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徘徊在那片有人生活的地下世界當中,有著售賣生活用品的地方,所以不用為在這裏活不下去發愁,但……


    這天的晚上,大概是在結束了之際,他來到了之前就預計好的一處,價格極其廉價的類似於旅店一樣的場所,在繳納了住店費用之後就迅速不再和任何人產生任何交流,把自己牢牢地關進了自己的房間當中。


    自從他從那片拍賣會場像逃一樣地跑出來之後,就把白虎的麵具徹底收了起來,一直戴著黑貓的麵具,他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有什麽實際性的作用,能不能真正的隱藏起他的身份,隻是姑且出於本能地就這樣做了。


    他在很晚的時候,還喝了一杯,在這個房間當中算作免費贈送的速溶咖啡,持續以來的不安情緒,迫使著朝雲昔必須去進行一些這種能夠暫時讓他精神狀態得到改變的東西。


    雖然晚上喝咖啡不是什麽好主意,結果也確實讓他在淩晨時分還是很難入睡,但是在那種半夢半醒之間,他卻感受到了一種淺顯的安心感,這對朝雲昔來說,實在是難能可貴的。


    即便是沒辦法入睡,這對於朝雲昔來說相當難熬,與此同時的是他沒辦法起身保持一個清醒的狀態,身體強烈的疲勞感,使得他隻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但這一切,都讓朝雲昔並不那麽太過於難過,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因為這種難熬的狀態,而暫時地消除那種有些沒來頭的不安情緒。


    第二天醒來的時間,和以往並沒有什麽不同,他打開自己緊緊鎖上的房門,這地方的廁所是公用的,所以也就沒辦法一切時間一切事全留在自己的房間當中解決。


    在解決完內急之後,返回房間的路上,他卻忽然被店老板叫住。


    “有一個來找您的先生。”


    “他戴著什麽麵具。”


    “應該是……狐狸,紅色的狐狸。”


    朝雲昔沒有多想什麽,就直接冒出了這樣的,像是下意識發問一樣的語句,而在得到對方如此的回答之後,也算是長長舒了口氣。


    “叫那位先生,稍微等我一下。”


    “先生?”店老板看上去對於朝雲昔的發言,有一個極其古怪的表示疑問的地方。


    “有什麽問題嗎?”


    “啊,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個人聽起來,那個戴著狐狸麵具的,好像是個女人……”


    朝雲昔回到房間之後,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原本自己就沒什麽隨身物品,也根本不需要太注意自己留下什麽痕跡,而後,就迅速地,盡可能不引起過多人注意,來到了店老板的地方。


    很快,店老板就為朝雲昔,和那位等待著他的客人,安排了一間位於很深處的房間,房間看上去,隔音效果似乎也很好,當然這可能更多的是朝雲昔的臆想。


    房間中,有一個人似乎在這裏等候多時,他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個光是看著就不會舒適的木製高圓凳上。


    那人的臉上,果不其然,就戴著稍稍能引起一些朝雲昔的親近感的,赤狐麵具。


    但是,即便雙方還沒有一人開口說話,朝雲昔卻已經有種明確的感覺,那就是這麵具下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幾日之前一直和朝雲昔一起行動的那個赤狐。


    直到自己終於聽到了對方開口,他心中的猜想也算是終於得到了驗證。


    “你好像幹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對吧?”


    這個說話的聲音,雖然自己不能太確定,但是直覺告訴自己,就是那個自己和原來的赤狐救下來的,真正的冠軍,八尾薰。


    “你是……”


    “噓,看上去你應該猜到我是誰了,不要在這種地方說太多。”


    “好,明白,可是,你怎麽會來……”


    “我是被派來的,被這個……原來的主人。”說著,八尾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麵具。


    “派來?我有些不明白,他是派你來做些什麽……”


    “聽著,你做的事,在別人眼裏是怎麽樣,我們都不在乎,但是對於他,包括我,都非常中意,非常的欣賞。”


    “所以……”


    “所以,在我們兩個原本說不上一句相投的話的情況下,得知了你這樣的行為,卻得出了一個驚人的意外的決定,那就是,助你一臂之力。”


    “助我……這是什麽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你在這個地方,是活不下去的,需要把你暫時地送出去,去到外麵的世界當中,順便一提,經過那家夥的分析,發現我其實也和你的情況有著幾分相似,所以這次送你出去的同時,我也會陪你一同出去。”


    “這是……你們的想法我大概了解了,但是這真的這麽輕易,說出去就能出去得了嗎,到現在,我實際上也並不清楚……”


    “沒關係。”


    八尾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她看著朝雲昔,隨後從懷裏,拿出了另外一張麵具,遞了過去。


    接過麵具,朝雲昔才看清楚,那是個紅色的,應該算是日本傳統天狗的麵具,說起來,這種天狗樣式的麵具,真的在這個地方,算是極其常見,出現了一個戴著黑貓麵具的,還大概率會被推斷成是工作人員,但這個天狗麵具,就基本上隻有那些普通的,地位低下的路人或是觀眾才會佩戴。


    “這是你的新麵孔,除此之外,你就不需要過多地操心,那家夥已經告訴我了一條,絕對不會出錯的出去的路。”


    朝雲昔還是用自己那張黑貓麵具示人,最後在前台,和店老板做了最後的告別之後,他就跟著戴著赤狐麵具的八尾薰離開了這家旅店,並很快就離開了這片有人居住的區域。


    隨後,他換下黑貓的麵具,將天狗麵具戴在臉上。


    懷中揣著的白虎麵具,因為在“作案之時”,一直戴在臉上的都是這一張,所以現在不必說戴出來,光是拿在手上都是個十足的燙手山芋。


    但八尾薰對此的說法是,他還是有必要要留著那張麵具的,如果簡單地把那東西隨隨便便丟到什麽地方,也許會引起一陣不小的蝴蝶效應。


    總之是,在這個神奇而充滿了黑暗的世界,與身份密切相關的東西,往往會引起讓人意想不到的影響。


    實際上,結合到他自己這段時間在這裏的日子,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番結論的含義。


    他們走的,所謂離開這地方的路,看上去很長的一段距離,都有些類似於是某種水泥砌成的管道一樣,極其的擁擠和狹窄。


    好在一路上,不要說人,幾乎看不見任何一個生命跡象的存在。


    而在這條路七轉八轉,終於到了盡頭的時候,朝雲昔和八尾薰二人,也終於迎來了一個,看上去像是出口一樣的地方。


    這裏從某種角度上來看,和朝雲昔最開始從那個風俗場所下來的樓梯,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同樣是一個樓梯,隻不過這一次自己的方向反了過來,換成了向上攀登。


    走在樓梯當中,他甚至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在走到盡頭之時,出現在眼前的外麵的世界,還會是自己來時的入口。


    但現實告訴他並非如此。


    他們最終出來的地方,是一片看上去極其祥和的海灘,此時的天色,已經是來到了月亮到來的時刻。


    海灘此時很冷清,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經過,也就自然沒有任何目光,注意到他們的蹤影。


    他們離開地下世界的地方,是在海灘邊的一棵樹下,他們掀起了一個類似於地窖門的小窗口,在二人全部脫身出來之後,便把那個門重新關閉,門上並沒有任何油漆之類的,保護色的特殊處理,但來到外麵的世界之後,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就是不會覺得那地方有什麽不對,更不用說發現那裏有個門了。


    離開了地下世界的兩人,此時的關係就頗為微妙,如果結合起朝雲昔在上一段人生當中和這段人生的交叉點,和麵前的人有所交流,那麽對方現在對自己來說並不能算是陌生人。


    但對於現在的八尾薰來說,卻完全不是這樣,朝雲昔在她眼中,會是怎樣的一個形象,這著實是個燒腦的問題。


    二人將麵上的麵具摘去,離開了這片海灘,緊接著與之相連的,就是一片多了幾分車水馬龍氣氛的街道。看上去,兩個人似乎很自然地就和這地方融為一體,並不像是什麽剛剛從完全不同的世界歸來的人。


    “你在外麵,應該有要去做的事吧?”八尾薰率先打破了二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的僵局。


    隻是這樣簡短的一句話,就讓朝雲昔的頭腦當中,迅速浮想起了兩個人的身影……


    “是的,我有一些很重要的要去做的事情……”


    見朝雲昔給出這樣的答複,八尾薰先是愣了一下,片刻之後,她的視線投向前方,他們所在位置正前方的高樓。


    “是嗎?正好,我也不是在這個世界裏,沒有任何牽掛。”


    八尾薰邁步向前,走到了街邊即將轉上大馬路的位置,停了下來,頭也沒有回,但說話的聲音足以被還留在她身後的朝雲昔聽見:


    “那就一周之後,如果覺得在這邊的事情辦完了,或者是覺得還有必要重新回到那個地下世界裏,我們再重新在這裏見麵。”


    “好的,我記住了。”朝雲昔深知,自己在那個世界當中的旅程還不算完,還一定存在著某種他更迫切渴求的東西,在那邊等待著他。


    而八尾薰,也就在聽到了朝雲昔的回複後,轉過那個通往大馬路的路口,至此就徹底消失在了朝雲昔的視線中。


    朝雲昔深呼一口氣,晚間的海風吹過他的身體,吹進他的肺腑。


    借助這個意料之外的機會,他又一次回到了這個地上的世界。


    剛剛和八尾薰所說的,有關於自己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並不是一種空穴來風的說辭。


    他在一段時間之後,也走上了大馬路,很快就來到了一個車流量更大的路口。


    在確認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後,今天的時間不早了,於是他決定率先前往其中一個地方。


    來到這片紅燈區的起始位置,一切看上去和過往都沒有任何區別,他邁步踏入其中。


    循著記憶中的位置,不久他就找到了那個一切的始端,但不知為何,這整個店麵看上去都冷清了許多,但姑且也是能看得出來,店麵還依舊處在一個正在經營的階段的,所以朝雲昔也就沒有實際上產生太多的想法,和不安情緒,朝著店裏麵走了進去。


    但剛剛走進店內,朝雲昔就立刻察覺到了什麽不對。


    店裏,像是被什麽人粗暴地破壞過了一樣,牆壁上張貼的海報,大多都呈現一種像是被用火燒過的樣子。


    但店裏的燈光,還是在閃著,亮著的,隻不過原本應該在前台悠閑地躺著的老板娘,此時卻不見了蹤影。


    似乎是還留在店裏的什麽人,察覺到了朝雲昔走進來的聲音,從店內部更裏麵的位置,傳來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朝著朝雲昔所在的店門口方向走來……


    很快,那人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朝雲昔的麵前。


    那是,老板娘……


    但,她看上去和自己之前所見到的那個人,外貌上已經發生了天差地別的改變。


    整個人像是瘦的脫像,嘴上叼著一根光是看著就極其廉價的香煙,看上去也是完全沒有化任何妝的樣子。


    可是,在老板娘見到了朝雲昔的第一眼,似乎就一下子認出了他的身份,她拖著踉踉蹌蹌的步伐,朝著朝雲昔的身邊走去,但與此同時,眼神中卻還夾雜著無法被忽視的怨怒和懼怕。


    “為什麽,你這個家夥,為什麽還要回來?是覺得害我害的還不夠慘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到底要我怎麽樣你才肯放過我!”


    直到這時,朝雲昔還完全不清楚對方這句話的含義。


    他所知道的,也就隻有老板娘在說過這段話之後,失魂落魄地一下子整個人癱軟在地上,任憑朝雲昔發出什麽聲音,老板娘整個人都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癱坐著。


    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該說什麽,該做什麽,或者是能做什麽,隻知道現在似乎自己的此行,應該是個很不湊巧的時間,在這樣的時候,即便自己強行想調查到什麽,也最終隻能落得個無功而返的結局。


    店裏麵,也不知道是因為沒有其他人在,還是即便有也不會有人出來查看情況,總之,朝雲昔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今天就先到這裏,等到明天一早,再來看看這邊的情況,在那之後,再去拜訪,那個死在自己手下的,大江誠介的家……


    在這周邊找了家正常的旅店,先暫時地睡下,朝雲昔身上的錢,也是越花越少,在一切解決完畢之後,是時候要去找找什麽能賺到生活費的工作了。


    這天一大早,他就來到了昨晚無功而返的店,雖然直到現在這個時間,整條街沒有一家店是處於營業狀態,但畢竟經曆了昨晚的那樣一段不能算是正常的遭遇,總是會讓人感到心裏不踏實,至少也要來到店前晃一晃。


    然後,朝雲昔就看到了,那個昨晚還好好的店麵,現在已經成為了一片,像是大火縱橫過後的,徹底的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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