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時雨很清楚伏黑甚爾此舉其中含藏著的詢問意味。二人作為合作者的關係,孔時雨也不吝於告知伏黑甚爾一些無關緊要,馬上會在特殊渠道廣為流傳的小道情報。“最近同時出現了兩個勢頭很猛的新人咒術師。”“一個叫做佐倉杏子,術式未知,不過她的武器,似乎是長槍,很少見啊。”不過也有人稱他親眼見過,是用多節棍對戰的。孔時雨啜飲一口杯裏的清酒,又說,“是咒具的話,就怎麽樣都不會讓人感覺奇怪了啊。”伏黑甚爾用指節叩響吧台,無聲地催促著孔時雨不要自由發揮,繼續往下說。孔時雨也不在意伏黑甚爾的態度:“另一個嘛,就要比佐倉杏子高調的多,幾乎一個人把那些掛了很久的棘手咒靈全接了,無一例外,都完美解決了。”這就是為什麽有關於高級咒靈的懸賞數量驟減,讓一向不多做關注的伏黑甚爾也注意到了暗中被新出現的人物所掀起的波濤。有這個實力,卻從沒在咒術界聽說過她們的名聲,想必是和孔時雨說的那樣突然出現相差不離,否則禦三家那群家夥也會趕在所有人前去先招攬,然後再連手打壓吧。能接這種級別懸賞單子的咒術師多了,分配到其他人手裏的資源自然而然就少了。不過對方隻接取一級以上的咒靈懸賞,分攤到那些實力不濟的詛咒師身上的影響微乎其微。但伏黑甚爾不同,他偏好酬金豐厚的懸賞,完成一單就可以自在很久,而這些零散的詛咒師大多也不具備接取一級、特級的能力,因此他能氣定神閑地慢悠悠等著雇主撐不住壓力,率先提價。突然冒出來的咒術師卻嚴重縮小了伏黑甚爾能對任務類型挑選的範圍。原本想讓那些懸賞多掛些時日,急切想解決麻煩的冤大頭就會不斷增加酬金,看來是泡湯了。……嘖。算了。“咒靈的單子接不到,被懸賞的術師不是還有的是嗎。”煩躁的情緒隻從心頭短暫略過,伏黑甚爾拎著外套搭在肩頭,懶散地站起身,推門大步離開,留下孔時雨一人在背後搖頭,嘴裏念叨著又要他來結賬之類的抱怨話。“就當作是送你條免費的情報好了,還是勸告?也可以算做是提醒吧。”畢竟他還暫時不想斷掉伏黑甚爾這條線。孔時雨單手搖晃手中的杯子,裏麵清澈的酒液在杯壁上傾斜:“在詛咒被祓除的地點,有很多熱武器戰鬥留下的深坑,上麵還附著咒力,對方的術式很有可能是用大量的咒力實體化,達到熱武器一樣的破壞力。”“以後也許會遇上,總之,最好不要和她交惡就是了。”孔時雨整個人微醺,含糊不清的咕噥著,從外套內側的口袋裏拿出一張卡片,上麵寫著一串聯係電話,以及工工整整的字跡。孔時雨還能回想起和對方短暫的交集,那頭會讓人聯想到稻田、穀穗、豐收等等和饑餓災難相反的美好詞匯的燦金色長發,以及那雙被自信堆砌出散發著沉靜的金色眼眸。“她留下的名字,叫……”孔時雨知道,按照伏黑甚爾的五感,哪怕二人距離相隔這麽遠,他也能一字不漏地聽到的。……伏黑甚爾拉起衣服腰身的布料,不在意地用它擦了下咒具上的血液,免得凝固在上麵腐蝕鏽住。讓他提前損失一把還算趁手的武器。把咒具別在腰後,男人漫不經心地在手機上翻閱著上麵新出現的懸賞,然後又掃興地重新把手機揣進口袋裏。感受到另一隻手上傳來的動靜,他抬起手臂,手上做出一個拎的動作,透著懶散意味的眼神裏偶爾會隨著環境變化而閃現出幾分銳利的弧光。“不是詛咒嗎。”伏黑甚爾完全沒有想要收斂手上力道的念頭,大力地揉搓著抓在掌心的玩意。是個長得十分奇怪的東西,一條大尾巴,全身有短毛,及其它怪異的耳朵結構。伏黑甚爾是在解決那幾個咒術師中途,遇到他們似乎在圍堵它,當時下手太快,沒從他們口中問出抓它的原因。它身上沒有咒靈的氣息,除了出現在那裏以外這點,和普通動物沒什麽區別,被他抓住掙紮的力氣也很小。順手帶走它隻是出於隨心之舉,不過為了避免手裏的東西是某種能充當傳話的工具,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就手解決掉好了。伏黑甚爾垂下的目光微動,氣息微變,渾身都進入到最佳的戰鬥狀態。他頭也不回,對身後說:“不出來嗎?”男人“唔”了聲,似乎在心裏權衡要不要去把人揪出來,想到殺了暗處的人他也沒錢拿,伏黑甚爾止住抽出咒具的動作,隻是用散漫的嗓音:“如果就待在那裏,不搞小動作的話,就饒了你。”真敏銳啊。神穀銀示在心裏對伏黑甚爾的警醒程度感歎道。隻是隱秘地看了一眼,就被直接捕捉到存在了。或者在更早以前就感知到他的存在了,隻是現在才指出來?總之,躲著不出來是不可能的,神穀銀示讓“丘比”出現在這裏可不是為了就隻遠遠偷窺一眼的。神穀銀示控製著馬甲,從建築暗處的陰影裏緩緩走出來。路燈微弱的光線率先落在駝黃色的鞋麵上,超常的五感使伏黑甚爾能在昏暗的黑夜中清晰看清對方。短靴包裹住小腿的線條,緊身束腰的半身裙下擺略微向外蓬鬆,基礎款的襯衫領口係著同色係的領結,頭頂深咖色的圓帽垂下的羽毛裝飾擋住了她鑲嵌著寶石的五瓣花發飾。溫暖的發色並沒有削弱她身為強者的氣場,蓬鬆的卷發垂在肩膀兩側,她在一個對兩人都不遠不近的安全距離停下腳步,不再靠近。她微笑著,柔和的眼型微斂,食指點在唇上:“啊呀,是你救了丘比嗎?”“謝謝你,丘比是我很重要的夥伴,如果它遇到不測,我會傷心很長一段時間的。”“該怎麽稱呼你呢?啊,真是失禮,應該由我先自我介紹才對。”少女後知後覺地歉意笑笑,澄澈透明目光不躲不避,和伏黑甚爾對上視線。“我的名字是……”伏黑甚爾心中已經對來人的身份有幾分猜測,孔時雨的聲音和少女輕快柔和的聲線重合,在他耳邊同時響起。“──巴麻美。”嘖,果然是她。“伏黑甚爾。”男人沒什麽精神地耷拉著眼皮,敷衍地交換了名字以後就把手裏拎著的東西往對麵一扔,也不管那東西會不會摔傷。巴麻美向前兩步,準確接住丘比,穩穩把它抱在懷裏,又叫住了伏黑甚爾。“甚爾先生。”伏黑甚爾頓住,漫不經心地抬眼,看往巴麻美的方向。“我追尋一隻咒靈的蹤跡來到這裏,它有著準特級實力,能自如地展開領域,如果不想被卷入麻煩裏,就請盡快離開吧。”“哦?那可要謝謝你的提醒了。”伏黑甚爾可不想白做工,聽了巴麻美的話,他絲毫不拖泥帶水,利落地轉身就要離開。──!變故突生!早已廢棄的居民樓瞬間倒塌,從中一個體型龐大,長著幾乎占據了整張臉大小的巨口的詛咒向著巴麻美衝了過來。巴麻美輕鬆躲過直麵的進攻,她還能分出多餘的精力,把手中黃色的緞帶甩向伏黑甚爾,想要將他送出詛咒破壞的區域。融進骨血裏的戰鬥本能讓伏黑甚爾立刻對襲來的東西反擊,手臂一揚,攥住緞帶把另一頭的人拽得離地。巴麻美沒有驚慌,反而順著伏黑甚爾的臂力,用自身的體重增加慣性,讓自己蕩到一旁的路燈上,穩穩站定。無數絲帶憑空出現,密中有序,相互交疊,在伏黑甚爾麵前搭成一條能攀爬而上的梯子,他果斷選擇借著這條輕鬆不少的捷徑從詛咒攻擊的範圍裏脫身。又有幾段和之前相近無二的絲帶為他鋪路,伏黑甚爾卻沒動。他抬手指了下天,表情不悅:“來不及了,嘖。”有什麽比黑夜更深邃的東西蠕動著,不斷向上蔓延,把二人罩在了其中。詛咒展開了領域。“被牽連了,虧了啊。”伏黑甚爾不爽地說,靈活地避開朝他飛來的攻擊。“沒好處的事我可不會幹。”他幽綠的瞳色瞥向巴麻美,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不過,伏黑甚爾也不確定巴麻美會不會同意,畢竟她一個人也能解決,而且他也是要出去的。巴麻美輕笑,向男人承諾:“……嗯,會給甚爾先生報酬的。”伏黑甚爾聞言,也不再磨蹭,從中拿出遊雲,準備應戰。身旁的視線短暫落在他的手上,隨即很快移開,伏黑甚爾便沒做在意。不是天逆啊。……第34章 三十四個馬甲刺耳、尖銳、撲麵而來的惡念……破碎且混亂,根本分不清性別的無意義嬉笑聲隨著特級咒靈的領域完全閉合,爭先恐後地湧進二人的耳朵裏。比夜色更沉鬱,比黑暗更深邃。這就是身處於領域之中,人心頭第一時間會浮現出來的念頭。來自於潛意識裏對未知危險的恐懼情緒,在這種情況下會被無限放大。仿佛渾身都被粘稠的液體包裹、禁錮著。在這種被無形的存在拖著,整個人往沒有底的深淵中不斷下墜的感覺下,幾乎心中瞬間會湧現出窒息的絕望感。這就是來自特級咒靈的威懾,直麵如此濃鬱的惡念,普通人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性,進入到領域之中精神就會迅速被侵蝕、受創。顯然巴麻美和伏黑甚爾並不在會受到特級咒靈影響的範圍中,在他們的臉上見不到驚慌,隻是冷靜地做好方便迎戰的最佳防禦姿勢。兩雙並不相似的眼中,沒有流露出絲毫類似於凝重忌憚的神色,有的隻是對敵人接下來動向的警醒。來源於自身實力的自信,注定他們的情緒不可能會為這種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的場麵產生什麽劇烈起伏。伏黑甚爾甚至隨手捉住了一隻從腳邊跑過去的巴掌大小、在領域裏亂竄的咒靈,就那麽毫無防備地直接把它拿在手裏打量。天與咒縛的體質讓伏黑甚爾對擁有抵抗咒力的耐性,幾乎成了咒力絕緣體的他也會把現在盤踞在肩上形似肉蟲的咒靈縮小吞進胃裏,這樣對普通人來說致命的行為卻不會影響到他。徒手抓隻咒力微弱的詛咒也不算什麽,伏黑甚爾饒有興味地觀察著手裏的咒靈。像是鉛筆畫出來的四肢和軀幹上麵,本該是頭顱的位置被一根融化的蠟燭代替,不會跳動的燭火,如剪紙一樣單一地頂在那裏,就算是鮮明的橙黃也無法給人帶來溫暖的感覺。按照常理來說,有領域內攻擊必中的加持,局勢是對展開領域的一方是絕對有利的。從展開領域以後,居然沒有率先發動攻擊,附近也隻有這些和蠅頭差不多的咒靈。可它除了對巴麻美那次表現出了明顯的進攻欲望,直到領域完全展開,在場麵一片占優的情況下反而不見了蹤影,隻放出了這些隨處可見、根本造不成多少傷害的低級咒靈來阻礙他們。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受到來自特級咒靈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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