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跪地謝恩,事情很快傳了出去,之前被史氏特意放出的貪玩厭學的名聲,自然是不攻而破了。  雖然賈赦這會兒因為接連表揚,又得皇帝爺爺賞賜,高興之餘也想要下定決心好好讀書,無奈,他真的不是個讀書的料。  金明帝將人叫起之後,習慣性的順手把司徒箏抱在懷裏問道:“小七啊,朕看你怎麽不開心那?是不是沒睡好啊?”  司徒箏有些委屈地看了看金明帝,想要訴苦,又顧忌著自己在兒子麵前的麵子,咬牙不說。  後麵的太子對這個弟弟了解甚深,於是對賈赦道:“恩候,你去洗漱一下,然後過來吃東西,一會兒有禦膳房新調製的點心送過來。”  賈赦本就是個頭腦簡單的,一聽有好吃的,立即屁顛屁顛的去旁邊的耳房洗漱去了,他對太子的話倒是毫不懷疑。  因為,他爹要求,在這兒洗漱,都得自己到旁邊耳房設置的洗漱間兒去,不準弄髒了他的白地毯,就是皇上和太子也不許在他的屋裏洗漱。  看著滿眼都是要吃到點心的開心樣子的賈赦,太子殿下垂眸暗道,就這樣子,說這不是小七的親兒子誰信啊?  難道,真的跟古人說的那樣,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太子有些擔心的看看自己的傻弟弟,要不,問問弟弟那啟靈果長啥樣,自己讓人去長白山找找?  畢竟,這智商可是大問題,聰明與否,還是從小抓起比較重要啊!  太子在這邊兒為弟弟的智商著急,而司徒箏看兒子出去了,另一個已經捂住耳朵了,這才抽抽搭搭地說道:“父皇,我兒子比我會的還多,我就會前邊四句,他都會好幾句了,書上的字,我都不認識,怎麽教兒子啊?”  金明帝愣了一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懸沒把懷裏的小七給扔出去,緩過來的皇帝很慶幸自己沒來得及喝茶呢。  當然,皇上肯定是不害怕弄髒了司徒箏的毛毯,這玩意兒在皇帝眼中,並不難得,他是慶幸自己沒喝茶,所以沒被嗆得駕崩了。  太子比較厚道,說了一句:“父皇,兒臣去看看母後過來沒有!”說完,趕緊小跑了出去。  司徒箏看著在娃娃堆裏笑的直抽的小九,又看看一手抱著自己,一手扶胸大笑的皇上,司徒箏惡狠狠地看著門口。  心道,我兒子我舍不得收拾,父皇我收拾不起,但是,太子哥哥,你出去偷笑以為我聽不到是吧?你給我等著!  所以,這隻破金毛就是個欺軟怕硬又偏心眼兒偏的沒邊兒的貨色。  可能是司徒箏的眼神太凶狠了,眼瞅著要被笑哭了,金明帝雖然不知道世上還有個奶凶的詞兒,但還是識相的停住了笑聲。  為表歉意,金明帝道:“這樣吧,小七啊,明天開始,朕讓個五経博士過來給你開蒙,咱們小七這麽聰明,肯定會很快就超過赦哥兒的,到時候你就可以教導他了。”  這時,外麵小太監道:“皇後娘娘到。”  皇上叫進之後,皇後帶著太子和賈赦走了進來,互相見禮之後,皇後說道:“五経博士乃是翰林院有品級的官員,小七不過是個三歲稚童,哪就用得著朝廷命官專門給他啟蒙了?”  顯然,皇後是聽到了皇上說的話。  金明帝想了一下,自己若是這樣做的話,怕是要將小七駕到火上烤了,於是點頭道:“梓潼所言有理,這世上想得多的人實在太多,朕就是為自己的兒子選個開蒙的老師,也是這麽難啊!”  皇後看了皇上一眼之後,但又遲疑著沒說什麽。  正巧門口的穀滿倉道:“啟稟皇上,禦膳房送來了壹拾二種點心,其中三樣是新品。”  皇上道:“送進來吧。”  宮女們依次進來,跪著將一小碟一小碟的點心擺到炕桌上,然後又安靜的退了下去,金明帝擺擺手,直接讓穀滿倉也出去了。  金明帝看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點心的三個孩子,一揮手道:“你們去吃點心吧。”  司徒箏一聽,歡呼一聲,直接從金明帝懷裏爬了出去,飛快的朝炕桌爬去。好在他還記得自己的兩個崽 子,邊爬邊招呼道:“兒子們,快,有好吃的~”  金明帝笑笑又對太子道:“策兒也去嚐嚐吧。”  太子看了一眼坐在一起的皇上和皇後,於是也了然一笑,點頭過去了,皇後被兒子打趣兒的臉一紅。  金明帝拉過皇後的手,對已經紅到耳根的皇後道:“梓潼,朕之所以喜歡到小七這兒來,就是在這兒,朕能體會道尋常百姓家裏的那股父慈子孝的熱乎勁兒。”  “在這裏,朕覺得朕就是普通的丈夫,看著自己的妻兒快樂無拘束的生活,體會尋常百姓家的味道。”  “所以,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有什麽話,實在沒必要藏著掖著,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皇後聽後笑道:“這不是,臣妾覺得後宮不得幹政,臣妾想要給小七找的開蒙人,怕是要惹得有些朝臣們不樂意嗎。”  皇上一聽這話,沉吟一下就大概知道皇後要說的是誰了,臉上也有些凝重道:“梓潼說的可是戴梓?”  周皇後點頭道:“是,臣妾說的正是此人。”  金明帝道:“此人確實有大才華,朕並不相信他們說的他私通東洋人,但,陳弘勳乃是西寧郡王李定國的弟弟,又拿出了實證,朕也不得不暫時將人流放。”  這陳弘勳本人並沒有多大的本事,但是,他乃是張獻忠的義子,真要算起來,司徒家當初起兵時,就是得了張獻忠拱手相讓的舊部。  盡管,那時候的張獻忠已經四麵楚歌,無力再戰,但是,得了人家的幫助就是得了人家的幫助。  更何況,張獻忠一生無子,隻有四個義子,另外兩人都早早戰死,隻有老大李定國,始終保著金元帝,直到其登基,忠信勇武無比,最後被封為西寧郡王。  為了拉攏安撫,金元帝不僅將其封王,更是讓自己唯一的女兒下嫁給西寧郡王府,然後,李家世代駐守西南,掌管西南大軍。  所以,皇上看在張獻忠和李定國的麵子上,也不得不容忍三分陳弘勳。  而戴梓這人很有才華,尤其是在火藥方麵,但是,此人過於剛正不阿,性情耿直,得罪的人不計其數。  這次就是因為掌管官員的績效考核的吏部考功司陳弘勳,想要索詐一些孝敬,其實,這算得上是一種潛規則了,每年的秋季考核文官功績的時候,就是四位考功司發財的時機。  其他的官員,不管是否有升遷的機會,但是為了得到平以上的評級,都會主動給些好處,也就京中三品以上大員不在他們卡要的範圍,甚至他們有的還得主動孝敬,以保平安。  若是得知自己的考評必然會得上上或者上,能夠有機會上升,則會一定奉上喜錢圖一樂嗬,這些都是不成文的潛規則。  而戴梓不僅在五年前棄文從軍,跟著賈代善去打羅刹人,憑借進獻蟠腸鳥槍的製作方法,立下大功,直接提升為工部虞衡司郎中。  掌管都吏、軍器、窯冶、櫃、雜五科和軍器案房、軍器算房、窯冶案房、窯冶算房、火房等單位。  雖然品級不高,隻有正五品,但絕對是個有實權的,某些時候,甚至連侍郎都不能隨便在他這裏指手畫腳。  不僅如此,年初的時候,比利時傳教士南懷仁曾向金明帝炫耀他們國家發明的“衝天炮”,並誇口說,“衝天炮”隻有比利時人能造。  這衝天炮又叫子母炮,在這個冷兵器時代,實在是威力巨大,南懷仁其實是知道怎麽製作的,可是,他隻說了威力卻稱自己做不出來。  但戴梓對這個洋人耀武揚威很是不削,直接用了八天時間做了出來,威力更是在南懷仁形容之上。  這樣長臉的事情,金明帝直接大手一揮,給提成了四品的工部司務,徹底的將整個虞衡司掌控在了手中,並且下令,若是戴梓需要實驗經費,戶部必須全力支持。  因為這功績在呢,今年的考評必然是上上,來年右侍郎致仕,若是沒有大的差錯,必然是戴梓接班,所以,陳弘勳肯定是要討喜錢的。  戴梓是個兩袖清風的老古板,他自己沒有錢,也不收孝敬,隻一心研究火器,按照現在來算就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工科男。  自然也沒有打點的意思,聽到陳弘勳話裏話外的意思,當即急了,就說自己憑本事升遷,為什麽給他隨禮?  這話自然是把陳弘勳給得罪了,再加上被打臉的南懷仁,另外,南懷仁本來也是工部司務,就是掌管製作子母炮的,同樣是競爭右侍郎的強力選手,這次因為戴梓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於是,南懷仁私下與陳弘勳做了交易,誣陷戴梓私通東洋。第18章   金明帝本身是很欣賞戴梓的,不然也不會將整個虞衡司交給他,這可是掌控了整個朝廷的火器製造。  比如,南懷仁同樣是司務,但是他卻隻是督造子母炮,說白了就是一工頭,這也是南懷仁嫉恨他的地方。  所以,若隻是這些似是而非的證據,金明帝就算是看在西寧郡王的麵子上偏袒了陳弘勳,頂多也就是訓斥幾句,或者罰個俸祿也就算了。  但是,壞就壞在,本是例行搜查,畢竟,這涉及到了通敵,不可能完全不調查,結果竟然搜出了一把形狀很像琵琶,能夠連續射擊28發子彈連珠銃。  這是戴梓新研製出來的一種名叫“連珠火銃”的武器,也叫二十八連珠火銃。  銃背是彈匣,可貯存28發□□鉛丸。銃機有兩個,相互銜接,扣動一機,彈藥自落於筒中,同時解脫另一機而擊發。  這火銃威力巨大,百米開外,可擊碎一巨石,據說試槍時,南懷仁嚇得滿身冷汗。  而戴梓研製出了這樣威力巨大的槍支,卻選擇了“藏器於家”,而不是上報皇上。  戴梓自己說,並不是沒來得及上報,而是因為戴梓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人斥責他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如果將此器獻上使其“流布人間”,你的子孫後代將沒有活人了。  這就明顯讓皇上有了顧忌,心中對戴梓有了防備,他無法確定戴梓這麽做的真意,就算他說的是真的,那也說明,他並不信任金明帝,認為金明帝是個亂造殺業之人。  秉持著認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原則,戴梓是必須處理了,但是,金明帝愛才,無法直接按照通敵罪名將他處斬,所以,決定將人流放。  朝中畢竟還是有忠臣的,對戴梓的秉性很是信任,堅信他不會是通敵之人,比如賈代善。  不過,賈代善在後宅中比較糊塗,可是,論起體察聖意,真不見得有人能勝得過他的,他很清楚,戴梓犯了金明帝的忌諱。  或者說,戴梓的做為,任何皇帝都會忌諱,沒有皇帝會同意有不被自己掌控的人事物,所以,他並沒有直接對金明帝表奏擔保什麽的。  甚至,在詹事府議事時,當場阻止了太子少保提出的私下接近戴梓,給予幫助,以便他日將這能人收編,畢竟,自古雪中送炭最是感人,最能讓戴梓這樣的人感激,然後士為知己者死。  因為賈赦成了司徒箏的伴讀,榮寧兩府徹底歸順了太子這邊,所以,賈代善雖然並不是詹士府成員,但因為賈代化是賓客,所以,議事的時候,太子將這哥倆都叫了過來。  怎麽說呢,之前太子司徒策之所以邊緣化賈代化,其實並不全是不放心,更主要的是,在謀略上,賈代化並不擅長。  與賈代善相反,賈代化做為賈家嫡枝,他被從小教導的方向就與賈代善不同,賈代善是負責征戰立功的,而賈代化這邊則最主要的是穩住後方大本營。  就像賈代善雖然戰場上、官場上謀略過人,但後宅處理上稱句糊塗無能都不為過一樣,賈代化在戰場上頂多就能稱一句猛將罷了。  在官場上,賈代化也隻是做到了但求無過,不過,在處理家事族務上,他卻極能穩住架,而之前,他在詹士府內,也是充當了管家這樣的一個角色。  當然,做為年幼的太子,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有這份兒眼力,這自然是金明帝指派的。  其實,原著中,若非賈代化早逝,就憑他的穩妥,已經金明帝對賈家的信任,太子絕對不會那麽輕易被人帶偏。  同樣的,也因為賈代化早逝,沒來得及將自己的人生閱曆悉數交到賈敬手裏,以至於賈敬因為少不更事,被牽扯進了一些麻煩中,最後不得不避世保命,無法教導獨子賈珍眼睜睜得看著寧國府敗落。  這就是為什麽會有造釁開端實在寧一說的根本所在。  當然,賈代化在謀略上的平庸,以及一味的穩妥行事,在年幼,有著少年人特有的衝勁兒的太子眼中,實在沒有重用的價值。  太子畢竟閱曆尚淺,他沒辦法像成年人那樣去考慮的周全,再加上母後早逝,帶著幼弟周旋於前朝後宮的太子,哪有耐心聽賈代化枯燥的勸慰?  畢竟,太子不是賈家晚輩兒,他和賈代化是主仆,賈代化是仆,他對賈家族人可以直接發號施令,不用特意講明緣由,賈家族人自然得聽從。  另外,賈代善做為代字輩最出息的人,也是對這長兄唯命是從的信服,這才讓不善言辭的賈代化能穩住賈家後方。  但這樣的賈代化 自然不能讓,沒有母後幫助掌舵勸誡的太子信服,甚至因為賈代善是金明帝的心腹,讓因為對母後慘死,卻仍留戀後宮的金明帝很是不滿的太子隱隱防備。  不過,這一切,都因為周皇後平安度過生死劫而不存在,現在,更是在賈代化的提議下,將賈代善叫了過來議事。  太子是個敦厚仁善的,他對於戴梓的事情挺重視的,甚至,他覺得自己父皇這一次做錯了,他不認可金明帝因為心中猜忌就廢棄一位忠心的能臣的做法。  賈代善顯然是看出了太子的心思,他不覺得仁君是明君的代名詞,但也知道,這是所處角度的原因,畢竟,為君者和為臣時的心境是不同的,便是太子,那也是臣,在皇上麵前也得自稱兒臣。  而詹士府,說白了,就是皇上讓一小部分有能力的大臣,拿朝中的事物,來訓練太子處理朝政的能力,慢慢磨礪出一位合格的君王。  賈代善知道,這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但是,現在賈家全族的榮辱甚至身家性命都壓在太子身上,那麽,賈代善就是拚了老命也得把太子調、教成合格,至少是附和金明帝心思的新皇。  麵對太子,賈代善不緊不慢的說道:“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所以,作為皇上,一個國家的重擔都壓在肩上的皇上,絕對不能讓自己有任何的一絲危險。”  “三國時,曹孟德曾說: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這話雖然是他在悔恨時自我安慰的話,但是,這也是說明,曹公是個明白的領導者,若是當時磨刀是為了殺他呢?”  “他身後可是站著他的妻兒老小,以及跟隨他的部下,他若是被殺,那這些人的下場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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