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渡仙翁猛退一步,道:“通敵!他們通的是武林八大門派之何派?抑或是與九陽老匹夫互通聲息?老夫不解!”


    陸豪文臉色一沉,冷笑道:“他們既非通的武林八大門派,也非與武林無形殿主互通聲息,他們通的是邪惡至極的紫殿冥宮,想來仙翁也有所聞吧!”


    東渡仙翁道:“紫殿冥宮,老夫還未曾聽過有此一派之人物!”


    陸豪文雙目盯住東渡仙翁,逼問一句道:“仙翁真的沒有聽過?紫衣蒙麵人充塞江湖,到處造下殺劫,這等大事,仙翁雖是世外高人,也不會沒有耳聞。”


    東渡仙翁突然怒道:“老夫因何要說假話?”


    陸豪文心裏一決,暗道:“反正此人可疑,遲早總是要揭開他的真麵目的。”


    他這樣一想,立時對袁清肅然,道:“袁老前輩準備應敵!”


    袁清一怔,目光掃射四周,但四外卻是靜蕩蕩的哪裏有半點敵蹤!


    陸豪文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袁老前輩,敵人就在你的目前。”


    袁清愕然望著陸豪文。


    東渡仙翁立時臉色一沉,雙目棱藝更盛的盯著陸豪文。


    三人之間的空氣凝窒,一種無形的緊張在三人之間彌布起來,但袁清是局外人,雖有所覺,但卻不知其所以然。


    他迷惑的望望陸豪文又望望東渡仙翁。


    從兩人的臉色,他發覺眨眼之間便有不尋常的變化產生。


    陸豪文驀地大聲,喝道:“袁老前輩留神!”


    袁清詫問道:“陸豪文,空山寂寥,哪裏有絲毫的敵影,你瘋了麽?”


    陸豪文哈哈狂笑,道:“袁老前輩,你被人利用卻不自知,亦複可悲!”


    袁清大怒道:“陸豪文,你憑什麽說這句話?我被誰利用?”


    陸豪文腳下一點,退了五尺,伸手一指東渡仙翁,道:“他,利用你的就是他。”


    東渡仙翁冷哼一聲,動也不動。


    袁清卻斥道:“陸豪文不可無禮!東渡仙翁係一代高人,豈容你如此對之猖狂?”


    陸豪文更複狂笑,道:“前輩,他根本不是東渡仙翁。”


    此話一出,在場三人同時一震。


    東波仙翁從喉間逼出一聲怒嘯,但嘯聲剛發,忽又收聲斂容,一變而成嗬嗬的笑聲,臉上蕩開他那特有的笑容,任何人見了那笑容,也就會以為陸豪文說的話不足置信。


    袁清抖然間勃然震怒,道:“陸豪文,我不許你這樣侮辱仙翁!”


    陸豪文厲聲道:“前輩!你以為我是信回開河嗎?這位仙翁不知與七殺魔君之約,但晚輩卻親聽七殺魔君述說昔年之約,那麽……”


    陸豪文話未說完,袁清一聲怒吼,道:“住嘴!陸豪文!老夫是聽信於你還是聽信仙翁?你不應說了,你走吧!”


    陸豪文一看事態的發展,竟然不被人信任,一腔怒火,即時升起三千丈,一拂手,狂笑道:“袁老前輩!東渡仙翁標風亮德,豈會像這位一樣勸人組幫,大肆尋仇,要武林八大門派以及主持武林正義之無形殿主為敵之理?更甚者竟薦了紫殿冥宮陰司八鷹為神刀聖宮護法,事實擺在眼前,他根本就是惡魔化身,前輩若是不信晚輩之言,恐怕悔之晚矣!”


    他話聲一落,略一拱手,大聲道:“晚輩告辭!”


    袁清哼了一聲:“不留!以後不要再來!”


    陸豪文狂聲道:“晚輩再來之時,神刀教恐已冰消瓦解矣!”


    “陸豪文,你再放肆,老夫就廢了你!”


    “哈哈!在晚輩看來,前輩邙山之約恐也無法赴約矣!魔掌已伸向你神刀教,尚懵憧不知,天下最愚昧之人,莫過於前輩了!”


    這幾句話說得鏘鏘如鐵石,句句有如千斤之重,擊在袁清之心口,他須發戟張,狂暴的厲喝,道:“滾!你替我快滾!”


    “留也留不住了!”


    陸豪文身形劃空而起,掠身而去!


    但耳畔仍傳來袁清憤怒之聲,道:“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不必放在心上。”


    東渡仙翁哼了一聲,道:“解了朱嘯海他們的穴道禁製!老實說你聽信人言,對老夫大過不敬,老夫已忍無可忍了!”


    陸豪文本想就此離開,但一聽那個假東渡仙翁的話,想起了袁清被圍攻之事,不禁心裏一凜,暗道:“紫衣蒙麵人圍攻袁清,就表示紫殿冥宮急欲除去神刀教,如果這個假東渡仙翁真是紫殿冥宮之人的話,他會不會就在袁清解了陰司八鷹的穴道之後,群起發難給袁清來個措手不及?要是這樣,豈不要糟?”


    他正想著,忽又聽東渡仙翁道:“剛才那小子,你可知道他身藏武林兩樣至寶,怎能輕易這麽放他走了?”


    “啊,他身懷何寶?”


    “‘絕陰寶書’和‘機非圖’。”


    陸豪文一聽此言,更加斷定這個假東渡仙翁是紫殿冥宮之人,因為知道他身懷‘機非圖’之人,除七殺魔君之外,就隻有紫殿冥宮之人了!


    陸豪文頓時間,不但將離開的念頭打消,反向後回身而行,但他方自行走了幾步,忽然發現一團黑影蹲在地上。


    陸豪文沉聲喝問道:“什麽人在此?”


    一個沙啞之聲,嗯!嗯!了半晌,道:“出恭真是件痛苦的事。”


    陸豪文一聽便知是誰,不禁有氣的道:“又遇著了你這個不要臉的胡老兒!”


    “嗯!嗯!……啊!啊!那便頭就要出來了,你……你別打斷了我……”


    正在此刻,嘩啦一聲!接著連珠響屁不絕於耳,一股聞之作嘔的臭氣隨風送人陸豪文的鼻中。


    胡謅老兒立時籲了口大氣,道:“終於出來了,那個臭東西要再頑強片刻,我可要活活蹩死了!”


    突然,陸豪文心念一轉,暗道:“真是奇怪,胡謅老兒怎會到了這裏?他分明是不諳武功之人,但是上次卻能在不知不覺間盜去“絕陰寶書”豈非不可思議之事?”


    他這樣一想,頓時一個欺身到了胡謅老兒身旁,伸手一把已將他提了起來,沉聲喝道:“胡謅老兒,胡老兒,今日看你再往哪裏逃!”


    胡謅老兒單手提著褲子,一手揮舞叫道:“乖乖!乖乖!又遇見了你,怎麽我走到哪裏都會遇著你?莫非你跟在我老兒的背後麽?放手,我老兒的褲子還未穿好啊!”


    陸豪文哼的一聲,將他放在地上,轉念間,伸指便點。


    陸豪文出手如電,但胡謅老兒忽然驚叫一聲:“我老人家這大把年紀,你不能打我啊!”


    他未等陸豪文指風及體,已一個驢滾,閃了開去。


    兩人這麽一鬧,早已驚動了東渡仙翁和袁清。


    袁清沉喝道:“那麵是何人,居然敢以在此大吼小叫的。”


    胡謅老兒急忙連滾帶閃,滾進了草叢之中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陸豪文也一掠身,隱在一株巨樹之後。


    袁清似一道清煙般掠至,一雙奕奕的眼神,不住的掃視。


    正在此刻,陸豪文的耳中忽然傳來一個蚊納般的聲音,道:“你還不將他引來,難道要等那惡魔害死他麽?”


    語聲雖小,但聽來十分的耳熟。


    陸豪文一想,立時辨出是武林無形殿主九陽神君的口音,隨即加以訥訥,暗道:“我每次遇到胡謅老兒,都有武林無形殿主九陽神君在場,這真一個奇怪的巧遇,不久前殿主與紫殿冥宮周總管一場慘烈的搏鬥,幾乎兩敗俱亡,但是卻未正麵見到殿主的真正麵目,莫非胡謅老兒就是殿主的化身,那真是不可思議了!”


    他怔神之間,耳中再傳武林無形殿主的話:“小子,你還不快將袁清那老奴才引來,還等什麽?”


    這時早聽東渡仙翁的話,道:“袁老兒,算了吧!”


    隨即聽到沙沙的腳步之聲,朝這邊走來。


    陸豪文知道假東渡仙翁也正在走了過來,頓時他發出一聲冷笑,一長身,撲上樹頂,略一點樹枝,已飄出了十幾丈外。


    袁清沉喝道:“小賊,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


    黑影一晃,撲向了陸豪文停身之處。


    陸豪文哪裏還敢停留半刻,發腳狂奔了起來。


    袁清目光何等銳利,早已看清是陸豪文,他暴喝一聲,道:“小子,你還沒有走!分明你是在搗鬼,此刻你要走恐怕也走脫不了!”


    假東渡仙翁也在背後喝道:“袁老兒,不可再放走那小子!”


    驀地嘬口一聲清嘯,眨眼間,一隻碩大無倫的灰鶴在空中哇的一聲長鳴,掠羽飛衝而下,落向假東渡仙翁身邊。


    可是怪事發生了,灰鶴方自落地,猛然一聲,厲喝雙翅一陣顛撲,兩腳一伸,便自倒斃。


    假東渡仙翁神情一驚,隨即勃然暴怒:“誰大膽!暗中偷襲老夫座下神禽?”


    但四外寂然,哪裏有絲毫的動靜。


    假東渡仙翁一聲狂暴的怒吼,道:“罷了!罷了!”


    身形忽旋,以快速得無以倫比的身法,刹那間飛旋了十丈方圓,一雙棱芒四射的目光,對十丈內一草一木也未曾放過。


    但就在他尋找敵蹤之際——


    蓬!蓬!蓬!一連幾聲掌劈的響聲過處,加k一個淒厲的慘叫之聲,倏告劃破夜空。


    假東渡仙翁一聲狂吼,轉身撲回原地,隻見紫殿冥宮的陰司八鷹中的六鷹,一個個口冒鮮血,倒斃於地!


    那發出慘叫之聲的是唯一能夠開口的朱嘯海。


    假東渡仙翁雙目圓睜,全身也微微顫抖。


    可是他反而站著動也不動了,似乎被這突發事件驚怔住了,不知所措,陡然間,他一驚而醒,跺腳狂叫,道:“誰個大膽的狂徒,快與老夫現身出來!”


    二十丈外一個蒼沉的口音道:“你有多大的年紀,敢自稱老夫!


    “老夫東渡之時已年逾古稀,你,你是誰?”


    “咄!好個不要臉的東西,居然敢冒稱東渡仙翁,你還是報名吧!騙得過袁清那蠢材,卻難以騙過老夫!”


    “你也自稱老夫!”


    “哼,你到底是誰?”


    “以後你自會知道!”


    假東渡仙翁即欺上兩步,就一個陰司八鷹的屍體,翻了翻,墓地長身而起,大喝道:“可是九陽老匹夫!”


    “你既然知道,又能認出老夫的九陽掌,總算你見識不淺!”


    假東渡仙翁怒吼道:“匹夫!你可敢接老夫一掌!”


    “報名!”


    “沒有這個必要!”


    “老夫不殺無名之輩!”


    “老夫之名你還不配知道!”


    “像你這種蛇鬼之徒,道出來恐怕也會汙了本殿主的耳朵,我問你,你可是紫殿冥宮中之人?”


    “老夫是東渡仙翁!”


    “放你的狗臭屁!老夫親自見過之人,豈會變了模樣!”


    “啊……”


    假東渡仙翁一聲啊!拖得長長的,餘音未絕,驀地一聲不響劃身而起,朝武林無形殿主發聲之處狂撲過去!


    人未至,掌先發,一股陰冷至絕的掌風,廣罩三丈,蓋了下去!


    蓬!一聲狂掌,草木飛散,塵土四揚。


    但不見人影,九陽神君不知何時已離開原地。


    側邊冷冷道:“又是天門九陰之學——陰煞追魂掌。”


    正在此刻,神刀聖宮一條黑影射來,其疾似箭,九陽神君沉喝道:“惡賊!老夫當神刀教之麵揭穿你的麵目,哼!”


    假東渡仙翁冷哼一聲,突然間飄身而起,快得無以複加,身影問了幾閃,已經不見!


    九陽神君頓時暴出一陣震人心弦的狂笑,聲震四野,十裏可聞,然後一字一字的說出一句來。


    九陽神君狂笑過後,道:“隻有袁清那個昏了頭的老奴才和那個不成器的女娃兒,會受了你們這些惡魔的騙,可笑袁清還將你奉為神明,真有如神仙嫡降,白鞏泉下有知,也會引為奇恥大辱!”


    這幾句話說得鏘鏘如金石共鳴,震人心弦。


    那條從神刀聖宮射來之人影,倏地戛然止步,站著動也不動。


    九陽神君話聲一落,便聽她冷冷道:“發話者是何方高人?”


    來人正是神刀聖姑白英。


    九陽神君沉哼一聲,道:“女娃兒,你不必問是誰?剛才老夫的話你聽到沒有呢?”


    “聽到了怎樣?沒有聽到又怎樣?”


    九陽神君嚴峻的口吻,道:“聽到了很好,望你和袁清今後行事,顧到大局,不為匪類所利用,當今武林,野心賊子太多,一不謹慎,便落其陷中,沒有聽到可要老夫再說一遍?”


    神刀聖姑白英冷冷道:“不必,我想要知道的就是你到底是何人?”


    “此刻你不必知道,但總有一日你會知道,老夫乃是一番好意!”


    “哼,剛才你的話何所指?”


    “指的是那個假東渡仙翁。”


    “東渡仙翁來了嗎?”


    神刀聖姑目光一掠,忽見那頭倒斃在地的灰鶴,冷厲的叱道:“你殺了仙翁座下的仙禽!”


    九陽神君峻聲說道:“不錯,但東渡仙翁的坐騎乃是白鶴,而非灰鶴。”


    “你怎麽知道?”


    “仙翁與老夫曾有數麵之緣。”


    “啊!你到底是誰?”


    “不必問我,以後你自會知道。”


    說罷,寂然,憑神刀聖姑白英的功力竟無法知道他是以何種身法悄然而去!她微一怔神之間,風聲瘋然而至。


    神刀聖姑脫口道:“是袁叔叔麽?”


    來人正是袁清,他含怒的道:“英兒,你幾時到的,可曾見到仙翁?”


    猛然間六具倒斃的屍體及灰鶴將他驚愕住了!


    神刀聖姑白英威聲道:“袁叔叔,你別激動,現在且把那些屍體埋了,我們還有很多的事要做,亦許我們真是錯了!”


    袁清驚訝十分的道:“英兒,你……”


    白英輕歎一聲,冷聲不耐的道:“陸豪文亦許是對的,我們先信信他,看看事態有甚變化,袁叔叔,回去吧!聖宮之內尚有不少的奸人呢?”


    袁清幾乎不信自己的耳朵,全身一凜,暴聲道:“英兒,你幾時變了態度?”


    “我沒有變!”


    “那麽你憑什麽信他小子!哼!那小於刁鑽無比,下次碰在老夫手裏,我們用他祭刀!”


    白英的臉上遮著一層薄紗,她不動聲色的平靜的問道:“袁叔叔!仙翁來過麽?”


    “哼,那小子竟當麵說他是假的,那如何假得了?”


    “嗯,亦許真是假的,真的東渡仙翁騎的是白鶴,不是灰鶴。”


    袁清猛退一步,大聲驚道:“英兒,這是誰告訴你的?”


    “一個不知名的前輩!”


    “你能信得過他麽?”


    “我們不一定要信他,但我們應實事求是,我靜靜的想過,先有冷總管,後有本宮護法均不忠於本教,東渡仙翁一代高人,按照情理他應以武林靖平為念,但他卻慫恿本教,尋仇報複,洛神樓下取四十九人頭,造成武林大劫,英兒總覺得不對!”


    袁清猛然怒道:“英兒,有什麽不對?那些都是你的血海仇人,死有應得。”


    白英平靜地道:“對,袁叔叔說得不錯,此仇英兒非報不可,邙山之約也非赴不可,但以東渡仙翁之身份,慫恿其事,卻有失他的身份,袁叔叔覺得此話對麽?”


    袁清頓時啞口無言。


    神刀聖姑繼道:“袁叔叔!本教內部有清理的必要,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如此一來,本教之內除你我之外,再也無可信之人,這事十分的棘手。”


    袁清沉吟片刻,道:“走,還是回去再說,必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兩人匆匆埋了陰司六鷹及灰鶴的屍體後,回宮不提。


    且說陸豪文引走袁清之後,他以輕靈刁鑽的身法,使袁清怒不可遏,欲罷手既有損顏麵,追擊又追他不到,氣得他不住跺腳不已!空自怒吼連連,憤慨填胸。


    不久,陸豪文又得九陽神君的傳語,道:“好了,甩脫他吧,事情已過去了!”


    陸豪文幾個閃身縱掠,隱於叢樹之間不再出聲,袁清尋找了一陣,不見他的蹤影,也就算了,折回聖宮而去!


    陸豪文待他去後,想起胡謅老兒與武林無形殿主之巧合,他不假思索,劈口喝道:“神君,你這個老不死的胡謅老兒!”


    誰知他這一喝,得到的答複卻是一種嚴厲的口吻斥道:“陸小子!你說什麽?”


    陸豪文仍不死心,笑罵道:“你這個臭老兒,別再裝佯了,所謂真人不露麵,但你這個臭老兒卻接二連三愚弄人,你以為我陸豪文是傻瓜麽?”


    “住嘴!小子!誰是臭老兒?你敢以此侮辱老夫?”


    陸豪文心中一凜,想道:“難道是我自作聰明?胡謅老兒不是九陽神君,但也太巧合了!”


    他想著不禁失笑,道:“前輩!不是晚輩故意侮辱神君,但有一事卻太巧合了!關洛憑一張爛嘴走江湖的胡謅老兒,神君可識得麽?”


    九陽神君冷笑一聲,道:“老夫怎會不識此人?剛才老夫還見他藏於草叢之中,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付可憐兮兮的樣子。”


    “啊,那麽前輩不是胡謅老兒的化身了!”


    “廢話!”


    語氣複冷厲嚴峻。


    陸豪文隻得打消此念問道:“前輩的傷怎樣了呢!”


    “還好,陸豪文你何時赴天門一行?此事刻不容緩!”


    “晚輩逕自赴川,前輩有何交待?”


    “好,老夫此處有一‘紫環’乃本門之信物,見了本門之人,隻需亮出此環,當視如本門之人,你去吧!老夫等候你回來!”


    “是!早則二旬,遲則一月,晚輩如安然無恙,必回此處,否則晚輩恐已葬身他鄉了!”


    “哼!年輕人不可喪誌!”


    “那麽晚輩告辭了!”


    “去吧!天門陰陽宮在川北劍門山。”


    “晚輩理得。”


    腳下一點,他已飄然而起,疾奔出山,不久離開山區,奔上大道,曉行夜宿,第五日,陸豪文已越陝人川,到了離劍門山僅數十裏的昭化。


    陸豪文仆仆風塵,到了昭化,已近黃昏,早已無心遊玩,立即人店就宿,準備次日整裝逞上劍門山,以禮求見天門陰陽宮主天門羽士。


    三更之際,陸豪文在睡夢之中,忽聽到客店屋麵之上,有輕微的腳步之聲,他翻身而起,懷著象牙劍,登窗穿出。


    陸豪文微感訝異?藍衫一展,也快得像隻蝙蝠般,隨後跟去!


    前後四條人影,疾若流星,片刻間已出了昭化城,奔上了崎嶇的山路,就在此刻,被追蹤之人,猛刹身形,立於一片山林之前。


    陸豪文不假思索,一閃身隱於一側!


    兩個白衣人兩個疾縱已停身被追蹤者之前。


    陸豪文連忙悄沒聲息的掩了過去,停在距他們十丈之外的隱蔽之處,這時,他才看清被追蹤之人乃是一個穿著古銅色長衫的中年人,他那古銅長衫在夜色下看去,隱隱閃著金光。


    在淡淡夜色之下,此人臉上顯出一種特有的殘忍之表情,似笑非笑的嘿嘿兩聲,隨即獰聲道:“青城二老,大名鼎鼎,為何盡自追蹤在下!”


    陸豪文聽了心中一震,暗道:“原來白衣者競是青城二老,這真是未曾料到!”


    陸豪文精神一震,更加摒息而聽。


    青城二老之一,沉聲發話:“閣下何名何姓,身屬何幫?”


    古銅長衫客輕笑一聲,道:“在下無名無姓,更無幫派!”


    青城二老同時發出一聲輕哼,道:“在近來川、滇、鄂。湘數省,像你這種古銅裝束之人,到處造下血腥禍害,若非有何組織,處心積慮為害武林,使人難信。”


    古銅長衫客驀地長笑,道:“虧你青城二老,名震寰宇,好像是在下看錯了!啐!二老愧當其名。”


    青城二老大怒道:“惡賊狡辯1今夜你若道不出原委,諒你也逃不出老夫的掌下。”


    古銅長衫客哈哈厲聲狂笑,道:“你兩個老把戲,還沒有放在在下的眼裏!”


    青城二老忍無可忍一聲暴喝,白影一晃,已雙雙搶撲過去。


    古銅長衫冷哼一聲,臉上忽湧殺機,道:“老把戲!你兩人是齊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古銅長衫客說著,身子卻釘立在地上,動也沒動。


    青城二老沉哼一聲,身形一分,一老道:“老大,讓我先鬥鬥他,銅色魁影所到之處,幾不留活口,今夜倒要見識一下他們到底以何為恃!”


    青城老二中的一個欺身已立在古銅長衫客對麵一丈之內。


    古銅長衫客冷冷道:“你接得一招,我甩手就走!”


    青城老二一沉身,雙掌緩緩的劈出。


    古銅長衫仍傲立如故,眼看青城老二的掌力已達他胸前,由一股柔和的潛勁轉為強烈無比的罡風時。


    古銅長衫客方始抬臂一圈,另一掌猛然穿出。冬


    蓬!一聲大震,青城老二哇地一聲慘叫,鮮血狂噴,一連挫退了八大步,終於跌坐在地,淒聲叫道:“老大!走,他所施的是從未見過的陰掌!”


    他叫聲方落,身子連連的顫抖了一陣,又噴出一口鮮血,暈倒了下去!


    青城老大一聲慘叫,撲了過去。


    古銅長衫客冷冷一笑,道:“青城二老也不過如此而已!你還要再比劃一下?”


    接著又冷冷一哼,轉身理也不理的緩緩而行。


    這一暮看在陸豪文的眼裏,真是心中不寒而栗,憑青城二老的名頭和功力竟不能在人家的掌下走出一招,此人的功力就不可思議了!


    同時從青城二老口中所言,似乎像今夜這個古銅長衫客的人物,竟充塞於川滇鄂湘數省,那更是令人咋舌之事了。


    青城老大驀地大喝一聲道:“有種你就報名!”


    古銅長衫客頭也不回,冷冷道:“告訴過你,我無名。”


    青城老大抱起了老二受傷之體,慘厲的道:“好,老夫記著你了!”


    “哼,最好你還是忘記我!”


    青城老大腳下一點,帶著受挫的慘痛走了!


    他這裏一走,古銅長衫客墓地哈哈狂笑起來,道:“老不死的,簡直自不量力!”


    誰知他方自得意的狂笑聲未落,突地臉色一變,笑聲也突止,喝問道:“是誰?”


    兩聲奪奪聲後,山林中傳來一個蒼老的婦人之聲,道:“是我,一個半瞎的老婆子!”


    由山林中果然走出一個手持巨拐的獨目白發老婆子,她那僅有的一隻獨目,也黯然無光,似乎也要瞎了。


    古銅長衫客退了一步,道:“你這個瞎婆子,為何深夜來此?”


    “啊!那是我主人交待的,要老奴每夜交子時到這裏走一趟。”


    古銅長衫客不禁十分好奇的問道:“那你主人是誰!”


    “他恐怕已經死了!”


    獨目老婆子並未說出她主人是誰。


    陸豪文遠遠聽了也十分的詫異?不禁對那片山林多看了幾眼,但他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心想:“每夜交‘子’時到這裏來,到這裏來做什麽?”


    實際上古銅長衫客也是同樣的心思,任何人也會引起好奇之心。


    古銅長衫客轉頭搜視著林內。


    突然,他奇聲道:“怎麽我嗅到一股血腥之氣?”


    獨目老婆子也回頭仰臉而嗅,道:“沒有啊!我老婆子怎會嗅不著?我從來也未嗅著血腥之氣啊!”


    古銅長衫客又喃喃道:“當真,是有!”


    誰知就在此刻,獨目老婆子以一種奇詭絕倫的手法,巨拐一晃,猛然一聲厲叱道:“著!”


    一聲問哼過處,古銅長衫客突被獨目老婆子點倒地上。


    她那隻獨目之中也陡得射出駭人的凶光,傑傑厲笑道:“又是一個,老娘好久未曾開心了!”


    陸豪文見那獨目老婆子的舉動,真是驚得目瞪口呆,聽了她的那句話又幾作嘔!暗想:“天下之人真是醜不堪言。”


    獨目老婆子身手敏捷的一手提著巨拐,一手同提小雞一般挾起了古銅長衫客,身形微閃之間便掠人了那山林之中!


    陸豪文明知危險,但也不顧一切縱飄人林。


    這片山林也著實茂密綿長,走進林中,黯黑無比,半晌方後,陸豪文始才隱隱能夠辨物。


    陸豪文盡量不發出絲毫的聲息,摸索人林,約莫走了半盞熱茶光景,隱隱傳來一個婦人哀痛欲絕的哭泣聲!


    陸豪文被那哭聲引得無比的煩噪,舉目向前望去,隻見在林木參差之中,淡淡透出一絲燈光。


    陸豪文腳下一緊,立如一溜青煙般飄去!


    但他快要接近那燈光之際,驀地發現目前的樹身之上,一株株被刮去了一塊皮。


    一眼望去,前麵所有的樹皮無一株例外,被剝皮的樹於上又被火灼過,陸豪文仔細一看,那被火灼焦之處隱然是個“恨!”字。


    恨!恨!恨!


    每一株巨樹之上都有一個恨字。


    同時燈光之處也越來越近。


    陸豪文終於看清了燈光發自一座木樓。


    木樓之前有兩根巨柱,更有灼著兩個巨大的“恨”字。


    陸豪文心中一驚,暗道:“恨樓!恨樓!顧名思義想必是處凶險之地!”


    不禁惴惴於懷,立於一株巨樹之後,躊躇揣摸四外的景物。


    當他的目光移至恨樓右側五十丈之處時,由恨樓上微光的照射下,陡地看到一付駭人的景象,不禁毛發悚然;


    原來那裏儼然是一座木亭,但亭子無門無戶,裏裏外外鮮血淋漓,一具具死屍東倒西歪的掛在木亭之上,駭怖至極,慘不忍睹。


    陸豪文垂頭問了閉眼,喃喃道:“血亭!血亭!”


    突然間,他憤然的抬頭盯著恨樓,一扇半開的木窗,一股俠義之氣油然而生,毅然暗道:“血亭!恨樓!縱然刀山劍林,我也要闖他一闖!生為武林人,豈容得這種殘忍之事存在?”


    他心中一快,立時腳下一點,一鶴衝空,縱上一株樹梢,由樹梢望去剛好可從半開木窗望人“恨樓”之內。


    他這一看不禁大詫,隻見恨樓之上空蕩蕩的,那獨國老婆子雙膝跪在一張羽扇素衣的中年秀士畫像之前,哀哀慟哭!


    那古銅長衫客便直挺挺的躺在一旁,不能動彈!


    隻聽獨目老婆於哭訴道:“主人!我雷娘常懷你的思義,自主母去世之後,你待雷娘之德,雷娘無時或忘!現在你身死不明,雷娘隻當你死了,我要為你報仇,那些鋼衫客,我恨之欲絕,願主人在天之靈有知,估我雷娘如願以償!”


    接著她站了起來,收起畫像。


    驀地發出一聲刺耳的怪嘯之聲。


    人影一晃,恨樓之中忽失獨目老婆子雷娘的影蹤!


    陸豪文以為是自己的眼花,擦擦眼再看仍不見雷娘,心中著實著急,心想:“這雷娘的身法也太過驚人了!”


    就在此刻猛然一聲狂笑劃破林空,林中的樹葉也為之作響,陸豪文一轉頭,便見血亭之中獨目老婆子已將古銅長衫客掛了起來,那根巨拐疾如風雨的擊在古銅長衫客的身上,在血肉橫飛之中,獨目老婆子卻哈哈狂笑,狀至瘋狂的快意!


    陸豪文這才知道獨目老婆於所謂:“好久未曾開心了!”


    原來是這回事。


    這雷娘為了仇恨,報複的殘忍使人觸目心驚!


    古銅長衫客已經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但雷娘仍無意停手!


    陸豪文俠義之心油然而生,一聲輕喝道:“你也太過份了!”


    雷娘猛地停手,一隻獨目精光炯炯的盯著陸豪文停身之處,喝問道:“誰人大膽,快與我現身出來!”


    陸豪文心中一決,飄然下樹,立於一株巨樹之前,朗聲道:“在下洛陽陸豪文!”


    獨目雷娘冷叱一聲,身隨拐起,隻一晃之間已站在陸豪文的麵前,厲聲道:“原來是個胎毛未於的小子,你私人恨林,偷窺恨樓該當何罪?”


    陸豪文毅然不懼的道:“在下乃偶然至此,並非有心而來!”


    “老娘也知你是無意而來,若是有意,老娘早將你這小子打成了肉泥!滾!”


    陸豪文氣結道:“你憑什麽叫在下滾?”


    “滾就得滾!”


    獨目雷娘凶如夜叉,蠻橫至極。


    “要是我不呢?”


    獨目雷娘摹一舉巨拐,便要當頭劈下。


    陸豪文猛然搖手,道:“慢來,你總得講理!”


    “有何理可講?”


    陸豪文輕笑一聲,道:“在下並未幹涉你為主報仇!在下也更非是你之仇人,為何你舉拐便擊?那於理不通,不通!不通之至!”


    陸豪文故意擺出一付酸腐的模樣,連說幾個不通。


    一時竟將獨目雷娘弄糊塗了,訥訥不知所答。


    陸豪文何等聰明,立時知道這雷娘隻是一個莽婦,心智粗拙。


    頓時提高嗓門,繼道:“在下路過此地,在下也非穿銅衣,在下更不識你主人,與你主人無仇,無恨,你我更是素昧平生,你要舉拐便打,簡直是不通!不通,不通之至也!”


    獨目雷娘不禁呆立當地。


    半晌,她猛地一聲大吼,道:“管他通不通,你偷人恨林,老娘先宰了你在說!”


    呼!的一聲,摟頭蓋頂的已經一拐擊到!


    陸豪文心裏一寒,連念頭也未轉過,連忙橫裏一掠身,避過一招,巨拐堪堪擦身而過,他從心底透著一絲寒意!心想:“完了!完了!”


    雷娘一隻獨目更射出懾人的精光,厲叫一聲:“小子,凡人我恨林之人,就休想再活了!”


    她身法奇詭地一旋,運拐如風,第二拐又已劈至。


    陸豪文再次閃避,又躲過一招。


    雷娘似乎已動了真怒,狂叫一聲,道:“好小子,再躲過老娘一拐,老娘便放你一條生路!”


    一科手,頓時間拐影如山,重重疊疊從四方八麵擊到,拐風帶著一股灼勢的勁風逼至。


    陸豪文萬念俱灰,自知再無能接下這一拐,閃避也沒有絲毫可能。


    但他卻不願束手就斃,急切問,運起一口真氣,漫無目標的雙掌齊揮,同時一聲悲喝道:“我陸豪文死不瞑目!”


    誰知忽地如山拐影猛地消失,獨目雷娘就站在他前麵三尺不到之處,一隻精光閃閃的獨眼盯住他,半晌不著聲。


    陸豪文早已麵成土色,也莫知所以然。


    獨目雷娘久久才厲喝道:“伸出你那隻左手來老娘看看。”


    陸豪文死裏逃生,一股強做之氣早失,竟身不由己的伸出了手。


    雷娘忽然如獲至寶般捧著他的左手看了又看,又用手去摸了又摸,陸豪文既驚且怒,同時又啼笑皆非。


    不料更奇怪的那雷娘那隻獨目之中,忽然滾滾淚下,漸漸變成嗚咽悲哭!


    陸豪文不禁愣了!


    他精神一震,問道:“你哭個什麽勁?”


    猛地他想起雷娘在恨樓上對著她主人畫像哀哭之時,不期然又打了一個寒噤!


    雷娘終於放了他的左手,道:“你,啊!原來我們是自己人!”


    陸豪文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訥訥反問道:“我們是自己人?我並不認識你呀!”


    “你是天門之徒!”


    “不,我不是天門之徒!”


    雷娘忽地又凶光激射,厲叫道:“你不是天門之徒,那你那隻紫環哪裏來的?”


    陸豪文這才恍然大悟,道:“啊,原來如此!那你必是天門陰陽宮中之人了,在下受人之托,正要到劍門山天門陰陽宮去謁天門羽土。”


    獨目雷娘猛地連退幾步,無比激動的道:“你,你是受誰人之托!”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無形殿主九陽神君。”


    獨目雷娘更加激動了,大聲道:“他還不知道本宮發生了變故?我,我找了他三年,啊!他在哪裏?”


    陸豪文全身一震,立感不祥,問道:“天門陰陽宮有了變故,是什麽變故?”


    雷娘立像受了嚴重的打擊一樣,神情慘變。


    陸豪文察言觀色,已知天門陰陽宮三年前的變故,必定相當的嚴重,甚至天門陰陽宮已毀於一旦,也有可能。


    雷娘定了定神,方始慘然,道:“本宮完了,全宮二百餘人盡皆被殺,宮主受傷,生死不明,看來活著的希望太過渺茫。”


    陸豪文黯然,道:“何人有這樣大的本領?”


    “一些穿古銅長衫的不速之客。”


    “未何江湖未有絲毫風聲?”


    “銅衫客挑了本宮之後,便借本宮之名活躍江湖,掩過江湖人之耳目,是故外間沒有一點風聲。


    “啊!陰毒之極!”


    陸豪文突然想起大漠陰宮宮主離娘,承天羽士九陰之學,她乃是天門羽士之女,雷娘為何不去找她?


    他提出後,雷娘卻激動得全身顫抖,道:“那個不孝的禽獸,不要提她!”


    陸豪文黯然盯著雷娘。


    半晌,雷娘才歎口氣,神情十分萎靡的道:“我去找過她,開始她不相信,她說她的爹爹有學究天人,胸羅萬機,誰有如此能耐?她的話並不錯,可是她不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道理,我在陰宮一連住了三天,以後她便避不見一麵,宮人隻告訴我她離宮而去,卻不告訴我去了哪裏?我一氣之下,離開陰宮,便回到此處築恨樓血亭,我要報複,銅衫客隻要碰著我雷娘,決無全屍!”


    說到此處,雷娘再度目射精光,十分的可怖!


    陸豪文黯然片刻,道:“雷娘前輩,一片赤心,十分的可佩!”


    雷娘聽陸豪文一讚,獨目放射出異樣的光彩。


    陸豪文接著繼道:“但是那些鋼衫客到底是何來路?”


    “不知道,他們不肯吐露半點。”


    “主其事之人是誰?”


    “不知道。”


    “照這樣說來,他們根據之地仍在天門陰陽宮之內。”


    “不錯。”


    “三年來,前輩可曾再去過?”


    雷娘得意地厲笑,道:“常去!捉那些惡賊來此受刑。”


    “啊!他們難道不知此處麽?”


    “被他們知道早已率眾而來了,但我雷娘巴不得有這一天,殺他個落花流水!”


    墓地,一聲冷笑倏告傳來,道:“嘿嘿!你所等的這天來了。”


    雷娘一聽,臉色慘變,拿起巨拐,大聲道:“陸豪女!準備應戰!”


    恨林之中一陣金光連閃,如天神下降般,四個身穿金袍之高大老人飄然落地,威風凜凜的一排而立。


    雷娘獨目寒芒大盛,厲叱道:“就隻你們四人麽?”


    “已夠打發你了。”


    “為什麽不多來幾個?”


    “嘿嘿!原來你這個陰老婆子是躲在這裏專事殺戮本門之人,你跟本巡回宮吧,否則將你挫骨揚灰!”


    四個高大金衣人,立在當前,從神態上看必是相當凜厲威猛的人物。


    陸豪文暗暗運起全身的功力,陰魄玄功已貫雙掌。


    金衣人其中之一忽然冷冷的一瞥陸豪文,道:“嘿!小子!‘絕陰寶書’‘機非圖’你也準備交出來吧!‘北壇’既然無能截獲你,到了‘南壇’地麵,你就別妄想能活著了!”


    陸豪文一聽,全身一震,暗道:“他們又是為我而來的!他們居然也知道‘絕陰寶書’‘機非圖’,所謂‘北壇’‘南壇’那是什麽意思?”


    陸豪文尚未答話,獨目雷娘猛然間巨拐一頓,大喝道:“老娘不耐煩口舌之爭了,接招!”


    巨拐一掄,詭異絕倫的幻起了重重拐影,呼地罩向四個金衣人立身之處。


    四個金衣人同時一聲怪嘯,眼前金光一晃,倏失金衣之人所在。


    雷娘一拐擊空,人喝道:“陸豪文留神!”


    嘿嘿之聲,分成四麵傳來。


    陸豪文轉頭間,隻見金衣人已各占一角,目光炯炯的眸視著雷娘與自己,陸豪文暗暗驚心了,四個金衣人的身法其快,陸豪文竟未看清他們是如何移動的,其功力可想而知。


    獨目雷娘卻不顧一切,又是一聲大叫道:“納命來!”


    那個金衣人暴喝一聲,道:“回去!”


    單掌立胸朝前一送,一股陰風封向了雷娘。


    掌風未至,陰冷之氣已刺心蝕骨,雷娘似知厲害,狂叫道:“毒煞陰掌!”


    巨拐狂舞,風雨不透,將陸豪文的身形也護住。


    北麵金衣人嘿聲,道:“瞎婆子,倒是識貨!”


    一揮掌也打出了陰寒的掌風。


    頓時間,四個金衣人同時發掌,結成了一道巨大駭人的旋風,卷向雷娘與陸豪文,兩人被那股旋風逼得團團轉。


    但是獨目雷娘的一根巨拐越舞越急,金衣人的毒煞陰掌雖毒,掌力雖狠,一時間卻也傷不了兩人。


    四個金衣人卻並不心急,一掌一掌的輪流而發,隻要雷娘不停手,累也會把她累倒!


    雷娘被激得瘋狂的暴怒,卻又不能停手!


    陸豪文暗暗心焦如焚,心想:“這樣下去,總會染上了他們的毒煞。”


    他心中一決,猛然這起十成陰魄玄功,大聲道:“雷娘前輩,我要出手了!”


    雷娘厲叱道:“不可,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不管了,我總不能束手待斃!”


    抖然間,他一聲狂喝,奮起雙掌,狂撲東邊站定的金衣人,陰魄玄功一掌罩去!


    東邊金衣人沉喝一聲,道:“小子,你找死!”


    毒煞陰掌一封,蓬!雙掌一接,陰風四射。


    陸豪文但感全身一震,一聲悶哼,連退三步!


    但金衣人卻驀地大叫一聲,一個蹌踉猛退,同時曆吼,道:“小子練有陰魄玄功!”


    陰魄玄功出自絕陰寶書,為一切陰功之最,隻是陸豪文練功時短,功力不足,但這樣陸豪文居然化解了金衣人的毒煞,未曾中毒,將金衣人震得蹌踉而退!


    雷娘驀地巨拐一舉,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向了那連連後退的金衣人,其餘的三個金衣人一聲厲喝,裹襲而上。


    陸豪文再次發掌,封住了西邊金衣人。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倏告劃起,血光暴現,蓬!東邊金衣人已被雷娘一拐擊得腦裂頭破,倒斃在地!


    “哈!哈!哈!痛快!”


    雷娘暴出一陣刺耳的狂笑!


    “瞎婆子,你死無葬身之地!”


    兩個金衣人直逼向了雷娘。


    毒煞陰掌排山擊到!


    “哈!哈!哈!主人泉下有知,決不讓你們這些魔煞逞凶!”


    她運拐如風,與兩個金衣人纏鬥在一起,頓時間,拐風掌風呼呼,五丈之內,寒氣大作。


    陸豪文更與一個金衣人苦鬥。


    誰知正在此刻,恨林的樹梢上,陡地一聲厲嘯,一條疾如驚電的人影狂撲而下,罩向雷娘!


    嘭!


    哇!


    雷娘張口血箭狂射,身形搖搖欲倒!


    陸豪文大驚失色,大聲道:“雷娘前輩!你還能支持嗎?”


    嘭!人影一晃,又一掌擊在雷娘身上。


    雷娘一聲沉悶的慘呼,巨拐脫手,身子如斷線風箏,飛人了恨林之中,嘩啦幾聲,斷枝折葉。


    但是未聽到雷娘落地之聲。


    陸豪文慘吼,道:“你們殺了她,我與你們拚!”


    舉掌狂揮,三個金衣人立時身形一合,同時向陸豪文揮出一掌。


    三人的掌匯為一股撼山栗獄的狂濤,罩向陸豪文。


    “住手!”


    一聲銳厲的喝聲,場中多了一個金光燦爛的金袍人。


    三個金衣人急忙撤掌,陸豪文始在黃泉路上撿回一條生命,腳下一點,退了三丈。


    三個金衣人餘怒未消的道:“總巡,那老婆子斃了範巡使!”


    金袍人冷冷道:“我知道!”


    轉頭對陸豪文陰陰的道:“小子,你要想逃,即無死所!”


    陸豪文狂聲道:“你們是些什麽人?”


    “你無須知道的必要,陸豪文,快將‘絕陰寶書’‘機非圖’交出來吧,亦許你可以留下一條性命!”


    陸豪文冷哼一聲,舉步走向恨林:“小子,你想走麽?”


    陸豪文一心記掛雷娘的生死,對金袍人理也不理。


    金袍人一揮手,三個金衣人一晃身擋在他的麵前。


    陸豪文厲喝道:“讓開!”


    “你要哪裏去!”


    “你們管不著。”


    “小子,你的生死已掌握在本巡的手裏,還由得你麽?”


    陸豪文驀然一聲朗嘯,”道:“你們要怎樣盡管出手,陸豪文豈是畏死之人?”


    金袍人嘿嘿陰冷的一笑,道:“小子,在本總巡之下,諒你也走不了,讓他過去!”


    金袍人說的是事實,憑陸豪文此時的功力,要想脫身,那真比登天還難,三個金衣人一閃身,退過一旁。


    陸豪文即走入恨林,舉目望去,心中一凜!


    隻見獨目雷娘掛在一個樹芽之上,技發突目,嘴上鮮血尚向下滴流,那情景使人看了怵目驚心。


    陸豪文猛然一個飛身躍了起來,一旁的金衣人冷喝一聲,一掌劈出,冷寒的掌風硬將他逼下,陰陰道:“小子,你想藉機遁走麽?”


    陸豪文厲喝道:“惡賊,我給你們拚了!”


    雙掌全力狂揮,陰魄玄功逼得三金衣人連連後退,驚道:“這是陰魄玄功!”


    金池人答道:“一點也不錯,可惜他火候尚淺,否則非但你們,本總巡恐也非其敵手!”


    金袍人單掌一拂,陰勁狂湧。


    陸豪文一個蹌踉,雙目噴火。


    金袍人冷冷笑道:“姓陸的,你是要將那惡婆子的屍體搬下?那不勞費神、”


    他一擺手,但見一個金衣人掠上樹芽托著雷娘身子飛下,向陸豪文一拋一送,道:“接住!”


    陸豪文雙掌接住了雷娘的身子,趕緊放在地上,一接她的心口,猶有餘溫一息尚存。


    金袍人冷冷道:“她還沒死麽?”


    陸豪文怒視了金袍人一眼,正待發作,但他轉念一想,立時一掌抵住雷娘的命門穴,強忍激動,道:“雷娘前輩,你還能支持麽?”


    雷娘身子震了震,道:“你,你是誰?”


    “陸豪文!”


    “我……不成了,但我死不瞑目,我對不住主人!”


    陸豪文道:“不,你已盡了全力!”


    雷娘口中鮮血尚在外溢,但獨目忽然一亮,道:“陸豪文,你替我辦件事!”


    “前輩有話盡管說!”


    “我對不起主人,我沒有盡到奶娘之責,十六年前我將主人的小女兒丟了,主人竟未加深責,我雷娘未曾將主人的小女兒找回來,雖死不甘心!”


    金袍人在一旁冷冷道:“你沒有機會!”


    “住嘴!”


    陸豪文一聲暴喝,長身而起,但雷娘忽在這時也大聲道:“陸豪文,別走開!”


    陸豪文心中一震,暗道:“我怎會這樣的糊塗?”


    又落在原地俯下身去,道:“雷娘前輩,我在這裏!”


    雷娘已經到油幹燈滅的彌留前一刻,她全身一陣抽搐斷斷續續的道:“主人姓蕭,他……他的……女兒……叫……蕭玉……”


    底下的話已經聽不清。


    陸豪文猛地一震,大聲道:“蕭玉珊是不是?”


    但雷娘口中大量吐出一口鮮血,抖然一聲厲吼:“找


    找什麽她終於未曾說出口,便告斷氣了!


    陸豪文立了起來,喃喃道:“蕭玉珊!蕭玉珊!是蕭玉珊嗎?那麽南宮玉珊必是她了!”


    他不禁心中砰砰而跳,一時間竟忘身之所在!


    正在此刻,猛然間,一縷指風急襲而至!


    陸豪文一驚,側跨一趟,避過了那縷指風,怒吼,道:“卑鄙小人!”陸豪文尚欲續斥來人,誰知那人卻問道:“年輕人,你,你是何人?”


    陸豪文答道:“晚輩陸豪文,因……”


    他正要說出自己人林的遭遇時,怪人忽地阻止他說下去,道:“陸長風是你什麽人?”


    陸豪文心中一震,心想:“這人竟然認識我爹爹。”


    黯然答道:“正是先父,請問前輩尊姓台甫?”


    怪人過了一刻才答道:“你不要問,剛才聽那個魔崽子說‘絕陰寶書’‘機非圖”落在你的手裏可真?”


    陸豪文一聽他也問起“絕陰寶書”“機非圖”不禁一室,退了一步,道:“前輩因何有此一問?”


    “因為這對未來武林之局麵過於重要!”


    “何以見得?”


    怪人驀地沉聲道:“陸豪文,自此刻起,你應以天下武林之安危為己任,否則……”


    說著他忽然一頓,下麵的話竟未說出來。


    陸豪文心中砰砰而跳,道:“否則怎樣?”


    “哼,交出‘絕陰寶書’‘機非圖’。”


    陸豪文哈哈大笑,道:“原來前輩救我也是為了‘絕陰寶書’與‘機非圖”。”


    “也可以這樣說,但老夫無意占為己有,隻是提醒你而已!”


    便在此時,陸豪文猛地心頭一動,道:“目前這人真是東渡仙翁?那麽‘機非圖’的原主不就是他?是他交給七殺魔君之物,他此時忽又為圖而來,這叫人想他不透。”


    他這樣一想,墓地大聲叫道:“東渡仙翁!”


    誰知怪人隻哼了一聲,道:“老人不是東渡兄,老夫隻是借用他的仙鶴一用。”


    “啊!”


    “沒有什麽可驚奇的,東渡兄與老夫交稱莫逆。”


    陸豪文想了想,終於道:“機非圖原是東渡仙翁之物,晚輩承七賢看重相贈,可惜現在原圖已廢,如仙翁要收回的話,晚輩可憑記憶複製一張。”


    怪人沉笑,道:“不必,老夫隻是提醒你此圖對未來武林之重要,而且‘絕陰寶書’也屬東渡兄之物,他交給鐵臂仆救人,不料為你所得!”


    “我是無意得到!”


    “你不負鐵臂仆的重托!”


    “啊!你什麽都知道。”


    “哼!老夫也是聽七殺所言。”


    陸豪文迷惘了,不知此人是誰?他既與東渡仙翁,亦稱莫逆,又認識七殺魔君,自己還未曾聽過有這樣一個人。


    披蓑怪人緩緩的向林中移動,陸豪文卻動也不動望著他身形漸漸向林子的深處移去,突然他又止步,轉過身來,問道:“你此後到哪裏去?”


    陸豪文一怔,問道:“前輩因何有此一問?”


    “我想叫你為老夫辦一件事。”


    “說來聽聽。”


    “神刀教與九陽神君、昆侖、峨嵋、青城請老之邙山之約,即將到來,屆時你可敢去麽?”


    陸豪文堅聲道:“到時晚輩必去!”


    “啊!你因何赴約?”


    陸豪文突然想到,自己既然知道自己的爹爹不是死於白神刀之手,此行目的便無意義,為了什麽自己也不知道了。


    他想了想,道:“亦許是湊湊熱鬧吧!”


    披蓑怪人黯然片刻,低聲道:“你見過白英和袁清麽?”


    陸豪文又心中一震,暗道:“看來此人太不簡單,他對當今武林幾個風雲人物都知道。”


    陸豪文答道:“見過!但彼此芥蒂頗深!”


    “我知道你是為了你爹爹之死!”


    陸豪文猛然大聲道:“前輩到底是何人?”


    “我已說過你不要問!”


    “那麽你要我辦何事?”


    “在邙山之約時,你替我將這東西交給白英。”


    金光一閃,一件微小之物射向了陸豪文。


    陸豪文伸手一接,赫然是一把三寸不到,金光閃爍的小刀,小刀的兩麵一龍一虎,栩栩如生精致之極。


    陸豪文不知道這小小的金刀有何作用。抬頭時,早已失去了披蓑怪人的蹤影,但聽一陣撲翅之聲,天空又傳來兩聲鶴鳴。


    陸豪文一愕大聲,道:“陸豪文感激前輩救命之恩!”


    遙空傳來怪人之語道:“別忘了‘龍虎金刀令’交給白英。”


    “晚輩不負前輩之托!”


    誰知他正說著,猛然間紅影一閃,手中的“龍虎金令”早被人奪去,他驚駭至極一聲暴喝,帶掌狂揮!


    掌風過處,竟空無所見!


    忽聽身後葉嗤一笑,道:“你這點不成氣的功夫,能打著誰!”


    陸豪文一旋身,便見身後立著紅衣少女,這少女至多隻有十三四歲,一臉的稚氣,手中拿著披蓑怪人交給他的龍虎金刀令。


    但陸豪文也暗驚不已,心想:“這樣一個小姑娘,竟具有這高的本領,著實少見!”


    陸豪文隻好強笑道:“小姑娘,你為何無故奪人之物?”


    紅衣少女一撇嘴道:“誰要你這破銅爛鐵,我隻是給你玩玩而已!”


    陸豪文笑道:“既然如此,你現在該還我了吧!”


    “不,我還沒玩夠,你追上我就還你!”


    她話聲一落,倏地拔腿就跑!陸豪文暗暗生氣,但也無可奈何的隨後而追。


    紅衣少女越奔越快,翻山越嶺,陸豪文一麵大叫一麵狂追,紅衣少女也不住發出清脆的笑聲。


    這時兩人在崇山峻嶺之間,陸豪文猛然止步,心中一陣砰砰而跳!隻見樹石交錯,右麵一片桃林,虯鬆點綴其間,與那片頁“機非圖”的景象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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