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百壽在呈山郡鎮邪司擔任正使,從來沒有貪汙過,身上積蓄全都是俸祿所得,來之不易。


    一下就要被訛詐十兩,非常心疼。


    於是。


    祝百壽就開始跟陸缺磨嘴皮子,討價還價。


    最終以五兩銀子成交。


    把銀子交給何若若,看著她乘舟而去,祝百壽忽然感覺上當受騙,拍腦門道:“不對呀,你戴這麽猙獰的鬼臉麵具,小姑娘都不怕你,怎麽會怕我呢?”


    “那你就要反思反思了。”


    “我的麵相比你的麵具還凶?”


    陸缺點頭道:“對。”


    慕容青烈橫了陸缺一眼,譏誚道:“陸侯爺可真會欺負老實人,要罵人,還要讓別人自己罵自己。”


    “祝夫人教訓的是。”


    “唉……”


    相互調侃兩句,陸缺把兩人迎進陸宅,茶點什麽自然是都沒有準備,就倒了兩碗井水讓他們解渴。


    祝百壽端起井水豪飲,喝完一碗,又要了一碗,然後道:“寧歸來了沒有?”


    “沒有。”


    “讀書人辦事就是磨嘰,好像出門之前還得梳妝打扮兩天。”


    陸缺笑道:“興許還真是!對了,祝大哥如今坐上呈山郡鎮邪司正使,按說應該公務繁忙,怎麽這次也能來吳州?”


    “鎮邪司的成員畢竟是修士,規製與世俗官員不同,破境結丹時候都會有三年半的假期,以便於梳理道行,我這也算是趕的巧了。”


    “你怎麽突然就結丹了?下回咱倆在雪嶺江見麵,你距離結丹可還不近。”


    “處理增壽丹案子的時候,無意間吸收了地脈靈火,道行猛漲起一大截,自然而然就結丹了。”


    “離譜……”


    “隻能說運氣好。”


    ………


    祝百壽和慕容青烈旅途勞頓,陸缺把他們安排到西麵臥室休息。


    或許在陸缺家裏不太好意思,房間一夜都沒傳出鑽木取火的異響。


    清晨。


    陸缺為兩人買了吃食,放在門口,便出門去等寧歸。


    才剛立秋,清晨的風就有了涼意,就像一縷縷輕薄的綢緞,掛在殘荷枯梗,搖晃間發出沙沙清響。


    河麵擴散漣漪,揉皺了倒影。


    煙氣在石拱橋旁浮動。


    畫麵平和恬靜,不過沒過多久,就有一道攻擊性極強的靈力漣漪打破了氣氛。


    陸缺抬頭仰望。


    瓦藍的天空裏,出現一黑一白兩點,後麵拖著細長的劍氣虹光,隨後又傳來清越劍鳴。


    兩道劍光墜落於鎮外渡口。


    確定大致方位,陸缺快速趕過去,就見渡口裏橫七豎八地停泊幾隻船,年輕的船夫或漁人都從船篷探出了頭,視線直直指向同一方向,有人看的出神,連手裏端的碗灑了都不知不覺。


    他們視線的盡頭,站著一黑一白兩位姑娘,容貌豔麗,飄然出塵,讓周圍的破舊木屋都在熠熠生輝。


    陸缺朝身著的黑裙女子打量去一眼,頓覺舊傷發作,腎疼無比。


    這不是相軻嗎?


    他吆喝船夫漁人道:“都瞎別看了,穿黑裙的姑娘又狠又猛,小心她把你們手給剁下來。”


    “別看了別看了,侯爺都發話了。”


    “哦,哦。”


    “原來是個厲害角色,咱們三橋鎮自從出了陸侯爺以後,過來的大人物越來越多了。”


    “幹活!”


    “……”


    年輕船夫和漁人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陸缺縱身跳到河對岸,一襲月白色衣裙的姑娘已經走到了相軻前麵,輕輕咬著下嘴唇,臉頰笑出好看梨渦,就好像溫暖鎖龍鎮的陽光。


    柳離。


    她也來了,她好像一點沒變。


    意外的驚喜讓陸缺下意識地笑起來,快步走到跟前,也不管相師姐臉色如何,就伸手把柳離擁進懷裏。


    一別可又是數年了。


    陸缺很快鬆開柳離道:“怎麽突然過來了?”


    “聽說你在無虛海做了大事,哪兒能不來看看?我破境結丹後,第一時間就離宗出發的,路上沒耽擱半刻功夫。”


    身負先天靈體的柳離,一直沒有兌現她的天賦,直至父親去世,塵緣了斷,她閉關了兩三年才開始嶄露頭角。


    日前也已破境結丹。


    而柳離還是在結丹以後,才聽說陸缺種種消息。


    隨宗東出新濟征討景台宗,倒卷雪嶺江四十裏,助乙劍門平息內患等等。


    柳離覺得這些事都很了不起!


    因為——


    她最清楚陸缺起於微末,當初隻是鎖龍鎮上朝不保夕的小小罪民。


    柳離剛說完上句,就又接上道:“你戴著麵具做什麽?”


    “怕被人看上。”


    “美得你!”


    “咱們回家再說。”


    ………


    相軻本是來找陸缺比試的,但看師妹和陸缺你儂我儂,就沒有立刻開口。


    她雖然道心堅毅,專注修行,但也並非不通人情世故,眼下快當大姨姐了,總不能心裏隻想著砍妹夫。


    三人沿小寧河往回走。


    到了桑田前。


    祝百壽和慕容青烈剛從陸家出來,沒走都遠,五人在田壟上相遇,相互寒暄,然後祝百壽道:“不知道寧歸今天回不回過來,我倆先到街上逛逛,之前還來過吳州。”


    陸缺從衣袖中摸出兩張百兩銀票遞給祝百壽,“拿著花。”


    “我有銀子。”


    “就你那一月十兩的俸祿,買兩幅針腳好的刺繡都不夠。”


    慕容青烈替祝百壽接過銀票,笑眯眯地衝陸缺行萬福禮道:“小女子替正使大人謝過侯爺打賞。”


    祝百壽擠著眉頭,“不太好意思吧?”


    “有什麽不好意思?你不過一郡之地的鎮邪司正使,按朝廷品級不過七品,可遠沒有陸侯爺的品級,他送你什麽東西,都可以當做上官恩典。”


    “可……”


    慕容青烈把銀票卷進衣袖,大大咧咧地笑道:“來到陸侯爺家鄉還自己花銀子,那不是打陸侯爺的臉?”


    陸缺啞然地點了點頭。


    到了陸家。


    相軻轉身關上院門,冷若冰霜眼眸中閃過一抹精芒,輕聲開口道:“陸缺,你這是準備謀劃什麽大事?”


    “哪兒有什麽大事。”


    “師妹,看來陸缺沒把你當自己人,你的侯爺夫人恐怕坐不上了。”


    陸缺咧嘴道:“相師姐得了不少康表姨的真傳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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