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機器人在半空中飄了飄,避開路人恰好向上伸直的手臂,“契合者,您已經想好接下來的構建流程了嗎?” “其實,沒太想好。”天生目奪慢吞吞地走在人群裏, 歎了一聲。 一直到現在,構建度漲幅已經基本飽和。想要讓它繼續上漲,就必須構建更多的相關內容填充,例如‘橫濱校的過去’和更多獨特的設定之類的。 而且之前,他隻顧著麵前的契合度和完成小機器人提出的任務, 行事過於激進,有點一葉障目,沒注意到橫濱校一直以來對外表現出的實力太過,導致現在各種小問題反撲,咒術界上層和咒靈方都對他虎視眈眈。在這種一舉一動都被放大的情況下,進行構建的風險太大,出一點小差錯都會被兩方咬死。 天生目奪急需降低橫濱校的威脅,或者引入別的威脅,讓他們的目光從橫濱校身上拿開。 出於種種原因,他硬著頭皮嚐試增添新的設定,還修複了一些可能的bug,目前看來效果並不是太好。 天生目奪頭禿。 似乎是察覺到費奧多爾悠閑下天生目奪的糾結,小機器人換了別的話題:“您說要在接下來的任務中救下五條悟,打算如何實行?” “互相背刺咯。 “先讓費奧多爾進咒靈方當二五仔,通過言語引導咒靈,讓咒靈以為兩者目的和利益一致,對他稍微放鬆警惕。橫濱校表現出的威脅太大,本來咒靈封印五條悟的計劃就是在賭可能性,一定會同意費奧多爾的邀請,降低橫濱校可能造成的幹擾。 “再加上咒術界這麽警惕橫濱校,肯定對現有的情報進行了透徹研究,以為最好碰的軟茬子是織田作之助,最難搞的硬茬是太宰治,在姊妹校爭奪戰裏太宰治表現得那麽聽他的話,織田作之助還是教師身份,簡直是最合格的‘人質’,不搞他天理難容。 “咒術界利用這點搞事,對橫濱校施壓,費奧多爾就能利用這點,拉攏太宰治反水,合情合理,咒靈方雖然會懷疑,但不會覺得突兀。 “由此,咒靈會相應降低對太宰治的警惕,轉而把注意力投向嶄露鋒芒的江戶川亂步,明明術式天克咒靈的太宰治就有了可以運作的空間,由明轉暗。” 天生目奪又歎了口氣,自我複盤:“原本是利用費奧多爾展示橫濱校的硬氣的,結果我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咒靈身上了,沒怎麽在意兩校,的確是我的重點偏移。” 費奧多爾出現的初衷是搞事,以強硬的作風體現橫濱校不容挑釁的態度,順便完成一下係統頒布的任務。但隨著咒靈方的計劃細節一步步展露,他原本預估的死亡人數成指數倍急速上升。 天生目奪本身的立場是‘人’,哪怕近來越發中立,麵對預估會大量傷亡的事件,下意識還是站在人類一方考慮,希望咒術界取得勝利,壓製咒靈,兩校的學生也能活的好好的。這導致他後麵編排劇本時,把咒術界潛意識擺在了同側,注意力大多放在咒靈身上,有些忽視兩校。 簡而言之,截止目前,他演的戲大部分都是給咒靈方看的,給兩校演的戲更多是硬著頭皮的補充設定,降低威脅。 不知道兩校現在是怎麽想的,天生目奪自我感覺臨時加的戲很突兀,一看就像臨時編出來的‘設定’。 ……不會今晚幹完活,等兩校有時間深入探究,就要開始降構建度了吧。 想到這,天生目奪發愁,整個人越來越喪,要不是顧忌人設,現在就想把自己撓禿。 “算了。”他重新抬起頭,無視內心的挫敗,呼出口氣,“構建度掉就掉了,解決事變才是第一要務。” 在係統給出的任務描述中,咒靈方即將做出的行動被稱為‘事變’。 此時距離咒靈方和費奧多爾約定好的搞事時間還有七分鍾。 小機器人漂浮在費奧多爾頭頂的半空,眨了眨豆丁眼:“您似乎有較強的社會道德感,為什麽?” 之前森鷗外受限製的事情是,現在構建度掉了也要減少傷亡也是。 一切以構建度為最優先的小機器人不太高興,但也隻是生生悶氣,天生目奪一直以來的構建堪稱優秀,它不想也不敢和他起衝突。 天生目奪臥槽:“你還是第一個說我道德感高的……機器?” 小機器人稍微往上飄了飄。 身邊的人群突然爆發出劇烈的歡呼,車站最上方的鍾表分針已經指向了11的位置。 仿佛傳染一般,歡呼的聲浪此起彼伏。 “八點五十五了。” 看著周圍奇裝異服的人高舉胳膊歡呼,天生目奪突然就有點羨慕。 他每天拚死工作,下班了還要犧牲休息時間寫劇本、提升構建度,已經想不起上一次放假是什麽時候了。 “真好啊,我也想放假出去” ‘玩’的第一個音節還沒有冒出,係統的提示音突然和周圍成片的歡呼聲混在一起。 【橫濱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構建度上升至百分之四十四。】 天生目奪:……?! 小機器人原本在半空中漂浮的動作也頓了一瞬,瞬間拉開構建度的界麵。 “係統通知沒有出錯,構建度的確上升了。” 但是為什麽? “扶……扶貧?”天生目奪聲音不可思議。 小機器人沉默。 身邊的歡呼聲連成聲浪,越發高漲。 此時距離九點整還有三分鍾。 三輪霞憂心忡忡地按著手柄,滿心想著的都是不從房間出來的機械丸,心不在焉。 庵歌姬久久地佇立在房間裏,攥緊了夾著符咒的手,還是決定尋求支援。 伏黑惠下意識攔下了想要稍作休息的東京校幾人,心中預感愈發的焦慮。 禪院真依找了個理由從西宮桃房間出來,站在加茂憲紀的門前,抬手剛要敲下去。 車站的最上端,巨大鍾表的分針終於和12的數字重合。 九點整。 猛烈的震動突然從車站的地底向外擴散而去。 原本歡呼著的人群還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麽,驚愕和沒來得及褪去的激動混在一起。 歡呼的聲浪戛然而止。 不知是人群的哪裏喊出了一聲“地震了”。 像是才被這句話喊醒,剛剛還茫然地左顧右盼地人開始從車站退出,向著空闊的地方行進,原本還隻是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慢慢的形成了大片退離的人潮。 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以為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地震,臉上還帶著抱怨和不滿。 “應該馬上就可以結束吧……” “九點半之前能結束嗎?” “沒有預警,應該是小地震吧。”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的……” 人群的聲音嘈雜無序,直到他們站在車站的地麵。 “那是什麽……” “穿不過去……是政府做的嗎?” “是不是原來要在這舉辦活動,地震了沒來得及收起來啊。” “快打開啊真是!” 憤怒的人群用手臂拍打著流動著黑色的薄膜。 地麵下的一層,滿身縫合線的咒靈盤腿坐在站台,看著周圍褪去的人潮,興致勃勃。 經過他身邊的人群像是沒看到他的存在,沒有分去絲毫目光。 “接下來按原計劃實行就可以了吧?” 逆著人潮,向站台悠閑走過來的少年帶著白色的毛絨帽子,笑著‘嗯’了一聲。 眼下帶著奇異的紋路,看上去像是淚痕的男人踹手站立遠離兩人的站台處,“按照約定,虎杖悠仁給我。” “當然。”夏油傑披著袈裟,似乎是一切按照預料進行,嘴角帶著笑意,“你隻需要攔住他一段時間,其餘的無所謂。” “有太宰治的血,‘帳’就不需要有人支撐了。”費奧多爾轉身,向著原本的目的地行進,“我也去做我該做的事了。” 話是這麽說。 費奧多爾轉頭就出了‘帳’。 夏油傑察覺到他出了帳,但沒有阻攔,大概對他來說費奧多爾離遠點反而會稍微安心。 此刻正是九點過三分,橫濱校內,兩校突然接到了上層下發的臨時任務通知。 把任務文件交給他們的是橫濱校看起來異常靠譜的三年級班任福澤諭吉,不知為何,突然對橫濱校態度警惕起來的庵歌姬伸手檢查了數遍,才確認這的確是咒術界上層下發的文件。 禪院真依低頭點亮屏幕,看了眼時間,‘嘖’了一聲。 “我會帶你們去任務地點。”依舊是織田作之助負責送他們離開,在他身後,還站著一個身著西裝、戴眼鏡的男人安靜看著他們。 把文件遞給加茂憲紀,庵歌姬沉默了一會,還是開口問:“橫濱校參不參加這次任務?” 文件上隻說了任務描述和任務地點,故意略去了主語。 織田作之助開口,像是猶豫了一瞬,目光投向將手揣進襦袢的福澤諭吉。 “去。” 福澤諭吉開口,聲音平淡,卻斬釘截鐵。 江戶川亂步站在福澤諭吉身邊,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好像不太開心。 “亂步。”福澤諭吉側頭。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少年偵探側過臉,孩子氣地拉長了語調拒絕:“我才不去,超麻煩的。” 明明是拒絕,庵歌姬卻聽出了點撒嬌的意味,她有些錯愕和遲疑:……應該是聽錯了吧。 白發的男人沒什麽表情,開口叫他:“亂步。” “所以?管了這件事能有什麽獎勵嗎?”江戶川亂步攤手,“獎金?休假?自由活動?” 看到江戶川亂步這幅拒絕的態度,熊貓欲言又止,陷入了猶豫。 麵前的三年級生頭腦太過出色,熊貓本身不是很喜歡人類,但他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莫名預感到接下來發生的事非同小可,希望能盡量增強己方實力。可雙方立場不同,熊貓自認沒什麽資格要求對方參加。 但是…… 熊貓剛要開口。 福澤諭吉的聲音打斷了他:“如果你去的話。” 熊貓一愣,閉上了嘴,扭頭看過去。 江戶川亂步鼓著臉,一副‘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去’的表情。 福澤諭吉聲音淡淡: “我就表揚表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