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汪廣匯的嶽母和兩個孩子很快也被控製住,有隊員立即去通知智惠東。


    智惠東之前還擔心抓捕時會遇到激烈反抗,也是提心吊膽,得到通知後立即匆匆趕了過來。


    方如今簡單地向其介紹了情況,隨即命令隊員們立即對回春堂進行搜查,而他則就地展開審訊。


    審訊當然是以方如今為主,智惠東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旁。


    智惠東並沒有立即將汪廣匯弄醒,而是詢問了汪廣匯妻子一些情況。


    這個女人到底是見過一些世麵的,漸漸鎮定了下來,回答也變得變得流利了許多,將丈夫的事娓娓道來。


    方如今眉頭緊鎖,這次的行動太過順利,順利的超乎現象。


    自己有一定的格鬥能力,但遠未達到輕鬆地徒手製服經過嚴格訓練的日本間諜的程度。


    而此時,汪廣匯就軟塌塌地癱在他的麵前。


    理智告訴他,不是自己變強了,而是對方太弱了。


    汪廣匯簡直就是沒有經過任何的特工訓練。


    如果汪廣匯真的跟閆建波有聯係的話,那這樣的表現絕對不正常。


    日本特高課將戰鬥力強悍的崛部隆一布置成閆建波的護衛,沒有理由再找一個身手拉胯的汪廣匯。


    方如今越來越感覺到不對勁了。


    這個家夥不僅身手不行,而且完全沒有表現出一個間諜應有的防範意識。


    窗戶因為天熱的原因開著也就罷了,卻沒有做任何的防範措施,以至於方如今他們幾個輕鬆地就順著窗戶潛入進去。


    還有,聽到屋內有動靜之後,身在外麵的汪廣匯第一時間竟然沒有選擇逃跑。


    當然,這可以解釋為他擔心妻子和孩子的安危。


    可即便這樣,也不應該在屋內情況不明的情況下那麽莽撞地開門闖進來。


    經過專門訓練的間諜,警覺性、臨機應變的反應和處置能力都要遠遠強於常人,而這個汪廣匯的反應似乎更像是一個普通人。


    再綜合對汪廣匯妻子的訊問情況,越發地覺得這裏麵有問題。


    他不希望最後的結果是抓錯人!


    但是,這種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而且,目前種種跡象表明,可能性還很大。


    越是仔細揣摩這件事,心中的失望便越來越溢出來。


    一旦證實抓錯人,就意味著線索又斷了。


    或者是說崛部隆一欺騙了自己。


    如果真是後者的話,方如今一定會讓他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方如今深吸了一口氣,他承認在這一世,做事的目的性太強,功利的原則一直支配著他,自己也運用功利支持自己的生存。


    可是讓自己像吳劍光那樣羅織構陷,他卻做不到。


    還是得實事求是!


    接下來,就看搜查和審訊的結果了。


    隻要兩者當中有一個能證明汪廣匯跟日本間諜有聯係就行。


    隨後,方如今又詢問了汪廣匯的兩個孩子,一個十二歲的男孩,一個八歲女孩。


    盡管方如今態度和藹、語氣平和,可兩個孩子還是被嚇到了,始終不肯開口。


    方如今冷眼看了一眼汪廣匯的妻子:“你來勸他們!讓他們說實話!”


    兩個孩子終究還是在母親的勸慰下,情緒有所緩和,開始配合。


    根據兩個孩子的敘述,他們的父親就像是其他孩子的父親那樣,沒有任何可疑的跡象。


    悉心教導、耐心陪伴、言傳身教……


    嘶……方如今仿佛看到了一個好父親的形象在眼前樹立起來。


    這有點不對勁啊。


    至於汪廣匯的嶽母,雖然年紀大了,但耳不聾眼不花,頭腦清楚,也是個見過世麵的女人。


    在感覺方如今等人並不像是劫財害命的歹人之後,反倒是她的話最多。


    在她眼裏,汪廣匯勤學好問、手腳勤快、精明能幹,又十分孝順,簡直就是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女婿!


    方如今簡直是哭笑不得,頗有一種采訪典型的感覺。


    外圍的訊問讓他很是失望。


    這時,汪廣匯也慢慢地蘇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一看,頓時嚇得心驚肉跳一激靈。


    隻見自己的家人都被控製了起來,一雙兒女臉上淚痕宛然,妻子也被戴上了手銬,家裏被幾個大漢翻騰得一片狼藉。


    “汪廣匯,說說吧!”方如今冷聲喝道。


    汪廣匯長著一張長方形的臉,一雙不大的眼睛眨巴著,漆黑的八字髭須上方翹著一個尖尖的鼻子,處處透著精明。


    這麵相……


    直覺告訴方如今,這個人並非完全如同其家人所說的那樣。


    還有,他的眼窩深陷,形容枯槁。


    一個懂得醫理的郎中,怎麽看上去身體比那些病人還要差?


    “說……說……說什麽啊?……幾位好漢,你們這是……”汪廣匯搞不清對方的來路,腦中飛快轉換著念頭,思索的應變的對策!


    方如今一直都在觀察汪廣匯的麵部表情和眼神,但很難看出什麽異常。


    “幾位好漢,我們是懸壺濟世的人家,從來都是救人,沒有幹過傷天害理的事,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啊,這點街坊四鄰都可以作證。好漢,如果你們是手頭緊了,家中倒是還有一些浮財,各位好漢盡管拿走,權當是我孝敬諸位好漢的,隻求不要傷我們的性命!”汪廣匯苦苦哀求。


    忽然,他想起對方並未黑巾罩麵,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又道:“各位好漢大爺放心,我們全家都沒有見過你們,今天晚上什麽也沒有發生……求求你們,放過我和我的家人!”


    江湖上的規矩,見到劫匪的麵目,多半就會被滅口。


    他自問來到臨城之後一直都是潛心學醫、與人為善,十餘年間救治過的百姓數以萬計,唯獨不曾想起得罪過什麽人。


    方如今暗自搖頭,看來對方真的是把他們這些人當成打家劫舍的強人了。


    他初始並沒有立即亮明身份,就是想多詐一詐汪廣匯。


    如果對方知道自己的來頭,自然便會想到他們到底是為何而來,便可以集中精力有針對性地想對策、堵漏洞。


    方如今的這種做法,便是讓汪廣匯摸不準自己將要打什麽牌,從而逼迫其自露馬腳。


    這時,行動隊員們的搜查基本上結束了。


    在智惠東的親自指揮帶領下,眾人很快便將整座房子的裏裏外外搜了幹淨。


    方如今扭頭看了看,搜查的確實十分徹底,床腿被鋸開,被子也被撕開,天花板也都被打開……簡直是被翻得底朝天,就差拆房子了!


    智惠東對著方如今搖搖頭。


    方如今對此也是有心理準備的,即便汪廣匯真的是日本間諜,也不大可能將重要的物證藏在自己家裏。


    畢竟他和閆建波、林一博的情況還是有區別的,他不是一個人,身後還有一大家子,這樣做的風險太大。


    到了現在,隻有撬開汪廣匯的口這一條路了。


    他一把揪住汪廣匯的頭發,惱火地說道:“汪廣匯,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沒有的罪過任何人嗎?”


    汪廣匯有點茫然地搖搖頭:“沒……沒有啊。”


    方如今臉色一寒:“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汪廣匯再不交代的話,他就會將其帶回站立審訊。


    汪廣匯看到對麵的年輕人眼裏滿是冷笑,不由得心中一寒。


    他較今年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聖。


    方如今見他似乎是在極力思考,便提示道:“我提醒你一下,江!”


    話音剛落,汪廣匯雙肩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神情如遭雷擊。


    隻說了一個“江”字就詐出來了?


    方如今看到汪廣匯的反應竟是如此的強烈,心中不由一詫。


    他趁熱打鐵地冷喝了一聲:“汪廣匯,我勸你老實交代,否則有你的苦頭吃!”


    汪廣匯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家人,哀求:“好漢,能不能換個地方?”


    方如今點點頭,畢竟在兩個孩子麵前審訊他們的父親,很有可能會給嚇到他們,甚至會給他們在心裏留下陰影。


    隨即,汪廣匯被帶到了他嶽母的臥房中。


    “這下可以說了吧?”在汪廣匯同意交待之後,方如今的態度也緩和了起來。


    審訊有時候就是這樣,雙方從一開始的對立,到後來的合作,彼此的角色都在發生著變化。


    汪廣匯頹然垂首,仿佛泄了氣的輪胎。


    他用腦袋磕著椅子的靠背,痛苦萬端地說:“我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啊,我早該知道啊……”


    方如今忍不住皺眉道:“汪廣匯,你這是什麽意思?想跟我在這裏說書嗎?”


    汪廣匯搖搖頭:“不,這隻是我內心的真實想法而已。”


    方如今見他痛苦表情不似佯裝,便不再逼迫,任他緩緩道來。


    汪廣匯語氣苦澀:“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潛心學習醫術,可是從來不覺得治病救人是一件開心的事,正相反,每次開藥、施針,都讓我備感疲憊和悲傷。對其他的郎中醫生來說,也許能從治病救人中體會到成就感,但對我來說,這簡直就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即便過去了多年,可每每想到那件事事,汪廣匯便心如刀絞,悔恨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做下了豬狗不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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