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峰戰戰兢兢唯恐又遇上豺狼虎豹整個人提心吊膽時,顧妄川拖著綁著獵物的簡易網狀藤席,細心觀察著周圍動靜,生怕兩隻野物的血腥氣真的引來狼群。


    直到兩人終於安全下了山,顧妄川後背已經出了一身汗。


    顧峰累到癱瘓,扔下手裏的東西一屁股坐到地上,“有驚無險,老子今晚的命算是保下了。”


    “以後你別跟來了。”顧妄川平淡開口,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可顧峰聞言一骨碌爬了起來。


    “那可不行,川哥去哪我去哪,哪有讓大哥一個人冒險的道理?”


    顧妄川抓起野豬把它放在早就準備好的板車上,麵無表情掃他一眼,“你不在,我不危險。”


    月色下,顧峰被他這一眼瞧得尷尬撓頭,“那什麽,我們還是趕緊去縣城吧。”


    從西陽山山腳下駕著牛車走夜路,足足走了四個小時,到縣城一座小院子時,已是淩晨三點。正是靜夜沉睡無聲響,酣然入睡月光涼的好時間。


    一座縣城靜謐處的院子在黑夜裏被敲響,裏麵很快傳來不耐煩的粗獷男聲。


    “誰啊?大半夜擾人清夢,急著去……”


    “是我。”


    裏麵的人靜謐了一瞬,然後腳步變得急促起來,門很快被打開,一個三十歲左右濃眉方臉的男人高興地走了出來。


    “阿川,你來了?”


    不怪他驚訝,最近正是農忙時節,鄉下人每天都要下地搶收,顧妄川已經有一段時間沒送獵物過來,男人自然沒想到這個時候來的人會是顧妄川。


    他抬眼往後看去,果然看到板車上蓋了一層枝葉,下麵隱約能看到有東西隆起,看起來體積不小,男人不等人回答搓著手抬腳走過去,“我來瞧瞧,今日的是什麽好東西?”


    他本以為是體積不小的野豬,哪知道看到有紋路的皮毛,一隻虎頭就這樣露了出來。


    男人嘴角越咧越寬,朝顧妄川比了個大拇指:“你這可真邪乎,這東西都被你搞來了。”


    顧峰與有榮焉,“那是,我川哥厲害的地方海了去了。”


    三人合力把東西搬進院子,一頭大老虎,一頭一百多斤的野豬整齊擺放在院子中間,大老虎的皮還比較完整,男人看了心裏更是滿意。


    “最近城裏肉類緊缺,你這野豬來的正是時候。還有這大家夥更是稀罕物,虎皮完整,質地上乘,定能賣出個好價錢。”男人眼中閃爍著精光,言語間滿是讚歎。


    他轉身對顧妄川說:“阿川,你這次可是幫了大忙,最近還有人問有沒有好東西呢,你這獵物一來,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伸手想拍拍顧妄川的肩膀,在男人的眼神下快速轉了個方向,拍在了顧峰的後背上,“以後有好東西盡管送來,哥虧待不了你們。”


    “這次除了錢票,你這邊有什麽好看的物件?”


    好看的物件?


    男人神色微凝,“阿川指的是什麽?”


    這年代拿物件換錢票吃食的不少,還沒什麽人要收老物件的。


    顧妄川沉吟片刻開口:“適合年輕姑娘的東西。”


    這話把其他兩人都驚住了。


    李鵬嘿嘿笑了兩聲,神情一下子豁然開朗,“阿川這是想討女孩子歡心啊,這才對嘛,你這年紀也是時候該討媳婦了,你給哥等著,就算沒有,哥變也得給你變出來。”說著腳步飛快地往屋子裏跑去。


    顧峰張了張嘴,想問什麽還是沒開口。


    李鵬很快捧著木盒從裏麵出來,打開,裏麵翡翠手鐲、黃金鐲子,玉佩、耳環、項鏈、戒指等各種樣式五花八門。


    “這都是那些人拿來換東西的,我本來還不想收,畢竟這年代拿著這個不安全不說,還屁用處沒有。隻是我這人雖不是什麽好人吧,也沒狠心到見死不救的程度,一點吃食能救一家人的命,換就換了。如今你要,它們總算有了些價值。你看中哪些盡管拿,不要跟哥客氣。”


    顧妄川小時候也見過好東西,自然看出來裏麵東西的價值,看到李鵬就這樣大剌剌把它們放在一起,垂著眼挑了兩件保存完好樣式適合小姑娘的物件,用手帕包好,塞進了口袋裏。


    李鵬看到他這動作還想調笑兩句,顧妄川開口:“明珠蒙塵而已,把東西收好了。”


    要與人合作,李鵬自然打聽過顧妄川的來曆,此時聽他這麽說,他神情變了變,“謝阿川提點,是我狹隘了。”


    然後又去了房間拿了一個小巧的首飾盒遞給顧妄川,“拿著,這是我送給未來弟妹的,光有首飾怎麽成,拿這個裝著才有檔次。”


    然後又遞了一個金鐲子和一對金耳環給顧峰,“現在沒對象不要緊哈,總不能一輩子都沒有吧,趁現在我還舍得,一並給你了。”


    顧峰本來還驚喜他也有份,聽到李鵬這話,頓時成了苦瓜臉,他能說他心目中水靈靈的對象剛見一麵就被搶了嗎?


    “謝……謝謝鵬哥。”


    顧妄川口袋裏裝了一百張大團結和一大堆票,另一個口袋裏裝著要送人的禮物,就這樣趕著牛車回了村裏。


    來時四個小時的路,回去時板車輕了不少,三個小時就到了顧二爺家門口,把牛車還了,兩人各自回了家。


    顧峰一回家頂著老父親殺人的眼神幹笑兩聲,嗖地一聲回了房。


    大隊長在外麵氣得直瞪眼。


    “臭小子,還不給我滾出來!”


    “爹,兒子病了,今天就不去上工了!”


    金文珍推著大隊長出門,“好了,他不舒服你就讓他在家裏休息一天吧,少他五個工分不少。”


    這中氣十足的樣子,把他老子氣病倒是有可能。


    大隊長恨鐵不成鋼,“你就縱他吧。”


    等全部人離開,顧峰這才拉著他娘進了房間。


    “娘,你看,這是什麽?”


    金文珍看到床上一堆東西,連忙看看門窗位置,見無異樣,一巴掌拍在顧峰的背上,“你要死啊,你怎麽有這麽多錢票?”


    “誒,娘,別打,你聽我跟你說……”


    知青院內。


    今日早上的氣氛十分微妙。


    昨晚胡康偉說去洗澡後一個晚上沒有回來,和他同個屋子的人想去找,被方有成攔了下來,他沒說什麽原因,隻讓大家不要在知青院提起他,可越是這樣大家就越容易腦補,昨晚他們說要去抓蛇,可後來他們到後院瞧了,別說蛇,連人都沒見到。


    女知青這邊,另一個屋子的女知青並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事,紛紛過來跟雲洛曦她們打聽。


    雲洛曦暗中觀察她們的神色,再結合昨晚的事,眼神不自覺看向雲落霞,兩人剛好四目相對,雲落霞驚慌一瞬很快鎮靜下來。


    薑小悠湊了過來,“洛曦,你怎麽這麽淡定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快說吧。”她眨著疑惑的雙眼,一副你快告訴我的表情。


    “我哪知道啊,我還想問你們呢。不過現在時間來不及了,趕緊吃東西,等下遲到大隊長可是會板起臉訓人的。”


    葉知秋連忙幫腔,“小悠姐,快吃,現在就剩你吃最慢,待會我們可不等你。”


    “好啊,你們,一個個沒良心的。”


    幾人有說有笑,知青院仿佛又活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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