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產生的爭奪之念,似翻湧而起的海浪,瞬息之間便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像是理智的弦被繃到了最大。 武鬆的眼神漸漸變暗,漸漸變沉。 他就這麽站在原地,靜靜的凝視著亭中正親吻的二人。 日落的光暈從天幕照射下來,穿過樹葉,斑駁到了武鬆的身上,讓他的麵容位於光影的交界裏,多了幾分晦暗不明的莫測感。 而亭下這邊。 無論是武植,還是付臻紅,都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們這邊。 這個時候,這個宅院裏,會看他們的人隻可能是武鬆了。 付臻紅對此沒什麽所謂,或者說於付臻紅而言,這樣的刺激對他攻略武鬆來說,其實是有利的。所以他自然是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而武植,武鬆的窺探讓他心中升起一種強烈占有欲的同時,唇上的親吻也越發得猛烈。 武植在借此宣告自己的主權。 既然武鬆在看這邊,那他便讓他這個弟弟好好看清楚,自己是如何與潘金蓮親昵的,他要讓武鬆意識到,他和潘金蓮的關係,容不得旁人插足。 於是,在三個人各懷心思的情況下,這場親吻與窺探,悄無聲息的進行著。 幾分鍾之後,武植停下了親吻,將付臻紅抱在懷裏,讓付臻紅將臉靠在自己的肩膀。 他一邊平複著呼吸,一邊至上而下的撫摸著付臻紅的秀發。而他的視線,落在斜前方,穿過斑駁的光影,看向了站在樹下的武鬆。 武鬆抬眼對上武植的視線。 兩人的目光無聲的相撞。 武植微微眯眼。 武鬆神色不變。 視線交鋒的這一刻,曾經相依為命的武家兩兄弟,終是有了分歧。這十幾米的距離,就像是他們關係的相隔。 有些東西,變在了悄無聲之中。 片刻之後,武植率先收回了目光。他微微低頭,垂下漆黑的眸子看向懷中的付臻紅,低聲說了一句:“武鬆在那邊。” 由於方才熱烈的親吻,武植的聲音聽起來比正常情況下要更低沉,即便已經平複了粗重的呼吸,他的聲音依舊殘留著一絲沙啞。 此刻,這番湊在付臻紅耳畔的說話,平添了幾分磁性。 付臻紅抬眸,側頭看向了斜前方。 武鬆正朝他們這邊走來。 待武鬆走過來之後,武植才鬆開了手,沒再繼續抱著付臻紅。不過武植的手臂雖然是收回去了,但是手卻握著付臻紅的手,輕輕把玩著。 武植抬了抬眼皮,看向在距離他們一米開外站著的武鬆,出聲說道:“怎麽?是突然想起還有事未說?” 武鬆低聲嗯了一聲。 武植:“是何事?” 武鬆說道:“我認識的一位好友,對香料頗為在行,我準備去問問他,說句定能尋得一絲與香味源頭相關的線索。” 武植微微頷首:“好。”他說,對於武鬆的這份好友究竟是誰,他並沒有多問。 武鬆見武植給了回複,便轉身離開了。 這一次,是真得一路去了正堂,未曾轉身或者是折反。 沒多久,武植和付臻紅也過去了。 武植對武鬆說道:“留下來用晚膳。” 武鬆點頭。 此時,距離用膳還有些時間。 為了方便今夜行事,武鬆準備先去打探往往那三起自殺者家中的路線。 因為金甲衛隻負責付臻紅和武植二人,所以在武鬆走出宅院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跟上去。 武鬆用了最短的時間摸清了路線,然後特意又在商販的攤位上買了一些清酒和糕點。 在回宅院的時候,金甲衛看了一眼武鬆手中提著的糕點和酒壺,並沒有多問什麽,任由他進去了。 武鬆的記性很好,他來到書房,很快就將路線畫了出來。他畫了兩份,一分給武植,一分給付臻紅。 不過付臻紅並沒有接,而是看向了正拿著圖紙看路線的武植,說道:“武植記住就行了,我跟著他。” 武鬆沒說話,默默的收回了遞過去的圖紙。 武植抬眼,微微勾起了唇角。 顯然,付臻紅的這句話,讓他頗為受用。 武鬆將圖紙握在手裏,麵無表情的將其揉成一團之後,扔在了放紙屑的木桶裏。 ………… 晚膳的時間定在了戌時一刻。 三人將晚膳用完之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不過,由於行動的時間定在了亥時二刻,現在距離定好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左右。 付臻紅閑得無事,便坐在院子裏武植為他搭建的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蕩著秋千。 他來這世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相比於曾經所攻略的那些大多為靈神怪異的世界,這個度假世界於付臻紅而言,相對平淡了很多。 沒什麽陰謀算計,沒什麽打打殺殺,更沒什麽天地崩塌。 付臻紅平日裏逛逛書鋪,看看畫本書冊,也不算無聊。但這種日子若是過得久了,於付臻紅而言,終是有些乏味。 好在今日這突然發生的三起自殺案,讓付臻紅有了幾分的興趣。 他到是想看看,這背後究竟是有人在故意裝神弄鬼,還是真得就存在著某些靈異玄魂。 想到這,付臻紅微抬眼皮,唇角邊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這時,武植走到了付臻紅的身側,一邊推著秋千一邊問道:“在想什麽?” 付臻紅道:“在想那所謂的邪神。”話落,付臻紅看向前方的地麵,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和武植的倒影上:“你看,你的影子很淺。” 他這話,像是隨口一說,又像是暗含著某種深意。 武植的身體一頓,整個人有一瞬間的緊繃。 下一秒,付臻紅從秋千上下來,他走到武植麵前,伸出手撫著武植的臉頰,意味不明的問了一句:“所以你是人,還是魂?” 武植沉默了幾秒,隨即將手覆蓋在付臻紅的手背,凝著付臻紅的眼睛道:“是人,也是魂。” 付臻紅驀地笑了起來,“你知道的,我喜歡你更誠實一點。” 武植聞言,深深的凝了付臻紅幾眼,隨後他的眼睫微動,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低聲回道:“我的回答並非是虛言,我做過一段時間的人,也做過一段時間的魂,所以最終,成了現在的我。” 付臻紅聽後,滿意的笑了。 他主動在武植的唇上落下一個吻,對武植說道:“這樣的你,我很喜歡。” 武植道:“隻是喜歡而已嗎?” 付臻紅道:“想要得到什麽程度的回應,就要看你如何表現了。” 武植笑了:“我知道了。” 付臻紅重新坐回到秋千上,然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武植順從他的意思,坐在了他的身側。 時間緩緩流逝。 亥時二刻。 武鬆率先跳上了房頂,他見那六個金甲衛守在門外,用眼神示意武植和付臻紅。 付臻紅和武植彼此對視了一眼,隨後付臻紅也緊跟著飛身而上。 雖然武鬆的心裏已經有了準備,畢竟在用膳的時候,他就從大哥的口中得知他們都會武,但是此刻,當武鬆親眼看到潘金蓮如此輕鬆的,就用輕功上到房頂之後,仍舊非常驚訝。 他能感覺得出來,潘金蓮的輕功很好,甚至遠超於常年習武的他。 武鬆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思索。 這時,武植也緊跟著上了房頂。武鬆順勢看向飛身而落的武植,微涼的夜色之下,大哥的身影顯得有些幽暗。 武鬆對上武植的視線,這一刹那間,他再一次無比深刻的意識到,現在的大哥,已經不是他從前所熟悉的大哥。 他離開的那些年,大哥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無從知曉。 不過他很清楚一點,那就是他們都在不停變化。如今,他和大哥之間盡管還存在著血緣,但也僅此而已了。 武植壓低聲音道:“先下去。”話落之後,他便替付臻紅戴上了麵具,接著,又給自己戴上了麵具。第74章 月光朦朧, 樹葉婆娑。 夜色下,付臻紅、武植以及武鬆三人,在金甲衛的視線盲區,利落敏捷的跳下石牆, 離開了這小宅院。 付臻紅跟著武植, 武植則是按照武鬆在圖紙上畫出來的路線, 走在最前麵。至於武鬆, 則是位於付臻紅的後方墊底。 無論是武植,還是武鬆, 都十分有默契的選擇了把中間這樣相對安全的位置,讓給付臻紅。 事實上,以付臻紅的實力其實根本不需要被武植和武鬆保護在中間。但是既然武家這兩兄這般做了, 付臻紅自然也不會主動去說自己不需要這樣的照顧, 平白服了這份心意。 再者,付臻紅沒有那麽強的表現欲,他不是那種會去特意強調自己實力很強的性格。 他不需要去向別人證明自己,更不認為被其他人以保護之心來照顧,是一件對本身擁有實力的自己而言,很沒麵子的事。 武植道:“按照現在這個速度, 再走大概一刻鍾,就到王家。” 王家, 便是自殺的三個女子中,第一個進藥鋪看風寒的女子所姓。因為這女子是當日第一個來藥鋪看風寒之人,所以武植,自然也就把順序排在了最前麵。 王家的位置相對偏僻, 距離汴京城的中心街道尚遠。付臻紅三人穿過一片小樹林, 又走了一條小道, 最後才找到了王家。 王家的小院外,十個金甲衛正輪流把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