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沐夏還在夢中,被咣咣的敲門聲驚醒,她睜了睜眼,見窗外灰蒙蒙的,翻了個身嘴裏嘟囔了一句,“誰呀,大半夜攪人清夢,真是不厚道。”


    她沒有理會,接著睡了過去。半睡半醒間中聽到院子裏有腳步聲急急走動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是往她屋門奔來。


    果然,她的屋門響起了敲門聲,傳來封百川的聲音,“薑姑娘,有人找。”


    薑沐夏極不情願地睜開了眼,帶著些不耐的聲音問道:“誰呀?大半夜的。”


    “是一位小娘子和一位郎君,她說她姓馮,特意過來告辭的。”


    薑沐夏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算算時間,正是馮念懸首示眾的第十一天了。


    她定是收了父親的全屍,這是要回去了。


    “馬上來。”她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匆匆來到院門前。


    馮思清一身素縞立於馬車前,失神地盯著唐家的大門,不知再想些什麽。


    “馮姑娘。”


    薑沐夏看著她削瘦憔悴的臉龐,和對命運的屈服妥協後的淡然。突然想到兩人的初次相見。她腰背挺直的身姿身著綢衣,眉目如畫,一顰一笑氣質淡雅,讓人不敢輕易接近的麵孔從她身邊一閃而過,讓她禁不住誇她一句,“好一個清冷美人”的女子消失不見了。


    薑沐夏的呼喚聲把她從回憶裏拽了回來,她忙轉身走向薑沐夏屈膝施了一禮。


    “多謝薑姑娘仗義執言,才換回父親首級,請受我一拜。”


    薑沐夏回禮,“馮姑娘客氣了。”


    她看向唐家院門,忍不住問她,“都要回去了,不去道個別嗎?”


    馮思清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這次離開,恐是以後再也不會見麵了,沒有必要。”


    她雖是笑著說的,可薑沐夏分明從她眼中看出有淚盈出。不禁感歎,這個姑娘如果出生在良善之家,以她的明事理辯是非的性子,定會有一個很好的出路。


    可惜了。


    “娘子,時辰不早了,該上路了。”男子調轉了車頭,提醒道。


    馮思清應了一聲,向薑沐夏道別,“今日一別,便是永別。在此祝願薑姑娘生活順遂,日進鬥金。”


    薑沐夏笑道:“也祝你忘卻前塵舊事,生活美滿。”


    兩人相互一揖,相視一笑。


    馮思清上了車子,男子揚鞭驅車,車輪滾滾,向著日頭升起的東方而去。


    薑沐夏重重歎了口氣,為馮思清,也為自己。


    一年不到,她們的命動發生的天翻地覆的變化、


    馮思清從酸棗縣縣令之女變為鄉野村婦,而她從鄉野丫頭變為酸棗縣縣令之未婚妻。


    此後餘生她們都會活在自己的一方田地,再也見不到了。


    薑沐夏望著東方漸漸升起的紅彤彤的日頭,淡然一笑。


    酸棗縣遮天蔽日的黑暗日子終於翻過去,迎接酸棗縣百姓的將會是一個如日出東方蒸蒸日上的帶有生機的新篇章。


    十日後的傍晚,一家人正在院中歡聲笑語地吃著晚飯。


    院門口停下一輛馬車,還未等院中人反應過來出門查看,便有人衝進院子。


    一中年男子抱著楚若大哭,口中念念有詞,“先生您活著太好了,我還以為……。”


    說著,他抹了把淚鬆開楚若,憤然道:“徐達那個臭小子最好別回來,不然,我要他好看。”


    此人正是阿七。


    等他發完牢騷,冬至背著包袱扶著一位婦人慢慢走入院子。


    婦人一身粗布衣衫,麵色蒼白,一雙眼蒼老無神,她走路踉蹌,像是無意識地跟隨著冬至的腳步往前走。


    坐在飯桌前的劉一刀看到她,麵色一怔,站了起來。


    他離開飯桌,快步向著婦人走去。衝著婦人大聲喚道:“徐嬸子。”


    婦人像是被這三個字燙到,猛然抬起頭看向他。這時她的眼中才算有了些生機,可這生機裏盡是愧疚自責。她的淚水像決堤的堤壩,推開冬至的胳膊,撲通跪倒在地,衝著劉一刀懺悔起來。


    “公子,對不起,我沒有看好夫人,我沒有毫發無損地把她帶回來。我對不起將軍,對不起公子。”


    劉一刀緊走幾步,說道:“此事不怪您,您當年願意陪著我娘進入狼窩,我就十分感謝您了。”隻是他雙手相攙也沒能把她扶起來。


    劉一刀著急地向站在門口的福子求助,福子一臉苦笑地搖了搖頭。


    “夫人的死對她打擊太大了,如果不是我強行把她帶出來,她早就陪著夫人下去了。她心中愧疚,你就讓她發發情緒吧。不然,我怕她會憋壞的。”


    已經走到她身邊的路朝雲左右為難,不知是扶還是不扶,雙手擎在半空,不知所措。


    薑沐夏無奈,她這是進了死胡同,除非自己想開,別人的勸說隻會加重她的愧疚之心。


    這事還得慢慢來,急不得。


    可現在也不能由著她跪在地上一直不起來,薑沐夏放下筷子,走到福子娘身邊,一把拉起了她。


    她用了十足的力氣,幾乎是半抱半扶地攙扶著往飯桌前走。


    “嬸子趕路辛苦,先吃些飯吧。”把她按到飯桌前,放下一副新的碗筷。


    “嬸子道歉也得先吃飽了飯。以後大家都住在一個院裏,多的是機會,您說是不是。”薑沐夏笑道。


    福子娘一愣,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便拿起碗筷。


    福子暗暗向她豎了個大拇指。這一路上,她不吃不喝不睡,哭哭啼啼,任誰勸都沒用。他真怕她把眼睛哭瞎了,還是薑姐姐有辦法。


    從福子的口中他們得知,徐達他們被榮王爺帶到了京城,不知歸期。


    “你們不用擔心,榮王爺對家主讚不絕口,定會重用他的。”福子放下了碗筷,趕了幾日路,疲憊不堪,他想早點回酒館休息。


    “那就好。你別回酒館了,家裏還有空屋子,你就陪著嬸子在這裏住唄。她這個樣子,你有精力照顧她嗎?紅欣姐剛走,可以讓嬸子跟我睡一個屋子。”薑沐夏道。


    “好,多謝薑姐姐。不過我還得回去,酒館一直無人照看,多不放心,家主回來了也沒法子交待。我娘就托付給你們了。”


    他態度堅決,薑沐夏不再相勸,任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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