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春節氣氛還未消弭。


    今夜是燕國皇帝燕基道攜各皇子、妃子舉行的家宴。


    大年三十的群臣之宴,燕晚吟稱病未去參加。


    而今夜的晚宴,她是推脫不了的。


    不過那原本睿智、聰慧的眼神,卻已經因為某人的出現,已經變得無神,魂不守舍了。


    小蝶歎息了一口氣。


    燕晚吟整日拿著那五首詩詞,低聲吟誦,時而依靠欄杆,時而望著窗外雪景出神。


    甚至連進食也少了許多。


    那雙纖纖玉手,此刻正舍不得放下手中的詩詞。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燕晚吟此刻才充分明白這詩中的相思之苦。


    那趙公子也是如此對她的吧!


    她找人將燕陽樓那五首真跡要了回來,當然是花了大價錢的。


    其原因是顧有年可不想他的詩詞被白嫖。


    錢財對於從小衣食無憂的燕晚吟來說,不過是很小的一件事。


    她觸摸著那一個個精妙絕倫的瘦金字體,仿佛觸摸到了他的手掌一般。


    “連字都這麽好看……”


    燕晚吟失了魂般憧憬著。


    “公主,晚宴要開始了……”


    小蝶在一旁提醒道。


    燕晚吟這才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詩卷。


    自從見了“趙公子”給她寫了這五首詩後,燕晚吟也不再勤於梳妝。


    因為除了她心裏的那個人,她再無了示美之心。


    就在小蝶打開閨房的一刹那,她見到了雍容華貴,氣質端莊的身影,正站在門前。


    “小蝶參見趙貴妃。”


    趙貴妃麵容和藹,那眉目間的麵容,如三月綻放開的花兒,美的不可方休。


    燕晚吟的模樣、形態與她極為相似。


    “聽說最近三公主都不願意出閨樓了?”


    趙貴妃語氣溫柔,沒有絲毫怒氣。


    “公主近日偶感風寒……不喜出門……”小蝶回答的撒謊道。


    “果真?莫不是在誆騙本宮?”


    趙貴妃的語氣有些嚴厲,挑著眉毛問道。


    “好啦!娘親不要責怪小蝶了!”


    燕晚吟一襲輕裝地走了出來。


    趙貴妃眉目一凝,疑惑道:“晚吟,今日的晚宴,你怎麽不施粉黛,好好裝扮一番了?”


    “今日你父皇要來的。”


    趙貴妃提醒道。


    “娘親,晚吟的美,難道非要那些花花粉粉才能襯托的嗎?”


    燕晚吟俏皮一笑。


    “你這嘴巴伶俐的丫頭!”


    趙貴妃莞爾一笑。


    燕晚吟挽著趙貴妃的手,緩緩走了出去。


    一路上,母女二人細談最近發生的一些趣事。


    當趙貴妃談到了,那日富貴樓前大張旗鼓向三公主殿下放出五首絕世詩詞時。


    燕晚吟心兒如小鹿亂撞,害羞地將頭埋了下去。


    見到女兒的嬌羞神態,趙貴妃心中惆悵。


    “那人還是有幾分才華的,本宮也是十分喜愛那些詩詞。”


    趙貴妃神色稍顯憂鬱,眼中的光芒黯淡下來。


    “雖然直白了些,但總比那些花花公子,見一個愛一個人負心漢要強。”


    趙貴妃言辭間明嘲暗諷。


    燕晚吟噗呲一笑:“娘親這是在埋怨父皇嗎?”


    趙貴妃一雙雪白的玉手伏在欄杆上,望著遠處皎潔的月光,一縷青絲垂下,無風自動。


    “傻丫頭,你若到我這般處境才知道,男人肚子裏都是些花花腸子。”


    趙貴妃苦澀一笑,轉過身,溫柔地撫摸燕晚吟的小臉蛋:“你啊,也到了該嫁人的時候了。”


    燕晚吟臉上的紅霞變得更加紅了一些。


    “那娘親覺得他……他人怎麽樣?”


    燕晚吟與趙貴妃母女之間,本就親密無間,平日裏無話不說。


    “傻孩子,娘親隻是稱讚他的詩詞,又沒有見到過他本人,不知道他的品性如何,他既然知道你公主的身份,要是公侯府裏的公子,便會向聖上提親。”


    “若隻是個平民百姓,那他定會參加今年的會試、殿試,若是取得榜首,也會向聖上提親的。”


    趙貴妃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盯著燕晚吟,輕輕地撥弄了一下她的發梢。


    “晚吟,我們女子的選擇很重要,一生當中,僅此一次,所以不能馬虎,知道嗎?”


    “哪怕是你真的愛他、喜歡他,也一定要設計諸多考驗,試探他對你是否真心實意。”


    趙貴妃悠悠道:“莫像你了你父皇一般,三心二意,對哪個女子都是萬分鍾情。”


    “咯咯,晚吟知道啦!娘親這是在埋怨父皇經常不來你的昭陽宮嗎?”


    燕晚吟俏皮地握著趙貴妃的手,眨巴著眼睛。


    “咳咳,誰說的朕不來昭陽宮的?”


    一道聲音從前麵傳來。


    迎麵緩緩走來一個中年男人。


    他衣著黃袍,氣息浮沉,舉手投足間有種病懨懨的姿態。


    來的正是燕國皇帝,燕基道。


    燕基道的臉色略顯蒼白,一雙眼睛深凹下去,時不時還發出咳嗽聲。


    趙貴妃擔憂地望著燕基道,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燕晚吟見父皇來了,立即行禮道:“晚吟參見父皇。”


    燕基道見到燕晚吟,心裏舒暢了許多,他的眸子多了一些慈愛。


    “咳咳!”


    燕基道咳嗽了幾聲。


    趙貴妃見狀,立即吩咐隨行的宦官將龍袍給他披上。


    燕基道望著趙貴妃,愛憐道:“趙貴妃費心了。”


    趙貴妃欲言又止,本想著勸誡一下他的,但是咬咬牙,又選擇了沉默。


    三人一同朝著晚宴的地方走去。


    今日的燕基道格外的親易近人,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大明宮內。


    大明宮內,宦官婢女已經將晚宴準備好。


    大皇子燕辭、二皇子燕齊銘,以及宋貴妃早已等候多時。


    “大家都坐,今日是自家人,吃個便飯。”


    燕基道笑著跟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宋貴妃擺了擺是手,示意入座。


    待到燕基道入座,趙貴妃、宋貴妃分別坐在燕基道左右兩側。


    三公主和二皇子各自挨著自己的娘親坐著。


    隻有大皇子燕辭,孤零零地坐在燕基道對麵。


    燕辭自幼師從稷下學宮教義兼太傅張義,為人謙卑友善,學識淵博,頗有大儒之風。


    不過性子比較內向柔弱,不愛與朝中權貴子弟來往,一心隻專心在讀書上麵。


    此刻他正低著頭,不敢直視燕基道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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