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湯坦白地說:“她是特別的。” 煽動造反,勾結黨羽,挑撥夜郎與大漢的邦交,製造西南夷族暴動,謀殺司馬相如夫婦未遂……這麽多 重案要案還要她背呢! 韓嫣拂袖而去,臨走前臉部滿是陰影的瞪視讓張湯心有餘悸。 這就是將匈奴單於趕得滿地跑至今無一敗績的將軍本來麵目嗎? 張湯搖頭,驅散那一絲涼意。 然後帶著“啊,世界終於清靜了”的念頭,安然睡去。 “張廷尉。”屬下來報告,詢問韓將軍帶回來的箱子該如何處理。 張湯才想起來已經有整整兩天沒見到韓嫣了。 那人不打仗的時候,不總是每天過來騷擾自己的麽? “箱子?”對了,韓嫣每次回長安,都會給自己帶“禮物”的。 張湯命人打開箱子,看清裏麵的東西,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饒是見慣了上司經常處於血肉橫飛畫麵的從官們,也不由往後倒退兩步。 那一個個箱子裏,裝的全是滿滿的屍首,看服飾,應該都是匈奴人。 又有新貨了。 張湯指揮著頭皮發麻臉色發青的仆從,讓他們將為解剖學發揮餘熱做出貢獻的屍體運進庫房,這個庫房 本來是用來儲藏新鮮蔬果的,經過改裝後變成了張湯的實驗消耗品儲藏室。 時人迷信,百姓們對自己的屍體很有保護欲,對切割成幾塊沒什麽興趣,所以屍體來源很受限製。 神經末梢一陣莫名其妙的興奮,有種衝動似從體內破繭而出。張湯毫不猶豫地……提審了劉陵。 床上運動什麽時候都可以,但如果不趁著腦細胞如此活躍的時候審訊犯人,他一定會後悔的。 劉陵的精神有些不濟,卻比張湯想象的要好一點。 她已經被關了半個月,這半個月內沒有刑訊,沒有審問,她就一直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裏。吃最粗糙 的糧食,睡最硬的石板。 見到張湯,劉陵反而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不殺她,說明她還有用處。 “張廷尉是來治我的罪?” “你認罪?”張湯問道。 “形勢比人強,如今我是階下囚,任何莫須有的罪名我都得認了,不是嗎?” 張湯早見識過劉陵的能言善辯,料到她不會輕易鬆口:“縱然你巧舌如簧,我手中卻有十足的證據,沒 有你的認罪狀,我也能判你死刑。” “那張廷尉又在等什麽?” “我要淮南王黨羽的名單。”張湯直言不諱,說:“你從淮南逃到巴蜀,又接近夜郎君長,沒有人暗中 協助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你本想拉攏我,必然知道我的能耐,所以,我奉勸你不要負隅頑抗。” 劉陵神色微變,她鎮定下來,走到張湯麵前,與他隔著欄杆對視,歪起頭,嫵媚地笑著:“如果我告訴 皇帝,偷偷幫我的那人是你呢?” “陛下不會信的。” 劉陵挑撥道:“伴君如伴虎,天子手握生殺大權,就算他現在信你,將來呢?” “你想我怎麽辦?”張湯試探地問道。 “放了我,與我私奔。” 張湯一口回絕:“不可能。” 劉陵無限深情地望著他。 她說:“我懷了你的孩子。” “……” “是個女孩,乳名叫寶寶,大名兒還沒起。眼睛像我,鼻子像你。” “……我沒和你做過。” “沒人會相信的。” 即使衣衫襤褸,鬢發淩亂,狼狽的劉陵也難掩其麗色。 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突然躍出韓嫣那張耐看的臉來。 張湯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洋洋得意的美麗女子,他突然彎曲了嘴唇,爆發一聲大笑。 “隨便你說什麽,他們都不會相信我會愛上你。” 劉陵問道:“為什麽?” 張湯湊近她,壓低聲音,像是要傳遞一個驚天大秘密。 “因為啊,我連韓嫣都不屑要。” 劉陵的瞳孔驟然縮小,她驚懼地喃喃著:“你開什麽玩笑……不、不可能的……” 要從根本上摧毀一個人,就要在他最得意的方麵擊垮他! 劉陵自詡的美貌,和韓嫣比起來,不堪一擊。 再也沒看癱倒在地的劉陵一眼,張湯冷酷地轉身而去。 身後傳來劉陵淒厲而尖銳的聲音:“你殺了我!給我一個痛快!! ” 張湯沒有回頭,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他說了一句仿佛無關的話:“雷被仍然沒有放棄尋找你。” 張湯給了劉陵一個虛幻的希望:說不定有一天會被雷被救出去。一旦有一絲脫險的希望,劉陵這種偏執 而瘋狂的野心家就不會輕生。可實際上,這絲希望是如此脆弱如此飄渺,更多的可能是劉陵在失去自由的死 寂中無聲無息地憔悴,死亡。抑或者,雷被早已對劉陵絕情,娶妻生子,好生過日子了。 劉陵也看穿了這一點,可她就像溺水之人絕望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不甘就此放棄,隻能踏入張湯 的陷阱。 雷被會來救她的吧? 雷被肯定不愛她了…… 雷被…… 雷被…… 劉陵蜷縮在地上,雙目無神,抱著頭,機械地重複著兩個字——“魔鬼”。(請不要計較魔鬼是不是漢 朝通用的詞語) 被罵作魔鬼的張湯無所謂地走出牢房。 天空萬裏無雲,天氣很好,陽光灑下來落在身上,驅散了些許冷意。 他命人駕車去弓高侯府。 “廷尉,是韓將軍犯了什麽罪嗎?”從官戰戰兢兢地問。 “為什麽這麽問?”張湯心情不錯。 從官道:“因為廷尉很高興,您隻有在捉犯人的時候才那麽愉快。” 張湯看向車窗外。 “是犯人呢……”隻不過是采花賊。 站在侯府門外,看著有些喘氣、明顯跑著過來的美人。 “你想我想得要死?”張湯劈頭蓋臉就給韓嫣來了那麽一句。 韓嫣先是愕然,接著反駁:“哪有那種程度?! ” “也就是說,你的確想我了。” “……” 張湯敢如此斷言,自然有他自信驕傲的資本,若論審案套話,整個長安城誰能比得過他呢? 他繞著韓嫣走了一圈。 “衣服新換的?”張湯指了指證據:“頭發有些亂。我沒有遞拜帖,事發突然,所以隻能臨時換一身衣 服,來不及打理其它。” 他低頭,又問:“靴子上有塵土,剛才在練武嗎?也就是說,你現在有空。” 韓嫣不明白張湯究竟是怎麽了,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冷戰結束了,憂的是冷戰莫名其妙地就結束了。 陷入對未來相處模式的深深憂慮中。 接著,他就被張湯“我想做”的直白宣告砸暈了腦袋。 張湯對劉陵說的“連韓嫣都不屑要”自然是假的,他隻是突然發覺這段不但一無是處還會惹來無盡麻煩 的緋聞竟然還有多餘的用途,有些驚訝罷了。 ……好吧,其實還有一絲期待。 那種微妙心情,隨著心髒緩慢而有力的跳躍傳遍身體的每一處。 原來他是如此渴望被親吻,被觸碰,被擠壓,被破壞…… 貼著自己身體的手掌,是那麽熾熱,好像整個人都會在那種溫度在化開。 什麽時候,開始互相做這種事的? 對了,是韓嫣喝了酒,滿臉媚態,他不得不用視線絞殺行人一路護送的那個晚上。由於那天天色太晚, 他留宿在侯府,睡到一半覺得有人爬到了自己的床上。 那樣的韓嫣美得不像人間之物,張湯如同所有凡夫俗子一樣憑借本能抓住了仿佛會隨時消失的美好,不 曾想過這種美好會像冤鬼一樣纏身。 要是被別人看到他們兩人糾纏的模樣,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呢? 這個念頭,讓張湯直接達到了高潮。 身體的急劇緊繃和顫抖中,臀部肌肉致命地咬合起來。 “天……”美人歎息著將種子撒在張湯的身體裏。 兩人貼著胸膛親吻,舌頭互相摩擦,柔軟而堅韌。 韓嫣大口大口喘氣,才想起來般問道:“你不會誤食了自己研製出的新毒藥吧?居然這麽熱情……” 張湯不置可否,沉默了幾秒:“用春藥折磨犯人?這倒是個好主意。” 張湯將因為汗水粘在額頭的碎發撥開,又恢複了性冷感的表情。 “全天下看著你的臉能高潮的恐怕隻有我一個人了。”韓嫣道。 “全天下看著你的臉能不高潮的恐怕也隻有我一個。”張湯說。 韓嫣久久無語,好半天在找回自己的聲音:“算了,不管那麽多……如果這就是結局,我願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