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對於方如今而言,簡直是好事連連。


    這邊小山智子剛剛交代了關於梶原千春和石原熏的兩條線索,方如今還沒有將任務給紀成林部署完畢,新的消息便又傳來了。


    許錫光,也就是鬆下哲也說有情況向方如今匯報。


    方如今笑嗬嗬地看著紀成林:“老紀,你說今天是怎麽了,怎麽這些家夥一個個地爭著搶著交代問題?”


    紀成林眉開眼笑:“還不都是組長運籌帷幄,將他們拿捏的死死的,他們知道隻有乖乖配合咱們才有活路。”


    方如今話鋒一轉:“老紀,洪文傑的事情你要盯牢,我個人的意見是找個合適的理由,將此人暫時派到別的地方去,避免跟小山智子甚至是其他的日諜產生瓜葛。”


    “明白!”紀成林點點頭。


    方如今此番安排實則是為了保護洪文傑,避免被日諜嗅到氣味摸上來。


    繭橋機場事關重大,軍中幾乎所有的空中精英都集聚於此,來不得半點馬虎。


    在沒有弄清日方的具體行動方案之前,方如今並不想對機場采取任何明顯的措施。


    紀成林領命而去,方如今則是乘車去見鬆下哲也。


    相比於小山智子的待遇,鬆下哲也便大有不如了。


    但鬆下哲也見到方如今之後非常的激動,直接開門見山說在半個月前,他曾經在接收電報的時候,無意中調到了另外的一個頻道,憑直覺,這個新的頻道也是屬於總部的,而聯絡的對象則是在臨城。


    雖然使用的是不同的密碼,但是鬆下哲也是老特工了,“臨城”這兩個字在不同的密碼體係中不同,但總歸是有共同點的,畢竟特高課的密碼出自同源。


    “鬆下君,你這些線索不足以我鎖定任何人?說吧,還有什麽要說的?”


    鬆下哲也歎口氣,說:“不瞞您說,一個多月前,我曾經秘密回了一次上海,見到了總部的同僚木村,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了一件非常隱秘的事情。”


    方如今不屑道:“既然如此隱秘,怎麽會對你說呢?”


    鬆下哲也道:“方組長,事情是這樣的,您容我詳細地講一講。”


    原來,木村曾經同鬆下哲也說,自己的一位遠房表哥不日即將到臨城來公幹,此人剛剛從國內而來,對臨城的情況並不熟悉,希望在需要的時候,鬆下哲也能夠給予關照。


    “鬆下,你們的情報工作難道沒有紀律嗎?”


    鬆下哲也點頭:“紀律當然是有的,但其中還有人情。我和木村的交情也有十幾年了,他經常會向我透露一些總部的小道消息,而我也會定期或者是不定期給他送去一些好處,大家禮尚往來,一直相處的都比較好。


    他也知道,自己那個表哥來臨城是執行秘密行動的,但顧及親情,還是希望我能夠在關鍵的時候予以協助,幫助他表哥順利完成任務。”


    方如今微微頷首,日諜也是講人情關係的,木村的這位表哥一定是想借這次臨城之行積攢功勞升遷,而木村托付鬆下哲也照顧也無可厚非。


    “如果再縮小範圍呢?”方如今問,他手頭上的事情很多,忙都忙不過來,可不想在這上麵浪費太多的時間。


    鬆下哲也趕緊答道:“當時我曾經看到木村手裏拿著一個大信封,裏麵裝著一些資料,起身送我的時候,不小心從中飄落一張紙,我趁機掃了一眼,上麵是教會的宣傳單。”


    “教會的宣傳單?”方如今詫異地問道,他略一思索,就很快明白過來,應該是木村的表哥以傳教士的身份潛入臨城。


    “方組長,木村對西方的教會非常的排斥,無緣無故地不會收集這些資料的,所以我猜測,這是給他的表哥準備的通行證。在臨城,雖然有不少的教會,但傳教士很多都是西洋人,黃色人種並不多,您隻需要用心去調查一下,有沒有近一個月之內新進入教會的,很快就能找到他。”


    方如今聞言大喜,鬆下哲也是塊幹情報工作的料,從淩亂的信息中能夠抽絲剝繭分析出情報,自己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的多了。


    按照鬆下哲也提供的思路,在教會中找出那位表哥,並非難事。


    方如今滿意地點頭吩咐道:“鬆下君,你做的非常好,這次的抓捕行動你也參與到其中去,需要什麽的話,盡管跟我們的人提,他會協助你做好這些事情的,我等你的喜訊。”


    小山智子的定位跟三浦和一一樣,現在就要為她創造條件,而鬆下哲也這樣的角色,自然會充當墊腳石。


    方如今正瞌睡呢,鬆下哲也就來送枕頭了,簡直不要太巧。


    在鬆下哲也的指揮下,抓獲剛剛潛入臨城不久的日諜特工,鬆下哲也背叛特高課一事便可以蓋棺定論了。


    鬆下哲也點頭答應,又接著說道:“還有一名行動隊員,此人叫井上泉,這個人是個行動高手,在總部一直負責行動方麵的工作,跟我也是舊相識,我本來想在上海見見他,結果木村告訴我他三天前出任務了,我就多嘴問了一句,他去了哪裏。木村嘻嘻哈哈地說我們不日就會見到。”


    方如今在高興之餘,也不禁唏噓,雖然特高課內部的紀律森嚴,規矩眾多,但並非人人都會時時遵守,在好友的交談之中,難免會跑風漏氣。


    這也提醒了他,行動組內部的紀律也要加強了,不然一旦發生了泄密事件,就會悔之晚矣。


    “鬆下君,你的意思是那位表哥和你方才提到的井上泉同時被派往了臨城?”


    鬆下哲也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對!臨城的地下情報網絡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壞,原有的情報體係已經無法正常地運作,除了啟用一些潛伏更深的情報人員之外,總部也在從各地抽調情報人員加緊對臨城進行滲透,一旦戰爭爆發,臨城將是皇軍繼上海、南京之後爭奪的最為重要的城市之一。


    木村向我透露,總部挑選了一批成員,我猜測井上泉應該就在其中。不僅如此,井上泉手下的一些行動人員也都離開了上海。我懷疑他們一起來到了臨城。”


    方如今有些興奮地搓了搓手,這些新潛入的特工雖然在情報上未必有多麽大的價值,但勝在人多,若是將其全部抓獲,對特高課和鬆井直輝絕對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而且,之前都是派出的情報人員,這次卻是大量的行動人員,說明特高課準備在臨城搞一次大的行動了。


    這可是一條大魚,或者說是一群大魚。


    “看來,這次臨城情報網的武裝力量,將會大大地增強,說不定就由這個井上泉負責了。”


    鬆下哲也點頭說道:“這種可能性非常大。據我所知,此人是總部明麵上數一數二的行動高手,以他的級別,說不定臨城的行動力量也會劃撥給他統領。”


    “你有辦法找到他?”方如今追問道。


    “有!”鬆下哲也卻是若有深意地看了看方如今,點頭說道,“不過需要組長您的配合!”


    方如今當即點頭答應:“沒有問題,隻要你的計劃成熟,我會調集行動組的力量配合你,說說你的打算!”


    鬆下哲也微微一笑,開口解釋道:“自從您接手行動組的工作以後,我們在臨城的情報網絡損失慘重,特別是上次碼頭的事件之後,我接到了上海總部的命令,讓所有的情報小組都進入蟄伏狀態,等待問題解決後,再做進一步的指示。”


    “總得有個時限吧?”方如今沉聲問道。


    “方組長,以我對鬆井課長的了解,他這個人非常的自負,從來都是不肯認輸,前期派‘先生’統領臨城情報網絡,足以說明他重振情報網的信心和決心。


    目前,在總部內部似乎已經達成了一種共識,臨城的情報網絡之所以屢次失利,其根本原因就在於組長您,結合這次大量的行動人員秘密進入臨城,我猜測他們近期將會對您采取行動,隻要您被刺殺了,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


    方如今重新審視著麵前的鬆下哲也,之前自己忽視了他,這家夥真是個人才,僅僅從同僚的談話當中就分析出了這麽多的情報,現在讓他去給小山智子當墊腳石著實有些可惜了。


    “鬆下君,多謝你的提醒!不夠,我倒是希望他們能夠跳出來,也省得我費盡心機去找他們!”


    事實上,方如今對日本人的刺殺早就有心理準備,如今戴氏兄弟始終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地保護著,日諜找到下手的機會並不是很大,這得意於王韋忠提前預判。


    當然了,方如今並不會盲目樂觀,正所謂戰略上的藐視,戰術上的重視,身邊的護衛力量還要加強。


    不僅僅是為了保護自己,也是為了鏟除那些日方的行動力量,畢竟這裏是他方如今的主場,隻要槍聲一響,那些前來刺殺的日本特工一旦行動遲滯,立即就會被大量的軍警死死咬住,不得脫身。


    鬆下哲也道:“組長的意思是,布置一個局,等著井上泉等人跳進來?”


    他的腦瓜倒是很快,馬上就想到了方如今可能會采取的對策。


    方如今哈哈一笑:“不錯,完全可以設計一下,給井上泉一個可以刺殺的機會,我現在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旦看到可以得手的機會,他們不會無動於衷的。”


    這隻是表麵上的,方如今還想趁此機會,檢驗一番臨城站內部是不是有人跟日本人勾結暗通曲款。


    前行動組組長劉冠軍在查案過程中無故身亡,現在成了一樁懸案。


    情報組胡德勝近期頻繁出入刑訊組的牢房,也極為不正常。


    站長和張鑫華早就提醒過他,臨城站也並非是保險箱,也許會有被日本間諜勢力滲透的可能。


    借此機會,正好將藏在渾水中的泥鰍一個個地都揪出來。


    總之,隻需要設計巧妙,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鬆下君,這樣吧,你來描述一下井上泉的容貌,我好派人暗中尋找此人。”


    他當即找人將畫師接了過來,按照鬆下哲也的描述畫像。


    這名畫師跟臨城站合作的時間也很長了,溝通起來不需要什麽困難。一個多小時之後,一副人物肖像畫就呈現在鬆下哲也的麵前。


    鬆下哲也看著眼前的肖像畫連連點頭,畫像上的人物和自己記憶中的井上泉相貌足有七八分的相似,即便沒有見過井上泉本人,在近距離也可以根據畫像的提示一眼將其辨認出來。


    “鬆下君,你描述的再詳細一點,這樣可以讓畫像和本人貼合度更高。”


    隨後,畫師根據鬆下哲也的描述進行細微的修改和完善,半個小時之後,相似度足足有九分了,而鬆下哲也也是盡了全力回憶。


    方如今見差不多了,這才讓畫師停筆。


    鬆下哲也歎口氣說:“方組長,我相信,隻要井上泉出現在你們的視線當中,一定插翅難逃。”


    方如今笑了笑,轉而道:“你好像對出賣自己的同僚很感興趣?”


    鬆下哲也鬧了個大紅臉,趕緊解釋道:“不!方組長,我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您讓我做什麽,我就得做什麽。不僅如此,我還得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想在您的前麵!”


    中國人有奴性不假,日諜也是同樣的。


    方如今看著鬆下哲也一副奴才相,不禁有些好笑,看來之前的刑罰是將他嚇破了膽。


    “鬆下君,我很滿意你的表現,希望你再接再厲!”表麵上,鬆下哲也已經是自己人了,“你好好養傷,我會進一步提高你的生活待遇,給你加強營養!”


    “那真是太感謝方組長了!”鬆下哲也重重頓首。


    “這一套就不必了。我不想讓別人看到你的身上有太多的日本人的痕跡,你明白嗎?”


    “明白,卑職以後仍然是許錫光!”


    方如今笑了,這家夥角色轉變的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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