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差一走,空空的店立刻就擠滿了人,藍龍生怕被人群圍上請問,忙向白鳳丟個眼色,雙雙走出店門。


    出了鎮,藍龍笑問道:“鳳兒,你所說的另外一位就是鬼使?”


    白鳳格格笑道:“當然是-,我如不撒謊,神差就會坐一天,那這客棧結果全完了!”


    藍龍笑道:“你知道神差非上當不可!”


    白鳳笑道:“神差和鬼使,一年要打十二次,每月都有一次,甲一聽到乙在找,那就火高千丈,乙如知道甲在查,同樣怒不可遏!”


    藍龍大笑道:“這就叫作狗咬拘,你的妙計是‘肉骨頭’!哈哈!”


    他的笑聲落時,突覺身上一緊,不由不悚然一震!可是低頭一看,但又不見東西!


    在前的白鳳偶然回頭,她發現藍龍麵色有異,問道:“龍哥哥.怎麽了?”


    藍龍一看到了鎮口,隨即輕聲道:“風兒,我剛剛覺得全身一緊,不知是什麽原因?”


    白鳳聞言大驚,但不答話,她卻自言自語道:“神差真威風,居然公開大喝鬼使比鬥!”


    藍龍又知她在搗鬼,但這下卻會了意接口道:“他說鬼使不敢露麵,鳳兒,這話可是真的?”


    白鳳點頭道:“可能是,神差個子高大,鬼使不及他一半,看樣子壓都可以壓死他!”


    藍龍道:“我不信?”


    白鳳道:“不信,那我就陪你到泰山去,神差聲明在泰山等候鬼使比鬥,到時你看誰勝就信了。”


    此語一落,二人突感身旁起了一陣冷風!卷起大團生灰!滾滾朝前而去。


    白鳳一見,居然長長的籲口氣道:“好險!”


    藍龍問道:“什麽?”


    白鳳道:“你剛才就被鬼使的陰鏈鎖住了!”


    藍龍大驚道:“陰鏈?”


    白鳳點頭道:“名為陰鏈,實則是他的‘鬼鏈功’,這老魔如果要向某人起毒念,他先把鏈功將對方困住,然後他慢慢的來折磨的,至死才放手!”


    藍龍道:“我們未看到他啊!”


    白鳳道:“他就在你的背後,但卻以‘幽冥功’隱去身形!”


    藍龍嚇然道:“這魔頭真難防!剛才他是被激怒而去的,難怪有陰風!”


    白鳳道:“不是什麽陰風,而是他練的幽冥功所發出勁風,他是被激發怒,無形中功力外泄,不然不會卷起塵土。”


    藍龍鄭重道:“今後談話都得留心了,這老魔是聽到我說狗咬狗而向我下手的!”


    白鳳一想不錯,真是餘悸尤存。


    藍龍問道:“鬼使的兵器就是一根巨鏈?”


    白鳳鄭重道:“你莫輕看那根鐵鏈,其名為‘鎖魂鏈’,他功力深厚無比,招式詭奇莫測,其重有千斤!”


    藍龍道:“神差那兵器何名?”


    白鳳道:“其名有二,一曰‘拘令’,二曰‘火簽’,其實是廟裏判官所用的東西,不止一件,另外還有一支筆,不過他把拘令加大成門扇,一端是把柄,前端成劍形,那拘令的重量與鎖魂鏈相等,不過他多出一支五十餘斤的判官筆!”


    藍龍笑道:“你爹用劍和蕭,酒神用的什麽?”


    白鳳道:“你不見他背上的大葫蘆,那也是一種兵器,還是精鋼鑄成的!”


    藍龍聽來大樂,笑道:“刀皇當然用刀了,另外一個‘下十流’呢,我連他的字號都不了解!”


    白鳳道:“你定知社會上有‘三教九流’之說?”


    藍龍點頭道:“這是人人都知的!”


    白鳳道:“九流之外還有下九流是嘛?”


    藍龍又點頭。


    白鳳道:“下九流人物,已經不被正人所看得起了,但這個魔頭還在下九流之外,其無恥是可想而知了,所以江湖送他個下十流,那也就是說無恥已極!”


    藍龍道:“這送號的人物真是妙人!……”


    一頓又道:“聽說這魔頭姓萬,這真連累千千萬萬姓萬的好人了。”


    白鳳搖頭道:“龍哥哥,你搞錯了,下十流是私生於,他根本沒有真實的姓。”


    藍龍吃驚的問道:“他不是叫萬事為嗎?”


    白鳳嬌笑道:“我念兩句成語你就明白他的姓名了。”


    藍龍笑道:“哪兩句?”


    白鳳道:“人不要臉!……”


    藍龍急急笑接道:“萬事可為!”


    白鳳格格笑道:“你知他用什麽兵器?”


    藍龍笑道:“這種怪物,當然在十八般兵器之外的外門兵器了。”


    白鳳更笑得走不動了,幹脆立住道:“在一百八十般兵器之外!”


    藍龍愕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白鳳道:“這個魔頭有種超乎想像的個性,通常的壞人,他明知自己壞,但卻不喜歡別人說他壞,這是一種人性未盡的現象,可是這個老魔就不同,人家說他愈壞,他卻愈高興,這證明他已毫無人性了,他的兵器之所以盡往壞的方麵設計!他有一條柔鋼小鏈,鏈上連結了許許多多的東西,那些東西的每一件,莫不代表壞人用的!”


    她見藍龍聽入了神,不禁笑了一聲,又接道:“我見他兩次,兩次都是與爹爹拚內功,所以我還記得他那鏈上一部分東西,龍哥哥,我說一件你就猜一件,要猜壞的。”


    藍龍道:“好的,恐怕猜不出?”


    白鳳道:“第一件是把刀!”


    藍龍想了一下,笑道:“代表搶劫殺人!”


    白鳳驚叫道:“猜對了,第二是隻手!”


    藍龍道:“代表扒!”


    白鳳跳起笑道:“一點不錯,第三是隻鎖匙!”


    藍龍已有心得,立接道:“代表偷!”


    白鳳歎聲道:“龍哥哥,你真聰明,他第三樣是件女人的內衣,這下你猜不對了吧?”


    藍龍輕輕在她耳邊道:“代表淫!”


    白鳳粉臉一紅,含羞道:“你也壞,居然想到這上麵去了!”


    藍龍笑道:“你不是要我盡往壞的地方猜嘛?”


    白鳳笑道:“第四是個小嬰兒!”


    藍龍聞言一怔,鄭重道:“他還采取孕婦的‘子河車’?”


    白鳳道:“他好吃那種東西!”


    藍龍道:“不猜了,這魔頭真絕無人性,我猜起來都有氣!”


    白鳳道:“還多著呢,總計不下三十樣,連欺師滅祖的代表物都有,甚至每樣都是他親手幹過的,可說壞事全作盡了。”


    藍龍道:“我如有能力,勢必先除去次魔。”


    話題一停!二人同時加了勁,直向前途急行。


    不知不覺,他們已進入了泰山境內,藍龍叫道:“鳳兒,我們找泉水去吃些幹糧!午時都過了。”


    白鳳向一處山穀指道:“哪裏定有清泉!”


    她領先奔去,一進山穀,耳邊真的聞到了淙淙的流水之聲。


    白鳳循聲而進,發現一遍綠茵滿地,山花多彩的好去處,其中一條曲折的溪流,清澈如鏡,不知名的遊魚,時浮時沉,水勢悠悠,林木陰蔽,和風送著花香,使人一到就有點陶醉。


    藍龍歡叫道:“這裏太好了!”


    白鳳向綠茵地上一躺,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道:“我真不想動了,龍哥哥,這下半天就在這裏度過如何?”


    藍龍取下長劍和衣包,打開幹糧袋,向她側首笑道:“依你,依你,隻要你高興!’


    休息了一會,二人取來清泉,吃著幹糧,默默欣賞著那美不勝收的幽穀雅景。


    吃完幹糧,白鳳脫去鞋襪,行到溪水邊,坐在一塊平坦而光潔的溪石上,濯足戲水樂不可支,隻聽她嬌聲喚道:“龍哥哥,這多好玩,你也來呀!”


    藍龍笑著行去,哈哈道:“鳳兒,我的腳不臭!”


    白鳳格格笑道:“難道我的就因臭而洗嘛,你不洗算了!”


    她忽然指著身旁一座高高岩石道:“那你坐那兒好了。”


    藍龍依言坐下,問道:“你就打算這樣坐一下午?”


    白鳳嬌笑道:“我要捉魚玩!”


    說著真的跳到溪水裏捉魚去了。


    藍龍見她捉魚的手法特別高,手到魚擒,從不虛回,但她邊捉邊放,生怕把魚兒弄死似的!


    “鳳兒,你高明極了!”藍龍忍不住讚揚起來。


    白鳳笑道:“我懂的玩意多著哩!”


    藍龍笑問道:“令尊能以口技吹神曲,可見其音律修養已至極境,鳳兒你一定也是此中能手?”


    白鳳放了最後一條魚,仍走到她原來的石上坐下,笑道“也是你那句話,略知一二!不過我喜歡唱,無論何種詞曲,甚至民謠、山歌,沒有我不喜歡的……”


    她忽然一停,接著叫道:“龍哥哥,你看這兒多幽雅啊,四麵環山,青翠滿目,綠綠的草地,淙淙的流水,飛禽翩翩,走獸不驚,山花遍地,你還不把蕭兒拿出來,吹幾曲輕鬆而抒情的調子,那是多麽寫意啊!”


    藍龍輕聲道:“這兒看起來不亞世外桃源,實際上就在天下武林會集之內,蕭兒不是凡物,藏起尤恐不慎,拿出來豈不引人立起覬覦之心!”


    白鳳輕笑道:“神蕭外表,除了古老外,毫無引人注目之奇,同時此蕭從未在爹爹手中用來對敵過,因為爹爹憑這把天帝銀劍,一生尚未被人打敗過,所以他把這奧妙無窮的神物備而不用,加之此物認識者無幾,見也隻有彭伯伯見過,你放心,隻吹凡曲,絕對無妨。”


    藍龍聞言,這才放心,慢慢自懷中取出神蕭,真是誠而敬,生怕損壞似的。


    他仔細的觀賞一會,確見簫上刻有伏魔神曲一首,於是更恭敬的默悟良久,之後他麵現喜色,顯已完全領會。


    接著,他抬起頭來笑問道:“鳳兒,你想要吹什麽,隻怕吹不好。”


    白鳳一直在注意他,聞言笑道:“龍哥哥,我已看出你對音律的修養很高,這是爹爹的心願!不過你放心.就算略知音律之人,他一旦吹起此蕭,簫不但將他的濁氣化淨,甚至自成之妙!隻要吹者意動,簫即自動調節。”


    藍龍大喜道:“竟有這般神奇!”


    白鳳道:“還有更奇的哩,比方我有一曲情歌,你吹者完全不明歌詞的內容,我如一唱,你就能心領神會的和上!”


    藍龍高興極了,立即道:“來,你唱罷!”


    白鳳笑道:“我換一首,但不告訴你是什麽!你準備!”


    藍龍捧簫近唇,點點頭!


    白鳳含笑,輕放櫻唇,唱道:


    “春天的早晨,太陽紅喲,嗨嗨,他英俊的爬呀,爬上我牧羊的山峰喲。


    遍地出野花,多麽香喲,嗨嗨,她隨著和風,含情脈脈,輕舞慢擁喲!


    活潑的小鳥,真正美喲,嗨嗨,它和著小調,那是多麽輕脆而陶醉的歌頌喲。


    他溫暖的紅唇,輕輕的吻著朝露,花兒喲,你為什麽顫動!


    他強壯的雙臂,緊緊的擁抱,而她喲,她漸漸的迷懵。”


    白鳳的歌喉美極了,甜極了,她唱的雖是一首山歌,但聽起來尤如天籟,使人有忘憂忘我之力,加上她銀鈴般的旋律,活潑天真的舉止,確有不可形容的美妙。


    吹的吹得鳳舞鸞翔,唱的唱蔦飛真躍,歌聲滿穀,簫韻繞天,真是唱和雙絕。


    藍龍停下簫音,喜色盈盈,歎聲道:“鳳兒,你唱得太美了這是你自己作的歌嘛?”


    白鳳嬌笑道:“這是夷女牧羊歌!詞雖不見修整,意境倒還不壞!”


    藍龍道:“民謠山歌,重情而不重詞,情表意達,即為上品!我想你搜集得不少。”


    白鳳笑道:“各地方都有!”


    藍龍忽然停語,環顧四壁,如有所聞!


    白鳳輕聲道:“是否四麵都像有人!”


    山穀四麵的崖上,崖下,和林木山石之間,的的確確來了不知其數的人物,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三教九流,那全是被歌聲簫音所引來,他們來得自然,心平氣和,不聲不響,一個個一批批,一群群,但卻各走各的,有邊走邊停,有低首沉思,有目無他顧,更有忘形而隨著歌聲哼哼吟吟的,甚至有輕拍掌聲而和節的,總之他們是全神貫注,忘卻了一切!所相同的是他們生怕攪亂清溪邊的兩個少年,惟恐簫聲歌音中斷,所以沒有一個人去接近露麵。


    藍龍似已明白四周的情況,他微微一笑,輕輕的道:“鳳兒,選一首更快樂的!長一點的。”


    白鳳含笑道:“你先吹一曲,讓我想想看。”


    藍龍再捧簫吹起!


    藍龍對神簫有了一次吹奏經驗,漸漸領略到神簫的玄妙,第二次吹來,真是得心應口,其聲之妙,全非凡響!


    第二曲剛停,白鳳就問道:“龍哥哥,你吹的是古龍吟曲!”


    藍龍點頭道:“此曲有消殺釋怨之功,起興廢頹之妙,聞者如處和風春日之下。”


    白鳳笑道:“龍哥哥,不出我所料,你對古曲都有修養!”


    藍龍笑而不言,問道:“現在看你的了!”


    白鳳道:“我這次唱一首名字非常古怪的歌!”


    藍龍道:“什麽名字?”


    白鳳道:“羊戀虎!”


    藍龍噫聲道:“這真是稀奇的名兒!”


    藍龍見她朱唇再啟,銀鈴似的聲音又發,隨即應詞而和。


    白鳳開始立在石上,漸漸的行走入草地,她的腳步一旋一轉,身形擺動,誰知她竟邊唱邊舞,始則徐徐婆娑,繼則翩翩翔翔,漸舞漸快,俄而如萬蝶穿花,其姿之美,妙不可言!


    她的歌聲隨看舞姿,初起充盈全穀,繞繞緩緩,悠悠飄飄,最後如風起雲從,充塞長空,聞之欲醉。


    “鳳兒!”藍龍剛剛停吹,即輕聲喚聲白鳳。


    “再來一曲嘛?”白鳳迎向他。


    藍龍搖頭道:“我們還是走吧!”


    白鳳道:“當心有人攔阻不放!”


    藍龍笑道:“他們都被你的歌聲迷住了!”


    二人所經之路,詎料發現不少癡呆之人,他們有的陶陶如醉,有的癡癡迷迷,有盤膝而坐,有依樹而思,半躺者,全臥者,真是百姿千態,怪樣齊出。


    白鳳見了,幾乎笑出聲來,她掩口而過,忍痛肚皮。


    二人翻過數座山頭,這時已看不到人影,藍龍忙把白鳳喚住道:“鳳兒,天全黑了,我們不必走啦,先找個地方過夜!”


    白鳳停步笑道:“這裏沒有洞隙?”


    藍龍探首四望,一指道:“左麵似有深穀,有穀才有崖,我們找崖去。”


    白鳳一看可不近,同時方向非其去路,猶豫道:“有幾裏啊!”


    藍龍道:“幾裏地,有什麽關係,加一點勁就到了,今晚雲太濃,當心下雨,露宿不得。”


    白鳳舉步行出,笑道:“我最討厭下雨!”


    一口氣,他們到了避雨的地方,那兒不但有座低沉的大穀,而且穀內全是森林,白鳳一見,鄭重道:“這地方陰森林的,看了就不舒服!”


    藍龍笑道:“闖江湖,難道是怕什麽妖邪,咱們又不是普通人,來,我帶路,走東麵去,那兒一定有崖隙。”


    白鳳緊緊跟著,輕聲道:“這座森林,好似魔鬼張著大口,我們已被吞沒了!”


    藍龍正待笑她空有一身武功,但話尚未出口,耳中已聽到一聲異嘯!他突然拉白鳳的手臂阻道:“慢點!”


    白鳳駭然道:“這是什麽聲音!”


    藍龍鄭重道:“聲音倒是人所發出!但這是約鬥前的示威!”


    白鳳道:“剛好發在我們要去的地方,這真湊巧!怎麽樣,改個方向如何?”


    藍龍道:“不,我要看看,瞧瞧對方是什麽樣人物!”


    白鳳急急道:“快把神簫拿在手裏!”


    藍龍道:“為什麽?”


    白鳳輕聲道:“剛才那一聲異嘯,如果是出之於人口,那除了三魔頭就不會有這次等貨,我怕你又遇上鬼使那種手段,他藏在暗中向你下手。”


    藍龍道:“拿著神簫就可免?”


    白鳳道:“神簫一遇天風,其孔就會發出輕微的音韻,這音韻一奏萬邪現形,同時如遇上魔頭明的攻擊,你就能適時吹奏神曲而防身。”


    藍龍啊聲道:“原來另有妙用啊,不吹也有用!”


    白鳳道:“如遇上比你高不多武功的,你就拿神簫當劍使,揮動之下,其音韻則強,這種音韻乃為神簫自發的神曲,敵人一聞,其功力驟減,且心亂神散,招式遲鈍,對你毫無危險!尤妙者此簫永遠撞不上敵人的兵器,所以你任意去擋!勿怕折損。”


    藍龍愕然道:“竟有這種奇妙?”


    白鳳道:“你如不信,那就先試試。”


    藍龍急急拿出簫,問道:“如何試法?”


    白鳳道:“你前麵那棵樹,不是正擋著你的去路!”


    藍龍道:“這還要問?”


    白鳳道:“你如當它是敵,心念一動,揮簫掃除!它如是活動的,那它就會避開。”


    藍龍不懂,樹如何會動,但急欲一試,大步踏進,一近樹前,運功於臂,橫簫掃去!


    妙極,簫從樹身掃過了!不但無阻,而且連聲音都沒有!


    微風一動,藍龍身後閃上了白鳳,隻見她如電撲到前麵,雙手一抄,如風將樹抱住,且急叫道:“龍哥哥,快來幫忙!”


    藍龍有點莫名其妙,行近道:“幫你什麽忙?”


    白鳳道:“這樹要倒了,我擔心它倒下去會發生很大的響聲,那會驚動那麵的魔頭來查!”


    藍龍駭然道:“樹無傷損啊!怎麽會倒?”


    白鳳道:“你仔細看看,簫掃了處,必有比頭發還細的傷痕!好在你掃得平整,如果斜一點,這樹早倒了!”


    藍龍大異,低頭細看,好不容易尋才發現確有一條橫過樹身的傷痕,這更悚然了,忖道:“這是多麽不解的玄妙啊,無怪號稱神簫!”


    他急忙幫白鳳扶住樹身,問道:“如何處置?”


    白鳳道:“這樹不太大,可以移開上麵,但不可移遠,稍遠必斜,隻將它脫離下段即可,脫離後,我們再慢慢的把它放下四麵都有樹披擠著,如無大風.暫時不會倒的。”


    藍龍會意輕聲道:“好辦法!”


    二人費了不大工夫,總算如願以償了。


    白鳳耳中隻聽上麵一些被葉的磨擦之聲,音響不大,叮口氣道:“我忘了樹倒發這一事,否則我就不叫你試了!”


    藍龍笑道:“幸好我掃得平整!”


    白鳳笑道:“現在你信了?”


    藍龍正色道:“大玄了,我雖加上幾成內勁,但未感到絲毫阻擋,這是多麽神奇啊!”


    白風歎道:“此樹無辜,竟被我一言死亡,這是我的罪過!”


    她說來有戚然之慨!藍龍急急安慰道:“鳳兒,今後我幫你多作幾件善事補過就是了,同時我自己也不亂殺敵人,你不要難過了!”


    白鳳不言,她仔細看看那株樹,接著麵顯然開朗了些,輕叫道:“龍哥哥,你看,這是可插活的樹,它的根部明年會再發芽!”


    藍龍見她高興了,不禁鬆了一口氣,自然而然的也跟著開心了,笑道:“不出數年,也許它得更高更大,枝葉更茂,鳳兒,你這一言,不是對它有德嘛,上半截算是它的疾病了,你叫我替它開刀醫病啊!”


    白鳳真樂了,輕輕的笑啦,她認為龍哥哥說得確實有理!但仍然歎聲道:“這一刀.它是多麽痛啊!”


    藍龍伸手拉住她道:“走,病是痛苦的,但是痛不如短痛!如不開刀,它卻活不了幾年!”


    白鳳點點頭,隨著他直奔東西,恰好是穿越森林而行。


    天上的濃雲散了,一輪皓月,高高掛在天空!森林雖密,然而仍有銀光灑落地麵,把那種陰沉沉的樣子衝淡了,白鳳這時隻感一種出奇的冷靜。她輕聲道:“龍哥哥!假使沒有那聲異嘯,你這時吹一曲‘銀河曲’多好啊!”


    藍龍笑道:“這也是古曲,可見鳳兒懂得真不少!你如要聽那我就吹!”


    白鳳急阻道:“不,不,那聲異嘯把我興趣衝淡了,於心不安,毫無情趣!”


    漸漸的接近東麵穀崖了,就在這時,二人突然聞到一聲古怪的巨震,其音鏘鏘鐺鐺,音勁震耳生痛!


    白鳳急急道:“龍哥哥,快快提內功!”


    藍龍提功問道:“這是什麽?”


    白鳳道:“當兩年前鬼使鬥爹爹的,他那鏈條抖動,正是這種聲音!”


    藍龍道:“他為何要抖動?”


    白鳳道:“與我爹爹武功相等的這種人物,他們打鬥不是用招式,因為他們討厭把式,而認為招式是一種小孩子玩的事情,所以凡遇到與他相等的對手,一開始就鬥內功。”


    藍龍道:“如何鬥法?”


    白鳳道:“不問任何距離,隻要他認為自己的內功能夠攻到敵人的身上就行,哪怕是隔一座山,一座森林,一條河都可以動手,他們把自己的內勁運用於聲音殺敵!剛才就是這種作用,因為他的目的不是你我可比,差之尚遠,所以聽來口感震痛耳膜,如果距離近,那會感到全身如遭雷劈,而且心跳神散!目眩頭暈,那是本身功力不強之故,無法抵抗!”


    藍龍道:“鬼使是抖動鏈條發音?”


    白鳳道:“對了,神差敲響他的火簽,刀皇扣指彈刀,下十流則抖動他的‘萬惡索’!”


    藍龍駭然道:“下個流的兵器叫‘萬惡索’!”


    白風道:“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其實名副其實一點不錯!”


    藍龍道:“令尊今後用什麽?”


    白鳳道:“他老人家不是說,用口哨吹曲子!”


    藍龍道:“酒神如何?”


    白鳳道:“你見過苗人用於掌打鼓吧?他用手掌拍動‘乾坤葫蘆’其聲隆隆,緊急時如萬軍對陣,金鼓齊嗎,又如萬馬奔騰。”


    藍龍啊聲道:“他的葫蘆原有名字!”


    白鳳道:“刀皇的寶刀名‘萬勝刀’,神差的火簽名‘拘魂令’,他們都是棄招厭式的超等武林人物了,功力不知他們的人,那真是吐沫即可取勝,功力相等者即憑音對敵,可是還沒有比他們更高的人物出現。”


    藍龍笑道:“我不相信江湖上就沒有更高的了,也許是不願出來爭雄稱尊罷了。”


    忽然又響起另外一種怪聲音了!發聲的方向卻在更遠的正麵。


    白鳳一聽,噫聲道:“這是拘魂令!”


    藍龍似豁然道:“你的謊言之策已實現啦,神差也到了。”


    白鳳鄭重道:“他們鬥開啦,等一會這兩麵的音功必漸漸加緊!”


    藍龍道:“什麽加緊?我可不懂。”


    白鳳道:“這種運內功於聲音的對敵鬥法,原則上與招式一樣,同樣有慢而快,功力亦逐次增強,那是都想把對方壓住是一樣的道理,因為他們盡量在聲音上來破解對方音功!”


    藍龍道:“等於與招式一樣呀!”


    白鳳道:“據彭伯伯說,這音中也有招,那是無形的隻有同等武功之人才了解,不了解難於破解,破不了就得敗陣。”


    二人小心謹慎的仍向前行,白鳳生怕藍龍功力不足,忽然想到神簫另一功用,急急道:“龍哥哥,把簫倒轉來,輕輕揮動!”


    藍龍問道:“這是何為?”


    白鳳道:“它不但仍能防止隱身暗襲之人,同時那吹孔經過自然風力吹進,它能發出教大的音響,這音響就能抗拒外襲的功力。”


    藍龍笑道:“那何必,我如抗不住時,我就吹它!”


    白鳳道:“這不好,此舉會使人注意,神簫的秘密就會很快傳出,在你功力未增上乘之前最好不要冒人家搶奪之險。”


    神簫在藍龍的心理上已占據非常重要的地位,那隻僅次於白鳳而已,一聽防人搶的警告,他悚然一震連聲道:“鳳兒說得有理!”


    白鳳道:“在表麵上,你隻把它當作習慣性的拿著,既不能離手,也不縣出特別尊重,這樣就不會引人注意了!”


    藍龍道:“那我幹脆收起來!”


    白鳳搖手道:“不可,目前你要時時刻刻仗它來防身啊,收在身上-旦遇險就措手不及了,你莫認為收在身上與拿在手中沒有多少區別,但有很多迅雷不及掩耳的事情發生,這種事情尤以武林所遭為多。”


    藍龍認為她的話確實正確,再也不加反對了,笑道:“從此人家會叫我簫迷了。”


    白鳳道:“那是最好不過了!這就更安全。”


    藍龍道:“這也不見得毫無破綻,除非不用此簫對敵,一旦動起手來,人家難道看不出?”


    白鳳笑道:“你知道有用樹枝作劍,單繩當鞭的高手嘛?”


    藍龍道:“對方隻認為我功力高,而不疑為是此簫之妙!”


    白鳳笑道:“你想通了就好!常言道:富人拿塊銅,人家說是金,窮人拿塊金,人家說他是塊銅。在江湖上,憑你這樣打扮,又這樣年青,誰能相信你手中拿的是支神簫!”


    藍龍微微笑道:“看不出,風兒對人的心理也有很高地研究!好,我就以你的主意為主意啦!”


    他瀟灑的輕揮一下神簫!


    白鳳看了很開心,輕笑道:“不像簫迷倒像書生。”


    突然間,兩種怪聲同時響起了,詎料整個森林都震得嘩嘩啦啦,地麵都動了!駭人至極!


    白鳳急道:“你要不停的揮動,他們迎上猛拚了!”


    藍龍忽然不覺身體受震,不由大喜,輕聲道:“僅這樣已夠了,風兒你怎麽樣!”


    白鳳道:“在你周圍數丈之內,任何人都可得神簫之妙護!”


    藍龍啊聲道:“那太妙了,我們能接近去看嘛?”


    白鳳道:“勿進他們的勁力內圈是可以,不過我們最好是在暗中窺伺,露了麵就會被他們忌視!”


    異聲愈來愈緊,整個穀內已猶如天翻地覆一般!


    忽然看到一個黑影坐在前麵一處空地上,藍龍立即止步,向白鳳耳語道:“那是鬼使?”


    白鳳點點頭,伸手拉他側身而行,輕聲道:“到側麵去,離遠一點,隻怕神差就在崖腳下。”


    藍龍看到那黑影不斷抖動手中一條粗鏈,而另一邊的聲音卻在三十丈外的崖下,忖道:“這種鬥法毫無可看的。”


    白鳳拉藍龍走到崖的北端,立住道:“在這裏如何?”


    藍龍一指崖上道:“最好上去。”


    白鳳道:“那就當心露形!”


    藍龍道:“由僻處登崖。”


    二人擇一壁角之處,悄悄的向崖上巧登,可是剛到崖上,突見一人麵對麵的輕喝道:“鳳兒,這有什麽可看的,快離開!”


    白鳳一看是爹爹,不禁嚇聲道:“爹,你也在此。”


    原來劍帝早到了,隻聽他沉聲道:“為爹的在你吃幹糧時就來到這裏了,龍兒不明,怪他不得,你是早知道這種拚鬥既不好看,又最危險,應該避開才是。”


    藍龍接口道:“前輩,我的鳳兒馬上離開。”


    劍帝點頭道:“最好快點,等一會下十流、刀皇、酒神等全部會到。”


    白鳳驚問道:“今晚怎麽了?”


    劍帝道:“為了那隻魔光鳥!”


    藍龍噫聲道:“為了那隻鳥?”


    他心想為了一隻小鳥,竟引起江湖最高的人物來拚命,那真是小題大作了!可是劍帝卻鄭重的道:“那隻是由盤古洞中出來的,這洞你大概聽到酒神說過?”


    藍龍點頭道:“晚輩隻聽鳳兒說過!”


    白鳳暗急道:“糟,他父親死在盤古洞的事我瞞過了希望爹爹不提才好!”


    劍帝一沉又道:“天下武林都想得到這隻鳥,再由鳥身上去研究盤古洞的秘密!”


    白鳳接道:“鳥還在泰山?”


    劍帝點頭道:“在丈人峰棲宿,白天則向海上飛去!”


    白鳳道:“哪有什麽爭奪的?誰有本事就誰得呀?”


    劍帝道:“誰也沒有收伏之力,到目前為止,我們這六人才各自研究出一套防禦之法。”


    白鳳道:“那更不必爭呀?”


    劍帝道:“把六入的長處集於一身!也許有收伏的希望。”


    白鳳啊聲道:“今晚的爭鬥,要敗者交出他的長處來!”


    劍帝點頭道:“所以這一鬥最為凶險,你們趕快離開!”


    藍龍恭聲答應,立即告別,他帶著白鳳直奔丈人峰。


    泰山為五嶽之首的東嶽,亦曰岱山,嶽岱,岱宗等名,群峰羅列,以丈人峰為最高,又有東、西、南三天門,東、西、中三溪等是最名勝之處,其餘峰巒溪洞無數,著名的有明月嶂、登仙台、神霄山、孤山、鶴山、梁父山等等,因位居東魯,南北通達,所以一些尋幽訪勝者無時或止。


    藍龍和白風奔到天亮,他們已到達了西天門,於是他們就在西天門吃幹糧,略為休息,接著又走。


    由西天門到丈人峰,也夠二人走一天了,可是他們不敢在晚上走,僅在丈人峰下停止。


    時末黃昏,他們先吃東西之後,才找地方休息。


    可是當他們剛剛找到了一處滿意之處時,猛的發現丈人峰有一道耀目的紅光衝空而起!接著就在天空如電繞動。


    二人一見,立知那是什麽東西!白鳳又驚又喜的急拉藍龍道:“看到沒有!”


    藍龍點點頭,輕聲道:“光華之盛,出我想像之外!”


    白鳳道:“實際上它隻有一握那點大,在你的手掌握住它時,別人保證看不到它的毛色,但卻能看到你手中拿著一隻雪白如銀的巨釘!”


    藍龍啊聲道:“它的嘴是白的!”


    白鳳笑道:“有小指頭大的後端,比針還小的尖端!”


    藍龍道:“它的聲音呢?”


    白鳳道:“除了發怒,那是采取攻擊之時,好似大英雄對敵,出招之前必須叫醒對方防禦,可是當你聽到天空一聲,‘殺’的時候,它已距你不到數尺!”


    藍龍問說,不由又驚又奇,啊一聲道:“殺的聲音!”


    白鳳笑道:“比小孩子的聲音不會小,可是它音停的時候,差不多又到另一方的天空了,當然不一定是飛高,因為它的攻勢變化百出,等於高手所出的絕招,無孔不入,無隙不鑽!”


    藍龍如有所悟,嗯了一聲!


    白鳳聽了嗯聲問道:“你嗯什麽?”


    藍龍道:“他的長處在快,但它的短處在叫!”


    白鳳道:“這叫做英雄氣度呀!”


    藍龍道:“它這一叫,豈不把它的長處變成短處了。”


    白鳳道:“怎麽說?”


    藍龍道:“敵有所聞,適時猛閃,小家夥豈不常常撲空!”


    白鳳會意,呀聲道:“是啊!”


    藍龍道:“我如得到它,我就訓練它改變這習慣!”


    白鳳笑道:“那敵人就倒黴了,十有九遭劫,不過你得不到,同時還不知它懂不懂話!”


    藍龍道:“這種絕無僅有的神鳥,百分之百是通靈的,不懂話也能會意!”


    白鳳猛的駭聲道:“當心!”


    原來紅光愈繞愈低,這時竟到了他們頭頂不到百丈高了,圈子繞得也愈小。


    藍龍輕聲道:“勿露敵對之態,隻提防它的‘殺’聲,聲起我們同閃!其聲起上,我們固定右閃,此外則朝聲之側方閃。


    白鳳會意之際,忽聽頭頂響起一陣鈴聲,而鈴聲竟有節奏!


    藍龍噫聲道:“這是為何?”


    白鳳也感大異,輕聲道:“是魔光的聲音,但我前幾次都沒有聽到過!”


    藍龍悄悄的道:“我明白了!”


    白鳳道:“什麽?”


    藍龍道:“此鳥有兩種不同的聲音,也許有三種、四種,甚至如人之喜、怒、哀、樂等情感,其聲似情感而發,但不知它眼前是何情感?”


    白鳳愕然道:“你能確定如此?”


    藍龍道:“我已有十分把握來肯定自己的判斷,因我已確定它的怒聲是‘殺’!”


    白鳳道:“那這鈴聲呢,你聽,還在響哩!”


    藍龍突然調轉手中簫,急急捧著就吹!


    白鳳似亦立有所悟,忖道:“他和它,啊!龍哥哥奏‘清風明月’古調!”


    簫聲一起,突覺頭頂的鈴聲曳然而止!但稍停止,不久接著又響!


    白風一聽,驟然歡跳著:“龍哥哥,它反而和你了!”


    藍龍的目光問她示意,表示明白了,而且他目光射出非常高興之意。


    明月清風一曲奏罷,空中的鈴聲同時告停!


    藍龍抬頭朗聲道:“朋友,各得妙極了,如有興趣,你再和我奏一首古調,曲名‘長亭別’,因為我們也許此會無後期了!”


    他說完即奏!


    詎料真正怪事,空中的聲又響了!居然再和啊!


    白鳳一聽,暗暗樂極了,但卻不敢出聲打攪!


    第二曲完時,紅光繞得更低了,低到隻距數尺,這下可以看到確是一隻小的玲瓏可愛,紅羽如電的小鳥兒,不過它的銀嘴亦被其羽光映成彩紅色了!


    藍龍已確定它沒有惡意,又朗聲笑道:“知音難逢,可惜今宵一別啊!……”


    紅鳥忽然發出第三種聲音了,那與清晨的畫眉鳥之聲無異!不急不徐婉轉動聽,有高有低,中拍中節。


    藍龍就隻與它兩曲和奏之工,豈料他竟與異鳥心神相通了!隻聽他歡喜跳叫,樂不可支似的道:“你說不忍分離?”


    紅鳥又叫了,叫聲雖同前,但卻發音高昂許多!


    白鳳似亦悟出其聲之妙,竟亦歡叫道:“你說你喜歡我兩個?”


    藍龍接口道:“鳳兒也懂了,那更炒了!”他立又向鳥道:“朋友,你如不棄我倆,那就請落到我鳳兒的肩上來,以表誠諾。”


    紅鳥呼的一聲,真的落在白鳳的肩上,而且發出細如蟋蟀的嗚聲,充分表示依依撒嬌之態。


    白鳳反手在它身上撫摩道:“你不要啄我啊!”


    詎料小鳥的銀嘴真的在白鳳的粉瞼上挨挨磨磨起來,竟是親個不停!


    白鳳隻覺得暖和和的,那有什麽麻木之感,這更使她樂極了。


    藍龍忽然道:“我們快連夜離開泰山!”


    白鳳會意點頭道:“要它立在肩上也不妥當啊!”


    藍龍道:“它既伏了,你把它放入衣袋好了,作一次巢它今後自會出進了。”


    白鳳還沒動手,紅鳥竟一鑽不見了!


    藍龍哈哈笑道:“鳳兒,它不須你費事啊!”


    白鳳一摸袋子,觸手就知紅鳥已到了袋中,不禁格格笑道:“它太乖了!”


    二人說說笑笑,立即離開泰山!


    天再亮時,他們已到了泰安城。


    進城落店,正是早餐之際,二人吃過飯休息一會,再到街上去玩玩。


    在街上玩的時候,白鳳輕聲向藍龍道:“龍哥哥,假使我這時看到‘下十流’那種壞人的時候,我就不怕了。”


    藍龍笑道:“你就放出魔光?”


    白鳳點頭道:“那還客氣嘛!”


    她想到魔光的威力,她的右手不由自主的伸入袋裏!


    豈知剛剛一摸,立覺不對,麵色都變了!


    藍龍偶然發現她麵顯驚訝之色,忙問道:“鳳兒,怎麽了?”


    白鳳駭然道:“它不動!”


    藍龍聞言不信,低著頭,爬開她腰間的衣袋向裏看!


    一會兒,他笑了笑道:“鳳兒,原來這小東西在睡覺!”


    白鳳皺眉道:“我搖了它啊,竟搖不醒嘛?”


    藍龍忽然鄭重道:“這就糟了,假使你遇上很高武功的壞人,而又在危險的時候,不巧正逢它睡覺怎辦?假使真搖不醒的話!”


    白鳳道:“真的啊,我看,我這樣用力啦,它仍就卷成一團!”


    藍龍帶出莫奈何的笑聲道:“鳳兒,往往一件事物,它有最好的長處,也有最壞的短處,以此鳥來說,那是一點不假了,我們今後不可依賴它,一切聽其自然,最低限度我總算得了一隻好玩的東西了。”


    白鳳道:“我倒不要緊,我擔心你啊!”


    藍龍正色道:“男子漢大丈夫,他一生所為,如果仗著外力而成,那他就毫無出息了,你不要希望小鳥助我!我不會憑它挺胸的!”


    白鳳歎聲道:“在你還未練成可憑的武功之前,有點助力當然也好啊?這並不丟人呀!”


    藍龍安慰她道:“鳳兒有就有,沒有也算了!”


    他們閑玩了半天才回店,吃過中飯又起程。


    白鳳連吃飯的時候也不忘記去探鳥,但沒有醒,這時到了城外又去摸豈知仍未醒,他氣了,竟罵道:“原來是隻小懶鬼!”


    藍龍哈哈笑道:“也許它的厲害是睡成的啊!”


    白鳳也笑了,嬌聲道:“小東西可能是陳博老祖的徒弟!”


    陳博由睡得道,藍龍聞言大笑道:“那就糟了,師傅一睡就是幾百年,徒弟起碼也要睡十年!”


    白鳳格格笑道:“十年我倒是不信,但它由早晨到現在,不算不長啊!”


    說說笑笑,走起路來非常輕鬆,他們忘了自己要去哪兒。


    當他們走到未申之交的時候,忽見道上來了一大批急急忙忙的商旅行人,白鳳感到有異,忙向藍龍道:“龍哥哥,對麵來的這群人恐怕不對啊!”


    藍龍笑道:“沒有不對呀,他們純為普通人!”


    白鳳道:“不,他們的神情似很緊張,莫非經過黑道人物的洗劫?”


    藍龍笑道:“他們的東西部在肩上手中,背的提的似沒受過搶劫之情!”


    白鳳鄭重道:“那他們緊張什麽?何故爭前恐後而來!”


    藍龍哈哈笑道:“這是快近天黑的時際了,作生意買賣的,每到這個時候要趕宿頭呀。”


    討論之間,群眾接近,這時藍龍才看出每個人的麵上都有驚惶之色,不由起了疑問,他迎著一個中年商人攔問道:“大哥,你們由哪兒來!”


    中年人側身就想闖過去,話也不答!


    藍龍伸手一擋,噫聲道:“這位大哥怎麽了!”


    那人不得不停,這才發覺藍龍是個身背長劍的少年,退一步道:“公子,你身上有劍,那你就到徂徠山下去看看!”


    說完低頭,後然被他鑽過去了。


    白鳳見他又要阻第二個,隨即叫道:“龍哥哥,不要打聽啦,徂徠山下一定出了什麽不尋常的事情了,我們走罷,方向是我們的去路。”


    藍龍道:“你去過徂徠山嘛?”


    白鳳道:“沒去過,還不知有多少路哩!”


    藍龍道:“我也沒有去過,一路打聽,可就誤了時間啦!”


    猶豫之際,忽聽背後有人道:“公子,要請領路之人嘛?俺的家就在附近!”


    藍龍回頭一看,覺得這人似在哪兒見過,問道:“大哥,我見過你?”


    來人是個三十幾歲的壯士,但他身上沒有兵器,可是他又絕不像個普通人,他哈哈大笑道:“公子,也許在泰安城的客棧中見過吧,我們都住在後院呢!”


    藍龍被他提醒,啊聲笑道:“對了,對了!你大哥住在轉角的一間!嘻,我真善忘!原來大哥就是本地人!”


    壯年大笑道:“俺走慢一步,所以落到公子後麵了,俺的家離此不到二十裏!”


    白鳳接口道:“這位大哥,到徂徠山去是如何走法?”


    壯年道:“姑娘,沒有大道可走,時已不早,路不熟時走到更深也休想走到,如有領路之人,俺保你日不下山就到了。”


    藍龍道:“大哥,要多錢,請你帶帶如何?”


    壯年笑道:“在平時,不要錢俺也願意,可是俺有一個月沒有回家了,急著想看看家人,公子既然真要俺去,那隻好走一趟了。錢,隨公子的意思吧!俺怎好開口。”


    藍龍道:“一兩銀子如何?”


    壯年點頭道:“那就不好意思了,現在就走,而且要快一點,否則要日落後才能到!”


    他領先行出,偏向左側小路。


    藍龍見他大步急行,他腳底下卻未顯功夫!於是不疑,招手向白鳳道:“鳳兒,我們跟上。”


    開始倒有小路,不久竟走的是山林和毫無居民之地。


    約有一個時辰.那壯年忽然立住了,回頭叫道:“公子,跟得上嘛?”


    藍龍在後麵數丈之遠,笑道:“你隻管走!”


    壯年道:“俺擔心那位姑娘啊!”


    白鳳笑道:“我是鄉下人!走路沒有問題。”


    壯年舉步又行,可是他剛剛轉過一處樹林,隻見他猛的再停,且回頭駭然道:“公子快來!”


    藍龍聞聲伸手拉住白鳳,火速趕近問道:“什麽事?”


    壯年道:“前麵那溪邊有人喊救命!”


    藍龍耳聽遠處真有哼哼之聲,不由拔身而起,連同白鳳也帶了過去。


    壯年一見,麵上露出莫明其妙的笑容,他不但不怕,竟也跟了過去。


    溪邊的草地上躺著一個人,全身縮作一團,藍龍、白鳳趕到發現,慌忙走近一看,原來是個老得不能再老似的人物,頭發胡須、眉毛,根根如銀,連眼睫毛也其白勝霜!可是有點分不清頭發和胡子眉毛的界限,那是亂糟糟的一頭一臉,眼睛都露出不多,他身上穿一套灰色的大褂,但下擺是反轉來用一塊花布巾束在腰間,所以他的緊腳褲露出膝蓋來,腳上穿一雙麻鞋,奇在上麵沒有土塵,這時仍哼個不停!


    藍龍不知他為了什麽哼,因此俯下身去問:“老人家,你老怎麽了?”


    那老人一聞有人在叫他,而他卻哼得更凶,更起勁了,連哼帶問道:“哎喲哎喲,你是誰?”


    藍龍道:“我是過路的,老人家,有什麽不對嘛?”


    老人移動一下,但卻發出哎喲,哎喲之聲叫了半天才又道:“我老人家被蛇咬了!”


    藍龍籲口氣但卻又急了,連忙道:“在什麽地方!快給我看看!”


    老人道:“不要看我老人已止住毒,不過就是行不得。”


    藍龍一抬頭,看到壯年到了,急急道:“大哥,我再加一兩銀子,請你背背這位老人家!”


    壯年回頭望了望,不知他在想什麽,忽而搖頭道:“公子,這一耽擱,隻怕趕不到地頭就天黑了,那兒幾十裏地的方圓沒有人家,問果再叫俺背個人,那就更麻煩!”


    藍龍道:“去不去徂徠山事小,這老人家不能不管,嗨,這種地方,他來作什麽,年紀這麽老了。”


    壯漢道:“以俺看來,此老是個采藥之人,可是他身上卻沒有行李!”


    那老人卻接口道:“大孩子,我老人家什麽都有啊,可是被我那該殺的毛驢兒給帶著溜掉了!所以我老人家現在隻有等死呀!”


    壯年道:“驢兒一定跑不遠,俺替你找找看!”


    老人準手道:“免操心,那該殺的已溜了半天啦!”


    藍龍向壯年道:“大哥,閑話免談,還是請你背背罷!”


    壯年忽然正色道:“對不起,俺回到家裏還有幾十裏,公子既然不打算去徂徠山,那俺也不要公子破費了,對不起!”


    他說完再也不管,回頭大步而去!


    白鳳在旁歎聲道:“此人相貌堂堂,豈知竟無敬老之心,也無憐憫之情!”


    藍龍笑道:“他難不住我,鳳兒,現在你背衣包!”


    白鳳道:“你背老人家。”


    藍龍道:“不背不行,蛇毒阻不了多久,非找個人家安置不可,毒汁如不吸出來,傷處就會潰爛,一旦毒性攻心,此老就無救了!”


    老人接口道:“小子,我老人家住在大汶口鎮上,那該殺的驢兒一定先回去了,到了店中,我老人家自己有靈丹,一敷就好,何必吸啊!”


    藍龍不知有多少路,但卻很高興,忖道:“采藥之人,八成有妙方,這卻少了很多麻煩!”他於是雙手向老人一抄!


    第一下沒有抄好,老人的下半身溜脫了,隻聽他猛的哎喲一聲,罵道:“小子,你怎麽沒有出息,我這幾根瘦骨頭都抱不起,痛死我了!”


    口口聲聲叫小子,而自己反稱老人家,這時還發脾氣,真是不懂好歹的老家夥,他竟把藍龍罵得非常尷尬,然而他毫不生氣,紅著臉道:“對不起,我忘了右手這支簫哩!”


    他忙把簫交與白鳳,第二次就小心了,慢慢的,生怕再撞了老人的傷處,使他為難的是不知在哪裏有傷!


    他還沒有用力,那老人突然在他頭頂天靈蓋上猛拍一掌,罵道:“小子,你想把我老人家怎麽樣?”


    這一拍,可真把藍龍給拍糊塗了,痛雖不痛,但卻莫明其妙,怔怔的笑道:“老人家,怎麽了,我隻是抱起你老啊!”


    老人冷笑道:“你有多大的氣力,竟想把我老人家抱到大汶口去!抱不到半裏地,不把我老人家給摔死才怪!”


    藍龍豁然笑道:“老人家,我是第一步把你老抱到那麵樹上去靠下來,如此躺著,我如何背呢!”


    老人嗯聲道:“那我老人家打錯你了!”


    藍龍笑道:“凡人有了病痛,其性情一定是煩躁點,老人家,我不會埋怨的,來,你老也稍用點力!”


    老人才不動呢不要用力!


    這次總算被藍龍抱起了,他慢慢的將老人靠在樹根上,豎起來籲口氣,看看老人坐得很好,笑道:“老人家,你老的體格還不錯哩!”


    老人點頭道:“當然還有幾兩肉!”


    白鳳行近,過去替老人家輕輕拂去身上的灰土!


    老人向她點頭道:“妞妞兒,你真好!”


    藍龍使了半天力,不但未得半個好字,白鳳隻拂拂灰,他立刻顯出感激之情,這老家夥待人可有私!


    白鳳笑道:“老公公,這大的年紀了,今後最好呆在家裏算了,人老精力弱,你老還采什麽藥?翻山越嶺,那是很危險啊!”


    老人歎聲道:“妞妞兒,這你就不知了,人愈老,他愈要活動,愈動身體愈健康,比方我老人家來說罷,騎著驢,帶著行李,離開那烏煙瘴氣的人患之地,訪些幽穀,尋些勝地,采些名藥摘些異果,耳裏聽的流泉淙淙,鬆濤送韻,眼裏看的山花竟豔,青翠無邊,日履芳草地,夜宿明月依,試問這是多麽暢意啊!”


    藍龍還怕他說個不停.那更耽誤時間,急忙蹲下道:“老人家,你老真會享受,我們將來也要學樣啊,現在來,時間不早了,咱們到大汶口落店再長談!”


    老人真正不識好歹,詎料他突然舉腳一蹬,噗的一聲蹬在藍龍的背上,重倒是不重,但出人意外,竟把藍龍蹬個五體投地!他還罵道:“小子,我老人家一看你就是花花公子出身!”


    白鳳一見,她覺得龍哥哥受了大委屈,急忙伸手扶起道:“龍哥哥……”


    藍龍的為人,不是別人想得到的,隻見他笑著止住白鳳,拍拍手道:“鳳兒,是我錯了!”


    老人卻接問道:“小子,你知道錯?”


    老人道:“是的,我猜想到大汶口必不近,所以你老見我沒有找根帶子把你在背上,提防我背不牢,一下把你給摔下,因此才生氣!”


    老人這下卻笑了,點頭道:“原來你還不是花花公子出身,花花公子是不會有見地的!”


    白鳳在旁暗忖道:“現在我對龍哥哥有認識了!原來他對苦難之人,竟有人所不能容忍的大量!”


    藍龍忽然脫下外麵的罩衫嘶的一聲,硬將一件買來還不久的長衫給撕作兩半,之後笑道:“老人家,這下怎樣沒有問題了吧!”他說著再度蹲下!


    老人笑道:“回大汶口時,我老人家買一件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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