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蔣婉醒來,簡單洗漱之後出門,從門房那裏得知蔣進一早就出門了。


    她不禁搖頭,自己這個弟弟最近神神秘秘的,真不知道一個小小的警員,哪裏有那麽多的事情要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副局長呢。


    晨曦微露,黑白無常兩個人正在黑無常的住處商量事情。


    兩人相對而坐,黑無常精神有些憔悴。


    白無常察言觀色,看搭檔的神情,隻怕是發生了大事情。


    “有什麽事情?”白無常首先開口問道。


    自從刺殺劉海陽失敗之後,這段時間兩人聯係的比較頻繁,為的就是重新尋找機會。


    這雖然不符合情報工作的安全要求,但為了盡早達到目的,也就顧不了這麽多了。


    “最近臨城站和臨城調查室的特務們傾巢出動,好像在幹一件大事,以你的身份,應該知道一些內幕吧?”


    黑無常挑眉看向自己的搭檔。


    “嗯,情況是這樣……”白無常答應一聲,直接將自己了解到的情況敘述了一遍,“跟我聽到的看到的,他們在找從南京方麵來的幾個人,這些人身上應該攜帶重要情報,有死有傷,但看特務們的反應,情報應該是被截獲了。”


    在白無常敘述的時候,黑無常一直沉默不語,直到聽完最後一句話,頭微微揚起,眼睛輕輕閉上,好半天才長籲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我從南京得到了最新的消息,說是一份重要的江防圖失竊了,此事應該就是臨城特務們傾巢出動的原因。”


    黑無常和南京那邊的鐵血團組織還有聯係,並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他們雖然不以獲取情報為目的,但為了懲治漢奸,必須掌握第一手的情報資料。


    白無常有些失望地道:“如此說來,我們喪失了一個幹掉劉海陽的好機會。這些情況你為什麽不早點向我通報?”


    其實,這些天他一直都在尋找刺殺的機會,甚至幾次暗中跟蹤劉海陽,準備伺機而動,隻是後來因為有別的事情,不得不暫時停止行動。


    跟蹤監視的事情交給了自己的搭檔,可搭檔並未在第一時間跟他通氣,這讓他心裏有些不舒服。


    要知道劉海陽在查案子的時候,拋頭露麵的機會會多很多,給刺殺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我是覺得時機還不成熟。雖然劉海陽的主要精力並未在自身安全上,但他身邊畢竟圍著一大幫的特務,我們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


    他覺得白無常這個搭檔哪裏都好,就是有時候性子有些太衝動,對後果考慮的不夠。


    擔心白無常生氣,他又道:“刺殺的機會我們可以慢慢再找,但自身安全是一定要保證的。你說呢?”


    作為多年的搭檔,他非常了解白無常此時此刻的心情,他自己何嚐不是想著早點幹掉劉海陽。


    白無常悶哼了一聲,搭檔說的也沒錯,即便能夠刺殺劉海陽成功,也將麵臨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


    “不過這件事需要抓緊!劉海陽這種人留在世上,始終是個害人精,不知道今後還有多少人要被他害死。這段時間我工作忙,你多費點心,把這件事落實了。”


    黑無常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白無常看看他:“還有什麽新的消息嗎?”


    黑無常咧嘴一笑:“你這麽一問,還真有一個!是關於振興貿易公司的,該公司董事長蘇召其一直暗中和日本人做生意。”


    接著他將自己了解到的振興公司的事情告訴給了自己的搭檔。


    這可是個非常有價值的情報,他們最憎恨的就是給日本人當走狗的漢奸,白無常精神一振,囑咐道:“太好了,這陣子我的手正癢癢呢。你抓緊時間收集此人通日的證據,時機成熟之後,咱們就動手!”


    黑無常點點頭,思量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我是在考慮了,隻是這個振興公司牽扯的勢力實在太多,黑白兩道的生意都在做,我怕……”


    白無常看了他一眼:“怕什麽,隻要我們把姓蘇的底細摸清楚了,製定詳細的行動計劃,憑借咱們兩人的身手和默契,肯定沒問題。”


    他向來自信,敢於拍板做出決定,而黑無常一般情況下都是聽取他的意見,兩人倒也配合的十分默契。


    黑無常想了想:“我打聽到,三天之後振興公司將會搞一個大型的酒會,這倒是個動手的好機會,我們鬧出的動靜要大,足以給那些親日分子造成強烈的震懾。”


    白無常沒有想到時間會這麽緊,道:“機會倒是個好機會,隻是動員會的現場一定是警衛森嚴,以我們兩人現在的實力,實在是損耗不起,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多動動腦筋,可不能蠻幹。”


    他雖然有滿腔的熱情,但是為了刺殺姓蘇的而搭上兄弟倆的性命,就太不值當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公開身份的原因,很多人都認識他,在酒會上是不能輕易地拋頭露麵的,否則很容易被人和刺殺一事聯係起來。


    黑無常笑道:“瞧你說的,咱們這些的搭檔,你還不了解我嗎,我什麽時候蠻幹過。我的意思是這三天盡快鎖定姓蘇的跟日本人暗通款曲的證據,在酒會上現場進行定時爆破,直接把老東西炸死。”


    “定時爆破?”


    白無常眼睛一亮,這才想起自己的這位搭檔是個擅長爆破的好手,隻要有足夠的器材和炸藥,他就能製作威力巨大的炸彈。


    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了。


    “如果姓蘇的真的跟日本人做著昧著良心的生意,炸死他倒是也不冤枉,隻是屆時酒會上會有很多不相幹的人,而一旦爆炸是沒法控製波及範圍的,難免傷及無辜,似乎不是很妥當。”


    黑無常嘴裏嘖嘖說道:“你現在是越來越心慈手軟了,這個姓蘇的可是臨城商界舉足輕重的人物,連這樣的人都跟日本人暗中勾連,這不是漢奸是什麽?依我看啊,那些參加酒會的人,跟他也是蛇鼠一窩,即便是誤傷幾個,又能有什麽關係?”


    “那你能把爆炸範圍控製在最小範圍嗎?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造成不可控製的傷亡,怕是整個臨城都要為之震動。你有把握嗎?”


    黑無常略一思付道:“我盡量縮小範圍吧,但難免還是會有誤傷。”


    白無常也知道自己這位搭檔雖然精通爆破,但酒會上人員集中,而蘇召其的身邊肯定斷不了人,甚至還有可能呈眾星捧月之勢。


    再怎麽小心,誤傷也是在所難免的。


    思慮良久,白無常這才說道:“這樣吧,我們先做好采用爆炸方法的準備,但行動執行與否還要再看看情況。”


    振興公司明麵上是民營公司,但實質上是多方利益集團的聯合勢力,從某種意義上說掌握著臨城部分貿易領域的經濟命脈,也是各方勢力攫取財富的重要執行者,蘇召其身份自然是非同一般,實際上就是各方勢力的代言人。


    也正是如此,白無常才覺得蘇召其這個目標價值很高,同時也充滿了挑戰。


    但是白無常也很清楚,想要刺殺這樣的一個重量級人物,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不能說一點把握也沒有,但要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太容易。


    刺殺必然會觸動臨城各方勢力的利益,引起軒然大波。


    軍警兩方麵,他並無擔心,但是若是此事牽扯到了臨城站和臨城調查室,就那麽簡單了。


    他們兩人也將被當作重要人犯,即將遭到黑白兩道瘋狂的追捕。


    黑無常見白無常的眼睛爍爍生光,就知道這位搭檔絕對是動了心思了,接著說道:“我還有個更好的消息告訴你,酒會當天彭浩良和劉海陽很有可能也要出席,如果是在平時,刺殺劉海陽自然是困難重重,可是在酒會的當天,作為彭浩良走狗的劉海陽一定會貼身保護自己的主子,數十人的酒會,肯定是亂哄哄的場麵,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這的確是個好機會,蘇召其和劉海陽,甚至是彭浩良都出現在酒會上,操作好了的話,簡直可以一勺燴了。


    白無常終究是有些心動了,一拍桌案,沉聲說道:“那咱們這次就準備幹一票大的。”


    黑無常見自己的提議通過,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你若是出現在現場,太過顯眼,這次行動還是由我來具體執行,屆時你在外麵接應我就行了。”


    白無常拉下臉:“你說的這叫什麽話,怎麽能讓你隻身犯險呢?”


    雖然是商界的酒會,但若是彭浩良和劉海陽也參加,其安保級別不會太低,想要攜帶炸彈混進酒會並非易事,將炸彈神不知鬼不覺地安置在蘇召其、劉海陽的身邊更是難上加難。


    又不是開會,人坐下來就不挪窩了,參加酒會的人都是移動的,需要根據現場的情況及時調整,僅僅是黑無常一個人怎麽夠用?


    黑無常笑道:“你的身份建立起來不容易,以後還有大用處呢,犯不著為此暴露了身份。他們不認識我,還是我獨自一人完成任務最好。”


    白無常沉默了。


    黑無常揭過之前的話題:“我需要炸藥,最好是梯恩梯炸藥。”


    因為要提前踩點,確定炸藥的使用方式,還要搜集蘇召其通日的情報,時間很緊張了,諸如購買炸藥的事情隻能是拜托搭檔去辦了。


    黑無常是爆破高手,梯恩梯炸藥不僅是威力大,穩定性又好,更因為熔點低,可以方便製成各種形狀,易於帶入酒會當中,是黑無常製作定時炸彈的最佳選擇。


    白無常想了想說:“這個怕是有點麻煩,短時間內我不能保證一定就能搞到梯恩梯炸藥。”


    梯恩梯炸藥在製造時,合成反應需要很苛刻的實驗條件,民國的工業體係極為薄弱,隻能依賴於國外進口。


    而因為梯恩梯炸藥具有巨大的破壞力,讓政府對其管控非常嚴格,一般的渠道很難搞到,好在臨城距離上海這樣的港口城市很近,通過走私渠道可以高價購買,但白無常之前並沒有這樣的渠道,一時半會也摸不到頭緒,實在是力有不逮。


    黑無常嘿嘿一笑,將一張紙條推到了白無常的麵前:“渠道我早就替你找好了,這是地址和聯係方式!倒騰這個”


    白無常展開紙條看了一下,默默記在心裏。


    看來針對蘇召其的刺殺行動,自己這位搭檔早就在考慮了,這倒是自己沒有想到的。


    黑無常接著道:“倒騰炸藥的這個人在道上叫老胡,一直做這個生意,貨他那裏應該都有,隻不過此人十分謹慎,隻做熟人的生意,你去了之後就說是老鬼介紹來的。”


    白無常倒是聽說過老鬼的名號,此人在臨城黑市上很有名,據說很吃得開,能拿到不少別人拿不到的緊俏物資,而且也不是那種坐地起價的人,給出的價格相對比較公道,口碑還算不錯。


    “若是他那裏沒有梯恩梯炸藥怎麽辦?”


    黑無常略微思索了一下,道:“黑市上倒是有一些土炸藥,但是這些炸藥的質量堪憂,退而求其次的話,看能不能找到下瀨火藥。”


    19世紀60年代,一場意外,法國偶然發現製作黃色染料苦味酸,竟然可以變成一種猛炸藥,之後迅速用於提升軍事實力。


    這種苦味酸炸藥,威力極強,比現在民用的tnt都要強好幾個檔次!


    明治維新末,日本使團不遠萬裏,跑去法國談業務。


    法國的意思很簡單,他要賣成品,好處是細水長流,有源源不斷的銀子。


    但是日本也曾閉關鎖國兩百多年,窮得褲襠響,覺得劃不來,買家是大爺,日本使團軟磨硬泡,最後讓法國帶著去參觀了生產線。


    參觀期間,日本人很不地道的抓起苦味酸炸藥聞了聞,接著故意在指甲縫裏藏下一丁點。


    日本人的小心思,興許法國知道,隻是並不在意,畢竟仿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指甲縫裏的一丁點苦味酸炸藥,在1888年交給了下瀨雅允。


    下瀨雅允帶領團隊攻關,由於苦味酸炸藥具有腐蝕性,研製期間,下瀨雅允好幾次命懸一線,終於以斷了一條手臂的代價,成功攻克苦味酸炸藥的安全存儲和運輸難題。


    日本方麵,將其命名為下瀨火藥。


    中日甲午戰爭前夕,日本海軍換裝填充下瀨火藥的炮彈,於是在接下來的甲午海戰中,日本艦隊的炮彈威力,高出北洋艦隊一大截。


    從命中率上看,北洋艦隊確實超過日本艦隊,隻可惜,北洋艦隊的炮彈是實心穿甲彈,一打一個洞,能擊傷卻不能擊沉。


    反觀下瀨火藥的炮彈,爆炸後不僅有衝擊波和碎片,還伴隨有上千度的大火。


    滿清輸了甲午海戰,僅存的一絲國運,也消失無蹤,割地賠款,任憑宰割。


    隻是,這下瀨火藥也不是沒有缺點。


    白無常斷然道:“不行,可是這種炸藥的威力雖然大,安全性卻更差,遇潮遇熱,甚至暴曬碰撞都會爆炸,根本不適合製作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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