陵前的我們,那你怎麽辦?”


    文蒂蒂道:“你不是說,凡事要見機而行嗎?”


    那三人也把馬匹拴了,竟也走到茶棚來,竟與文、鐵隔鄰座位。


    三人一進來就注意到文、鐵二人,未坐之前,且向二人點頭招呼!一個穿黃,兩個穿青,全是緊身密扣裝,一色長劍背在背上!麵罩則是文蒂蒂所說的“刺客型”。


    鐵奇士看到他們的麵罩,心中暗笑道:“這樣的熱天,連脖子都罩著,那恐怕不好受!”


    三人喝著茶,連點心也未要,也許僅口渴。


    那穿黃的青年帶著笑聲向鐵奇士拱手道:“兄台,二位由哪兒來?”


    鐵奇士還禮道:“大概在三位前麵一步吧!”


    黃衣青年啊聲笑道:“原來是同路!請問看到一匹黑馬和一匹桃花馬兩騎人物嗎?”


    鐵奇士忖道:“真是追我們兩人而來的!”立接道:“那真巧,在下也查問這兩騎人物哩!


    另一穿青衣的接口大笑道:“那真妙,隻怕二位與我們三個所追的原因不同吧?”


    文蒂蒂接口道:“我們是好奇!”


    黃衣青年大笑道:“差不多!”


    鐵奇士噫聲道:“何謂差不多?”


    黃衣人道:“凡由金陵出來的朋友,也許都因那兩人之一能把“烏龍劍客”師徒打敗而驚異,是不是?”


    鐵奇士嗯了一聲,點點頭。


    青衣青年又道:“我們不但好奇,而且找熱鬧看啊?”


    文蒂蒂啊聲道:“有人要找那兩人動手?”


    黃衣青年連連點頭道:“昨晚在金陵城外一戰,那兩人驚動了整個金陵城,不久傳遍江湖,有些人硬指那男的是古今第一劍手易裝的,但另外一部分則說是新出道的非常高手。”


    文蒂蒂笑道:“我們從兩方麵都估計呢?”


    黃衣人道:“不管哪種估計對,總之找他的人已不少!就以金陵幾個非常高手來說,他們已出動了,不過二位不要問姓名,因他們在交手時也不報名通姓的。”


    文蒂蒂道:“凡是武林非常高手,不打聽也會知道,想隱瞞可能嗎?不過交手之時不知罷了。”


    三人的茶已喝夠,他們起身拱手道:“對不起,我們先走一步了!”


    鐵奇士起身相送道:“三位請!”


    人家走了之後,文蒂蒂也起立道:“我們也走!”


    二人騎馬離開廟前,鐵奇士歎聲道:“這些人不知是什麽意思,學武難道就是力爭強好勝?”


    文蒂蒂道:“你不愛虛榮,人家愛呀,不要說武功,文章不也是一樣,至今提起‘曹子建’,哪個文人不作‘八鬥’之夢!”


    鐵奇士笑道:“那也得自量呀,比方說,我就不敢去找‘古今第一劍手’,明知打不過,何必自找丟人呢,也許連命都沒有。”


    提起古今第一劍手,文蒂蒂突然問道:“你是那人的改頭換麵!”


    鐵奇士早在廟前就看出她已懷疑,笑道:“現在無法解釋,說也沒用!說是,我又不是,說不是,你又不信!”


    文蒂蒂嬌聲道:“那也得說一聲呀!”


    鐵奇士笑道:“我不是!”


    文蒂蒂沉吟很久,忽然鄭重道:“你真不願找他比鬥。”


    鐵奇士道:“我這一輩子也不和他動手!”


    文蒂蒂忽然歎聲道:“我明了!唉,你原來不喜歡我!”


    鐵奇士駭然道:“蒂蒂,你怎麽會這樣猜想呢?”


    文蒂蒂竟流下眼淚來了,搖搖頭,又歎聲道:“你的武功我猜得出,那比古今第一劍手還要高,甚至高得多!你不和他動手則罷,讓他稱雄,叫我一輩子受氣,甚至使我永遠孤獨,假如你和他動手,那你一定取勝,可是你不願,那是因了我的條件!這,這不是很顯明,你根本不喜歡我!”


    鐵奇士突然大笑道:“傻丫頭,簡直亂猜一通,我問你,我如不喜歡你,那我陪你作什麽,何事不可使我借故離開?還有,昨天我確實不願讓你看到我的武功啊!”


    文蒂蒂道:“昨天你是被迫交手,出於不得已?”


    鐵奇士搖頭道:“憑我的輕功,二十個烏龍劍客也追不上,我可以一走了之!”


    文蒂蒂道:“你為什麽昨天就顯武功給我看?”


    鐵奇士也歎聲道:“這次出遊,交手之多,不問可知,誰叫你處處關心我,一旦有重大事情發生,危險在千鈞一發時,你更不顧自己,這種分心是有生命之危的,所以我顯點功夫給你看看,使你不再擔心我啊!”


    文蒂蒂突然由她的馬上躍過來,一下坐到鐵奇士背後,雙手一抱,竟激動地道:


    “士奇,你是真心?”


    鐵奇士反手拍拍她的肩頭道,“你還有什麽懷疑!”


    文蒂蒂輕聲道,“那我要快點稟告爹爹呀!”


    鐵奇士搖頭道:“還不到時候!”


    文蒂蒂又泄氣了,戚然道:“我無法看清你的心!”


    鐵奇士忽然正色道:“蒂蒂,我們相處不長,也許你有一夭會變心!而我是不會的!”


    文蒂蒂大叫道:“我會變心?”


    鐵奇士道:“不但變心,甚至你會恨死我,不過我希望沒有那件事情發生!”


    文蒂蒂堅決道:“不!不!不!我死也不會變心,我不是因你的高深的武功,而是初見你時我就決定了!”


    鐵奇士笑道:“假使我有一天把令尊殺死呢?”


    文蒂蒂驚呀叫道:“你胡說!”


    鐵奇士道:“我也希望是胡說,這是假設啊!”


    文蒂蒂忽又跳回她自己的馬背,呼聲道:“我不要聽!”


    鐵奇士笑道:“你真的恨死那古今第一劍手?”


    文蒂蒂道:“他在一個地方把我氣瘋了,我發誓要殺死他!你以為我對來求親的條件是真心,哼,那隻是借刀罷了,那些傻瓜!”


    鐵奇士大笑道:“你這辦法不盡妥善,如真有人打敗了古今第一劍手,試問你不嫁給他行嗎?那時你也心動了,一尊更求之不得呢?”


    文蒂蒂道:“你懂什麽,我的條件不在武功,不在顯貴和豪富,而在我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天下為我滿意的不會有兩個,哼,爹能做我的主!他能保我一輩子?”


    鐵奇士笑道:“那假設我是你恨透的那個人呢?”


    文蒂蒂忽然瞪眼望著他,問道:“我恨的不是那個今第一劍手?”


    鐵奇士大笑道:“一點也不錯!”


    文蒂蒂突又大叫道:“你是那土少年!”


    鐵奇士笑道:“你回到原地方去,看看拔走那株大樹上保證你在樹上發現一行字!”


    文蒂蒂驚叫道:“他刻了什麽?”


    鐵奇士道:“他刻上‘這丫頭好驕狂,我非氣氣她、嚇嚇她不可,不過我一見她就愛她’,不知為什麽?”


    文蒂蒂仔細一聽,突然撲向鐵奇士的馬上,反手一拔太阿劍,嬌叱道:“我要你的命!”


    鐵奇士不但不動,連頭不回,反把脖子伸得長長的道:“最好一下殺死,不要給我弄成殘廢!”


    文蒂蒂麵上根本毫無怒容,這時反而在作鬼臉,似已忍不住,竟已噗嗤一聲!接著格格大笑了。


    劍歸鞘,人又坐了,這次抱得更緊,且貼耳輕輕道:“壞東西,是你就算了!”


    鐵奇士亦轉頭親她一下道:“這句話比殺還痛啊!”


    文蒂蒂張口咬住他的耳朵,咬得不輕,哼聲道:“痛不痛?”


    鐵奇士喲聲叫痛道:“快放,這味道不好受!”


    文蒂蒂翻身又回到自己馬上去了,格格嬌笑道:“我總有一天要咬掉你兩隻耳朵!”


    鐵奇士哈哈大笑道:“原來‘青霄玉女’是咬出名來的!”


    文蒂蒂嬌叱一聲,揚鞭要打……


    鐵奇士早有準備,呼喝一聲,催馬急逃。


    “你走!”文蒂蒂猛策坐騎,追之不舍。


    兩匹馬都是良馬,誰在前逃,誰就跑在前麵,後麵如何追得上呢。


    可是二人這一高興,卻把兩匹普通馬就整慘了!不出四十裏,打死它們也走不動了,好在天已黃昏。


    鬧歸鬧,正歸正,鐵奇士一看沒有鎮市,急急向文蒂蒂道:“蒂蒂,今夜怎麽辦?”


    文蒂蒂笑道:“前麵有座土山,你看,隻有山頂長著幾株古樹,我們就在那樹下坐到天亮吧!”


    鐵奇士道:“坐到天亮!不?還是趕夜路好!”


    文蒂蒂道:“你想吃馬肉?別說可憐它們了,最代限度也要給他們休息兩個時辰,吃點草呀。”


    鐵奇士把馬放在山坡上,任其吃草去,於是雙雙攜手登上土山,依樹而坐!


    明月在天,晚風送爽,二人輕言細語,哪還顧得時間,相倚相偎!不覺己是三更。


    大約在四更天的時候,鐵奇士才抱起文蒂蒂道:“蒂蒂,我們可以走了,你的衣服全被露水浸濕!”


    文蒂蒂輕笑道:“我願永久是這樣!”


    鐵奇士笑道:“我們又不是石頭!”


    文蒂蒂道:“那你抱我下山。”


    鐵奇士點點頭,抱著她找到了馬匹,於是再走上正途。


    鐵奇士忽覺馬鞍上有件東西,伸手拿起一看,原來是個紙團,觸目不由一怔,忖思良久道:“這從何來?”


    立知有異,急忙把紙團打開,陡見上麵有字,好在天色已亮,看出上麵寫道:“師弟,注意‘棺材’,我無暇分身,高。”


    鐵奇士一看大異,忖道:“師哥來過了,他為何不當麵會我?難道?……”


    忽然想起文蒂蒂,又嗯聲道:“那是怕她看到!”


    紙條上‘棺材’兩字確使他不解,字根繚草,且為炭灰寫成,顯然急促中無暇細說,但估計‘棺材’兩字大有文章。


    文蒂蒂久久未見鐵奇士說話,不禁問道:“奇士,你想什麽?”


    鐵奇士道:“蒂蒂,我接到密報了!”


    文蒂蒂道:“誰的,什麽事?”


    鐵奇士道:“我師兄的,叫我注意‘棺材’!但不知是什麽意思。”


    文蒂蒂噫聲道:“你還有師兄!”


    鐵奇士道:“我還有師弟!”


    文蒂蒂大喜道:“那你從不提起,我要見他們。”


    鐵奇士笑道:“遇上時我再介紹,不過他們的行動非常秘密。”


    文蒂蒂道:“為什麽要秘密,令師是誰?”


    鐵奇士道:“家師的字號非常好笑,他老人家自己取的,別人不知道,我們叫他老滑頭!”


    文蒂蒂嬌笑道:“多有意思啊,你一定是小滑頭!”


    鐵奇士哈哈笑道:“猜你是猜對了,不過這隻能是家師可以!”


    文蒂蒂道:“你還沒有告訴我秘密呢?”


    鐵奇士鄭重道:“那是為了我的仇人,蒂蒂,你不可對任何人說。”


    文蒂蒂聽他聲音非常嚴肅,立知非同小可。關心道:


    “士奇,你放心,就是在家父麵前,我也不提你的事情!”


    鐵奇士激動地道:“蒂蒂,我明知你不會說,不過你是要囑咐你,這件事情關係我全家遇害的慘痛大仇啊!”


    文蒂蒂忽然歎聲道:“士奇,我現在更了解你了,你所以神秘,原來是為了有這麽大的痛苦,以前你的一些談論,那也是含有深意的。”


    鐵奇士道:“我的仇人太多,而且至今一個也未找出線索,這事我本來要瞞著你,然而又怕你胡思亂想,誤會我對人虛偽!”


    文蒂蒂後悔道:“我錯了,我不應誤會你,我該死,士奇,原諒我,好在我知道的還不多,其他的你再也不可說了。”


    鐵奇士歎聲道:“我會慢慢告訴你的,哪怕與你家有關的事!因為我……”


    文蒂蒂不讓他說下去,立即截斷道:“士奇,你對我已夠了,不要說,不過我很怕,你知道嘛?”


    鐵奇士道:“我明白,希望不會有,如真有那回事,那我倆也是命中注定!”


    文蒂蒂突然勒住馬,叫道:“士奇,我要去找爹!”


    鐵奇士歎聲道:“蒂蒂,不要急,事情慢慢來,在你爹這方麵,成分太少了,你一急,也許會把我的事情全部弄糟!”


    文蒂蒂不禁打個冷顫,忖道:“是的,牽一發而動全身,這,這怎麽辦啊?我真擔心,他老人家確有很多古怪的舉動!尤其是這次離家出遊……”


    良久,鐵奇士見她悶聲不響,歎聲道:“蒂蒂,不要想別的了,我們目前事情很重要,師哥一定發現某種線索了。”


    文蒂蒂道:“為什麽不寫明白一點呢?什麽事情都好想,就光隻提到‘棺材’兩字!”


    鐵奇士道:“我們一路注意棺材就是了。”


    文蒂蒂道:“天也亮了,前麵就是六合城!”


    二人到了城門口,己是天大亮了!進城第一件事是吃早餐,餐後鐵奇士帶著文蒂蒂在城內到處走走,希望有所發見,當然也想得點謎底。


    轉了幾條街,簡直不知從哪兒找起,及至一條巷子口,文蒂蒂忽然看到一座朱紅大門口前人川流不息,進進出出,不知是什麽事情,不禁把鐵奇士拉住道:“士奇,你看那家是做什麽的?”


    鐵奇士瞟了一眼,笑道:“你沒見那家院牆上貼著一張寫‘當大事’的白紙嗎?那是死了人,辦喪事!”


    文蒂蒂靈機一動,硬把他拉著道:“我們去看看!”


    鐵奇士道:“人家死了人,我們看什麽?樂人之憂,不道德!”


    文蒂蒂輕笑道:“死人與棺材不可分呀!”


    鐵奇士搖頭道:“我猜那是抬在路上走的棺材!”


    文蒂蒂道:“看一下沒有關係呀,你站著莫動,我去買點東西來!”


    鐵奇士道:“買什麽?”


    文蒂蒂道:“買分冥禮,我們充吊客。”


    鐵奇士笑道:“簡直胡鬧!”


    說是說,但不阻她!


    一會兒,文蒂蒂拿了一籃祭品及香燭來,隨即拉著鐵奇士邊行邊笑道:“異鄉人窮到沒飯吃時,這叫‘打秋風’,無論紅白喜事,他都要去湊一份,這是常有的!”


    鐵奇士低頭一看,隻見冥禮上寫道:“張道一前輩千古”,落款是“世晚易士奇、文蒂蒂謹奠。”


    鐵奇士笑道:“你都打聽清楚了?”


    文蒂蒂鄭重道:“這死者是個武林名宿,而且死得很神秘,他家人對外瞞得緊,其中大有文章!”


    鐵奇士噫聲道:“你真是‘瞎貓撞到死老鼠’!有苗頭!”


    文蒂蒂嗔道:“你才是瞎貓!”


    二人走進那家大門,一看居然是大家富戶,忽有一個接待的人迎著作揖道:“二位,到了就是禮,快請客廳坐!”


    他一麵叫家人把東西接過,自己則陪著鐵、文二人進入客廳!


    客廳裏的吊客多得很,但卻無一個女的,鐵奇士向文蒂蒂輕聲耳語道:“女客有內眷招待,你好意思在這裏?”


    文蒂蒂一看廳裏亂得很,她不怕別人聽到,輕笑道:“你太少經驗,這座廳,看樣子是專替來曆不明的人所設的。”


    鐵奇士笑道:“輕聲點,送茶來了!”


    鐵奇士內心很佩服文蒂蒂,他看到客廳裏的人物,八成以上是江湖俠客、武林英豪,帶麵罩的就有幾十個,無一不是帶了家夥在身上。


    忽有一個帶“刺客形”麵罩的走向鐵奇士,帶著沙沙的聲音向鐵奇士拱手道:“兄台,貴處那裏?”


    鐵奇士聞聲暗忖道:“你想混我,哪就找錯人了!”


    立接道:“不敢,小地方洞庭!”


    原來他聽出那人是女扮男裝!


    那人再看看文蒂蒂,又接道:“兄台想知道一點消息罷?”


    鐵奇士暗驚,拱手道:“請閣下多指教!”


    那人笑道:“這裏不方便,咱們到外麵去如何?”


    鐵奇士連聲道:“好的!好的!”


    那人領著向街上走,到了一家酒樓前,笑道:“二位喝酒嗎?”


    鐵奇士道:“不,就在這裏立一會,酒樓前談話,別人不注意。”


    那人點點頭輕聲道:“張道一是個老武林人物,他在三十年前,行為不光明,不過近三十年來,也許因掏了幾筆大買賣,所以隱居在此!”


    鐵奇士道:“這是意料中事!”


    那人又道:“可是前天他遇害了!”


    文蒂蒂接口道:“凶手明白嘛?”


    那人道:“不明白,聽說在遇害前的一夭,他接到一件東西,還附著一封信!”


    鐵奇士道:“信的內容如何?”


    那人道:“很含糊,上寫:‘違命者死!限期明天。’試問這是什麽意思?”


    鐵奇士道:“那件東西呢?”


    那人伸手拿出一件東西,道:“就是這個,被我盜來!”


    鐵奇士接過一看,駭然道:“這是什麽?”


    那人道:“黑棺材!”


    鐵奇士暗忖道:“師哥說的原來就是這個!”


    接著問道:“這是信符?”


    那人道:“是一邪門令符!兄台可知是什麽邪門?”


    鐵奇士搖搖頭道:“閣下也不知道?”


    那人點頭道:“不瞞兄台說,在下一親戚家裏也接到了這樣一件怪東西!”


    鐵奇士道:“令親是誰,家住何處?”


    那人道:“高郵閔家橋鎮外。”


    文蒂蒂道:“兄台作何處置?”


    那人道:“在下就是被鄙親派人趕來叫去的!”


    鐵奇士拱手道:“多承指教了!”


    那人笑道:“在下很失望,本意以為二位能知道一點,所以向二位探詢,豈知二位較在下知的還少!”


    鐵奇士笑道:“朋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那人大笑道,“有理!有理!”


    分手後,鐵奇士握著文蒂蒂的手道:“蒂蒂回去罷!”


    回到店裏,文蒂蒂道:“怎樣,有苗頭啦!”


    鐵奇士道:“也許與我們的事無關,不過我們非去高郵走趟不可!”


    文蒂蒂道:“好奇?”


    鐵奇士道:“不見落葉那知秋?江湖事,往往因張三而引出李四!”


    天一亮,二人吃了早餐就奔高郵,連當天晚上馬不停蹄,可是馬不爭氣,竟到第二日黃昏才尋到閔家橋。


    二人在鎮上吃了晚餐,把馬寄在店中,打聽結果,那鎮外隻有一戶莊院!


    到鎮後,鐵奇士向文蒂蒂道:“我們奔吳家莊!”


    文蒂蒂道,“那人未說姓啊!”


    鐵奇士道:“那人的親戚,不是大財主,就是老武林,非大財主哪有莊院,歸隱的老武林人物,八成都撈到了油水才肯作隱士!這家不會錯!”


    文蒂蒂隨著笑道:“你將來呢?”


    鐵奇士笑道:“如有那麽一天,我替你在君山上建個世外桃源。”


    文蒂蒂嬌笑道:“厚臉皮,不怕羞!”


    路程不遠,但鐵奇士突然道:“打鬥!”


    文蒂蒂道:“在哪裏?”


    鐵奇士道:“在三裏外的地方,估計正是吳家莊,快,”


    尚隔一裏地,就能看到兩道奇強的劍氣衝天飛舞,同時還聽巨響連天,山搖地動!


    文蒂蒂一聽大驚道:“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決鬥!”


    鐵奇士鄭重道:“這是兩處四人之鬥,一對用劍,另一對施掌!雙手都是了不起的大高手!這是誰呢!”


    二人猛提輕功,去勢如電,瞬息到了一處大莊前!


    文蒂蒂駭然道,“士奇,快看那一對巨男女,打得多凶啊!”


    鐵奇士哈哈笑道:“天生一對,地成一雙,蒂蒂,男的是我小師弟!”


    文蒂蒂駭然道:“他那麽大的個子,竟說是你小師弟?”


    鐵奇士大笑道:“他才隻有十五歲!”


    文蒂蒂道:“那麵施劍氣的呢?”


    鐵奇士輕聲道:“古今第一劍手,我大師哥,他的對手竟是女的!”


    文蒂蒂更驚道:“怎麽天下第一劍手就是你大師哥?”


    鐵奇士道:“是的,快過去,我看對方不是壞人,這場打鬥有誤會,打出事情來就糟透了呀!”


    說完衝了過去,火速把麵罩取下,緊接大叫道:“雙方住手!”


    施劍的青年真是鐵奇士大師兄高式,他聞聲一看,猛地閃開喝道:“姑娘,在下師弟來了,這你會相信了!”


    那少女收劍不言,瞪眼看著鐵奇士走近!


    鐵奇土問道:“師哥,這是怎麽一回事?”


    高式歎聲道:“大誤會,師弟,我在白天看到兩個邪門人物在莊前露了麵,我知道這莊裏要出事情了,猜想事情必定要在今晚發生,所以我就帶著三弟二郎提前趕來,豈知大出意外,誰知敵人比我還早,我一到就看見三個家夥由莊中走出,其情匆匆,於是我就截住盤問!……”


    鐵奇士道:“對方一言不出就動手?”


    高式道:“是啊,但我毫不懷疑他們是好人,所以出手就下重的,但剛剛把那三人收拾,誰料道姑娘和二郎的對手也由另外一麵出現,她們不由分說,硬找我和二郎拚命!”


    鐵奇士耳聽莊裏哭聲隱隱,急向那少女道:“姑娘,你的意見呢?”


    少女冷笑道:“你去看罷,他殺的三人之內,竟有我叔父的盟弟!”


    鐵奇士聞言一怔,又向師兄問道:“師哥,那三人有無追逐情形?”


    高式道:“沒有,那最老的,也許就是這姑娘叔父的盟弟,我以為他還是另外兩個中年邪門的首領!”


    鐵奇士向少女道:“姑娘,事到這一步,我不能不把家師兄的字號說出來了,他就是人稱‘古今第一劍手’,你想以他的名聲肯做壞事,不愛惜前程?這事我們慢慢研究,其中必有陰謀!你說是嗎?”


    少女忽然道:“閣下就是在六合城張家作吊客的?”


    鐵奇士哈哈笑道:“大概姑娘曾與在下談了不少話吧!在下說是那酒樓前呀!”


    那少女噫聲道:“當時你聽出我是女的!”


    鐵奇士大笑道:“好了,快請入莊安定貴親一家人心,在下先去看看那三個死人,也許能在他們身上查出一點毛病!”


    少女氣平了,急急道:“那得把我的大妹子叫住再說!”


    鐵奇士大笑道:“姑娘,我已看出他們的神力了,兩個是差不多,要分勝負,大概要在五天後呢,目前誰也休想占上風,與其叫他們精力無從發泄,不若讓他們玩去!”


    少女突然笑出聲來,嗯聲道:“你這人頂風趣!”


    文蒂蒂也格格笑道:“姐姐,他是小滑頭!”


    少女向她問道:“妹子,你貴姓?”


    鐵奇士搶接道:“她姓文,字號嘛……


    文蒂蒂嗔道:“誰叫你說!”


    少女忽然道:“妹子是‘青霄玉女’!”


    文蒂蒂笑道:“不敢,姐姐貴姓?”


    少女道:“愚姐白慈!”


    文蒂蒂驚叫道:“你是‘金光神尼’弟子‘靈霄羅刹’!”


    少女歎道:“羅刹二字把我害慘了,家師就因這兩字不許我再走江湖!”


    鐵奇士道:“那一定是姑娘劍下死了不少邪門!”


    少女白慈輕笑一聲,招手道:“我進莊去了!”


    高式道:“這小棺材已害死人不少了,死的全是老輩武林!我想回山請問恩師,你認為如何?”


    鐵奇士道:“不必,回去也是白跑,師傅不知百年後的武林人!百年前的又沒有了!


    問什麽?”


    高式道:“那我們自己查?”


    鐵奇士點頭道:“抓一個問口供就明白了!”


    高式急急道:“沒有用,我曾擒住三個,但到手就不活了!”


    鐵奇上大驚道:“他們有種古怪的自殺方法?”


    高式道:“一點不錯,甚至查不出是怎麽死的!”


    鐵奇士道:“一旦發現,隻有盯住了不放!”


    高式點點頭,立即道:“老二,你入莊去,莊中一定有人遇害,白姑娘沒有心情查毛病,你去查,我查死的,免得耽誤時間。”


    鐵奇士叫道:“師兄,我介紹一下!”


    高式道:“不要了,我知道文姑娘!她找了我很多麻煩!”


    說完又笑道:“不過那些麻煩正是我需要的。”


    文蒂蒂格格笑道:“大哥,這種麻煩要不要停止?”


    高式道:“不要,這是我老二的計劃!來是愈多愈好!”


    鐵奇士歎道:“師哥,你真為我辛苦了!”


    高式沉聲道:“什麽話,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鐵奇士激動道:“小弟知罪了,師哥,還是你進莊去!”


    高式沒有意見,急急向莊門走去。


    文蒂蒂道:“奇士,為何硬要大哥進莊?”


    鐵奇士笑道:“靈霄羅刹和古今第一劍不是一對嘛,讓他們多些接近!”


    文蒂蒂豁然笑道:“小滑頭!”


    鐵奇士道:“不要罵我,快去看打鬥,但也要當心他們一方有失!”


    文蒂蒂嬌笑道:“那兩個小巨人真傻,怎麽不看看這麵!”


    鐵奇士笑道:“打出火來了,將來你把他拉攏拉攏,這又是天作之合!”


    鐵奇士查過來時,他手中竟拿著一件東西,大聲向文蒂蒂叫道:“蒂蒂,快進莊去叫白姐和師哥來!”


    文蒂蒂聞喚,火速奔進莊去了,鐵奇士剛把兩個巨童給喝止,結果費了不少口舌才把那女巨童說服。


    不一會,白慈姑娘和高式都奔了出來,可是白慈麵上還帶著淚水。


    鐵奇士一見,問道:“令親遇害了?”


    白慈戚然道,“我來遲了!”


    鐵奇士歎道:“你看這是什麽?”


    白慈道:“這小棺材由何而來?”


    鐵奇士道:“在所謂令親盟弟身上搜出的!”


    自慈大驚道,“那老賊作內應!”


    鐵奇士道:“這還要說,白姐,你就在莊上多住幾天,我們要走了!”


    白慈道:“不,莊上已沒事了,我也跟你們去,非把邪門底子查出消滅不可!”


    鐵奇士道:“那也好,不過得分開來,我們作兩批!”


    高式道:“怎樣分?”


    鐵奇士道:“我還是蒂蒂走,你們就同伴罷!”


    高式點點頭問道:“你準備怎麽樣查去?”


    鐵奇士道:“凡見可疑之人,不可打草驚蛇,不查明白不下手,我估計這是一個很大的邪門,找出背後魔首才能徹底除去。”


    白慈道:“你們走哪一方?”


    鐵奇士道:“我們大家都向北,路不同,方向不變,有事可通聲息!”


    高式道:“好,你們先走!”


    鐵奇士和文蒂蒂告別後,沿大道上淮陰,天亮時到了寶應城,他們連馬都不騎了,有馬反累贅。


    二人在寶應城吃了早餐,正準備動身時,文蒂蒂忽然發現到那家館子門外閃過一條可疑的人影,急急向鐵奇士輕聲道:“我們快追!”


    鐵奇士立知有異,很快會帳,搶出店門問道:“看到什麽?”


    文蒂蒂道:“有個老人神色不對,神情急躁,腳底下顯出很高的武功,閃到北麵街頭上去了!”


    鐵奇士大步行出,伸頭一望,確見一個老人擠在人群裏,急急問道:“蒂蒂,看見沒有呢?”


    文蒂蒂點頭道:“追上去!”


    鐵奇士道:“現在他脫不了,慢慢的!”


    那老人也有六十多了,他一直向城外走!到了郊外,他竟猛加輕功!


    鐵奇士輕喝一聲道:“蒂蒂,我們由他側麵盯,在後麵會使其警覺!”


    文蒂蒂道:“現在行人多,到了人少處再說!”


    鐵奇士道:“那先帶上麵罩,不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反被別人看到!”


    文蒂蒂笑道:“你對麵罩更覺有用了!”


    追出三四裏,忽見那老人側身奔小道,鐵奇士急叫道:“是時候了!”


    二人側身一閃,同樣離開大道,而且竄進樹林!


    一盯再盯,估計有三十多裏!忽見老人立在一處高地上,舉頭四麵張望!


    鐵奇士輕聲對文蒂蒂道:“你看他在作什麽?”


    文蒂蒂道:“等人?”


    鐵奇士道:“不,等人會出聲,他在找地方!”


    文蒂蒂道:“何以見得?”


    鐵奇士道:“快,我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了!他立處低,看不見,我可明白了!”文蒂蒂急問道:“什麽地方?”


    鐵奇士道:“古廟!你看那麵不是有座廟!”


    文蒂蒂道:“別自作聰明,當心他脫梢!”


    鐵奇士笑道:“我是憑聰明吃飯的!”


    他們搶先走到那座廟後麵,但發現那是座廢廟,裏麵顯然倒得一塌糊塗,陰陰森森,毫無人煙!


    鐵奇士寧神一聽,立即道:“進去藏起來!”


    文蒂蒂沒有說話,隻好跟著進去,到了殿上,居然毫無灰塵,一看起疑,噫聲問道:


    “這豈是像無人來過?”


    鐵奇士指著一堆瓦礫後麵道:“那兒可藏身,又不當眼,這兒有人住過,可能這時不在,廓下還有柴灰,那是煮東西吃的破鍋!”


    二人將身藏好,忽聽廟門口竟有兩人的聲音傳來!


    鐵奇士傳音道:“我們聽見的老人,他已找到廟中來了!”


    未幾,隻見走進兩個老人,其中之一就是先見的那個!忽聽未見的那個歎聲道:


    “當年一步走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王兄,我們終必難逃性命!”


    那被稱王兄的也是先見的,隻見他惶然道:“你到這裏有多久了才通知我?鄭兄,這如何是辦法?”


    姓鄭的道:“隻要不見‘黑棺令’,暫時尚可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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