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


    莊玄同陸天明講述了段安寧死亡後京城的一些情況。


    段安寧的真實身份暴露後,廉為民那邊並沒有拿到台麵上來大肆宣揚。


    明麵上,他還是工部侍郎。


    廉為民更是借著段安寧之死大做文章。


    大京官死了,怎麽死的、凶手抓沒抓到暫且不提,但是京城的安全一定出了問題。


    南大門的石獅子,便是他借機安排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是為了京城的安全,其實是為了避免有更多如前不久那個廚子以及老道,這樣莫名其妙的人物出現。


    實際上石獅子不止一頭,東西南北四個門都有。


    莊玄告訴陸天明,這四頭石獅子叫做四向獅。


    它們不僅能夠察覺到修行者的存在,而且相互之間還能感應形成“天地無門陣”。


    這也是為何沒有衛兵們的允許,赤子無論如何都飛不過城牆的原因。


    當然,四向獅雖然聽上去很厲害。


    不過由於覆蓋的範圍太廣的原因。


    天地無門陣的效果有所折扣。


    隻要實力能夠達到六重天,想要硬闖也不是什麽難事。


    若實力不到六重天,還有另一種方法可以破陣。


    那就是搶奪控製四向獅的四向牌。


    隻不過這種方法也算不得簡單,畢竟守門的衛兵,基本都是大楚七十一衛中的精英人物。


    興許他們當中很多人沒有倒戈,但也不要懷疑他們保衛京城的決心。


    當然,如何破那天地無門陣,現在的陸天明根本就不關心。


    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車馬部的那個叛徒是誰。


    三巡酒水下肚。


    莊玄總算暫時放下了好友段安寧的死。


    陸天明便借機問道:“莊兄,剛才聽你說叛徒的身份已經有了眉目,可否說給老弟聽聽?”


    “你覺得會是誰?”


    莊玄轉過頭來,認真望著陸天明。


    後者自然有所猜測:“能夠知道內應是誰的人,在車馬部的地位一定很高。”


    陸天明抿了口酒,稍作思考後繼續道:“上到京城車馬部尚書大人,下到地方上各司高官郎中、員外郎之內的,應該都有知曉內應身份的可能。


    不過考慮到車馬部的特殊性,我覺著應該就在三人之中選擇。”


    見莊玄微醺著臉在認真聽。


    陸天明又道:“你曾給我說過,車馬部尚書大人這些年一直陪在聖上身邊出謀劃策,而且他是車馬部的龍頭,如果他都被策反了,恐怕京城早就打起來咯。


    至於位居其下的兩位侍郎,你自不必多說,若真是你有二心,又怎麽可能在段安寧的麵前枯站幾天幾夜,而且我相信,即便整個車馬部都叛變,你也一定不會。”


    “嗬,”莊玄揚了揚嘴角,“這可說不準,誘惑夠大的話,我也可以不愛大楚。”


    “人這一輩子,總要做些和錢財無關的事情,何況你又不缺錢,站在你的角度來看,除了追求自己認為的大義,好像也沒什麽可求的了。”陸天明認真道。


    莊玄聞言雙瞳微微顫動。


    也不曉得是在肯定還是否定陸天明的說法。


    沉默片刻後。


    他竟有些自嘲道:“以前我確實覺著,隻要我們這些有能力的人站在相應的位置上保持本心,紛爭再激烈,天下也不會亂到哪去。”


    說著,他回頭望了一眼長桌上躺著的段安寧。


    “可現在有了不一樣的想法,我等苦苦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就是為了這麽個結果嗎?”


    “你這種想法不對。”陸天明又遞了壺酒過去,“廉為民那邊也在死人,這點你比我清楚得多,我問你,那些倒戈之人之所以身死道消,是不是因為守不住本心?”


    這話把莊玄問住了。


    段安寧這類守住本心的死了,叛變到廉為民那邊守不住本心的也死了不少。


    人的死與不死,似乎跟立場沒有必然的關係。


    安靜片刻,莊玄無奈道:“有紛爭自然就有人死,剛才是我鑽牛角尖了。”


    陸天明伸手親昵的摟住莊玄的肩膀。


    “所以說,與其懷疑自己,不如去懷疑別人,就比如你去追求一個女人,如果失敗了,不是自己不夠好,一定是因為那個女人沒有眼光。”


    莊玄咧嘴笑了起來:“雖然有些強詞奪理了,但聽著真舒坦。”


    陸天明抓著酒壺跟莊玄碰了一個。


    “那麽問題來了,那個叛徒,到底是不是我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過的右侍郎大人?”


    莊玄的眸子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憤怒。


    “隻能是他了。”


    沉默須臾。


    他認真道:“車馬部右侍郎景涼煙,修為高深,為人忠厚,無論是口碑還是實力,都算是真正的人中龍鳳。”


    陸天明根本就不認識景涼煙。


    但聽聞莊玄對其的評價,此人也是忠良賢臣。


    “這樣一個人,為何會叛變?”陸天明奇怪道。


    莊玄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麽說來,莊兄也沒有十足的證據咯?”陸天明問道。


    “十足的證據沒有,但是有跡可循。”


    說著,莊玄從懷裏摸出一塊玉牌。


    玉牌上麵刻著個“急”字。


    “這是何物?”陸天明疑惑道。


    “車馬部的生死令。”


    “生死令?”


    “更淺顯一點,當此令牌發出以後,車馬部便到了存亡關頭。”


    “可現在車馬部離那一步還遠。”


    “所以我隻發出了一塊。”


    “發給了景涼煙?”


    “知曉段安寧身份的人隻有三個,泄密的不是尚書大人也不是我,那隻能是遠在楚南的景涼煙了。”


    “他收到了生死令,卻沒有回來?”


    “不僅僅是他,護送生死令的兄弟們,也沒有回來。”


    “被他殺了?”


    “他不僅殺了我派去送生死令的人,還把跟隨他多年的弟兄都給殺了。”


    說著,莊玄長長歎了一口氣:“本來這事我想親自去做的,奈何抽不出身來,白白毀了好些弟兄的性命。”


    看得出來,莊玄也未曾想到景涼煙會如此之狠。


    “殺你派去的人可以理解,但是殺自己人,這又是為何?”陸天明不解道。


    “因為有些事情雖然做了,但如果把證據都銷毀的話,明麵上還真就不能把他怎麽樣。”莊玄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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