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山郡鎮邪司正使,九溪學宮翹楚,在同一時間造訪吳州,絕不會是為了來看靖南的殘荷衰梗。


    另外,參合宮弟子在無虛海上的活動也比以前頻繁許多。


    結合這些信息。


    相軻猜測到陸缺或許在綢繆什麽事。


    她的目光非常敏銳,一下就讓陸缺聯想到陰惻惻的康回,有其師必有其徒,蛇鼠一窩,柳離除外。


    陸缺婉言道:“我沒想瞞柳離什麽,但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說算了。”


    相軻沒再說話。


    柳離感覺師姐精神過敏,不近人情,說了她兩句,然後伸手摘掉陸缺臉上的羅刹鬼麵麵具。


    啊?


    一聲宛若鶯啼的驚呼,柳離的瞳孔微微擴張,胸口起伏。


    笑靨無聲綻放,明豔如蘭。


    竟真變得這麽好看了。


    柳離心裏思量,單以相貌而論,恐怕隻有界山那隻臭狐狸能和陸缺般配,泛酸地翻了翻眼。


    “真俊,是不是師姐?”


    “我隻對陸缺的道行感興趣。”


    “那師姐可真不懂欣賞。”


    柳離把陸缺的羅刹鬼麵麵具還回去,在院裏走了一圈,瀏覽靖南建築格局,目光仍然時不時斜到陸缺臉上,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著。


    怎麽這麽好看呢?


    柳離搬了張椅子讓相軻坐在簷下休息,自己到灶房幫陸缺折柴燒水,興致勃勃地詢問這幾年發生的事。


    問題很多,燒水的功夫問不完。


    兩人給相軻倒了杯熱水洗塵,就走到陸宅外麵繼續聊。


    一路沿小寧河河岸而上,漸漸走到梅山山腳,清幽樹林映入眼簾,裏麵的樹木遮蔽了光線與鎮上喧囂,顯得異常寧靜。


    柳離停下來,撩起衣裙席地而坐,背靠著老樹樹幹。


    “來,坐會兒。”


    陸缺坐下以後,柳離扶住陸缺頭放在了自己雙腿上,五指貼著陸缺側臉,輕輕地插進了發絲之中,“瑾宜姐姐沒來吳州?我也許久沒有見過她了。”


    “她現在在真元宗。”


    “聽說她做了教習,平常還有時間照顧你嗎?”


    “我不太需要被照顧。”


    “你哪有瑾宜姐姐心細?”


    “……”


    兩人閑聊家常。


    許多美好的東西好像都停留在了這一個尋常的上午。


    疏雲閑靜,山色空蒙。


    一縷幽香浮動。


    ………


    三橋鄉侯侯府依舊沒有落成,原來的陸家宅邸僅有幾間屋子。


    一時來了四個人,不免擁擠。


    陸缺把祝百壽和慕容青烈安排在西麵臥室,讓柳離和相軻住東麵臥室,自己就委屈了一點,在柴房裏打地鋪。


    好在薛昂薛師侄住在柴房,地方已經清理出來,隻需掃掃地上浮灰即可。


    深夜。


    打更的銅鑼聲從小寧河對岸傳來,抵達陸家已經模模糊糊,就像夢裏的聲音。


    陸缺剛剛做完沉澱道行的功課,準備蒙頭睡覺,門外響起幾聲輕盈腳步,順著細微的門縫看過去,就見一襲黑色衣裙在夜風中流動。


    就知道她內心躁動,按捺不住!


    陸缺沒好氣地穿衣起來,開了門,相軻筆直如劍的站在院子中央。


    這是想打架。


    柳離這位師姐戰鬥欲極強,海字十甲頭甲的名頭也是打出來的,此時專程從天淵劍宗趕到吳州,絕不是來送師妹入洞房的。


    她有什麽目的,陸缺心知肚明,也願意滿足她一次。


    因為——


    當初在雪嶺山臥牛洞,陸缺通過古神虞時的半麵塑像,看到了相軻的眼睛,確定她跟古元妖神有莫大牽連。


    而古元妖神乃宿命之敵。


    陸缺不至於因懷疑就對相軻下死手,但也很想了解了解,時隔多年以後,相軻成長到了何種地步,實力是否處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知己知彼。


    將來真成了敵人,起碼心裏有底。


    陸缺先開口道:“咱們到無虛海上打,免得波及靖南郡百姓!去年有個叫魯道靖的操蛋修士煉《獸心訣》入魔,術法傾泄到靖南郡,就害死了不少人。“


    相軻冷若冰霜的臉龐終於浮現出一點笑容,說道:“無虛海你熟,你找地方。”


    “有一點我得先問問。”


    “但說無妨。”


    “這回相師姐準備出幾劍?”


    相軻撥動從鬢角筆直垂落的長發,眯起眼睛思量了片刻,說道:“七劍,七劍已經是我如今的極限,第八劍倒也琢磨過,可惜連雛形也沒有。”


    相軻海字輩同階交手,通常都會在二十招之內見分曉。


    但二十招隻是她必殺七劍中的四式,翻來覆去使,之前還沒人能讓她出第五劍,包括排在海字十甲榜眼的陳問!


    她非常認可陸缺,這次決定全力以赴。


    陸缺不清楚其中門道,正欲開口問七劍是不是少了點……


    柳離快步從臥室出來,擋在兩人中間,直勾勾地瞪著相軻,責問道:“師姐,你這是過來殺人的嗎?”


    “別胡說。”


    “那你還要出七劍?”


    換作別人,相軻絕對會不解釋半句,但柳離是康回那一脈的掌上明珠,平常都不忍過分責罵,所以此時相軻也不免多說幾句。


    她對柳離露出一抹微笑,難得是還得著寵溺的溫度。


    “陸缺在築基境界就是修仙界公認的金丹之下第一人,現在破境結丹了,戰力勢必更為斐然,師姐出七劍說定還得輸。”


    “胡說,你出七劍就連金丹中期也殺得了。”


    “那是碰運氣的,實際頂多平手。”


    “哼……”


    說到碰運氣三字,最有發言權的祝百壽從西麵臥室探出碩大了腦袋,院裏的對話他都已經聽見,也很好奇是小陸更硬,還是相軻更猛,笑嗬嗬地插話道:“海字輩修士這場比試最惹人注目,還是打過癮的好。”


    陸缺手指祝百壽,“對了,相師姐,你可曾聽聞我祝百壽祝大哥才是海字輩中實戰第一,尤善以少勝多,越階殺敵,要不咱們聯手打他?不過以你我之力恐怕難贏,最好也把柳離帶上。”


    祝百壽很清楚自己的成色,衝陸缺揮了揮道:“去去去!”


    “謙虛什麽?”


    另一邊兒。


    柳離鄭重警告師姐道:“打可以,但必須適可而止,如果陸缺能承受的住,你才能出第五劍第六劍。”


    “我覺得你胳膊肘在往外拐。”


    “那怎麽了?”


    這讓我想多砍姓陸的兩劍了,相軻心裏想了想,但沒有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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