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不喜歡甜食。”“那為什麽要買呢?”赤司征十郎用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讓葉山小太郎閉上了嘴。*當日下午放學後,籃球部社團活動。清司換上了淡灰色的訓練服、穿著全社統一的運動鞋,他站在二軍三軍的隊伍裏,和他們一起訓練。室內籃球場被十米高的尼龍網分為兩部分,一軍在左側練習,二軍和三軍在右側。三軍人數最多,在加上二軍的隊員,右邊練習場人潮洶湧。相比之下,左側練習場隻有寥寥七八人,看起來非常空曠。清司對籃球練習提不起一點興趣,懶懶散散地坐在牆邊,等待著社團活動結束。“啊……真是擠死了,一軍人那麽少,就不要占掉籃球場一半的位置啊。我們這邊練習運球都沒有場地了。”一句聲音不大、音調拖得長長的抱怨傳入清司耳中,他看向那名說話的人,是一個紮著髒辮的二年級學生,訓練服背後的編號是46號。“別說了,那邊那個小子正看著你呢。”46號聽見自己朋友的話,轉過頭來,看向身後的清司。他猛地皺起眉頭,露出嘲笑的表情:“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他。弟弟是洛山免試入學的王牌選手,哥哥入部三年,卻隻能當一個替補隊員。如果不是今天早上被發現了,還想隱瞞到什麽時候?”“你小聲點吧……”“喂,你聽說過赤司家還有另一個孩子嗎?我聽說隊長是赤司財團的獨子啊,那這小子是誰?難道是私生子嗎?”“別說了,小心他把你的話告訴赤司……”在朋友的勸說下,46號瞪了清司一眼,心有不甘地閉上嘴。清司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盤起腿,旋轉著麵前的籃球,不時拿出手機看一下時間。.六點,二軍三軍的社團活動結束。一軍的訓練時間比二軍三軍長半小時,清司要等赤司征十郎,所以特意等人潮散開後,才走進二軍的更衣室。他打開儲物櫃門、脫下籃球鞋,正準備將書包取出來時,那名46號從儲物櫃後方走了出來:“你叫‘黑田清司’對吧?”清司看向46號,將籃球鞋放進儲物櫃裏:“有事嗎?”46號單手撐在儲物櫃上,擋住了窗外的夕陽:“我有事情問你,你最好老實回答我,否則一個人的時候小心點。”〖好老套的台詞。〗清司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極為嫌棄的神色。“……那副嫌棄的臉是什麽意思!”“你看錯了。”清司已經換上製服,他將書包提出來,問:“有什麽話快點說吧,一軍的訓練也快結束了。”“赤司真的是你的兄弟?”“對。”清司言簡意賅地回答道,準備從46號身邊走過去:“問完了?快點回家吧。”誰知46號一拳砸在了另一邊的儲物櫃上,攔在清司前方:“等等,我還沒說完呢。赤司財團隻有赤司征十郎一個合法繼承人,所以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麽?私生子吧?”清司看了看腕表,發現一軍的訓練已經結束十分鍾了。清司踮了踮腳,想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向更衣室外:“讓開,我要出去。”“哈?叫我讓開?你口氣挺大嘛,明明是個連一拳都扛不住的小個子。喂,我說,如果你真的是他們家的私生子,赤司那小子還神氣什麽呢。”清司聽著46號的話,隱約從中嗅到了妒忌的味道:〖征十郎君成績很好、家庭優渥,在籃球上又天賦異稟。敬佩他的人不少,但嫉妒他的人,恐怕更多。〗清司被攔住了去路,心情變得越來越煩躁。“你倒是快點回答啊,你是他父親的私生子吧?”清司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細框眼鏡。“如果你剛才乖乖讓開,就不會發生那麽麻煩的事情了。”“哈?”諸星大曾教導清司練習各種拳法,那時候的他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身體比成人孱弱,因此諸星大教給他的格鬥技巧都適合力氣小的人使用。隻要擊打的位置足夠準確,就能給敵人造成嚴重傷害。清司看著46號的太陽穴,一腳踢在對方的右膝下方,準確地踢中了膝蓋韌帶。趁對方右腿一軟時,清司左手握拳,用拇指的第二個指節擊中他的太陽穴,造成短暫眩暈。46號陷入昏厥,清司一手摁在對方後腦勺上,死死捏著後頸,將他的臉撞向儲物櫃。對方倒在地上,眉骨被擦破了,臉頰紅了一大片。清司靠近46號,審視著他臉上的傷痕。46號趴在地麵,他隻看到清司的臉向自己靠近,長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角有一顆淚痣,藍色的左眼像無垠的廣闊深海。“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管那麽多閑事。”清司頓了頓,認認真真地補充道:“在這裏待到八點再走,告訴別人你的傷是小混混打的,聽清楚了嗎?”得到46號有氣無力的回答後,清司戴上眼鏡、拎起書包,走出更衣室。赤司征十郎已經換上製服,正站在一軍更衣室外等他:“換上製服了嗎,兄長?我們走吧。”“忘記眼鏡放在哪裏了,所以找了一會兒。等了很久吧?”“沒有,我也是剛剛出來。”二人走出室內籃球館。今天是期中考前的最後一次社團活動,因此練習時間比平時更長。當他們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一片黑暗,校舍內亮起路燈。“我給管家發了郵件,告訴我們不回去吃晚飯。洛山附近有很多家快捷飯館,兄長想吃什麽?”清司將雙手塞進製服外套的口袋裏:“嗯……我們去吃湯豆腐怎麽樣?”“湯豆腐?”赤司征十郎挑了挑眉梢,眼睛裏隱約能看見欣喜之意:“看來兄長和我喜好相同。”.赤司征十郎和清司來到一家在洛山高校旁邊、主推壽喜燒和湯豆腐的快捷餐館。店裏開了暖氣,食物的熱氣四處飄散,讓玻璃門的內側覆蓋著一層霧水。清司剛掀開暖簾走進去,一陣白霧就撲麵而來,在他的眼鏡上凝結成小水滴。現在正值下班高峰期,不少上班族剛剛離開公司,正和同事在店裏聚會,餐館內人流密集。清司的眼鏡鏡片起了一層霧,他看不清周圍的任何事物,隻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燈光和人影,在自己眼前左右晃動。一名顧客從前方經過,不慎碰到了清司的肩膀:“抱歉抱歉,你沒事吧?”“沒關係,不要擔心。”清司原本正走在赤司征十郎身後,現在被人一撞,抬頭就看不到赤司征十郎的身影了。他摘下眼鏡後發現視野一片模糊,隻能看到一大片移動的人群。清司以為自己前方的人就是赤司征十郎,他在那個人身後朝店內走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征十郎君,店裏有座位嗎?”前麵朦朧的人影回過頭來:“啊?你說什麽?‘征十郎君’是誰?認錯人了吧,學生。”【以下請下劃至作話查看w】第71章 [蟲]翌日, 周六。得知赤司征十郎會在早晨五點半起床晨跑後,清司特意早起一小時,在五點半起床了。當赤司征十郎來到門廊邊時, 看到了穿著運動服、正坐在凳子上係鞋帶的清司。清司剛洗完臉, 滿臉水珠,頭發亂蓬蓬地堆在頭上。他聽見赤司征十郎的聲音, 抬起頭。“征十郎君,我和你一起晨跑好嗎?”赤司征十郎隻穿了一件薄薄的運動t恤, 脖子上搭著速幹毛巾。他換上跑鞋, 和清司一起走出家門。赤司征十郎有固定的跑步路線。從赤司分宅開始, 沿綠道跑至公園,繞著公園寬大的人工湖晨跑。早晨的公園空氣清新, 空中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氣味,香氣混在晨露中,溫柔地拂過兩人的麵頰。在公園裏,有很多上班族正趁著通勤前的空閑時間遛狗, 赤司征十郎和清司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帶著寵物晨跑的人。考慮到清司體力不如自己,赤司征十郎不著痕跡地放慢了腳步,和他保持並排, 在人工湖邊慢跑。清司將腦後的碎發梳了起來,用皮筋紮成一個馬尾,露出細長的脖頸。“如果兄長在上課時有不會的數學題, 可以把它抄在便利貼上, 放學回家後交給我。我再把你沒聽懂的解題方式講解一遍。”清司點點頭, 敷衍地答應了。“由於兄長基礎較弱,每天的題目數量不能少於十道。而且兄長必須在我講完後,學會題目的解題方式。”清司感覺天色都變得陰沉了。“兄長下午有空嗎?”清司不確定赤司征十郎的目的,猶豫地點了點頭。“好,下午我幫兄長補習數學吧。”清司想把三秒前的自己打到昏迷。清司試圖打消赤司征十郎的念頭,他一邊考慮借口一邊說道:“其實我可以借小太郎君的數學筆記,如果有不懂的就請教他。征十郎君還要為今年的winter cup籃球賽做準備吧?”“沒關係,還有兩周兄長就要考試了,winter cup還有兩個月才開始舉辦。相比之下,當然是你的考試更重要。”赤司征十郎頓了頓,開始抹黑葉山小太郎:“有不懂的題目不要問葉山,他成績不好,自己也不明白。”兩人在潮氣尚存的湖畔晨跑,清司眼前的世界突然一陣晃動,周圍的情景向後飛速退去,消失在視野中。【「窺視之瞳」,目標[赤司征十郎]。】清司出現在了一個光線充足的房間裏,溫暖的陽光穿過落地窗、薄薄的一層紗簾,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細長的光線。這裏是一間琴房。十四歲的赤司征十郎正坐在鋼琴旁邊,他挺直脊背,手指在琴鍵上飛舞。一名三十出頭的鋼琴教師坐在他身邊,十分嚴厲地舉著手中的鋼鐵教鞭:“征十郎,手指的動作太慢了!”就在鋼琴教師叱責之際,琴房的門響起一聲打開的輕響,一名相貌和赤司征十郎有幾分相似、姿容儒雅的中年男子走進琴房內。他和鋼琴教師寒喧幾句後,又將視線投向赤司征十郎:“征十郎,下午還有帝王學課程,別忘了。老師說你已經掌握了基本的心理戰技巧,希望你能繼續努力。”赤司家主站在門邊,又補充道:“如果你沒能練好這首曲子,下周就退出帝光籃球部吧。”赤司家主說完這句話,就推開門離去了。赤司征十郎依舊坐在鋼琴前,他握緊雙手,更加快速地敲擊琴鍵。因為長時間練習,他的手指有些發抖。為了讓自己的手保持平穩,他繃緊了每一根手指。赤司征十郎咬緊牙關,尖牙幾乎刺進自己的下唇中。清司走到赤司征十郎身邊,他雙手背在身後,彎腰偷偷看了一眼赤司征十郎的表情。赤司征十郎倔強地抿起嘴唇,眼角掛著一滴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