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以後少聽史氏下舌,我之前就跟你說過,讓你別總被史氏牽著鼻子走,你就不信,要是還這麽執迷不悟,早早晚晚,這孩子就得真的廢了。” 畢竟是兩府的事兒,就是關係再好也不能再繼續深說了,但賈代善卻聽進去了,歎口氣道:“兄長說的是,代善受教了,隻是之前,也沒想到史氏竟然這般荒唐。” 賈赦對於這邊賈代善兄弟倆的對話並不清楚,他出了榮禧堂,繞過東大院就看到正在棲桐居門口轉悠的祖父,明顯是等他的,賈赦心中一暖,險些落淚。 相比於在榮禧堂時的拘謹,此時的賈赦則是張開雙手奔向賈源,被賈源一把抱了起來,賈赦道:“祖父,我想死你和祖母了~” 賈源樂的見牙不見眼的,一邊往院子裏走,一邊問道:“赦哥兒今天有沒有被欺負啊?要是誰欺負你了,祖父幫你揍他去!” 賈赦樂嗬嗬地道:“沒有人欺負孫子,我爹說了,在皇宮裏,誰要欺負我了,他就幫我打回去,誰也不敢欺負他兒子,然後我要回來的時候,皇後奶奶還給了很多好東西,孫兒都帶回來給你和祖母的,剩下的誰也不給!” 賈源聽後,眯了眯眼睛,快的好像他壓根兒沒聽出來話裏的不對的地方一樣,接著說道:“那祖父要看看孫兒給祖父帶了什麽好東西。”第14章 賈源對賈赦能帶回什麽東西並不在意,畢竟,賈赦下午留在宮裏,以及後來被選為七皇子伴讀,說白了就是一場小孩子弄出來的鬧劇。 不過,不管是什麽,哪管是賈赦把宮裏吃剩下的果子拿回來,那也是孫子對自己的一番心意,所以,賈源做出了一副很期待的樣子看向賈赦。 賈赦四處看了一下之後,對身邊的人道:“誰也不許打攪我和祖父祖母,都退下去!” 賈源抱著賈赦,看他小大人一般嚴肅的樣子,不由得心中好笑,倒也配合地道:“對,赦哥兒說得對,都給我靠邊站,誰也不許靠近,偷聽我們說話!” 大家忍著笑答應一聲,不過,沒有人真的當一回事兒,畢竟,小孩子嘛,不一定遇到什麽東西都會當做寶貝,然後認定這是一個秘密。 爺倆進了屋,賈赦下地給徐氏請了安,被徐氏抱進懷裏磋磨半天,這才頂著一張大紅臉兒爬出徐氏的懷抱。 將屋裏的丫鬟婆子們也趕了出去之後,賈赦趕緊獻寶似的拿出一個玉盒,一看就是出自宮中的皇室用品。 賈源額頭的冷汗都下來了,趕緊問道:“赦兒,這個是七殿下給你的,還是你自己拿的?” 賈赦道:“我跟爹爹說,家裏就您和祖母疼我,但是,現在都在病痛中被折磨,太太還說,你們沒兩天好蹦躂的,我心裏難受,然後爹爹就給我了這個,他說,這兩個藥丸服下之後,不僅能將體內的病痛祛除,還能曾壽十年。” 賈源一聽,當即倒抽一口冷氣,這話可不像是一個三歲的稚童能說出來的,要不是背後有人教導,那就隻能說,這七皇子怕是有大來曆的。 想也知道,賈赦這話是臨時提起的,不可能有人提前教導一個三歲的孩子說這樣的話,而這些話也並不像無知孩童能說的出來的,至少,他的赦兒是的說不了這麽明白的。 如此倒是不難理解,皇上為什麽這麽喜歡七皇子了。 想到這兒,賈源和徐氏對視一眼,賈源接過賈赦拿出來的玉盒打開,就看到玉盒裏躺著兩粒龍眼大小的藥丸。 這藥丸呈朱紅色,迎著光看的時候,似乎是透明的,散發著人參等藥材的苦香味兒裏,又隱隱的透著果香,卻又說不出是什麽果子的香味兒。 賈赦吞口口水道:“祖父,祖母,你們快吃吧,一點兒都不苦,吃完之後肚子裏熱乎乎的,可舒服了。” 顯然,這小子之前是吃過這個藥丸子的,不過,看他活蹦亂跳的,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還是囑咐道:“赦兒,你以後可不能亂吃東西,尤其是藥物。” 賈赦點點頭道:“我爹也說,除了他給的東西,絕對不許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就是不熟的人給的也不能吃。” 徐氏納悶的問道:“你爹?”暗道,沒聽說善兒有這耐心啊,尤其是對自己的大孫子,又想,也許是看到皇上對赦兒優待,為了家族吧。 賈源示意一會兒跟她解釋,賈赦胡亂的答應道:“啊,就是我爹說的,我爹還交代,玉盒打開之後,半柱香內,必須把藥丸吃下,不然被濁氣汙染,這藥就沒有效果了。” 徐氏聽到這兒,自然也意識道,賈赦嘴裏的爹,應該不是賈代善,不過,既然丈夫示意自己別問,那自己現在就不要糾纏這個問題了。 又想到這藥丸隻有兩顆,於是問道:“赦兒啊,祖母身體好著呢,祖母的這顆就給你爹服用吧,他這些年在戰場上,沒少留下暗傷。” 賈赦搖頭道:“我爹說,這藥丸兒絕對不能告訴別人,不能讓人知道,再說,現在叫我爹過來,也不趕趟了。” 賈源想了一下道:“老婆子,這藥丸兒咱們先吃了,要不糟蹋了倒是可惜,咱們日後讓善兒或者赦哥兒好好伺候皇上、皇後、太子和七皇子,要是能立功得賞,再讓善兒服下就是。” 徐氏想到,自己的兒子還年輕,自己和丈夫卻已經垂垂老矣,丈夫的身體,說不定哪一天就撒手了。 自己老兩口就是沒了,也不耽什麽,可是,自己的寶貝孫子以後要是落到那毒婦手裏,自己兒子又是個耳根子軟的,到時候自己孫子說不定被怎麽磋磨呢。 正好這時賈赦也說道:“我爹說,這藥丸子等我練武的時候,就得天天吃,要不該缺缺啥來著?” 賈赦有些懵了,那話實在是繞口,半晌道:“對是蓋兒和小號圍棋!” 要是司徒箏在這兒,就會糾正他,那叫鈣和微量元素!不過,要是被七瞎子知道的 話,估計她是再也不會為了騙大寶吃蔬果,這才按照雜誌上的專家們的話胡謅了。 賈源夫婦自然也弄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但可以聽出來,這東西在七皇子那裏並不是什麽難得的東西,再加上時間也快到了半柱香了,因此,不再猶豫,趕緊吃了下去。 賈赦看他們吃了,忽然一拍腦袋道:“我爹說了,你們身上有病,吃完的時候,不像我拉拉肚子就好,你們得脫衣服洗澡。” 賈源沒明白是什麽意思呢,賈赦就捂著鼻子道:“哎呀,臭死了!” 隨著賈赦說話,夫婦倆對視一眼,這才發現,對方臉上出現了黑乎乎的油漬,身上也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兒,接著,肚子裏嘰裏咕嚕的叫。 兩人顧不得罵這孩子缺德,趕緊一邊兒命人準備恭桶,一邊兒讓人準備洗澡水,等折騰完的時候,已經到了半夜。 徐氏院子裏折騰的嚴重,再加上因為事發突然,兩人沒來得及封口,下人又怕他們有什麽事兒,趕緊到了榮禧堂告知賈代善夫妻。 賈代善夫妻一聽兩老出事兒,趕緊過來詢問是怎麽了,當然,賈代善是擔心自己的父母身體健康,史氏卻暗搓搓的想著,是不是這兩個老東西要駕鶴西去了?心中別提多興奮了。 隻可惜,讓史氏失望了,她除了被院子裏那股臭味兒熏個倒仰,最後卻被請來的太醫告知,兩老體內沉珂盡除,至少十年內不用擔心壽數問題。 太醫奇怪的問二人可是服用了什麽靈丹妙藥,兩人自然不能說是吃了什麽藥丸。 徐氏隻好滿臉喜氣的應付太醫道:“還是我大孫子孝順,這不是,把七皇子送他的一段千年人參塞到了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嘴裏,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吃完之後就開始壞肚子,不過,出恭之後,這身子倒是輕鬆了起來。” 一聽這話,太醫了然道:“原來是這樣,那倒是不稀奇了,老封君不知道,前段時間,皇上得了一根千年雪糝,讓我們太醫院入藥,是院判經手的。” “據說,剩下的一點兒,被皇上賜給了皇後,估計,七皇子送給世子爺的就是這個,真是老國公和老封君的造化,也是世子爺孝順。” “至於服用之後,二老出現的情況,可能一來是排毒,二來也是因為虛不受補。” 賈源二人不能說出真相,隻能順著太醫的話,滿臉感激的衝著皇宮方向,虔誠的叩頭謝皇上和皇後娘娘以及七皇子的恩賜。 賈代善等人也跟著謝恩叩頭,賈源、徐氏和賈代善是真心實意的感謝,賈政懵懂,隻是下意識的跟著父親行動。 賈赦有些搞不懂,這明明是自己爹給自己的藥丸子的功效,怎麽就變成了什麽千年雪糝?還有,為啥要感謝皇帝爺爺和皇後奶奶? 不過,想到爹爹交代的,不許跟祖父祖母以外的人,說藥丸子的事兒,所以,隻能壓下疑惑。 隻有史氏恨得咬牙切齒,先是暗罵賈赦這不孝子,有什麽東西,根本沒想起自己這個當母親的,是個白眼狼,真恨自己當初為什麽要九死一生的生下這個畜生! 又怪賈源和徐氏兩個老不死的,有什麽好東西就知道獨吞,他們這般歲數,吃下這樣的聖物豈不是糟蹋了?很該為了賈家的未來,將東西留給自己夫妻,這才是長久之道。 就是不全給自己夫妻,就不能平分開?真是自私自利,隻顧自己! 再說,自己公公口口聲聲地說,跟自己父親是生死之交,現在自家爹爹眼看著是不行了,隻能日日躺在床上等死,現在有了救命的良藥,怎麽就不記得那生死之交了? 沒有人注意史氏,自然也就沒看到史氏扭曲的臉,大家歡歡喜喜地送走了太醫之後,賈代善問道:“老太爺、老太太,這事兒用不用告知親戚?” 賈源沉著臉道:“糊塗!這樣的事兒如何能四處張揚?捂著都捂不過來,你竟然還想四處炫耀?你的腦袋是不是塞得都是草包?虧得你還領兵打仗呢,簡直是個蠢貨!” 賈代善這會兒也回過神兒來了,趕緊賠笑道:“瞧兒子,這不是替您二老高興,一時忘了分寸嗎!” 賈源教育道:“什麽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們這代的老不死的這麽多,天材地寶就那麽一點兒,皇上是給誰不給誰?” “我跟你娘這回是借了我孫子的光,這才有了這份機緣,你要是給透露出去,到時候皇上該怎麽看赦哥兒,看賈家?” 賈代善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連聲地道受教了。第15章 徐氏有心打發了史氏,再把事情跟賈代善說一下,但是,賈源搖了搖頭,直接打發了賈代善他們一家三口。 所謂一家之主,夫為天,徐氏不管心中有多不解,但是,隻要賈源開口,她就不會在人前反駁他。 史氏本就因為賈源交代,要瞞著所有親朋,這心情就不好,又看到徐氏的表情,這是明顯有事兒也瞞著他們,或者說是瞞著自己。 三口人告退後,賈政突然哭道:“太太,我手疼。” 眾人看過去,隻見史氏拉著賈政的那隻手,已經被史氏的長指甲紮了進去,樣子很嚇人。 徐氏雖然平時不是特別喜歡容貌、心情多像史氏的賈政,但,畢竟也同樣是她的孫子,她哪能允許兒媳婦糟踐自己的孫子? 更何況,史氏這般動作,明顯是因為對自己老兩口不滿,這才這般做為的,徐氏哪能不生氣? 徐氏將史氏推到一邊兒罵道:“你個黑了心肝的女人,有什麽不滿直接跟我們兩個老不死的說出來,做什麽拿孩子撒氣?” 這就有些誇張了,史氏是真的打心眼兒裏疼賈政,這要是賈赦,她也許會故意撒氣,但是麵對小兒子的時候,史氏絕對稱得上一句慈母。 此時意識到自己傷害了小兒子,史氏比任何人都難受,這會兒正無措的掐著手帕,臉色蒼白,顯得可憐。 到了這時,就看出來誰跟誰親了,賈政被鬆開小手之後,抹了把眼淚,趕緊解釋道:“太太不是故意的,祖母不要怪太太。” 徐氏有些錯愕,頓時覺得自己這是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人家母慈子孝,自己倒是在這兒枉做壞人,好生沒意思。 看著意興闌珊的祖母,賈赦當即不幹了,像個小炮彈似的衝過去抱住徐氏道:“祖母,你別管他們,你就疼赦兒,要不赦兒該吃醋了。” 賈代善夾帶婆媳之間很是尷尬,倒也硬著頭皮對抱著幼子賈政噓寒問暖,卻對長子漠視如仇人的史氏道:“史氏,你這是對母親什麽態度?還不趕緊跟母親道歉。” 史氏是憤恨的,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外人,除了小兒子,沒有任何人跟她是一條心的。 也是這一刻開始,史氏的心裏真的再沒有任何長子的地位,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的小兒子,不遺餘力的為他籌謀。 史氏麵對丈夫的逼迫的視線,不得不壓下心中的不甘,屈膝對徐氏行禮道:“太太見諒,是兒媳不懂事。” 徐氏掃了一眼史氏母子,冷笑道:“算了吧,是我這老不死的多事兒,本也沒指著誰領情,現在這樣也是我自找的。” 賈代善趕緊跪下請罪道:“母親莫生氣,都是兒子的錯,兒子回去就說史氏,讓她好好反省,母親千萬別生氣,要是因此壞了身子,可讓兒子如何自處?” 徐氏盡管知道賈代善還是維護了史氏,但到底心中的氣兒消了大半,於是擺擺手,沒再說什麽。 賈源打圓場道:“好了,好了,時辰不早了,善兒明早還得上朝,我和你們母親也該休息了,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賈代善趕緊領著妻兒離開,徐氏抱著賈赦道:“到底還是赦哥兒跟祖母親,比那些白眼狼強多了,以後祖母就指著我的赦哥兒養老了。” 賈源苦笑道:“都一把年紀了,何苦跟他們計較呢?” 徐氏歎口氣,也不再提這個了,又問道:“那藥丸子的事兒,咱們怎麽還得瞞著善兒呢?” 賈源搖頭道:“有些事兒,就得懶到肚子裏,誰也不能說,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傳出去的可能。” “善兒雖然是咱們的兒子,但跟史氏那也是從小的夫妻,難保會說漏了。” “咱們別的倒不怕,就怕那史氏把這事兒透露給史家,你想想,老史現在已經眼瞅著的事兒了,他一沒,史家就算是沒落了,聽到這消息,哪能不把主意打到赦哥兒身上。” “我剛才想了一下,這東西或許七皇子還有,但是,給赦哥兒絕對是七皇子沒經過皇上和皇後允許的,咱們得了這好處,絕對不能再給七皇子添麻煩。” 賈赦插嘴道:“祖父說的對,我爹給我的時候,旁邊隻有弟弟。” 這會兒徐氏也知道賈赦的爹和弟弟是說的誰了,剛要告訴賈赦不能這樣沒有尊卑的混叫,要保持些君臣距離。 賈源攔下道:“老婆子,這事兒咱們不能管,隨他們去吧,這也是赦哥兒的機緣,要是有一天,咱倆有個山高水長的,憑著二人這段感情,七 皇子就是赦哥兒的一道護身符。” 徐氏想了一下,歎氣的點頭道:“咱們要是離開了,我可憐的赦哥兒落到史氏手裏,那日子也不知道得怎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