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葉昌生對手下交待完之後,便獨自一人走了出去。


    看似漫無目的地在城區了繞了一陣子之後,天都快黑了。


    稻葉昌生走進了一條大街,走了約百十米,抬頭看了看,一塊頗顯破舊的招牌,上麵寫著“文軒書館”四個大字,半掩著店門,用一道半透明的掛簾遮擋著,從外麵看不太清楚裏麵的情景,這裏就是宮阪樹正小組匯合的聯絡點。


    宮阪樹正對稻葉昌生極為信任,便將自己小組其中一個聯絡點的位置也告訴了稻葉昌生,方便他遇到緊急情況時聯絡。


    每周的一、三、五三天的傍晚,宮阪樹正都會在書館。


    稻葉昌生又看了一眼窗戶上掛著的降價通告,確認安全標記無誤,這才撩開門簾,邁步進了書館。


    剛一進去,一股涼意就迎麵而來,讓人渾身舒爽,暑氣不知不覺就去了幾分。也不知道宮阪樹正用了什麽辦法。


    這個書館從外麵看起來很是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敗,但裏麵收拾的整整齊齊,幾排書架上擺放著各種書籍,琳琅滿目。


    這個時候,書店裏並沒有客人,隻有一個中年男子正站在櫃台之後,扒拉著算盤珠子,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此人相貌十分普通,放在人群裏毫不出眾,正是稻葉昌生在臨城的最大助力,宮阪樹正。


    看到稻葉昌生二人進門,宮阪樹正放下算盤,從櫃台後麵走出,來到他麵前,沉聲問道:“你怎麽來了?”


    雖然將這個聯絡點告訴了稻葉昌生,但是看到對方突然到來,宮阪樹正依然有些驚訝。


    “有緊急情況需要和你商量。”稻葉昌生說道。


    宮阪樹正見對方神色鄭重,心裏也是咯噔了一聲,如今臨城的潛伏環境越發地惡劣了,很容易令人草木皆兵。


    “好,進去說。”


    宮阪樹正將稻葉昌生引到了後麵的一間屋子中,兩人坐定,問道:“稻葉君,到底出了什麽事?”


    “刺殺行動成功了,不過派去做收尾工作的四人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我擔心他們出事了,所以請你幫我打聽一下。”


    稻葉昌生簡要將毒殺侯科長的事情跟宮阪樹正說了一遍。


    四人都是精明能幹的行動好手,不應該出現逾期未歸事,這麽說來出事的可能性很大。


    聯想到近期臨城站近期展開的一係列行動,宮阪樹正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想當初,稻葉昌生讓他派人去偵察侯科長的情況時,他雖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但是內心還是比較忐忑的。


    近期發生的一些事情表明,現在的臨城軍事情報站,已經不再是沒牙的老虎了。


    這件事若是處理不當,很有可能會被對方狠狠地咬上一口。


    “這件事我會盡全力去打聽的,爭取在最短時間內給你答複。”宮阪樹正說。


    “那就拜托宮阪君了。”如今,稻葉昌生在臨城必須依靠宮阪樹正,而且也隻能是依靠宮阪樹正。


    “稻葉君客氣了,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今夕不比往日,在臨城不宜再有大的動作了。”


    “多謝宮阪君的提醒,我心裏有數!”稻葉昌生雖然客客氣氣,但是心裏卻是不以為意。


    單論行動能力,他在老師的諸多弟子們當中是數一數二的。


    稻葉昌生的態度讓宮阪樹正臉色一沉,其實他雖然承認稻葉昌生的行動能力很強,但對於此人的行事風格頗有微詞,相處這一段時間裏,總是感覺心裏有些疙瘩。


    其實,宮阪樹正心裏很清楚,稻葉昌生有能力,也有資曆,可以說,在各方麵都算的上是精英特工。


    但是,這不是最重要的。


    稻葉昌生是鬆井直輝的嫡傳弟子,就憑這一身份,就要比其他的普通特工要少奮鬥很多年。


    作為寒門弟子出身的宮阪樹正,苦熬多年也才當了一個情報組組長而已。


    他看稻葉昌生年輕輕輕就身居要職,深得鬆井直輝的信任,難免有些不服氣。


    特高課內部紀律森嚴,等級分明,下級要絕對服從上級,這是毋庸置疑的。


    現在稻葉昌生得到了鬆井直輝的授權,宮阪樹正的情報組配屬給了稻葉昌生,如此一來,他倒是成了稻葉昌生的下級一般。


    這次的刺殺行動雖然大功告成了,但是處理的並不是很徹底,四個失蹤的行動人員去向問題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自己數次提醒過稻葉昌生一定要多加小心,可是偏僻這人自負的很,根本不買賬。


    宮阪樹正曾經通過電台隱晦地匯報這個情況,可都是被鬆井課長壓了下來,顯然是不願意處罰自己的學生,這讓宮阪樹正很是無奈。


    “稻葉君,我建議你們立即離開臨城,或者是到郊區住一段時間,避其鋒芒。”宮阪樹正還是耐著性子說。


    “宮阪君,輕舟小組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一個結果,你讓我離開臨城,這件事還怎麽查?”稻葉昌生直搖頭。


    看到稻葉昌生又是這副模樣,宮阪樹正不禁心頭冒火,好半天才強忍了下去,語氣加重說道:“稻葉君,別忘了,我們是情報員,是以搞情報為主,打打殺殺,殺幾個中國情報部門的頭頭,畢竟是不是我們的主業!”


    話一出口,坐在對麵的稻葉昌生眉頭一挑。


    自從“當歸”玉碎,“輕舟”小組遭到中國情報部門的徹底破壞,大批的特高課特工被捕或被殺害,鬆井老師對此大為震怒。


    要知道,以往都是特高課占有絕對的優勢,忽然被一向孱弱的對手狠狠地幾把掌打在臉上,誰受得了?


    這一次,特高課在臨城吃了這麽大的虧,自然是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必須要通過刺殺,對重要倉庫和軍用設施進行爆破等多種手段,打擊中國情報部門的囂張氣焰,讓他們對特高課更加的忌憚。


    當然了,這麽做也是為了牽製中國情報部門的力量,配合潛伏的特工獲取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事實上,這次在臨危受命調查輕舟小組、監督三浦和一之外,鬆井直輝還特意交代他,適當地實施報複行動,打擊中方情報部門。


    所以,稻葉昌生根據臨城的實際情況,擬定了一份秘密清除名單。


    這一次成功刺殺了侯科長,對探針小組是一種極大的鼓舞。


    雖然四名手下的失蹤,讓這次行動有了不少的瑕疵,但是畢竟瑕不掩瑜。


    稻葉昌生臉上不變聲色,嘴裏淡淡的說道:“宮阪君,清除任務是總部下達的,我們自然要不折不扣的執行,我們想盡辦法完成任務。現在,最重要的是拜托宮阪君幫我找到那四個人的下落。”


    他知道盡管和宮阪樹正意見不一致,但自己率領探針小組在臨城孤掌難鳴,必要借助宮阪樹正建立有效的情報渠道,在即在態度上還是要十分注意的。


    聽到稻葉昌生不陰不陽的話,宮阪樹正暗自平複情緒,微微點頭,說道:“宮阪君,川本君的事就是前車之鑒,我知道你今後還會對中國情報部門展開一係列的行動,但一定要量力而行,萬一出了問題,那可就不好了。”


    川本草介就是稻葉昌生的一塊逆鱗,他臉色一黑,冷聲說道:“請宮阪君放心,我們完成任務,不代表就是行動魯莽,每一次的行動之前,都有充分的準備,經過精心的設計才會動手,這次的刺殺行動,從頭到尾設計的就很成功。”


    很成功,那四個手下去了哪裏?


    你又來過來找我做什麽?


    宮阪樹正就看不慣稻葉昌生這種目空一切、得意忘形的模樣。


    事實上,根據他的了解,川本草介雖然和稻葉昌生都是鬆本直輝的學生,但是兩人的性格確實大相徑庭,川本草介的能力甚至還超過了稻葉昌生,但是他一向低調,從來都是不顯山不漏水的,可不像稻葉昌生這麽猖狂。


    如果川本草介沒出事,想必臨城的情報工作將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可惜啊……


    宮阪樹正越想越是有氣,可依然耐著性子道:“稻葉君,我知道你不願意聽,可我還是不得不提醒你。我們的對手已經今非昔比了,他們在進步,我們如果還停留在原地不動的話,將來一定會吃大虧。”


    沒想到,這句話立即惹惱了稻葉昌生,他一拍桌案,沉聲道:“宮阪君,不要把我們探針小組和三浦和一這個蠢貨調查小組相提並論,如果他不是嫉賢妒能、排斥異己的話,也不會導致整個小組全軍覆沒。”


    一番話,讓宮阪樹正一時無言。


    三浦和一為什麽失敗,這件事是很清楚的,就是三浦和一個人的問題。


    此人私心太重,在執行任務時摻雜了他太多的個人情感,以至於局麵崩壞,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話說回來了,作為特高課的一員,宮阪樹正自然是不希望這樣的事再繼續發生的。


    他強忍住怒氣,開口說道:“稻葉君,在我沒有弄清楚你的四個手下的去向之前,你們這段時間最好不用動手了,怎麽樣?”


    稻葉昌生聽到宮阪樹正的話,哪裏肯幹,直接把話點明:“宮阪君,你放心,這個聯絡點,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我的那些手下也都是經曆過大場麵的,就算是接下來的行動不成功,殺身成仁的勇氣還是有的。絕對不會牽連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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