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少女“咦”了一聲,道:“你怎麽不跑了呢?”


    陸豪文看她天真未鑿,搖搖頭道:“我不想玩了!我很累?”


    “啊,我知道,你剛才與人打了一架,所以很累是不是?”


    陸豪文更加的驚異?原來這小姑娘早就隱身一側竟無人發現,如此功力,不知她是何來路?


    陸豪文點點頭於脆坐了下去,麵對著桃林虯鬆暗暗出神,心中有一份喜悅,但也有一份迷們。


    紅衣少女又道:“我家就在不遠,你也不去玩玩麽?”


    “你家在哪裏?”


    “就在下麵的桃林之中。”


    紅衣少女說著還用手指了指。


    陸豪文故意閉起雙目,漫聲道:“我實在累了,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青紅穀。”


    “青紅穀?”


    “是的,青鬆紅桃的意思,我家就住在下麵,你要去?”


    陸豪文閉著眼睛暗想:“‘機非圖’雖隻有半片,想來那半片決不會在別的地方,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應該去看看,好歹也要踏遍全穀,亦許就此找到‘機非武庫’也未可知。”


    他低聲道:“方便嗎?”


    他睜開眼睛望著紅衣少女。


    紅衣少女眨了眨眼睛,道:“啊,亦許有點不方便!九姥姥和三公公都不喜歡外人到這裏來,不過…”


    突然她笑了起來,神秘的道:“我不給他們這兩個怪物知道,走!”


    說著她便要朝穀中掠去。


    陸豪文立時道:“慢點!”


    紅衣少女翻了翻眼睛問道:“怎麽樣7你不願去?”


    陸豪文走近她身邊,伸手說道:“先把小刀還我!”


    “誰稀奇你的小刀?”


    突然她又一翻白眼,氣道:“啊!我知道了,你是拿了小刀走了是不是?我偏不還你,到了我家再還你也不遲呀!”


    陸豪文無可奈何的道:“我一定去就是。”


    “你要騙我,我可不依你!”


    隨即她遞回了“龍虎金刀令”,陸豪文揣人懷中。


    紅衣少女又神秘的一笑,低聲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


    麽要你去我家?”


    陸豪文一怔,道:“不知道為什麽?”


    紅衣少女驀地葉嗤一笑,拉著他便向穀中飄身而去,&時在他耳邊輕輕的道:“到家後我再告訴你。”


    陸豪文在心中罵道:“好呀!你這鬼丫頭,卻是有所為而來!”


    墓地他微用力,脫出了紅衣少女的拉牽,猛刹身形,不悅的道:“小姑娘,我不去了!”


    紅衣少女氣道:“你說話算不算數?”


    “你先騙我,那不能怪我?”


    紅衣少女會過意來,道:“那對你絕沒有什麽壞處呀!”


    “誰知道?我不去了!”


    陸豪文轉身就走,紅影一晃,少女身法奇快的已擋在他的身前,半央半氣憤的道:“你一定要去!”


    “誰知道你弄什麽鬼?我還以為你真是好玩才叫我來,原來卻是為了一樁什麽事,我可不受這個騙!”


    紅衣少女完全央求了,低聲道:“好大哥,你去吧?”


    陸豪文幾乎要笑出聲來,道:“誰是你大哥?我連你姓什麽都不知道。”


    紅衣少女臉上一紅,猛然間出手似電,疾點了陸豪文的軟麻穴,道:“你不去成嗎?”


    陸豪文站立不住,身子一癱,紅衣少女順手一把撈著,身形似電,便朝穀中飛瀉而下。


    陸豪文雖然身體癱軟無力,但意識尚清,能看能言,他雖然氣,但也無法,隻有聽憑擺弄。


    紅衣少女挾著陸豪文掠至桃林的邊緣,突然輕輕的將他放在地上,低聲道:“安安靜靜的躺一會吧,我馬上就來!”


    她朝林中一閃不見。


    陸豪文在曙色之中,四外瀏覽一番,暗暗道:“這真是人間仙境,不知到底此穀是屬何山中!”


    他正想著,紅衣少女又現身而至,悄悄道:“正好,兩個怪物正在做早課!”


    她又挾起了陸豪文,穿人桃林之中,便見一座精致的紅樓坐落桃林之間,紅衣少女低聲說道:“千萬不要開聲!”


    她循著一條小路,一溜煙從紅樓之旁,擦身而過,前麵忽傳水聲,陸豪文舉目望去,隻見一條銀龍般的瀑布倒懸而下。


    這似乎己到青紅穀的盡頭,但紅衣少女忽在瀑前一折,再向右側射去,轉了一個彎,另一個狹穀忽現目前,穀中幽香撲鼻,遍地皆是蘭花,依山而築,也有一座精致絕倫的青色小樓。


    紅衣少女輕籲了口氣道:“好了,不怕那兩個怪物了,你下來吧!”


    她放下陸豪文,解了他的穴道,站在一旁捂嘴而笑,道:“你將來可不要忘了我!‘幽蘭穀’除公公外,你是到這裏來的第一個男子!”


    “啊,這裏叫做幽蘭穀?”


    陸豪文隻是不經心的說著,心裏卻在想著“機非圖”另半張是不是這裏?兩穀相連,而又一分為二,除此之外,哪還有別處?


    無形中他又出神起來。


    “喂,你在想什麽?”


    陸豪文一驚笑道:“沒什麽,這真是我所見最美的一個地方,現在你該告訴我到底要我到這裏來有何事情?”


    紅衣少女又神秘一笑,道:“當然我會告訴你,但還要再過幾天。”


    “什麽,幾天?我哪有這麽多的閑工夫?”


    實際上陸豪文卻在心中暗喜,他想自己雖然找到了這兩穀之間便是玄機子,於非子埋藏秘笈之地,但確切的地點至少也還要經過一番嚴密的尋找,不然仍是空歡喜一場。


    突然一個溫婉清脆之聲悠悠傳來,道:“小妹妹!半夜裏你去了哪裏?”


    “啊,姐姐,我沒去哪裏呀!”


    “我醒來就找你不著。”


    “我在瀑布邊呀!”


    “妹妹,我好像聽到你跟人說話。”


    紅衣少女轉頭朝陸豪文一瞥,大聲答道:“啊,姐姐!你快來!一個野男人到我們這裏來了!”


    “妹妹,你不要頑皮了!”


    “是真的呀!”


    陸豪文忍不住氣道:“分明是你強挾我來的,誰是野男人?”


    紅衣少女突然朝陸豪文一個欺身,手掌貼在他的命門穴上,道:“陸豪文,我問你,你認為我要將你製之死地辦得到嗎?”


    紅衣少女說得十分認真,一點也不是開玩笑,陸豪文心中一凜,卻又莫名其妙的問道:“你為什麽要將我製於死地?”


    “你要不聽我的話,我就會隨時隨刻要你死!”


    “啊,你要我聽什麽話?”


    “你是聰明人,順著我的意思去做,不許說出是我帶你來的,你隻說是無心而來,穿過桃林便到了這裏懂麽?”


    陸豪文點頭道:“懂,你如果是我妹妹,看我不揍你個夠。”


    陸豪文隻感到心裏暗暗好笑,心想:“我就委屈一下,看你弄什麽玄虛。”


    他正想著,忽見一個青衣少女,在晨曦之中從花叢裏緩緩的現身走來,那青衣少女溫靜、秀麗,似乎不帶半點的煙火氣,使人一見便肅然起敬,陸豪文在心底呼了一聲,道:“啊,她太美了!”


    紅衣少女急忙將貼在他命門的手掌移開,輕輕將他推開三步,然後一聲輕叱道:“你這個野男子從哪裏來的,從實招來!”


    轉頭她又叫道:“姐姐快來呀!”


    青衣少女見真是幽蘭穀中來了個陌生男人,一陣驚異後,忽如一道輕煙般,身形微閃已到了陸豪文的身前。


    陸豪文默默的望著她。


    兩人的目光一接,突如觸電般的互相一震,青衣少女臉上一紅,移開目光,忽然像想起了什麽似地,強把麵孔一扳,輕叱道:“你,你是什麽人?”


    紅衣少女叫道:“他是一個野男人!”


    陸豪文從容道:“在下陸豪文,洛陽人氏,並非野男子。”


    青衣少女道:“你為何跑到這裏來了?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天門禁地麽?”


    陸豪文一怔道:“天門禁地?在下不知啊!”


    他轉頭掃了紅衣少女一眼。


    紅衣少女佯怒道:“你瞪我幹什麽?”


    青衣少女想了想又道:“你是從哪裏來的?”


    “在下性好遊山玩水,今晨信步而來,忽見桃林,乃穿林而人,隨聽水聲如雷,循聲走去乃是飛瀑所發水聲……”


    青衣少女未等他說完,接著道:“你經瀑布,所以到了此地。”


    “正是!”


    青衣少女轉頭對紅衣少女,道:“妹妹,他不是野男子,還是你送他出去吧!”


    紅衣少女嘟著嘴道:“我才不呢?萬一給那兩個老怪物見著了,怎麽得了?”


    “妹妹,隻要你具實說出他是無心而來,不就得了!”


    “啐!姐姐!你相信他,兩個老怪物可不會相信!到那時百口莫辯,你我都脫不了罪。”


    “妹妹,我們總得要送他出去啊!怎麽可以留他在此?”


    陸豪文連忙道:“姑娘勿憂,在下既然能來,自可出去,何勞這位小妹妹相送!”


    “啐!誰是你的小妹妹,你要出去就走吧,撞見了那兩個老怪物,你準沒命,別以為你練過武,不夠九姥姥一個小指頭就將你戮個血洞。”


    青衣少女叱道:“妹妹不得無禮,你不去我去!”


    “姐姐,我管你去不去!不過三公公亦許好說話,九姥姥可不講理的啊!”


    正在此刻,驀聽一個冷如寒冰的聲音傳來,道:“瓊兒,琳兒!你們不做早課在鬧什麽嘴?”


    兩女一聽叫聲,臉色忽變,似乎這一聲叫,嚇得她們魂飛魄散。


    紅衣少女人小鬼大,機警絕倫,猛地一把將陸豪文一帶,已躍入一叢花叢之中,她輕輕一按陸豪文,低聲道:“千萬別出聲,否則你真會沒命了!”


    陸豪文緒藏在蘭花叢裏,啼笑皆非,聽紅衣少女說得那麽嚴重,也隻有忍著氣,摒息而聽!


    正在此刻,忽地一陣冷風拂麵,陸豪文不期然打了個寒噤!


    從蘭花叢的縫隙望去,他不禁嚇了一跳,隻見一個臉色如死灰,骨瘦如柴,長發披肩的中年女子和兩個少女站在一起!


    這個中年長發女子雙目隱泛碧光,在她的周身也似乎包圍著一層淡淡的碧氣,使人見了不寒而栗!


    貝見她麵上毫無一絲表情的道:“瓊兒,琳兒!你兩人隻愛貪玩,功夫也荒廢了!”


    兩女諾諾連聲道:“是!九姥姥!”


    “我要是將你們這種偷懶的情形告訴你們爺爺和奶奶,你們可沒那麽好消受的!”


    兩女站著動也不敢稍動,尤其紅衣少女平時那麽頑皮,此刻卻似耗於遇著貓一般,連哼也不敢哼一聲。


    青衣少女低聲道:“好,我們就去!姥姥請回吧!”


    兩女立時轉身飛掠回那青色的小樓中,對陸豪文藏身之處連正眼也不敢看一眼!


    中年長發女子冷冷的哼了一聲,人影一晃便已不見!


    這樣驚人的功夫真使陸豪文暗暗咋舌,心想:“這些到底是什麽人?‘天門禁地’從來也未曾聽說過,是否與天門陰陽宮有關?”


    陸豪文想著便立了起來。


    青色小樓中立刻傳來紅衣少女的話道:“野男子,你過來!”


    陸豪文走向青色小樓中,紅衣少女,青衣少女早在樓中等他,他上了樓,一間寬敞的客室,布置得古樸清雅。


    可是陸豪文卻為客室中的一幅山水橫幅吸引住了,他為那幅山水圖,心中怦怦而跳!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幅畫,他知道那幅畫與“機非圖”出於一人手筆,而這一幅圖正是蘭穀飛瀑,與他原來那幅圖桃林青鬆合起來,正是青紅穀和幽蘭穀的全圖。


    他既暗喜又有些緊張。


    青衣少女見陸豪文出神的望著那橫幅,步至他身邊柔聲問道:“陸公子,你看這幅畫如何?”


    陸豪文一驚,回頭答道:“啊!太好了,雄逸兼備,筆勢圓熟,不知是出於哪位大師的手筆?”


    青衣少女笑道:“這畫乃我爺爺交給我暫時保管之物,你有沒有發現好似本穀?”


    陸豪文笑道:“在下正是為此奇怪!此畫分明是描繪本穀的山水,但又是一張古畫,以在下看來,那張畫至少也在百年以上了!”


    青衣少女微笑道:“你很聰明!爺爺也以此點奇怪而百思不解,不過唯一的解釋,繪圖人根本就是寫生此地山水,還有你看這張畫有何古怪麽?”


    “我看不出來。”


    “這張畫在未裱前,顯然已被撕破,失落了半頁,你看出來了?”


    陸豪文暗道:“她倒是十分的仔細,這張畫根本就隻有一半。”


    就在這時,紅衣少女在一旁冷冷道:“姐姐,你別盡管山水呀,畫的,一個野男子怎能與他說這麽多的話?現在還要設法將他攆走啊!”


    青衣少女瞥了陸豪文一眼,臉上一紅,轉身道:“妹妹,你看要怎樣送他出去,而不會給三公九姥知道呢?”


    “我怎會知道?”


    紅衣少女擺出一付冷眼旁觀的神色。


    陸豪文這時全神注視那張畫,他要從這張畫上找尋“機非武庫”的確實地點,但他怎麽也看不出絲毫的線索。


    忽聽紅衣少女道:“姐姐,我看隻有將他留下來了!反正我們房間很多,他要住多久都可以,這樣就不怕那兩個老怪物發現了!”


    陸豪文聽了心中一跳,暗道:“豈有此理,這怎麽可以?”


    連忙轉身道:“小姑娘,我還有事,馬上就要離開!”


    “哼!你別多嘴,既到了這裏哪由得你?”


    陸豪文氣道:“你們兩位姑娘的閨樓之中,留下一個野男子成什麽體統?”


    “告訴你別多嘴!”


    “這事萬萬難以遵命!”


    “哼!你既不願留此,而又不能叫你通過青紅穀讓那兩個發現,還有一法隻有把你埋葬了!”


    紅衣少女話聲一落,抖然間,擰身而至,陸豪文連轉念的時間都沒有,紅衣少女的駢指如戟,出手似電已點向他心坎死穴上。


    陸豪文心中一凜,全身也不寒而栗,他真想不到紅衣少女有這樣的狠心,正在千鈞一發之際。


    一聲輕叱道:“妹妹不可胡來!”


    青影更以快得不可思議之速度,一晃之間,已托住了紅衣少女的手腕,陸豪文連退兩步。


    青衣少女道:“妹妹,你怎可如此的對一個無心到此的人?”


    紅衣少女憤然道:“姐姐,這是不得已啊!”


    說著她暗暗白了陸豪文一眼,道:“你還願不願意?你要暫時留此亦許可慢慢找機會出穀,否則我隻有殺了你。”


    其實陸豪文又何嚐不願留下來,他計算距神刀教與武林無形教主之約尚有將近二個月,他隻要在那時趕至邙山,將那個披蓑怪人的“龍虎金刀令”交給神刀聖姑白英就可以了,自己還可利用這二個月的時間勤練“絕陰寶書”和找到玄機子和於非子埋藏秘笈之地。


    他這樣一想隨即答道:“好,我就留下來吧,不過我得事先說明,我陸豪文所以暫時留下乃是幫助兩位姑娘,如我何時要離去,你們卻不得再加留難。”


    紅衣少女立時道:“好,野男子!這是你的造化,跟我來吧!”


    青衣少女現出亦喜亦憂的神色,紅衣少女早將陸豪文領入一間房裏,然後悄悄的對陸豪文道:“假如你不留下,我真會浸你,現在你放心,到時候我自然會領你出穀,你不必耽憂,大哥?”


    那一聲大哥竟叫得甜蜜的。


    陸豪文眉一挑,也輕聲道:“誰是你的大哥?”


    “噓!剛才我們在做戲,從明天起我就會叫你大哥了。”


    陸豪文真拿她沒辦法。


    從此陸豪文就住在幽蘭穀,隨著時間的過去,陸豪文與青衣少女的情感日增,而他的功力也因為勤練絕陰寶書之故,進境神速,本來他就是瀟灑俊逸,此刻更加顯得俊朗出塵。


    而在這段時間中,陸豪文也知道兩女姓李,青衣少女叫李曼瓊,紅衣少女叫李曼琳,但除此而外,其他的事,如他們的身世,青紅穀中住著的三公公九姥姥到底是何人物,兩女卻諱莫如深,所以陸豪文也不便多問。


    但是“機非武庫”的地點,陸豪文也一直未找到,他心中暗暗的著急和不信,他不信自己找不到那地點。


    半個月過去了。


    就在一天的四更過後,這正是李曼瓊,李曼琳照例練功之際,一條黑影從那青色小樓中飄了出來——他正是陸豪文,這也是他每日必做的事情,他要踏遍兩穀,青紅穀和幽蘭穀找尋機非武庫。


    現在機非圖的兩半都熟記在他的心中,他想:“那地點必是在兩張圖接合之地點,否則玄機子與於非子何必一定要一幅整圖一分而二?一分為二之意,即是憑半張圖並不能完全找到那地點之意,這是顯而易見的,那麽那地點便是在飛瀑與桃林之間了!”


    陸豪文這樣一想,頓有所得,立即從幽蘭穀中飛奔至那飛瀑之處,到了那裏,桃林中的紅樓也已在望,他不敢公然大膽的現身出來,隱伏瀑旁的一口大石後,仔細觀察這附近的地形與圖上的關係位置。


    陸豪文半個月來的勤練絕陰寶書,進境神速,這時雖暗黑,但他看物也十分的清楚。


    他從飛瀑的左側,沿著一列懸岩看去,他判斷這裏便是兩張圖接合之處,他們看不出一些線索來。


    就在這時,陸豪文忽聽嗖嗖的衣袂飄風之聲,舉目望去,隻見桃林之中,人影幢幢,翩若驚鴻,快得一瞬即逝的掠入那座紅樓之中。


    一條條的人影,至少也有十幾人。


    這些人陸豪文雖看不清麵貌,但他們奇快的身法,也足以使他震驚了!


    一種強烈的好奇的衝動,使陸豪文對神秘的紅樓生了窺視之心,但他也知道,那是十分危險的。


    他略加沉吟,暗想:“這裏是‘天門禁地’,既然禁地那便是不容武林人涉足之地,為什麽又有這樣多的人夤夜而來?這些是什麽人?紅樓中居住的三公九姥是什麽身份的人?”


    他這樣一想,立時掩著身形掠向桃林之中,慢慢的接近紅樓。


    茂密的林木掩護著他的身形,不愁被人發現,他見紅樓中雖來了十幾人之多,卻未點燈。


    樓中靜悄悄的。陸豪文大感奇怪。


    他躡手躡腳,移近樓下,樓門緊閉,他望望樓簷,大約有一丈高下,輕輕一躍,攀住樓簷,極其謹慎的隱身在樓上的窗下。


    他知樓中之人個個都有絕頂的功夫,稍稍有一點聲息,便將驚動他們,他摒住呼吸,縮在窗下。


    不久,樓中一個尖細的聲音發話道:“今日我們兄妹們聚於一堂,恐怕以後各守一方,像這樣的機會卻是難得了!”


    另一個沙啞之聲接口道:“四弟說得對,不過,以後我們雖各守一方,卻要互相呼應照顧,共禦強敵。”


    頓時間一列長笑從樓中傳出道:“二哥也未免太謙了些,想咱們九兄弟九姐妹,各負絕技,當今天下還有何人敢以捋虎須,自找死路?”


    沙啞之聲一笑,道:“七弟一向豪邁幹雲,這就是你最可愛之處。”


    “哈!哈!哈!二哥過獎!”


    陸豪文又在窗外暗道:“此人那裏是豪邁?根本就是狂妄。”


    沙啞之聲又道:“七弟怎又顯得腆顏起來了?”


    此語一出,樓中男女混雜,頓時間哄堂大笑起來。


    這時一個女子之聲嗲聲嗲氣的道:“怎的大哥還未來,眼看天都快亮了呢?”


    陸豪文這時再也忍不住了,他悄悄的從窗下長起身形,從樓窗外窺視著樓中,這一看不禁駭然色變。


    隻見樓中赫然坐了八男九女,奇裝異服七彩繽紛,每一人的裝束,顏色竟自不同,但是看最年輕的人就是他曾在幽蘭穀見過的那臉如死灰長發披肩的中年女子,其餘之人都在五旬以上年紀,有的竟然白發如霜。


    但是最使陸豪文駭異的便是在座之人,居然有紫殿冥宮,而且其中還有一位金袍閃爍威猛人物。


    陸豪文心中怦怦而跳!知道這些都是當今煊赫一時的大魔頭,自己雖隻見過紫殿冥君,但憑他一人,就足以一概全,其餘的不問可知了。


    陸豪文天膽也不敢再待下去了,他趕緊飄身下樓,誰知竟因此衣履微微帶出一點聲響,樓上一聲喝道:“誰人在外?”


    陸豪文一陣緊張,心想:“還不走等待何時?”


    身形一弓,立似離弦之箭,射出桃林之中,全力朝飛瀑之處狂奔。


    身後頓時傳來幾聲厲喝,道:“是誰,快快止步!”


    那個九姥姥的聲音也叫道:“是不是琳兒?這裏都是你公公,姥姥,快停下來。”


    陸豪文那願停步,他心想:“隻要我能到達幽蘭穀,朝蘭叢中一隱,他們既然認為我是李曼琳,亦許他們就不再追究了,李瓊琳心思乖巧,她自然知道是我到時她自能應付。”


    他運起全身真力,快著飄風而奔。


    誰知他剛剛到達飛瀑之前時,猛然一陣陣臘臘風聲。


    頭頂一聲怪嘯,道:“小子,你是自尋死路拿命來吧!”


    一股陰寒刺骨之氣,猛地罩上了陸豪文的全身。


    他全身一驚,舉頭一看,不禁七魂出竅,隻見九姥姥如電的身形已到了他的頂門之上,枯黑如雞爪的雙手,五指成鉤,堪堪已將抓到他的天靈之上,險在眉睫。


    驀聽一聲暴喝道:“九妹住手!”


    九姥姥一聲怪叫:“五哥怎樣?”


    人影一閃,九姥姥已立在陸豪文的身前,一雙碧光閃閃的眼睛罩住陸豪文,陸豪文身不由己,不寒而栗!


    接著紫影一晃,紫殿冥君已落在身前,哈哈狂笑道:“陸豪文!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自投地獄來!”


    隨接一陣嗖!嗖!連聲,陸豪文身前身後,左右都站了人,紅樓中的八男九女全數到來了。


    陸豪文自知這時要想脫身那是不可能的事,反而精神一壯,朗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冥君。”


    紫殿冥君哈哈狂笑道:“那日被你在本人之前金蟬脫殼溜走了,又碰著九陽老匹夫助你一陣,致被兔脫,嘿嘿,今夜你可知道你的命運?”


    陸豪文暗暗抽了口冷氣,但表麵仍鎮定,道:“你想要怎樣?”


    “哈!哈!哈!少不了將你抽筋剝皮!”


    陸豪文一震退了一步,抗聲道:“冥君,你辦得到麽?”


    “哈哈!陸豪文,死在目前,你還嘴強麽?”


    九姥姥怪聲道:“五哥!大哥怕就要來了,毀了他小子算了!”


    這時那個金袍威猛之人,一笑道:“九妹,你不知道!他身懷武林兩樣至寶。”


    “啊!真的?”


    “豈會有假,大哥前曾傳言取到‘絕陰寶書’和‘機非武庫’藏圖,但這兩件都在東渡老兒的身上,故難以得手,後經我與五弟定計,以陰氣斷脈掌打傷七賢穀那七個老東西,他們原是受庇於東渡老兒的,這才使他們急派鐵手老仆找到東渡老兒,帶著‘絕陰寶書’星夜回穀,五弟立時派神刀教下伏樁弟子劫奪,誰知卻碰上九陽老匹夫,功敗垂成,卻好了他這小子得了現成便宜。”


    “那麽機非圖為何又會在他身上?”


    “‘機非圖’就在七賢穀人的手裏,也是東渡老兒交給他們鑽研的,後一並為他小子得去!”


    九姥姥一聲厲笑,道:“那小子的神通可不小啊!但今夜落在我的‘陰屍九娘’的手裏,可有他的好受的了!”


    陰屍九娘朝陸豪文逼上一步,厲聲道:“小子,這些話都聽清了吧!”


    陸豪文雙眉一挑,已經暗蓄真力,微哼道:“聽清了又怎樣?”


    “交出絕陰寶書和‘機非武庫’的藏圖。”


    陸豪文想起幽蘭穀青色小樓中的那幅畫,不禁朗聲大笑道:“機非圖就在你之處,而你竟然還要向我要圖,豈不可笑?”


    陰屍九娘一怔之際,陸豪文猛地一掌狂揮而出。


    陰魄玄功一股陰風拂過!蓬!一掌正擊在陰屍九娘的身上。


    出其不意,陰屍九娘一個蹌踉,連退三步,她身上那股特有的冷寒之氣,也為之一散。


    頓時間她發出了一聲懾人心魄的怪叫。


    紫殿冥君一見陸豪文發難,狂喝一聲便撲向了陸豪文。


    誰知陸豪文趁陰屍九娘一退之際,已騰身朝那銀龍倒瀉的飛瀑旁疾竄過去,腳下一點石岩,借力再騰身而上。


    八男九女見陸豪文居然攻退陰屍九娘,企圖逃走。


    不期然一齊放聲狂笑,道:“籠中鳥豈能飛麽?”


    抖時,紛紛疾躍,其快似矢,比之陸豪文不知要快了多少倍。


    正在此刻,一紅一青兩條人影劃身而至,不禁驚呼出聲,道:“諸公公,姥姥,你們在追什麽人啊!”


    陸豪文一聽是李曼瓊和李曼琳的聲音!


    他想起半月來與兩女的情誼,也不禁一陣黯然!


    這時那個金袍威猛老者已臨危他三尺之內,伸手可及,陸豪文自知不免,驀然一聲悲嘯,道:“知遇之情,陸豪文不言報了!”


    腳下一點,猛然竄人飛瀑急流之中,身子被水一衝,嘩啦一聲,倒栽入瀑底的水潭之中。


    陸豪文感覺到被湍急的水柱衝得左右翻騰。


    頭昏目眩,金光亂冒,沒有多久,他暈了過去!當他再醒過來時,但聽耳中如萬裏奔騰,他雙目尚不能見物,他呻吟一下,立時轉念,暗道:“我已經死了,陰間原來是這樣的漆黑!”


    他撐身坐起,忽感自己並沒有死,漸漸的一線微光在的浮動,他睜開了雙目,忽聽一個蒼勁的聲音,道:“你醒過來了孩子?”


    陸豪文一震,道:“難道我沒有死?”


    “你沒有死。”


    “我還活著?”


    “活得很健朗。”


    “啊!”


    陸豪文驚喜莫名,一躍而起,蓬!頭頂一痛,他又啊唷一聲,跌了下來,蒼勁的聲音再道:“你現身處石岩之中,石壁距你的頭僅有三尺高下,不要樂而忘形!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陸豪文這才回到現實,定了定神一這才看出這是一個五尺高,兩尺寬的石岩,岩外被閃閃發出銀光的水幕封住,不能外視。


    如雷鳴般的噪音便是從岩底傳來。


    那水幕正是青紅穀的那股飛瀑。


    頓時他意識到:“我真是沒有死!救我之人是飛瀑中石岩裏的人,飛瀑石岩之中竟住有人,這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他循聲望去,借著水光的反射,他看清了——


    一個白發盈頭的老人,盤膝坐在石岩的深處。


    但他再看清時,不禁驚吼一聲,道:“老前輩,你的腿!”


    因為白發老人兩腿竟齊膝截斷,他根本沒有腿。


    老人慘笑一聲,道:“我們先別談這個,過來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是何人門下?”


    白發老人一臉的慈和,陸豪文無形中對他肅然起敬,恭聲道:“晚輩陸豪文,恩師號稱象牙劍客……”


    “啊!孩子!你不用說了,白象山能得你這個徒兒,他的造化不小了。”


    陸豪文一聽老人的語氣似乎認識自己的恩師,不禁問道:“前輩認識家師麽?但不知前輩的尊號!”


    白發老人又柔和的一笑,道:“這個我也等一會再告訴你,你這個紫環哪裏來的?”


    這時陸豪文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之物,象牙劍,紫竹令符,龍虎金刀令,紫環和南宮玉珊交給他的香包,一件件整整齊齊排在他老人的身前,這時他正拿起紫環來問陸豪文。


    陸豪文具實答道:“這時武林無形殿主九陽前輩,交給晚輩謁見天門陰陽宮主天門羽士之證物,他要晚輩代為向他的恩師致候,因他本人正為武林不平之事奔波,不克分身之故!”


    “啊!啊!好!好!你見過了九陽了嗎?”


    “沒有,武林中無人見過他的真麵目,包括他的徒兒紫劍狂夫公孫度在內!”


    “嗯,他就是喜歡故弄玄虛!那麽你見著天門羽士了?”


    陸豪文黯然道:“沒有,天門陰陽宮已在三年前被人挑了,但卻仍維持天門陰陽宮之名。故武林竟毫無人知道。”


    “啊,那真怪不得九陽也不知道了!”


    “是的,前輩!”


    “那麽你又為什麽會到這禁地來的呢?”


    於是陸豪文又將遇著獨目雷娘的事說了一遍,老人聽了無比的激動的道:“雷娘可憐,也複可貴!”


    白發老人閉了閉雙目,然後放下紫環,拿起了那隻香包,陸豪文忽然發覺老人的手有點發抖。


    但他強自一笑又問道:“你再告訴我這隻破舊的香包哪裏來的呢?”


    陸豪文看出這老人有點異樣問道:“前輩,你認識這隻香包麽?”


    “你先回答我的話。”


    “這是南宮姑娘交我之物!”


    老人臉色一變,急促的道:“南宮姑娘?”


    “是的。”


    老人嗡然若失,雙目又鬧了起來!


    閉起的眼睛之中竟滲出了兩顆淚水。


    陸豪文看在眼裏,暗道:“是了,他一定認識這隻香包無疑。”


    他暗暗為南宮玉珊慶幸,亦複為她悲傷,因為目前這個老人看來是不能夠再行動了。


    於是他低聲道:“前輩,我還有話說。”


    老人立時睜開雙目,目中忽地精光逼人,陸豪文全身一凜,道:“前輩的內功分明已經通玄,怎會落得像現在這樣的?”


    “先別問我這些事,說那隻香包吧?”


    “事情是這樣的……”


    陸豪文又將被囚入紫殿冥君及南宮玉珊救他出來之事詳細的說了一遍,白發老人雙目炯炯的瞪著陸豪文,似乎聽得人神已極!


    最後他才長歎一聲,道:“謝謝天地,她還在人世!”


    陸豪文連忙道:“聽前輩之語氣,好似前輩認識她。”


    老人又長歎一聲道:“何止認識!她正是小女。”


    陸豪文驚喜道:“啊,原來如此,那麽前輩定是姓蕭了!”


    “老夫蕭淵!”


    陸豪文驀地全身通過一道電流一般,他聽過蕭淵之名,不禁叫了起來道:“前輩是天門羽士!”


    他一聲慘笑,道:“現在還稱什麽天門羽士?隻是一個苟且偷生的老人而已!”


    陸豪文哪敢怠慢,撲身拜道:“前輩,不料在此得拜謁前輩,真是事不由人,天自有異數,請問前輩有何吩咐,晚輩自當效力!”。


    天門羽士慘笑笑,道:“你起來,老夫在此圍坐三年,能得你來陪陪也是天注定的緣份,難得玉珊那孩子尚知探源求本,老夫已經很高興了,來!坐到我身邊來,你大概已餓了吧!”


    經天門羽士一提,陸豪文科然感到肌肚轆轆。


    天門羽士微微一笑,道:“我來做個遊戲你看吧!”


    他伸出了雙掌,便朝水幕下一伸一縮起來,恰似做著一種緩慢的運動,不久,突然幾條活鮮鮮的的魚從水幕中躍了出來,飛到天門羽士的手掌之中,天門羽士嗬嗬而笑。


    陸豪文開始一怔,隨即也朗聲笑道:“前輩真是功力通玄,想晚輩溺水,前輩也是以這種法子救了晚輩!”


    天門羽士道:“我雙腿不能動,除此之外,還有何法?”


    天門羽士於是捉住活魚吃了起來,又送一條給陸豪文道:“你也嚐嚐,味道還不錯。”


    陸豪文不忍掃興,勉強也吃了起來,倒並不覺得難於下咽。


    這一老一少竟有一見如故之感,談得十分的愜意,不知不覺間,他們餓了再吃,吃了過後,閉目調息幾時,醒了後再歡愉的交談,三天很快的過去了。


    天門羽士突然嚴肅了起來,道:“陸豪文跪下吧!”


    陸豪文神情一愕,道:“前輩……”


    “跪下!”


    天門羽士雙目神光湛然,莊嚴得不可仰視。


    陸豪文無形中跪了下去。


    天門羽士這才緩緩的道:“老夫被那群魔崽子群攻之下,天門陰陽宮從此瓦解,宮中數百人被屠盡殺絕……老夫卻被一紅臉高大之人別去雙腳,丟下瀑底,托天之福,老夫仍苟活,爬上此處岩洞之中,不料這岩洞竟是百年前一代彥傑,玄機子和於非子藏經之處,流傳武林的‘機非武庫’就是此岩……”


    陸豪文聽了也不禁激動起來,暗想:“原來在這裏!原來在這裏!如果不是湊巧,我就再找上十年也找不到這個隱密之石岩。”


    他目光一亮,注意聽下去。


    天門羽士繼道:“玄機子,於非子留下來的隻有三招掌法三招劍法,其深奧之程度竟連老夫也不可解,經過了三年日夜苦思,方才有得,始知那真是奪天地之造化,博大精深之學,決非等閑之輩所能參悟於萬一,經三天來老夫之觀察,你或能膺為傳人,但在傳掌劍之前,你必須立下重誓,不濫加殺伐,否則老夫隻有攜於同滅。


    陸豪文凜然受戒,惶恐的立下了一個毒誓。


    天門羽士這才指著岩壁道:“現在你就是玄機子,於非子的傳人了,起來去熟記三掌勢,三劍招的變化吧,記熟之後老夫再為你詳加解釋。”


    “是、前輩!”


    陸豪文誠謹的向岩壁望去,果然有一道道刻痕,如盤蛇飛龍,他連忙麵壁而坐,抱元守一,熟記掌招劍勢。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吃了多少條活魚,他終於熟記在胸了,接著天門羽士便為講解,開始他越聽越糊塗,天門羽士不厭其煩再加憚釋,終至他豁然貫通,大喜過望。


    他在石岩中連比帶劃演練純熟,一直到運用自如。


    誰知天門羽士忽地喝道:“陸豪文,你可知道人以信立?你算算看自離開紫殿冥君至今有幾天?”


    陸豪文啊的一聲想起了與南宮玉珊相約一月之期,不覺汗下,屈指一算,他呼出了一口長氣,道:“還好,僅二十七天,尚有三日才到約期。”


    天門羽士凜然道:“以你此時的功力,三日之內,你能從川省到豫省嗎?”


    陸豪文腆靦的道:“不能!”


    天門羽士肅然道:“坐下來以‘絕陰寶書’中所習心功心法吐納運氣。”


    陸豪文全身一震,問道:“前輩要怎樣?”


    “不用你管,坐下來!”


    天門羽士的眼神剛正懾人,陸豪文隻得坐下,依法調息。


    正在他登無我之境時,背心命門穴上忽有一股如濤的熱流猛竄而入,他一驚,便要起身。


    猛聽天門羽士一聲如雷的暴喝,道:“陸豪文,大任降其身而不受,你想成千古罪人麽?”


    這真是如雷貫耳的一記暴喝,陸豪文頓悟天門羽士的用心,不覺熱淚盈眶,但也全神引渡天門羽士所輸導的功歸元入穴。


    漸漸的那股熱流越來越微。


    耳畔隨即聽到天門羽士微弱的聲音,道:“孩子聽著,老夫尚有兩件事望你成全,第一件珊兒便交給你了,望你們能成為夫婦以慰老夫,第二件老夫大女兒離娘,行為可疑,交給你查清真象,全權代老夫處理,並傳言老夫徒兒,善自為之!”


    說到此處,天門羽士倒地,呻吟道:“走吧!走吧!記住我的話!”


    陸豪文趕緊收功,轉身隻見天門羽士麵如金錠,慢慢的雙目一閉,便瞌然長逝!


    陸豪文頓時跪在他的身旁,淚如雨下,叩頭如搗蒜,誠於中,形於外,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驀聽到水幕之外有人沉喝道:“何方高人,竟敢夜闖天門禁地,與老夫現身出來!”


    陸豪文連忙收淚,立了起來,將天門羽士的屍體移向右石岩的深處,靠壁而坐,然後再拜了三拜黯禱道:“前輩賜我良多,晚輩將以畢生之力奉行前輩之告誡!”


    他接受了天門羽士的遺贈內功,雖然意料功力大增,但尚未試過到底增加多少,到了何種程度。


    他運起真力,單手朝石壁上一拂,一陣柔風過處,驀然石屑紛飛,玄機子,於非子所留掌劍刻痕立被抹去。


    陸豪文真不料自己已具有這高功力,不禁一呆。


    就在這時,水幕之外又傳來一個低柔的女子口音,道:“三公公,你在找誰呀!”


    陸豪文功力大進,雖隔水幕,也聽得清清楚楚那是李曼瓊的聲音,想起與她同住一樓那段情景,也不禁怦然心動!


    可是他又想起南宮玉珊,應該說蕭玉珊,不要說大門羽士蕭淵有所遺命,就是她救自己性命,此恩就不可忘!


    陸豪文知道隻要穿過水幕,便可到達青紅穀,但這時李曼瓊在瀑前他如何見她?


    這時有人沉聲答李曼瓊的話,道:“公公明聽到此地有人大喝,並有說話之聲,但來到這裏又見不著人,真是十分的奇怪!”


    “三公公,莫非是你聽錯了麽?”


    “公公這大把年紀,自練九陰之學後,目明耳聰,哪裏還會聽錯?啊,瓊兒,你怎麽也來了這裏的?”


    “你是聽見公公的喝聲才到這裏來的。”


    陸豪文在飛瀑的石岩中,心中猶豫,暗道:“我要不要出去?”


    突然間,他想起了枯發惡煞的麵具來,那麵具不是正好派上用場?”


    連忙取出帶上,頓時變了一付黃發虯須的猛漢,腳下一點,穿過飛瀑,隻一閃之間便挺身而立。


    他目光微掠,隻見李曼瓊形容消瘦麵帶悲愁的立在那裏,她的旁邊正是那夜八男九女之中最不顯眼的糟老頭子,禿發償身,紅皮黃牙。


    兩人一見陸豪文,輕咦了一聲。


    猛然間,人影一閃,一股陰勁忽然無聲無息的襲到。


    陸豪文全身一震,旋身間移開一丈,沉著嗓門暴喝道:“你敢!”


    糟老頭子一招未曾得手,沉喝道:“你,你從哪裏來的?”


    陸豪文心中一動,暗道:“我得試他一試。”


    頓時沉聲道:“你認識老夫麽?”


    糟老頭子臉色一沉。又向陸豪文跨前三步,沉聲道:“你不是枯發惡煞?你敢對老夫這樣的無禮?”


    此話一出,陸豪文頓時狂笑,道:“老夫被神刀抓住關入地牢時,你在哪裏?”


    陸豪文一聽這糟老頭子,竟然認識枯發惡煞,對殺父之仇人是誰,忽然有了一線之希望,因此想套問他說出真象。


    但是陸豪文暗暗驚心了,他難以想像到,原來當年三魔作怪,神刀教解體卻是一個大陰謀,這陰謀延續了十年,尚在方興未艾,無疑那夜的八男九女便是這其中的重要人物,而首腦人物恐怕就是他們稱為大哥之人了。


    糟老頭子啊啊的退了兩步,突然語氣冰冷的道:“說出來你到底是誰?”


    “枯發惡煞!”


    “你帶著枯發惡煞的麵具。”


    陸豪文猛然一震狂喝道:“老夫陸長風!”


    糟老頭子怒喝道:“陸長風早已死了,你再不抖出身份,可別怪我狠了!”


    陸豪文一聲長笑,道:“我不是好好的立在這裏麽?怎麽說我死了呢?”


    糟老頭子顯然被陸豪文激得暴怒,道:“陸長風早已被老屠殺了,天下哪有第二個陸長風?”


    陸豪文隻聽得全身也因激動過份,簌簌而抖,猛地將麵具撕下,露出了他的真麵目,雙目寒光逼人。


    糟老頭子啊的一聲,道:“你沒有死!”


    李曼瓊也忽然叫了起來,道:“是……是……”是什麽,她卻因想到何事,而突然住口,沒有說出來。


    陸豪文雙目一瞥青衣少女李曼瓊,冷冷道:“這位姑娘請站開些,這裏沒有你的事。”


    糟老頭子似乎看出陸豪文的功力大進,驀地一聲長嘯傳入桃林之中,陸豪文一旋身,已轉到了他的身邊,一聲暴喝,道:“說出來老屠是誰?”


    糟老頭子一閃身橫飄五尺,冷笑道:“你,你是陸長風之子?”


    “不錯。”


    “那很好,我超度你去見你爹爹吧!”


    他說著身子微微一沉,雙掌便同時揮出。


    青衣少女一見,玉靨臉色,突然脫口叫道:“陸大哥,小心三公公的毒煞陰掌。”


    陸豪文自得天門羽士的功力後,尚未與人鬥過,他一提真力,便以八成掌力硬封而上,雙掌一接,嘭!


    陰風四溢。


    糟老頭子猛然一聲厲叫,一個蹌踉,連退五步。


    陸豪文真想不到自己的功力已深到這樣的程度。


    他大喝道:“說出老屠到底是誰?”


    糟老頭子先不答陸豪文的話,一個眼睛滑溜溜的凝視著青衣少女李曼瓊,語氣冰冷的問道:“瓊兒,你叫他什麽?”


    李曼瓊自知倉促間失言,不禁啞然不知所答。


    陸豪文看出李曼瓊因叫了一聲“大哥”的嚴重後果,他一個欺身又逼近了糟老頭子的身邊,狂聲道:“你到底說不說老屠是誰!”


    糟老頭子哼了一聲,道:“你不會自己去找嗎?”


    他說著忽地腳下一彈,以疾似閃電的身法撲向李曼瓊,厲聲道:“丫頭,你何時認了他做大哥?”


    陸豪文全身一震,怒喝道:“李姑娘提防閃開!”


    李曼瓊功力也非等閑,柳腰一擺,已橫門三尺,道:“三公公為何這樣的動怒?”


    糟老頭子一下撲空,更加怒不可遏,厲聲道:“原來你竟勾結外敵,我一定要告訴你爺爺,你做得好事!”


    “三公公,你……”


    李曼瓊麵色忽然發青,底下的話已說不出來。


    就在此刻,桃林中厲嘯劃空傳來。


    糟老頭子接著又發出一聲長嘯,與林中嘯聲互相呼應。


    李曼瓊驀然間臉孔變成鐵青,對陸豪文叱道:“陸大哥,你若再不走,可就要沒命了!”


    青衣少女居然不顧自身的利害,公然警告陸豪文逃走,此情此意,陸豪文豈會不知,他大聲道:“李姑娘,你為什麽要這樣!”


    “我不願見你死!”


    “那你會得到何種後果!”


    “終身監禁,或者死!”


    陸豪文哈哈狂笑,道:“李姑娘,你死不了!也不會終身監禁!”


    糟老頭子狂喝一聲,道:“我先宰了你再告訴你爺爺!”


    欺身之間,糟老頭子的身子忽地由一而三,李曼瓊的前後與左側都似乎有糟老頭子的身形撲來!


    青衣少女李曼瓊一聲叫道:“三公公,你真要狠下殺手了,居然以你成名絕著‘陰魂催命’對付我?”


    陸豪文一見李曼瓊,陷入危境,這時不假思索,暴喝一聲:“你敢!”


    藍影一晃,他神奇莫名的一掌閃出。


    蓬!


    哇?


    巨震狂叫聲中,糟老頭子被陸豪文擊出了三丈之外,鮮血狂噴,撲地不起。


    李曼瓊一見,驚叫道:“陸大哥,你、你惹了大禍了!”


    陸豪文輕笑一聲,道:“是禍躲不過!”


    就在這時,一陣勁急的陰寒之風從桃林之中突卷而到!


    陸豪文目光一閃,朗聲道:“陰屍九娘!你來得正好!”


    來人正是李曼瓊稱為九姥姥的技發中年女子。


    她一見當場,先是一驚,隨即忽的桀桀桀的怪笑了起來,道:“小子!小子!你的命好大啊?”


    陰屍九娘一步步的逼近過來!


    青衣少女忽似想起了什麽,低柔的問道:“陸大哥,這些日子……”


    陸豪文知道她想問的,輕笑一聲,朝飛瀑一指,道:“我在那裏麵……”


    “啊!”


    “我遇著了天門陰陽宮主,原來他是被貴穀之人毀了!貴穀之中並非什麽好人呀!”


    說著他瞥了李曼瓊一眼,隻見她黯然垂頭,無語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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